夜晚的长街, 远处是大厦闪烁璀璨的霓虹, 近处有灯光昏暗的摊店, 祝融跟着姜放踽踽的走。
他们都在极近的距离注视对方, 借着廉价摊位上微弱的光线。
又经过了第一次他们见面的巷子, 里头已经没了售卖非法影碟书籍的摊贩。
姜放突然笑了一声, 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你相不相信命中注定？”
“我们的相遇，也许是被安排好的。”
这种说法太文艺了，祝融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 “我知道，世上的巧合少之又少。”
姜放神色一顿，然后想要掩饰什么似的, 拉着祝融加快速度。
祝融是第一次来到姜放家, 虽然他家和杨承家就住在同一栋楼，但是祝融从没踏入过。
他家里没人, 父母都不住这, 祝融洗完澡出来, 拨弄着服帖的头发, 看着姜放正在往床上铺两床被子。
祝融躺进了其中一床被子里, 仰头睡好, 姜放洗漱完便凑过来：“我关灯了？”
祝融一点头，房间里顿时黑下来，显得夜更安静。
“重黎？”姜放他低声叫着, 祝融应声转身, 他俩互相看不见对方，只有月色里一个模糊的剪影。
姜放将手伸出了自己的被子，什么脸面，克制，还有礼节全都抛之脑后了，手黏糊糊的往祝融被子里钻，碰到祝融滚烫的手腕了，又蓦地停住。
“我很高兴，重黎。”姜放胸口咚咚乱跳，手尴尬的放在祝融被子边，“我很高兴今天你这么担心我。”
姜放见祝融不回自己，于是撑起了大半个身子撑在祝融上方，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他，每一处表情都带着旖旎的端详。
这种眼神祝融见过，以及那眼底的暗潮，祝融根本没有办法躲开，他不受控制的开口喊了一声：“蚩尤？”
姜放一愣，摁着祝融的腕子，突然说：“你就这么想他？”
“不然你和我聊聊他？”
祝融深深吸了口气，才反应过来自己喊了蚩尤的名字。“聊他什么？”
姜放靠到了床头，手机被他挤到了床底下，发出啪的一声。
姜放没去捡，慢慢道：“聊聊你对他有多少了解，或者你眼里他是怎样的？”
“我其实不了解他。”祝融朝相反的方向背过身去，声音就像是从枕头底下发出来的。
“不了解？”姜放整个人懒洋洋的，笑了起来，“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他比我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好多了，很能满足你？”
祝融：“.......”
“诶，聊聊而已，别这么小气。”姜放盯着祝融的后背，“那你告诉我他尺寸是多少？”
祝融：“？”
“你是不是人啊......”
姜放悄悄地摸到祝融边上来，很性感很沉湎的问：“告诉我吧。”
祝融拉下姜放攀着自己的手臂，想了想，“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姜放突然梗住。
过了会才窸窸窣窣的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像快要漫起来的潮水。
“你怎么这么可爱。”
祝融一个字也没回应他，姜放笑得够了，语气突然又正经起来，缓缓开口：“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还有..........”
他低头凑到祝融耳边，小声说了一个数字出来。
祝融瞪着黑黢黢的天花板，红色从脖子往耳根蔓延。
姜放：“现在你知道了。”
祝融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床单成灰了。
“姜......”祝融牙间蹦出一个字来，随后又改口：“蚩尤！”
祝融的声音沉沉的，像从远方飘来，有震惊，有愤怒，可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生气了吗？”
“回答我！”
蚩尤面上露出一丝无奈，“你不是早就知道是我了？”
祝融点点头。黑暗中可能只有他眼里那一丝光，就那一丝光，反射得他眼睛好像湿润了一样。
蚩尤俯下身，把那滴不存在的水渍吮去了。
“知道为何还这么担心？”
“担心我残灵被毁，还是担心我遭受天谴？”
祝融嘴唇动了动，艰难的抿了起来，又动了动，声音很干，“我真的以为你的残灵要被毁了....”
窗户没关，外头的风钻了进来，吹开了蚩尤的头发，露出他光洁饱满的额头，还有那双有千言万语的眼睛。
祝融在黑暗中抓住他的手，蚩尤几乎是立马就回握住，牢牢的，紧密的，像两只扑到一块的雀。
“抱歉。”他叹气。
蚩尤揽住祝融肩头两寸的位置，这里他已经揽过许多遍，他把祝融拥进怀里，“我比你早一步到凡界，残灵已经被我收回原身。”
祝融仰起头，“所以一开始就是你，我没有认错？”
蚩尤不能不说话，说了才显得坦然，“是我。”
祝融皱起眉头，“你就这样把残灵收回原身，可知道有什么后果？你不怕....”
