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漆黑视线被明亮世界取代,她逆着光,仰头,眼里有着灼灼光亮。
似乎是为了方便,她今天的头发扎在左侧,黑的发亮的头发又直又长。右侧有一小撮碎发靠在耳边,随着她说话的动作而轻轻飘荡在空中。
她的耳垂小巧粉嫩,晚霞照拂,漾的耳垂微微发红。
碎发在空中飘啊飘的,很不乖巧。
褚时意嘴巴一张一合的还在给他灌输鸡汤,但傅遇已经听不到了。
那缕碎发被风吹到她嫣红的脸颊上,傅遇手心微动,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树叶沙沙作响,落日晚霞映在她清澈的棕色瞳仁里,多了几分温柔。
褚时意伸手把脸颊上的碎发挽至耳侧,嘴唇翕动:“傅遇,你不要难过了啊。”
傅遇陡然回神,心里遗憾半分,抿唇道:“嗯。”
褚时意看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想了想,转移话题:“火锅煮好了,进去吃吧。”
“嗯。”
他按了下后颈,抬腿往室内走。
褚时意走在他前面,今天她穿了家居鞋,个子是真的小,都没到他心口位置。晚霞微光照在她的头上,那些细小碎发都在头上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小手,毛绒绒的可爱。
走了没几步,褚时意突然被人拉住,她疑惑回头,“怎么啦?”
傅遇的个子高,站在她面前不过半米的距离,便将她眼前的大片光亮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了。
在晦涩的微光中,褚时意看到傅遇收回了那只牢牢握着她手肘的手,继而缓缓抬起。
白皙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最后,左侧脸颊一热,他食指指节贴在她的脸上,温温热热的。
她忍不住缩了下脖子:“你、你干嘛啊?”
“别动。”他垂下眸子,清冷冷道:“歪了。”
发箍上的山茶花在他手下动了动,似乎是在调位置。他指尖随意,带了点漫不经心,调好之后,滞了半秒,然后,顺着那山茶花,他触碰到她的头发。
松软、顺滑。
傅遇的喉结不可控制的上下滑动了下,手背上还有着她脸颊上的温度。
“好了吗?”她音色清澈,像是春末清晨的细雨声。
清冷冷的分外好听。
傅遇的手抖了下,倏然收回,视线也从她的身上收回,往其余地方看,“嗯。”
褚时意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然后转身,回了室内。
傅遇跟在她的身后,步伐缓慢,等到了大门外,他全身松懈下来,松松懒懒的靠在了大门外的墙壁上。
微眯着眼,眼里意味不明。
深吸了一口气。
得买点清火片了。
这几天,火气有点大啊。
·
火锅料是褚时意过年的时候去重庆买的,原本是过年吃的,只是褚爸褚妈都吃不了辣,于是褚时意开学的时候都给带了过来。
她一个人住着,心情好的时候会弄点小火锅,但一个小姑娘也吃不了多少。
因此带来的火锅底料还有很多。
初夏的时候并不太热,室内没有开空调。
但火锅吃的大家浑身冒汗,额上都是。
几个人扯着胸口的衣服,边扇边一口接一口不带停的吃着火锅。
褚时意看到之后连忙跑到储藏室拿了风扇出来,风扇开到中档,风带着凉意袭来。
火锅又辣又香,牛肉卷在火锅上滚了几秒就捞上来,沾点酱料送入嘴里,完全就是美食盛宴。
不远处有着微风袭来,送来一阵清爽。
浑身上下都在发烫的身体,倒也觉得没什么了。
褚时意拿着小碗筷也到了桌子边,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碗里,等菜凉的工夫,她问道:“这个火锅,还好吃的吧?”
余俊杰边吃边给她竖大拇指:“真的,巨几……特别好吃。”
陈商夹了点粉丝进去,问她:“这个底料真的和外面火锅店的可以媲美了,意意,你做菜还真好吃。”
褚时意匆忙摆了摆手:“我只会弄这个,做菜不行的。”
她没有说假话,她做菜真的不太行。
陈商:“这个火锅是真的好吃。很好吃。”
得到肯定的褚时意满脸笑容,像是只吃饱餍足的小仓鼠,弯着的眼睛像是轮明月。
傅遇缓缓的在她身边坐下,默不作声的夹了点豆芽,放进碗里。
他靠在椅背上,神色淡漠,语气轻松:“意意?”
