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子正在紫竹林同观音喝茶, 喝到一半, 那金蝉子看见观音这里的金箍, 想起当初这箍戴在孙悟空头上时的情形, 如今对方摘下金箍已有多年, 倒让人怀念起了西天取经那一段岁月。
佛光闪闪的金蝉子咕哝道:“我那猴儿, 从前让人头疼, 现在让人心疼。唉,难管,真难管啊。”
大士微微一笑, “你与他师徒缘分已尽,怎么倒比从前还对他上心起来?”
金蝉子在莲花池里的倒映影像依然清癯挺拔,笑着摇头, “什么是佛?应缘而来, 了缘而去;什么都管,什么都不管。师徒缘分已尽, 佛缘却才开始, 我不管不行啊。”
观音正悠悠叹息, 忽听紫竹林外传来一声高喊, 声音高亢明亮, 震得他紫竹林的竹叶子窣窣的往下落,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来了。
观音和金蝉子略一对视,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苦笑,随后便听大圣大大咧咧的嗓门道:“菩萨!观世音!你出来!”
观音拿起石桌上的玉净瓶, 理正衣襟, 不等他开口宣召,大圣已经无人可挡的闯了进来,直接往观音大士的莲花台下一坐,咧嘴笑道:“菩萨,好久不见。”
他后面是怎么打都打不过他的红孩儿,撵在后面像个小门神似的,唇红齿白的脸上满是愤怒。
大圣同观音打完招呼以后,才蓦地看到旁边的金蝉子,梗了一下,道:“你怎么也在这?”
金蝉子嘴皮子一翻,习以为常道:“悟空,该叫师傅。”
大圣理也不理这个爱叨叨的金蝉子,脚下的叶子都不得安生,频频摇晃,像在颤抖似的。“我来找观世音。”
金蝉子依然是笑,旁边的观音看大圣不停磕着他那根棍子,明知故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猴儿,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观世音不像金蝉子,自孙悟空修成正果以后,他心里比谁都要轻松。
这如来给他的刁钻差事总算结束了,他与孙悟空的缘分更浅,以前什么都不怕,就怕孙悟空有事没事就来喊菩萨。
因为只要孙悟空这么一喊,绝对是要来求他了,而且还不是求什么简单的事,全都是连他齐天大圣都解决不了的大事。
大圣这才慢条斯理的收起了他那看着就很有威胁之意的金箍棒,从莲花台上跳了下来,笑道:“听说菩萨明日也要参加蟠桃会,你可知道玉帝有意强迫祝融留下来?”
大圣在祝融面前和在观音他们面前完全判若两人,毕竟这两个都可以说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的,他对谁都不在乎,却也对他们有种特殊的感情在里头。
观世音知道大圣是想让他帮祝融一把,看着对方一脸的正义凛然,虽然知道他不是这么单纯的好心,但还是作出一副南海观音救苦救难的佛家姿态,“西天与天庭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等虽受如来之命前往规劝,也没有强制干涉的资格。”
大圣嗤笑一声,“菩萨大慈大悲,度天下苍生,何不度祝融?”
观音又问:“斗战胜佛无所不能,可以度九九八十一难,打九九八十一次妖怪,怎么不自己帮祝融?”
孙悟空抱着他那棍子,怔了一下以后,马上双手合十,摆出佛家中人的样子来,“阿弥陀佛,佛门不杀生,我若出手,便不是死一个玉帝那么简单了。”
金蝉子放下茶杯,倏尔大笑,“悟空,你手摆错了,十指须合紧才行。”
大圣:“........”
“闭嘴。”
金蝉子又道:“你这是犯了嗔戒了。”
孙悟空以前被称作泼猴不是没有道理的,叫的好听是一声大圣爷,可哪个神仙不晓得他的厉害,他只拽了观音的袖子,不依不饶道:“菩萨,你原本就是要帮祝融的,怎的不能送佛送到西?”
观世音被他扯得差点没站稳,又气又笑,只好道:“我帮又如何,不帮又如何?”
大圣脸色一沉,“南海普陀洛迦山观世音菩萨,满口仁义慈悲,全都是骗人的?!”
观世音拂尘一扫,白他一眼,“泼猴,当真是泼猴,你家菩萨欠你的,事到如今还要为你得罪玉帝?”
“玉帝老儿人虽糊涂,还不至于连菩萨你都不放在眼里。”
大圣火眼金睛一直盯着观世音,“你就说,帮不帮?”
观世音淡淡的看了旁边一言不发的金蝉子一眼,朝大圣道:“悟空,你早已做了斗战佛,可为何还是不懂这简单的道理?”
“人也好,神仙也好,菩萨好,佛祖也好,世间万物全都在这庞大而又无法挣脱的洪流之中,滚滚向前。”
观世音:“神仙好掌管凡人的一生,可连自己也是一团糟。”
“你先顾好你自己罢!”
