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黄君君是第一个受害人。
最开始将她的关系网作为调查重点的时候, 还没有牵出《不》剧组。
而后来从《不》剧组入手, 开始重点调查黎永安前女友这个关系网的时候, 黄君君因为是“受害人”, 所以轻易就被忽略了过去——这是个很难避免的思维误区。
贺珏自然不可能怀疑沈天泽的判断。
刚刚只是过于惊讶, 一反应过来, 就立即往一脸懵圈的郑浩成身上拍了张真言符。
“你们剧组的人和黄君君关系如何？”
之前问话的侧重点都在于剧组有没有与其他人有过不可调和的矛盾，并没有仔细问过剧组内部矛盾。
郑浩成脑袋一团乱。
不知道刚刚袭击他的东西是什么, 更不知道苏念和沈天泽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忽然问及黄君君，还说什么她不是受害人。
但这都不妨碍他不由自主回答贺珏的问题。
“黄君君和我们关系很一般啊, 她欺负过倩倩, 我们平时没事都不爱搭理她。”
贺珏：“……”
路倩倩一肚子心眼, 没点本事谁能欺负得了她。
有真言符加持, 贺珏接着问了下具体欺负过程, 和其他几个问题，便足以拼凑出一个真相——
路倩倩搅事作戏, 引导剧组众人孤立黄君君, 于国飞和郑浩成是指哪打哪，黎永安态度莫测难辨，但黄君君和路倩倩同时在场的时候, 他既不会明显对路倩倩献殷勤，也不会对黄君君有什么好脸色, 甚至连胡思雯有时候也会跟着其他人一起指责黄君君。
一个拍摄内容是宣传“反校园暴力”的剧组, 本身却在做着类似校园暴力的事情。
郑浩成还觉得挺冤枉：“我们哪欺负她了, 是她不对在先。”
苏念皱了皱眉，觉得刚刚应该让他再被那黑头发多缠一会儿的。
贺珏也懒得理他，恰好这时同事打电话过来，说查到黎永安有给众前女友拍小视频的习惯，还偷偷给他的一个朋友分享过。
这样一来，事情倒是都说得通了。
因为有视频，所以即使剧本署名权被黎永安拱手让给情敌，黄君君也没出来澄清。
《不》整个剧组对她冷暴力，黎永安仇恨值最高，所以结局比其他人更为惨烈。
可还有一点说不通，黄君君的家庭他们调查过，和封建迷信扯不上任何关系，此前卜卦的时候，人也还活着。
那实际下手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沈天泽：“她可能和什么东西做了交易。”
他说着顺手卜了个卦，等卦象一出，他眉梢不由微皱。
苏念眨了眨眼：“怎么啦？”
沈天泽顿了一秒：“……黄君君死了。”
***
贺珏和夏子烨是在一栋废楼里找到黄君君的。
女生魂魄看上去比他们想像中要干净许多，身后的墙角有两个被黑发裹成蝉蛹状的东西，呼吸微弱，但还活着。
大约是察觉到他们能看见她，黄君君还朝贺珏和夏子烨笑了下。
“你们来啦。”
她这个反应有些出乎意料，贺珏和夏子烨不由都愣了下。
“你认得我们？”贺珏问。
黄君君摇摇头：“不认得啊，但既然鬼是真实存在的，那想必抓鬼的人应该也会真实存在。”
贺珏满心感慨。
黄君君高中的时候，便遭受过一次校园暴力，当时还患上了轻微的抑郁症，《不》的剧本灵感可能也是源于那一次的经历。
这个案件，受害者是加害者，加害者同时又是受害者。
可他们毕竟也是“执法人员”，到底无法赞成这种以暴制暴、私自报仇的方式。
“这么聪明，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又怎么就看上了黎永安这么个垃圾呢。”
黄君君：“他高中的时候就是我学长，在我被欺负的时候帮过我一次，大二的时候，他就拍了第一部反校园暴力的微电影，我很喜欢那个微电影。后来才知道，高中的时候他帮我是因为我长得还行，本来想追我，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出现了个更合他心意的，大二那个微电影剧本也不是他写的，而是他一任前女友写的。”
贺珏：“……”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垃圾”这个词。
换他就算能忍住不杀人，估计怎么着也得把人打一顿。