“我必须这么做。”蚩尤打断他，“我想变得完整。”
“我的正果，难道拱手让给天地？”
祝融愣了愣，“那你为什么要继续以姜放的身份接近我？”
这一个问题令蚩尤沉默了。
“不回答我？”祝融掀开被子下床，头没转过来，只有声音传了过来。
蚩尤慢慢的开口，“我以为你更喜欢年轻的我。”
“比如梦里那个。”
祝融：“？”
祝融很突然的回身爬上床，撞到了蚩尤怀里，被蚩尤顺理成章的抱住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年轻的你。”
“我连喜欢都没有说过，你凭什么误会我的想法？”
祝融的脸要红不红，嘴巴因为说话一开一合，看得见一点点白牙和粉红的舌面。
蚩尤盯着他的嘴唇，“那我最后再问一次，喜欢我么？”
祝融觉得自己窝囊透了，这样被牵着鼻子走，“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之前说过了。”
蚩尤态度意外强硬，“现在我不是姜放，就在这里，再说一次！”
祝融好像哑了，睫毛颤了两下，半天才垂下眼睛，慢慢道：“喜欢。”
像他预想的那样，蚩尤迎面吻了下来。
安静的环境，漆黑的视野，虽然还是和蚩尤在一起，但这种事情过去祝融想都不会想。
因为他变了，他再也没有之前那种想推开蚩尤的冲动，眼下还不由自主的翘起了舌尖，蠢动而懵懂的被带着翻搅。
蚩尤吻着他，舌尖像起死回生的鱼，一逗一逗的吮，祝融则两臂死死揪着身旁笔直的腰杆，他呼吸急促，皮肤颤栗，手上不觉越揪越紧。
不一样.......不一样......
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祝融眼角泛红，觉得自己像跟熟透了的莲蓬。
很热情，毫无保留的一个吻，因为有了回应而变得激烈起来。
蚩尤手指在祝融已经过肩的卷发上摩挲，亲得很急很火，祝融被他牵引着坐到了自己身上。
感觉就像熟透了的莲蓬在他掌心里摇晃，不堪一握的枝叶都要被折断了。
祝融有些发懵，撑在蚩尤身上，努力眨着绯红的眼角，仔细的，未定的，好像是为了掩饰和羞耻似的把蚩尤看着，闷声说：“可是你把正果收回去了，天道会放过你吗？”
猛的停下，蚩尤还有些意犹未尽，手微微松开，坦然的看着他，问：“你害怕吗？”
祝融的视线绕不开蚩尤的眼神，“我不怕天道，但我怕你出事。”
蚩尤看他的眼神一下变成凶猛的捕食者，像是原形毕露，又像是彻底解放，他顺着祝融的大腿一点点压上来，感觉像是在期待：“如果我出事......”
祝融觉得脑袋涨涨的，狠狠揪住了蚩尤的衣服，“你根本不会出事，你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看我的反应！”
蚩尤笑了，突然的笑了，他看到祝融被逼得完全没有退路一般的神情，起身将因为他的动作而整个人往后滑去的祝融捞住，额头抵着他额头，“你说的对。”
“我不会出事。”
那头静了，非常静，没有丁点声音，就在蚩尤以为祝融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忽的听到了他紊乱的呼吸，祝融问他：“那你为什么选择现在告诉我你的身份？”
“是捉弄够我了？”
蚩尤立刻道：“我没有捉弄你。”
祝融看着他。
蚩尤很认真的回视他，“我想你喜欢我。”
“年轻的，完整的，我。”
祝融急剧的咽了一口唾沫，他神智从刚刚开始就有点不清楚，手心被蚩尤攥着，很烫，劲头十足，连他的脉搏都在蚩尤手心里一窜一窜的跳。
就在他感觉蚩尤要再次吻他的时候，他的天机响了起来。
祝融飞快的抓起了天机，拿起来一看，心里才刚响轻一些的雷，突然又轰隆一声劈了下来。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愣愣的，又看了好几眼。
他听到蚩尤好像在说：“之所以现在才告诉你，是因为时机才到。”
然而祝融却控制不住的咬紧嘴唇，眼皮狂跳，他打断了蚩尤的话，“赵公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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