大圣曾经以为,观世音便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他虽打不过如来,可从未服过如来。
但观世音不一样,他知南北东西天下事,净瓶里是五湖四海的水,大地每一处都有他观音的影子,而苍生的每一份苦他都能听到,哪怕只是地上的蚂蚁掉了一滴眼泪,他也能够有所察觉。
大圣一直很佩服观音,打心眼里的佩服那种,可是现在观音都对他说了这样的话,他才知道有些事情,就连观世音菩萨也无能为力。
大圣将头上的猴毛抓乱了一些,讷讷道:“我知道,做了佛很多事情便不能再做,不然我也用不着来求你。”
金蝉子站起身来,俨然一副准备告别的模样,“悟空,为何你不来求为师帮忙?”
大圣好笑的看他一眼,虽然金蝉子已不像做凡人时那么手无缚鸡之力了,但在他心里,只有他保护他师傅的份,哪还奢望对方能帮上什么忙。
“你不给我添乱就行。”
金蝉子摇头失笑,一甩宽袍,径自走了。
观世音在旁边轻声提醒,“蠢猴儿,你师父话已至此,还不追上去?”
大圣一愣,“他能帮我?”
观世音笑而不语,大圣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手掌攥了两下,猴毛都成簇落在了地上。
他见金蝉子已经走远了,再同观音行了一礼,转身追去了。
红孩儿躬身收拾着石桌上的残局,见状满腹牢骚的嘟囔:“师傅,那猴子几万年脾气都没好点,你还理他作甚?”
观世音仰着头想了片刻,突然道:“你去将祝融神请来。”
红孩儿还是有所不愿,“师傅.....”
观音看着红孩儿依然像个孩子似的,不由道:“你自随我修习以来,原本早该有所造诣,却迟迟不肯登高入境,是为什么?”
外人见了只会说红孩儿做了善财童子多年,本性却只比当年好了一丢丢,也不知在紫竹林里都修了些什么。
红孩儿当然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观音的法眼,闻言马上跪到莲花台下,“师傅,弟子只愿终生留在紫竹林内!”
观音哑然一笑,“瞧那猴儿,当初巴不得早日取得真经,离他师傅金蝉子越远越好,你倒好,不愿学有所成,重获自由。”
“去罢,将祝融神请来,就说我有话想同他说。”
红孩儿见观音并没有什么想赶他走的意思,如蒙大赦,吁了口气就往祝融神的光明宫去了。
长琴还在光明宫的前庭里玩,祝融自然不能从天颐泉这边直接出去,想了想,他只能无奈的翻墙出去,再从正门回来。
想他住在光明宫里几万年了,翻他家墙角的神仙有无数,可这还是他这个当主人的第一次翻,也不知道他家墙头的风景如何,那么多人都喜欢在这上面待着。
蚩尤就在底下抱胸站着,看祝融翻墙都翻得很好看的身影,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祝融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只有他看到了。
祝融刚翻到这边,一抬头,面前便是兴高采烈过来请人的红孩儿。
以前的红孩儿那是多狂傲不训啊,孙悟空都在他手里吃过亏,他的鼻子能喷烟,嘴里会吐三昧真火,除了观音净瓶里的水,还真没有能降服得了他的。
但他心中也有一个埋藏心底的偶像,那就是——祝融。
但他不屑于让别人知道他和其他妖魔都一样,所以为了与众不同,一直没说自己也很崇拜祝融。
听说祝融的火连观音菩萨都灭不了,那该是多厉害的火啊!
红孩儿看见祝融的一瞬间,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说亲眼看见偶像爬墙这种幻灭性的动作,还是很打击人的。
就好比凡界的粉丝们也不愿想象自己偶像做出什么不雅的动作。
祝融以前去紫竹林的时候红孩儿还没被观音大士收服,所以他也没见过对方。
祝融看着一脸震惊的红孩儿,看他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年纪,停顿片刻,开口了:“小朋友,你来这做什么?”
小朋友???!
红孩儿早就不穿红肚兜了,浑身素白的衣袍,光着双脚,肤色白里透红,比小时候的哪吒还胖许多,当真像个娃娃似的,“我乃观世音大士的弟子,善财童子!”
祝融顿时失笑,心想还好刚刚没有上手去rua头毛,不然可就是冒犯他们南海的人了。
“善财童子到这来是找我?”
红孩儿强压住想和祝融比比谁喷的火更远的欲望,点点头,面色严肃的说:“我师傅命我特地前来请你去紫竹林,说有要事同你说。”
观音大士找他?
祝融神色一怔,态度也郑重起来,“大士可说找我去谈何事?”
