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听到无相提及自己宝具的名字,但在我还未听清楚他后续念动的几个字词的时候,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从胸前原本魔术回路最为聚集的地方开始,一直到指尖的末端,我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是要从内部被什么带着尖牙利齿的东西整个撕扯开来一般,眼前因为宝具发动而变得一片雪白的视野一下子又因为这样突如其来的疼痛变成闪烁着雪花的纯黑。
就当我自己应该已经因为这样的痛苦而彻底昏厥过去的时候,我听到了藤丸立香在我耳边焦急地呼喊着的声音。
我都不知道现在自己是睁着眼睛的状态还是闭着眼睛的,我有在呼吸吗,有在喘气吗?那个正在焦急地呼喊着“博士”的声音,真的是藤丸立香?他叫的真的是我?
如果疼痛是一把刀子的话,那我的大脑仿佛早就被榨汁机绞成了一团烂泥,几乎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要丧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眼前那层闪着白色斑点黑色的屏障才逐渐剥落下来。我缓慢地炸动了一下眼睫,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藤丸立香那张满是泪痕的脸。
“博士、博士你醒了?”他见到我睁眼,不由地惊呼了一声,“你、你觉得怎么样?”
藤丸立香对着我手足无措了一阵,湿润的双眸忽地又一下子流下了眼泪。
我尝试着张嘴,然而喉咙处的肌肉似乎是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耳边除了刀剑相触所击打出的尖锐声响和藤丸立香的呜咽意外,并没有再多的声音了。
隐隐约约地,好像有什么液体顺着我的喉管淌下,其中的几滴不巧呛进了我的气管,引得我不由地剧烈咳嗽起来,也正是知道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似乎是在方才下意识地忍耐痛苦的时候,我的口腔中已经充满了自己不自主咬破的血肉所流出的鲜血。
“咳、咳咳,发生了,什么事……”
我强撑着自己的身体,试图从地上坐起来。但是方才剧烈的疼痛似乎已经耗尽了我全身肌肉的所有气力,我的胳膊用力到一半便突然松懈了下来,要不是藤丸立香在旁边及时地扶了一把,我怕不是会重新重重地摔倒在满是瓦砾的地面上。
“是无相,他使用了宝具。”
藤丸立香蹲下身来,让我大半个身子可以靠在他身上。玛修的盾牌被放在一旁,任凭周围风沙四起,其光洁的金属表面至始至终都没有染上分毫的污渍。
少年模样的御主顺着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盾牌,再开口时,语气中已经染上了些许哽咽的情绪。
“是玛修想要坚定守护住我的想法,才让她的宝具得以留存下来……但是她、她却……”
藤丸立香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垂了垂眸子,心下一片复杂。
早先我们便知道了玛修身上所依凭的从者的真名是加拉哈德,她所持的盾牌实则是当初圆桌骑士所围聚着的圆桌。她的理想与我当初所推测的别无二致,若是信念坚定,她便可以守护一切她想要守护的事物。而如今,在我和藤丸立香面前所残存下来的、没有丝毫划痕的盾牌无疑是对那位亚从者少女信念与能力最大的证明。
“我一定会让无相,付出代价的……”
我嘶哑着嗓子轻声道:“造成现在的局面也有我的一份过错,所以我绝对……”
“你们两个赶紧离开那里!”
我的一句话还未说完,无相略带紧张的声音便从上空传来。
藤丸立香和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声音的来源之处,随即便十分惊恐地发现,一道金色的光芒正裹挟着数量巨大的魔力向我两的方向激射而来,其威力之大,几乎要将其周围所游离着的魔力因子尽数歼灭。
正在激烈交战着的无相和盖提亚几乎已经快要超越了人类视线所及的范围,而那道光束也不过是刚刚从盖提亚的指尖发出而已,但仍在地面上的我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发攻击所携带着的近乎于炽热的热量和威力。
直视光线的痛苦我已经不知道承受过多少次了,浑身上下的痛苦残留依旧在不间断地折磨着我的神经,但就在这番境况之下,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和反应速度,竟然在光柱就要到达的几秒钟的时间里将藤丸立香一把推到身后,同时试图去将那面盾牌尽力举起,挡在我俩身前。
“不——博士!”