“唔。”褚时意正小口小口的嚼着青菜,闻言,瞟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怎么了吗?
火锅雾气氤氲,湿的她眼睛都格外的湿漉漉。
傅遇的心情没来由的好了,扯了下嘴角,想说没什么。
耳边又是一声:“意意。”
“……”
他沉着脸,抬头望去。
余俊杰扯着嗓子“嘶嘶嘶”的叫,“你家有水吗?”
褚时意匆忙放下筷子,推着椅子跑到客厅,拖着盛矿泉水瓶的纸箱过来,“这里。”
余俊杰坐在圆桌对面,圆桌边都坐满了人,两边通道都被挤满了,他站起来,笑着说:“给我一瓶。”
“好的。”褚时意低头扫了一圈,突然忘了哪瓶是她拧了很久都没有拧开的了,于是随后一拿,用瓶子碰了碰傅遇的大腿,“帮我递给余俊杰。”
傅遇敛睫,伸手接过,轻松的拧开。
“傅少,你不用对我这么好……”吧?
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余俊杰就看到那瓶水,被傅遇举起,然后灌进了他的嘴里。
“……”
傅遇喝了大半瓶,继而抬头,像是才注意到他要水的样子,轻描淡写:“渴了。”
说完,抬手,把剩下的大半瓶都给喝了。
“……”
余俊杰:“傅少,孔融让梨,了解一下。”
·
吃完火锅,一群大老爷们都瘫在客厅的沙发上不想动弹。
周时延拿着本子一个个的敲了过去:“起来,收拾碗筷。”
褚时意正收拾着残羹冷饭,闻言连忙拒绝:“哥,我一个人收拾就行。”
“凭什么让你收拾。”周时延说,“他们一没花钱二没出力,到这时候总得出点力。”
褚时意还是拒绝。
一群大老爷们的,估计也觉得不好意思了,连忙起身,都跑了过来帮她收拾着桌上的狼藉,动作又快又迅速,把碗筷放到了厨房,垃圾收拾了扔到垃圾桶里,垃圾袋一捆,就放在了房子外面的大垃圾桶里。
褚时意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周时延慢悠悠的走过来,“没事,让他们干着。”
“可是,他们是客人哎。”
周时延冷哼一声:“输了训练赛,就不是人。”
“……”
褚时意眨了眨眼,为他们抱不平:“你昨天不也都说过他们今天一定会输吗?”
周时延:“说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可是……这可是普通的训练赛啊,哥。”
“没什么训练赛不训练赛的,作为一名职业选手,就算是普普通通的一场排位赛,他都得赢。”
在客厅明亮灯光下,向来温润如玉的男人气定神闲的说着这句话,一双桃花眼严肃的盯着褚时意身后的那群人,一字一句说的极其缓慢:“在我这里,要么胜利,要么退役。”
褚时意深吸了一口气。
她总觉得,当时那个在赛场上驰骋万里、骁勇无敌的周时延,又回来了。
而厨房内的碗筷碰撞声、陶瓷清脆的撞击声、说笑声都在这一刹那停止,唯有水声淅沥滴答作响。
一群已经太久没有体会到胜利的滋味的少年们,垂着眸,沉默不发。
·
吃完晚饭,周时延也没让他们走,把他们都招到客厅沙发上说要复盘。
他从楼上拿出一块峡谷平面图,贴在客厅处的落地窗上。
又把褚时意扔在储藏室里的半人高的暖风机给拿了出来,笔电放在上面,屏幕上亮着的是他们刚刚的训练赛画面。
周时延是辅助出身,当时在twd也是队内的唯一指挥,他能分析出任何一个时机点,队伍最好的进攻或者防守方式。再加上twd原本就是以运营为主的战队,他的大脑运转的极快,掠夺敌方资源、经济、人头、防御塔,这些都分析的头头是道。
褚时意早在他们复盘之前就跑到了楼上。
她前几天接了一个翻译的活儿,需要在下个月之前把这本小说翻译出来,点了盏台灯,她便细心的翻译小说了。
等到她停笔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她看了看杯子,没有水了,起身,便要下楼接水去。
一打开门,就听到楼下周时延声线平稳的数落声。
“沟通沟通,傅遇,你知道沟通是什么意思吗?打野一到二级,身上有个红,你就可以让打野过来gank一波了知道吗?打野是干什么用的,是让你随便使唤用的!”
傅遇抿唇:“嗯。”
余俊杰面无表情:“……”
教练你当我是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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