红孩儿单手成掌,立于脸前,“祝融神去过便知。”
观音坐在莲花之上,眉目安详,如瀑的长发披散身后,莲香环绕周身,祝融第一次见他时便觉得观音极美,美得让人分不清男女,可后来又觉得美这词太过唐突,观音之貌,是众生的信仰之貌,不可擅自评判。
所以后来连观音大士究竟是男是女他都无意去了解了。
观音见着祝融了,双眼微微睁开,笑道:“祝融神。”
祝融恭敬的点了点头,“大士,你特地找我来紫竹林,可是为了明日的蟠桃会?实不相瞒,我去意已决,大士不必再徒费口舌了。”
观音叹了声气,“你既去意已决,我并非劝你留下,而是想劝你走。”
祝融猛的一顿,“劝我走?难道你们不是为了给玉帝做说客?”
观音从莲花台上走了下来,洁白无瑕的衣裙从莲叶上拂过,白得反光,“西天度众生,妖魔亦为众生,你度他们,我们为何要阻拦?”
祝融早听说西天的人其实也不全部支持玉帝,却没想到他们会帮自己,“大士的话是什么意思?”
观音笑起来时宛如女子一般,宁静优美,“天下若是没了你,那便是水深火热,暗无天日的绝境,但有你在,自然一切黑暗都被驱散,凡人,神仙,乃至妖魔,都有你可以依赖;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朝一日你自己陷入了黑暗与走投无路的处境,又有谁可以来救你?”
从来没有人问过祝融这样的问题,他被这种根本不存在的设想深深惊住,旋即摇头,“为神济世,我只想过给他们带来光明,我自己……不用别人来救。”
观音摇了摇头,目光中多了一丝悲悯,“那你执意去到魔界,真的只是为了去度他们,一点也不替自己考虑?”
这一瞬间,祝融想到了蚩尤。
其实也不全是为了魔界的子民,还有一个在魔宫内苦等他数万年的人,那个人也同样需要光明。
祝融想开口将蚩尤的事告诉观音,嘴一张,在这神圣无比的紫竹林内,却感觉自己无处遁形,忽然说出了真心话,“我觉得这样的天庭已经足够了,他们该得到的,该拥有的,一切都已完善,他们不再需要我了。而我真的很失职,应该去魔界做出弥补。”
观音道:“你可是觉得天庭中人,不配为神?”
他又说:“可是神和佛,要是全都是好的,这个世界也就不好了。光明的背后也有阴暗的影子,没有黑暗,何以有光明?没有坏人,又哪来的好人?”
祝融被他的话戳中,愣了愣,想要反驳却无从反驳,一时说不出话来。
“祝融神,这个世上没有谁不会犯错,而我们都是由凡人的信仰和需要而生,凡人有贪嗔痴傻,我们便也不得完美。人既然都有好坏之分,由他们而产生的我们,自然也一样。”
“你要知道,如来尚会犯错,但他依然是佛,就像你当初即使支持了天界,对魔界来说,你依然是光明,依然是好神仙。”
祝融略微垂下了眼睑,“那照大士所说,我岂不是不应该离开天庭才对?”
“不,”观音笑道,“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天庭有错,但不全部有错,我不愿你心中为难,对天庭生了怨言。”
“但我也想你能度一度自己,你去魔界是机缘所致,这是天运,玉帝也强求不得。”
观音看着祝融的侧脸,面上多了一丝动容,“从前是一码事,现在有了机会,便去做做自己想做的事罢。天自助你,不要犹豫。”
祝融显然诧异了一下,怔怔的看了观音许久,才试探着道:“大士,你虽无所不能,但其实也很想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观音闻言顿时笑出了声,“如来选我做观音,便是因为我无欲无求,若我也有想做的事,这菩萨,不做也罢。”
观音对祝融说:“像我男作女相,明明是个男人,却要穿这样的裙子,连悟空都嘲笑过我是观音娘娘,换做他人早受不了,我却受得。”
祝融惊了,“大士是男人?”
观音笑得止也止不住,“我原是兴林国的王子,但凡人觉得我解众生苦,慈悲为怀,这般无条件的积极关注苍生,便将我视若母亲,聊以亲近。”
祝融听了观音大士的解释,这才明白自己总在对方身上察觉出来的母爱光辉来自何处了。
可是大士竟然真的是男人,这还是有点让人惊讶。
祝融被观音一番话的开引,醍醐灌顶,心中已经清明了许多,“大士,今日有你这一番劝导,我已知道该如何做了。”
大士点点头,看着祝融已经及耳的发丝,突然又道:“从前我为你剃的发,你可还记得?”
那么丑的头发,祝融可以说是终身难忘。
“记得。”
观音想起了曾经的一段往事,说给了祝融听,“我曾也想替悟空剃度,但金蝉子长老却劝住了我。”
祝融:“为何?”
