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巫辰以为桃花酒喝下之后, 新娘鬼大概短时间内不会来找他, 毕竟就算是鬼, 谈恋爱也是需要时间的，即使有契约在，怎么也要谈个一个月吧, 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除非另一半是个人或者是其他生物, 新娘鬼才会纠结。
不过新娘鬼既然红鸾星动, 说明这应该是段好姻缘，双方起码是可以正常交流的, 巫辰并不担心。
但是令他惊讶的是, 不过第三天，新娘鬼就再次上门。
“发生了什么事？”
不怪巫辰这样询问，因为眼前的新娘鬼实在是太狼狈了, 他记得, 就在三天前对方走的时候, 还被桃花酒滋润的双颊生晕, 一身红衣绚丽夺目，可以说是光彩照鬼, 可是现在，新娘鬼已经整个鬼都处在模糊的边缘, 指甲从鲜红变得乌黑, 瞳孔从血色变成了黑色, 就连凝结鬼力的衣冠, 都变得散乱。
这都是鬼体不稳、甚至厉鬼降级的征兆——但是，新娘鬼的实力并不弱，虽然被他揍过，但是在鬼中的实力已经算是顶尖了，毕竟京都一姐扛把子并不是白做的，“谁将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而且，她不是去找自己的灵魂契合的另一半了吗？
看着巫辰的惊讶，新娘鬼苦笑道：“没有谁，是我自己消耗鬼力太多导致的。”
她花费了三天到了那座山，然后仅仅花费了不到半天就回到了这里，“那些不重要，先生，我是来向你求助的。”
说到求助，巫辰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新娘鬼的姻缘问题，“你的另一半是个人类？”
若非是人鬼情未了，恐怕也没什么事能让新娘鬼求助了吧。
新娘鬼摇摇头，“不，我的另一半也是一只鬼。”
巫辰疑惑，“那他不喜欢你？”
新娘鬼泪盈于睫，“不，我想他是喜欢我的。”
喜欢到，即使已经失去了理智，成了一只恶鬼，也没有舍得伤害她。
巫辰奇怪，“那你是？”求助什么？
新娘鬼喉咙苦涩，沙哑道：“他是一个恶鬼。”
巫辰倏忽看向新娘鬼，眼睛里的目光十分认真：“恶鬼？”
新娘鬼点头：“是的。”
巫辰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对面前神情脆弱的新娘鬼说什么，但还是问道：“有理智吗？”
新娘鬼摇头。
这下轮到巫辰苦笑了，“对不起，我似乎给你找了个不太好的姻缘，你是想要换个交易的鬼食吗，我这边可以负责。”
谁知新娘鬼却摇了摇头：“不，先生，我是想问，有没有，能够让恶鬼恢复神智的鬼食的。”
巫辰的唇角更平了，看着新娘鬼劝道：“你和他应该刚认识不久吧，我知道灵魂契合之间的吸引力，在桃花酒的作用下会放大许多，让你也跟着不理智，但是已经失去理性的恶鬼是没有办法恢复神智的，因为那是属于他们的罪孽，听我说，桃花酒你喝的并不多，等到效用褪去，就换个鬼食吧，忘了那个恶鬼。”
新娘鬼看着自己的灵魂，早在被恶鬼袭击的时候，那点桃花酒的效用就已经散去了，还被和尚吸收了一部分，不然恐怕自己也活不到现在。
所以这一切，并不是因为桃花酒的效用作祟。
“我很清醒，也很理智。”新娘鬼道，对于她来说，自己的清醒与否并不是重点，“恶鬼真的没有办法恢复理智吗？那并不是属于他的罪孽，而是别人的，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东西，我的鬼力，我的灵魂，我的所有，我可以为你做事，为你的后辈做事，我们可以签订长长久久的契约，我可以接受任何奴役，巫辰先生，求求你。”
新娘鬼匍匐在地上的样子无比的卑微，那是她一辈子都没有做过的动作，特别是变成鬼之后，她简直不要太潇洒，见谁打谁肆意妄为，哪怕被实力镇压也敢偷偷八卦，然而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她之所以能快快乐乐的过这一百多年，不过是因为有人受了她应该受的苦。
如果不是和尚，那么她早就会因为那些孽债而变成一个像是和尚一样的恶鬼，每天都毫无理智痛苦癫狂，直到被鬼差抓住扔进地狱了此残生，这才是她宋雨霏正确的打开方式。
而不是那样刺眼的快乐。
巫辰皱眉看着新娘鬼，不知道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让之前那个乐观积极还有点虎的女鬼三天的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因为所谓的爱情吗？