光束所散发出的巨大亮光在盾牌的边缘勾勒出一条粗粗的白色光晕,我咬了咬早已破皮的下唇,眼角的余光飞速瞥过被我和盾牌的阴影完全遮挡住的藤丸立香后,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玛修已经不在了,那至少一定要保护好立香。
怀揣着这样的信念,我紧了紧握住盾后手把的手,内心忐忑地等待着巨大冲击波的到来。
然而,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意料之中的冲击力并没有直直地撞上我手中的十字盾牌。我有些犹犹疑疑地睁开眼睛,借着盾牌的支撑力微微站起身来。
“你是……”
不知何时,我的面前竟出现了一个白色长发的身影。不是梅林,而是另一个身着着红白长袍的男人。虽然他的背影被那头蓬松的头发给遮挡了大半,但没来由的,我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疯狂地震颤了起来。
听到了我的声音,那人微微侧头过来。
来者有着褐色的皮肤和金色的双眸,明明是陌生的样貌,面上的神情却是我所熟悉的那人。
“……罗马尼?”
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罗马尼——或者说是恢复了所罗门模样的罗马尼朝我眨眨眼,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什么……博士你叫他什么?”
就在我想要在对着罗马尼说些什么的时候,藤丸立香突然从旁边插了一句嘴,他的声音中满是茫然和无措,好像是听见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一样。
“立香,”罗马尼开口了,“照顾好雪见。”
他没有在做任何解释,扭过头去,也不知道是做了些什么,整个人竟开始慢慢飘离了地面。
“喂!你要是敢用宝具,你就完了你知道嘛!罗马尼!喂——”
我也顾不得在说些什么其他的事情了,只能用尽全力地向他的背影大声地吼着。
罗马尼听了我的声音,上浮的进度停了停。但他依旧没有转过身来,而是向我摆了摆空空如也的左手,示意他知道了。
得到了他的保证,我总算是松下了半口气。这一泄气,方才支撑着整个人的力道就都如同开闸的水坝一般流泻开了。我扶着盾牌慢慢半跪下,期间目光下落扫过自己手指的时候,才看到那枚金色的戒指依旧好好地被我戴在自己的手上。
失去了十戒的所罗门战力依旧是现代的魔术师所无法企及和想象的,有了他的加入,盖提亚很快就被歼灭了。
“为什么!为什么!”临死之前,那位被称为beasti的存在还在如此嘶吼着。
“无名的英灵,无记录的存在!你到底做了什么!我本在神殿中是不死的,是不灭的!不!”
“因为我的宝具斩断了你与‘所罗门’这个概念之间的因果线。”
无相似乎也伤的很重,他的灵基已经残破不堪,甚至到了自身身形都无法维持的地步。他揩了揩嘴角的伤口,朝着慢慢化作一片灵子消失的盖提亚露出一个笑容,“你的不死性只是建立在与所罗门、与时间神殿的联系上的,那么想要彻底将你摧毁,就只要让你与它们分离,就行了。”
“盖亚亲自出手增幅过的宝具的真名解放,可不是和一般从者一个等级的啊……当然,它也不只有这个功能罢了,只不过对付你,这样的程度就足够了。”
“这怎么可能,你到底是、你到底是……”
盖提亚最终也没能问出他最后的疑问,便彻底融入了时间神殿的周遭魔力洪流之中。
“所以,这就是一切的结束了吗?”
藤丸立香愣愣地看着罗马尼和无相落地,呢喃了一句后,面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愤恨的表情。
“既然医生就是所罗门的本尊,而无相又有着这样的能力的话……那么玛修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无谓的牺牲呢。”
他颤抖着手,捂住自己的脸。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被罗马尼搀扶着站起来后,有些不忍地别过眼睛。说到底,造成玛修死去的结果或多或少都有我们在场几个人的份,是我自私的不想让罗马尼参与到最终的决战中去,是无相不知为何的拖延时间,是……所罗门创造出了一切人理烧却的源头——盖提亚。
罗马尼和我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愧疚和悲伤,然就在我捉摸着到底应该怎样才能安抚住藤丸立香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无相突然开口了。
“哭什么哭,”他冷冷道,“我当初一个人被困在时间神殿,拿着玛修遗留下来的宝具独自应对盖提亚的时候也没哭,现在时间神殿还在,魔力也足够,你到底还有什么好哭的。”
“什么意思?”
“……时间神殿中,不存在死亡的概念。”
罗马尼迟疑了一下,才向藤丸立香解释道:“只要有足够的魔力……和代价,只要在时间神殿中失去生命的人,终究是能够复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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