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时意窝在傅遇的怀里吧唧吧唧的掉眼泪。
此时的情绪比方才更加的复杂, 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掉。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从一开始她就选择息事宁人,那现在这些算什么呢又?
可是一想到沈岚那样嚣张的态度,而自己全无还手之力, 褚时意的眼泪就直流。
哭她自己太过怯懦, 凡事不想争取也就算了, 但竟懦弱到这样的程度。
到底还是不够勇敢。
可是这些年,她不勇敢也罢, 心软善良也罢, 都过的很好啊。没有人说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勇敢,每个人有每个人对待生活的方式。
褚时意安慰着自己, 但又好难过好难过,为什么她就这样呢?明明应该恶狠狠的说, 沈岚你好自为之, 或者说,我不会再放过你了。这样的话的啊。
她揪着傅遇的衣领许久没有松开。
等过了好久, 周时延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在干嘛?”清冷冷的像是凌晨时的深山寒风,即便是在这样燥热的季节,仍旧让人毛骨耸立。
褚时意慢吞吞的松开手, 手背胡乱的抹了抹脸, 从傅遇的怀里钻了出来。
傅遇垂着眼, 睫毛在眼睑下洒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他眼眸里没有什么情绪,淡淡的问她:“可以了?”
“嗯。”褚时意吸了吸鼻子,嗓音里还有点哭腔,“差不多了。”
傅遇捏着她的下巴上下检查了一下,用指腹揉了揉她的唇角,觉得可以了,便移开身子,站在她身旁,两人一同看着周时延。
周时延的脸很黑,他向来是文质儒雅的,哪里有过这般情绪?
情侣之间谈恋爱不稀奇,但是在这种地方亲亲抱抱的,尤其是亲亲抱抱的人是他的妹妹,周时延当下就火了。
同意你们谈恋爱是一回事,在这种场合做这种事,周时延是忍不了的。
他走上前,语气很冷:“干什么啊你们?”
褚时意脸上堆着小小的笑,声音软软的,合在夜色里听不出一丝哭腔:“我刚腿软,傅遇扶了我一下啦。”
周时延犹疑的看向他:“真的?”
傅遇说:“嗯。”
“那现在怎么样了?”
褚时意撒娇道:“都好啦,没事啦,哥哥你们赢比赛了哎,需要庆祝一下吗?香槟还是红酒?还是洋房火锅?”
提到这个事,周时延脸色就好了一些。
周时延脸色稍霁:“庆祝就不了,过几天就要打季后赛了,如果拿到夏季赛冠军,香槟红酒都可以有。”
褚时意搂着他的胳膊,笑着点头。
目视着兄妹俩离去的傅遇,眼眸很深,如墨般漆黑,眼底氤氲的情绪很浓。
·
那天之后,褚时意的心情依然很好。
好到傅遇有时候都会怀疑那天晚上抱着他哭的人到底是不是她了。
傅遇也试探性的问过几句,但她都一脸单纯的看着他,说:“哎呀我就是突然很难过啦!”她含糊的回答,傅遇也没有办法再问。
后来舒雅来看周时延,傅遇也旁敲侧击过几句,但舒雅一脸茫然:“意意以前经历过什么?能经历过什么啊……”
或许褚时意身边的人都不知道。
或许是最近才发生的事。
她不想别人知道,傅遇也不再多问。
一直到那天,傅遇晚上跑步回来,看到她家院子里有人影闪过,以为是小偷,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仔细一听,是褚时意在打电话。
那晚褚时意是在和小涵打电话的。
小涵说:“因为今年s7是在中国举办的,所以到时候国际比赛的赛后英文采访得要我们负责。我们这边是这样安排的,每个人出一个实习生进行特训,训练完之后如果觉得可以,到时候可以上英文台给选手上翻译。”
褚时意惊讶了一下:“能上舞台给他们当翻译吗?真的吗小涵姐?”