祝融暗暗脑补了一下光头的大圣……
算了吧,现在这样挺好的。
真的。
观音慢慢念了一首诗:“出家不入寺,蓄发不剃须。化心不化缘,戒色不戒情。”
祝融:“??”
观音哂然一笑,“这是金蝉子长老当时念给我的一首诗,你若明白,便会知道许多事情了。”
祝融云里雾里,“是与我有关的?”
“说有关也有关,说无关也无关。”
观音大士神秘的摇了摇头,补充道:“和悟空有关。”
祝融顿时一笑,“既然是大圣的事,怎会与我有关。大士,不如将你的《观世音经典语录》借我几日罢。”
大士不明所以,“你借去何用?”
祝融道:“借去度人。”
祝融揣着热乎乎的观世音经典语录,回到光明宫,里头传来了嘻嘻哈哈的声音。
一进去就看到蚩尤正抱着长琴在妖机上看西游记。
长琴看得眼都不眨,两眼全是红心泡泡,“哇!爹!猴叔好帅啊!好厉害啊!”
蚩尤看上去云淡风轻,手上却默默将妖机的集数改了改,将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那一集换成了他被压在五指山下的那一集。
刚刚还在欢呼的长琴顿时不吱声了,“嗨呀,不就一座山嘛,猴叔怎么不直接把山打碎就好了。”
长琴问蚩尤,“爹,这个山很重吗?换作你能推的开吗?”
蚩尤淡淡点头,“很轻。”
门外听得一清二楚的祝融:“......”
这么骗孩子真的好吗?
祝融一回来,看见自己光明宫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不用猜也知道是蚩尤的杰作。
长琴哒哒的举着妖机跑了过来,高兴地说:“爸爸,爹从魔界来看我们啦!你快来和我们一起看猴叔嘛!”
祝融轻轻的点了下头,看见长琴小手指划来划去,一不小心划回了蚩尤的妖机桌面,桌面上露着半张侧脸的照片赫然就是他自己。
长琴也看到了,小眉毛皱的极紧,“爹,这个照片里不是也有我吗?我去哪里了??”
蚩尤沉默了,还没开口,祝融便道:“你什么时候有我照片了?”
长琴感觉自己很受伤,“爹,你就只喜欢爸爸,不喜欢我!”
儿子生气了,蚩尤只能开口道:“也喜欢你。”
也喜欢?
这不是就是间接承认了前半句?
祝融脸上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当着长琴的面,红都不敢红的明显,只咳嗽道:“把妖机桌面换成长琴的罢。”
长琴眼睛一转,一手牵住祝融,一手揽住蚩尤的脖子,“合照吧!”
一想到长琴再过几日就要随大圣去见菩提老祖了,日后要去修习,恐怕也很难再见,祝融心底不舍,将就他照了一张。
长琴很积极的将祝融和蚩尤的桌面全都换成了他们三个人的合照。
蚩尤玄衣墨发,眉眼英俊,照片上的眼神在天机上传出来的影影绰绰的光晕里显得格外温柔,尤其放在桌面上,祝融望着天机时,感觉蚩尤便是在专注的凝视他一般。
祝融撞上这样的眼神,陡然一愣,想起观音大士今天同他说的那些话。
他现在到魔界去,和之前的心境已有些不同了,大部分的原因其实便是为了蚩尤。
也不知道他去了魔界,是否真的可以度一度自己。
到了晚上,长琴本来和之前一样美滋滋的钻进了祝融的被窝,但是祝融的床不比蚩尤在魔宫里的那张,小了许多。
蚩尤就在外头站了一会,等长琴差不多被哄得睡着了,才进到屋里,越过祝融想将人抱到另外的屋里去睡。
祝融吓了一跳,压着声音道:“你做什么?”
蚩尤纹丝不动,将长琴抱起来道:“你过几日不是打算将他送去修习?他要习惯一个人睡才行。”
话一说完,蚩尤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的妖机放到了床上。
祝融抿了抿唇,“那怎么刚刚不在他醒着的时候让他过去睡?”
蚩尤停顿片刻,“循序渐进,直接过去他会睡不着。”
蚩尤将长琴抱走了,祝融倒有些睡不着了,身边有温度的一小片区域空荡荡的。
不知为何,他竟莫名有点紧张。
蚩尤将长琴安置好后又回了这间屋子,一到门口,却发现祝融把门锁死了。
蚩尤:“.........”
蚩尤敲了敲门,祝融的声音传了出来,“有事?”
蚩尤:“我妖机在你床上。”
祝融一摸身侧,果然发现了蚩尤的妖机,许是刚刚抱长琴时掉下来的。
祝融只能无可奈何的起来给他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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