夏子烨：“帮你杀人抓人的是个什么东西？你和那东西做了交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黄君君顿了顿，“……就一个脑袋？头发特别长的那种。我那天刚知道黎永安已经把视频给别人看过了，情绪特别不好，洗澡的时候有过轻生的倾向，然后就看见她扒在窗户上看着我，问我想不想报仇。”
夏子烨：“代价是什么？你的身体？”
黄君君点点头：“对，不过她只要头以下的部分，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了，后来想着反正杀人偿命，她帮我杀了黎永安，我以命抵命，也不算违法，反正我也不是太想活了。”
贺珏一脸无语看向她：“你被坑了。”
黄君君：“？”
“那东西肯定满身怨气，你之前只想轻生，被怨气影响才会想杀人。可杀黎永安即便不是你主导，但你以命抵命没走官方程序，还给厉鬼白送了个身体，法律和天道都是不承认的，所以你魂魄到了地府之后，要把人间这笔帐清算完了，才能投胎。”贺珏解释道，“而且转让身体是你自己答应的，那厉鬼若是之后还借着你身体做其他坏事，你魂魄也要跟着承担连带责任。”
黄君君：“……”
鬼魂套路都这么深的吗？
夏子烨趁机问道：“那厉鬼呢？没在这边是去找路倩倩了吗？”
黄君君回过神。
“对，她昨天和我商量，要我把身体提前给她，她帮我把路倩倩也杀了，我已经答应了。”
如果这两个人没骗她，那她昨晚应该也是受那厉鬼怨气影响了？
路倩倩只是绿茶了一点，剧本是黎永安给出去的，他不愿意，路倩倩也要不去，路倩倩对她做的最过分的事情，也只是煽动剧组的人孤立她，这点冷暴力比起高中的时候程度轻多了，她一开始将她留到最后才处理，也是想要多吓她几天，但不至于恨她到想要她死的地步。
“你们现在过去应该已经来不及了，而且那个厉鬼还挺厉害的——”
黄君君话未说完，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女声，声线温软，语调中又带着两三分气呼呼。
“哪里厉害了！”
话音刚落，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就被扔了进来，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眼睛里还在不停流着一道血泪，看着超级凄惨。
近几日天天都对着这张脸的黄君君：“……”
她抬起头，便看见一对男女走进废楼。
小姑娘脸鼓成小包子状，看着一副超不开心的模样，旁边的男人高大冷峻。
两个人的样貌都不要太眼熟。
黄君君瞪大眼睛看着苏念：“所以你真的是玄学博主啊？”
苏念看了她一眼，态度稍稍好了点：“当然啊。”
之前确定了黄君君不是受害人，郑浩成这边的厉鬼又不是本体，那仇恨值排序第二的路倩倩便很可能会处在危险当中。
他们就按沈天泽的意思，兵分成了两路。
她赶回宿舍的时候，正在洗澡的路倩倩已经被裹成了一只黑粽子。
这套了别人身体的厉鬼也就能唬过调查局那个叫小朵的姑娘，实际上一点儿也不经打。
她赔上三十天的自由时间，可太不划算了。
所以方才在浴室，她拿先搞了个小结界，然后就放肆放了十几张炽火符，把这厉鬼一脑袋恶心兮兮的头发全烧了。
早知道这么不经打，还不如晚点出手，让她再欺负一下路倩倩呢。
苏念走的时候心情不太好，看路倩倩就更不顺眼了，索性没帮她消除阴气，反正影响不了性命，但生个小病，多做几晚上的噩梦是免不了的。
黄君君知道班上大多数同学的围脖，从中能得知许多消息，当中自然包括苏念中途插班上课的事。
自打她自己撞鬼之后，她便觉得网友关于苏念那些猜测是真的也说不定。
可本人在她面前承认，还将那个厉鬼打成了这副惨样，这一点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她还在发愣，就听那小姑娘忽然又开口问道：“你要来我们公司吗？”
黄君君一愣：“那个……我不是得去地府接受什么惩罚的吗？”
苏念在路上已经听那厉鬼把前因后果说得差不多，觉得她新室友的这位前室友问题不算太大。
前几天听林露露说，他们公司好像正缺鬼编剧来着。
“你阳寿没到，得先在人间待一段时间。”
黄君君：“……”
这…这算是缓刑？
……当鬼还这么复杂的吗？