小涵说是的呀,但她的语气又很忧愁:“我本来只有你一个实习生的,想着就让你去,可现在多了个沈岚,说实话,她和你差的太多了,而且她对游戏的了解也不够,很多专业术语都不懂,我是真的不想报她上去,可是上面的压力给的大,但到了国际赛场……说真的,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按照以前,褚时意会很善解人意的说:“没关系的,我可以不去的。”
她有过太多这样的经历了。学校的奖学金评比就是这样,她没有任何的就职,哪怕专业成绩再好,老师也是把她和专业成绩一般,但在学生会辛苦工作的人放在同等地位。
褚时意被叫去谈话之后,语气温柔,“老师,没关系的,xx同学很优秀,我觉得他更适合。”
辅导员立马笑开了花。
褚时意倒是觉得奖学金无外乎就一两千块钱,她一双鞋都不止这个钱了,她也就无所谓了。
褚时意是真的无欲无求,心平气和至极。
但今天她捏了捏手心,说话时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有底气,声音轻飘飘的,但又特别的有压迫感:“是吗?那就两个人翻译一场比赛,小涵姐和冰冰姐你们一起来当考官好了,谁翻译的好谁去。”
小涵:“咦,这个方法不错哎。”
褚时意攥紧手心,说:“公平竞争呗,我要是输了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她盯着黑暗的某处,怔怔的说:“我要是赢了,不也就代表了我比她更好吗?谁会选择失败者,对吗?”最后的一句话,她的声音很轻。
到底是小姑娘,第一次这样说话,说到最后仍旧是没有底气的。
褚时意说:“我对我自己有信心,我一定能拿到这个名额的。”
第一次这样争抢着某种东西,也不是为了名利,只不过是为了打败某个人,让她看到自己并不像以前那样软弱。
属于她的东西,一个都不给;
不属于她的,一个都不让。
褚时意想了好久,她真的不能再懦弱下去了。她的身边都有傅遇了啊,还有她的父母,她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靠山,凭什么要吃亏呢?
吃亏哪里是福呀,吃亏是人软弱的表现。
没有人一辈子软弱。
她挂了电话,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脚尖一点一点的点地,脸上的情绪很淡,漂亮的眼珠子微微眯起,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可是要怎么争呢?
擦个烈焰红唇,再穿一套漂亮衣服当战袍,最好剪个干净利落的发型,一出场就自带bgm帅到爆炸。
这么一想,她又笑出了声。
傅遇看到她笑了,心里也不由得软了几分。
他又觉得还是不要去干涉她不想让自己了解的东西了,她很清醒,每一分每一秒,对自己想要的东西都看的很清醒。
而且人都要长大,他可以帮她解决一件事情,但不能永远的让她在温室中生活。
这世间险境、人生百态,她总要自己去经历。
而他,他只要站在她的身后静静的看着她、为她建造一个金碧辉煌的堡垒就好了。
·
隔天下午,褚时意探头探脑的钻进训练室。
她蹑手蹑脚的拉着傅遇的衣角,示意他出来。
傅遇正在rank,扬了扬手,“十分钟。”
褚时意理解了他的意思,乖乖的到基地门口等他。
季后赛就要来了,mzd基地的训练倍加严格,周时延已经不让无关人等进基地了,就连陆续这位大老板也待在楼上默默的打自己的游戏,只有吃饭的时间才让他下来皮。
褚时意最近也很听话没过来打扰傅遇,今天是实在有紧张,所以来找他的。
不到十分钟,傅遇就出来了。
他站在太阳光照来的方向,挡住了部分光。
他眯了眯眼,看着褚时意。她今天头发端端正正的扎在后面,刘海也被扎了上去,露出漂亮干净的额头,唇色很漂亮,像是被水冲洗过后的樱桃,耳朵上挂着碎钻耳钉,在阳光下格外的闪烁,整个人浑身上下,莫名的多了几分干练的意味。
傅遇:“怎么了?”
褚时意鼓了鼓腮帮:“你能请假吗?”
傅遇蹙眉,他想了想,“不太行。”
得到否定答案的褚时意也没有很失落,她笑了下:“我就问问。”
“有事?如果是急事的话……”
“——没有!”
褚时意的笑容很明媚,比远处的晚霞还旖旎:“我就是一个人挺无聊的,想让你陪我去玩儿!”
傅遇察觉到她的不对了。
褚时意她很体贴,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现在是队伍最重要的时候了,褚时意清楚,所以这么久都没有来打扰她,可现在她竟然这样失常的来找他问他要假期。
傅遇想了想,“等过段时间,我陪你出去玩儿,现在不行。”
褚时意点点头,她抿了抿唇,说:“那我先走了。”
“去哪儿?”