“你清醒一点。”巫辰看着一脸坚定认为自己很清醒的女鬼，“你们只认识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哪怕他让你拥有十分的好感，也没有任何鬼值得你这样为他牺牲。”
说罢，巫辰起身，“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桃花酒效用非凡，但是像解决也容易的很，鬼食之间也有相生相克呀，比如你吃了鬼食辣椒再喝鬼食热水，即使你是鬼也是要辣上加辣全身发麻的，而喝了桃花酒，即使效用再强，有解酒汤在，喝了就会互相抵消。
新娘鬼不再坚持说自己清醒，因为说了恐怕巫辰先生也不会相信，索性喝了醒酒汤，这样巫辰先生才会听她的解释。
阎璟没有出现，仍然躲在屋子里，嗯，自从三天前耍了酒疯之后，某只鬼就开始不见人了，除了吃饭仍然准时准点，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让巫辰十分好笑，这么害羞？
阎璟：没脸见人，他这么这么蠢啊啊啊啊……
所以，就连新娘鬼上门，阎璟也没有出现，只是趴在门口偷听两人谈话。
醒酒汤十分好煮，不过几分钟就已经煮好，新娘鬼当着巫辰的面喝了汤，这才继续之前的谈话。
“巫辰先生，这次你相信我是清醒的了吗？我是认真的想要知道恶鬼恢复神智的方法的，那些不是他的罪孽，真的毫无办法了吗？”
巫辰看着新娘鬼清明的眼睛，相信了，也开始思考新娘鬼的问题，“你说，那不是他的罪孽是什么意思？”
新娘鬼这才将所有的事娓娓道来。
从她变成鬼，背负罪孽，遇到和尚，和尚替她背负罪孽，她离家出走，而后找不到人，“等我再见到他，就是三天前，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罪孽缠身的恶鬼，而那些罪孽里，还有我的罪孽。”
巫辰听得很专注，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为鬼分担罪孽，原来新娘鬼和她的姻缘早就认识了，甚至可以说是她的再生之因也不为过，怪不得她会这样为他打算。
如果是恶鬼自己的罪孽，或许巫辰还没办法管，但若是分担的别人的罪孽，巫辰还有办法，“首先要确认，这些罪孽真的全部都是别人的，没有他自己的吗？如果有一个，那么理智也是没办法恢复的，只能镇压地狱慢慢赎罪，直到罪孽洗清为止。”
“而如果真的全部都是别人的，我还真有办法可以试一试。”
新娘鬼的神色从绝望转为惊喜，“一定都是别人的！他很善良的，原本是个和尚，从来不杀生，就连我这种厉鬼都愿意拯救，这些罪孽，一定都是别人的。”
看着新娘鬼惊喜的表情，巫辰没有拆穿，恶鬼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杀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大多数恶鬼也是因为这样被鬼差抓住的，所以，都是别人的罪孽么……未必。
“我还有个事情要说。”巫辰将话说在前头，“我的方法是将和尚身上的罪孽，一一返还到应得的人或者鬼身上，所以，如果和尚的罪孽洗清的话，属于你的罪孽也会返还回来。”
尔后，新娘鬼要么逗留人间，慢慢蜕变成一只恶鬼，要么就被鬼差抓住，镇压地狱，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下场。
巫辰以为在这样的选择下，新娘鬼怎么也会犹豫一下，甚至会放弃，毕竟蝼蚁尚且偷生，但是新娘鬼想都没想就说道：“那太好了！这样的话，和尚身上是不是就没有罪孽了？他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投胎了？”
巫辰道：“当然，如果他没有执念的话。”
新娘鬼高兴极了，眉眼间全都是欢喜，想着和尚又会变成那个善良单纯的小和尚，没有痛苦也没有疯狂，他做了那么多善事，一定有很多很多的阴德钱，那些阴德会保佑他，来生一定能投个好人家，快快乐乐的幸福一辈子。
那样多好啊。
新娘鬼的目光中满是憧憬，没有一点对自己的在乎和悲伤，巫辰看着，眼睛里有着迷惑，虽然做出了桃花酒，但是巫辰还是不懂。
这就是爱情吗？
可以让人舍己为人，让人奋不顾身，让人飞蛾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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