苏念见她发愣，又问了句：“来吗？”
“！！！”黄君君回过神，猛点了点头，“当然！”
她活着的时候，就算大四毕业也未必有这样的机会呢。
贺珏：“……”
这女鬼生前运气背，尽碰上垃圾，死后倒是运气不错，那两位大佬公司里好几个身带功德的鬼，要是她能跟着学一学，说不定下地府后那点惩罚倒可以再减上一减。
苏念也点了点脑袋，看向贺珏：“那你带她去做个备案，我就先回去了。”
沈天泽见某个小朋友还皱着小脸，不由有点无奈。
今晚这厉鬼道行并不算低，可这小朋友现在的水平已经难逢敌手……好在事情倒是终于得以解决。
他垂眸：“晚上跟我回去？”
苏念脚步顿了一下，嘴角又塌下来：“作业还没写完。”
沈天泽忆及冷冷清清的新公寓：“我教你写。”
“！”苏念立即牵住他手，“那走吧。”
打架的时候有接触到一点黑头发，苏念回到新家就有洗了个澡。
小姑娘团坐在椅子上，苦着张小脸看向平板发呆，睡衣敞领松松垮垮搭，皮肤雪白一片，卧室里满是新买的沐浴露香气，清清淡淡的西柚味。
沈老师眸色暗了暗。
然后个作业直接教到了床上。
几天没回来睡，小姑娘一开始还算乖巧。
后来就直接咬着他肩膀磨牙，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点儿哭腔，软得要命。
“我……我的……作业。”
沈老师自制力和原则都岌岌可危，声音低哑着哄她：“我帮你写。”
……
苏念次日醒来的时候，只觉腰酸还腿疼，比打了一天架都累。
迷迷糊糊间感觉指尖有点点微凉的触感，她睁开困倦的双眼瞄了下。
手上多了颗亮亮的钻戒，大概就叠在姻缘戒上方的位置。
她揉了揉眼睛：“怎么又戴一只？”
沈天泽垂着双眼。
小姑娘头发睡得乱糟糟，眼底一团雾气。
上表演课的时候，他在场，都有小男生会忍不住偷偷看她。
还有昨天照片的事情……
“宣示主权。”
苏念眨眨眼，懵懵的，片刻后点点头：“那你也戴。”
***
这一天似乎分外热闹。
路倩倩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中她一会儿变成黄君君，在剧组里因为“她自己”的煽动，而遭受冷暴力，一会儿又回到昨晚的浴室，只有一颗脑袋的厉鬼在她面前蹦来蹦去，长长的黑发顺着她皮肤一点点钻进去。
醒过来的时候，她重重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头疼得像是要爆炸。
然而真的让她头疼到想爆炸的事情才刚开始——
路倩倩一打开手机，就接到了无数讯息。
有辱骂的，也有询问情况的，原因是她冒名《不》编剧的事情终于东窗事发，且被人挂到了网上。
最新一条消息来自于郑浩成。
郑浩成说他不知为何在系主任面前把昨天帖子的事情，以及剧组相关事情全掏得一干二净，系里估计马上会找她谈话，很大可能会有严重处罚。
路倩倩眼前瞬间一黑。
网上挂路倩倩的帖子因为有营销号下场，转发数一大早便已经直逼三万。
同时，戏剧学院离奇失踪案终于告破一事，也得到了一些关注。
而就在网友兴致冲冲讨论这两件事的时候，围脖许久不营业的某位大影帝更了一张新照片。
一大一小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无名指赫然戴着同款的情侣戒指。
配文简单粗暴又眼熟——
【沈天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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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再写个日常番外，但没想到有意思的梗，所以更完这章，就全文完结啦。
谢谢大家还等着看，这章评论有小红包（如果还有人的话……qaq。
完结之后，麻烦大家在app给打个分吧，依照自己心意打就好啦，有看过旧文的，也可以帮忙去打下分，谢谢啦（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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