“去……公司。”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来了,“公司有点事,我要过去。”
傅遇瞬间了然,“你等会儿,我找个人陪你去。”
褚时意瞪大了眼,连忙推阻说:“我自己可以的。”她不想麻烦别人,而且自己也不过是想找个人过去给自己撑撑场子,打打劲,毕竟和沈岚solo,褚时意还是有点紧张的。
小姑娘一直不争不抢,这是第一次抢某种东西,格外的紧张。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情绪,毕竟她从来不怀疑自己的实力,在自己的专业方面,褚时意太有自信了。
傅遇掐着她的手,态度很强硬:“我找个人陪你去。”
“我年纪不小了,一个人去也是可以的。”她这个时候开始给自己打气了。
“晚上来台风,我怕你会被吹走,乖,意意,我已经很忙了,你别让我担心了好不好?”傅遇单手捏着手机,和褚时意说完之后语气一转,很是冷冰冰:“下来,找你有事。”
褚时意眨了眨眼:“你给谁打电话的啊?”
“老板。”傅遇说。
?
你那是对待老板的语气吗?
真的很不客气哎!
没一会儿,就从室内传来踢踏的声音,有人挠着头发走到大门外,懒洋洋的靠在鞋柜上,穿着简单的短袖短裤,这么简单的穿着,却少年气十足。
陆续:“干嘛啊?”
傅遇从褚时意口袋里拿出车钥匙,一把塞到陆续手上:“帮我把她送到公司。”
陆续:“”
“你要去干嘛来着?”傅遇突然问她。
褚时意不疑有他,以为自己之前和他说了今天去和沈岚solo的事情,便说:“公司考核。”
傅遇点了点头,一副想起来的模样,他问:“能让人陪着吗?”
“应该……可以吧。”褚时意想了想,“就在我们公司的茶水间。”
“哦,”傅遇转头看向陆续,“她考核的时候也跟着。”
陆续:“???”
陆续:“我是保镖吗?”
是的。
傅遇眨了眨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是她家人,给她撑腰。”
这个说法……
啧,还有点动人。
他还没感受过给人撑腰的滋味。
霎时间,陆续腰杆子都挺直了,很有气势的扬了扬手:“走吧十一妹妹,你陆续哥哥给你撑腰去。”
褚时意张了张嘴,最后点了点头:“好。”
她离开前看了傅遇一眼,“我会加油的啊,你要相信我啊。”
傅遇轻笑,眉眼间染上晚霞的溶溶橙光,平添几分柔和之色。
他朝她慢慢的挥了挥手:“我永远相信你,加油。”
褚时意钻进车厢,她捏了捏手心,自言自语般说:“嗯,一定会加油的。”
坐在边上的陆续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一个考核这么紧张干什么?”
褚时意抿了抿唇,笑了一下。
因为不仅仅是一场考核,更多的,是一场战斗。
很久以前她输了,现在她只想赢,漂漂亮亮的赢下来。
※※※※※※※※※※※※※※※※※※※※
初一。
来到了新学校。
很不巧,班里有学校里的小混混,大概六七个,占了全班的五分之一。
同桌和混混们玩的很好,于是位置边上总有这些人。
有一次,外班的人来找混混玩,到我的位置上,我走过去,外班的人以为我和混混们是好朋友,对我勾肩搭背,我打了他的背,让他把手拿开。
他不同意,我拍了下他的手心。
后来,他把我打了一顿,就在教室里,没有人过来劝一句话,所有人都在边上看着。
我在教室里哭,我哥(干妈的儿子)经过我们班上厕所的时候,从走廊外的窗户里发现了不对,走过来问我是谁打我的。
我想说,可是当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后来那个男的,来找我,我哆哆嗦嗦的说了个对不起。
后来班上的小混混轮流欺负我,没有反抗的能力。
因为班里有人被欺负过,告诉班主任,班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那个人,女生,被拉到厕所被人玷污了。
幸好这样的生活没有多久,就分班了。
我去了尖子班,生活的很好,可我依然恨那些人。
·
这是关于昨天褚时意态度的解释,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胆小怕事,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不起,我可能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我也经历过校园暴力,身边也有人年幼时被性侵,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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