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林甘觉得这个夏天让她爱上了虞城的夜晚。
她能感受到微风在她发丝肆意穿梭, 明明以前那么闷热。
也能感受到空气在她周围欢快流动, 明明以前那么逼仄。
大半圈下来, 她就有些竭力。
速度开始降下来。
周远光扭头看她, 朝着她笑。
林甘冲着他撇撇嘴。
“我跑不动啦。”
周远光看着远处有些模糊的小人, 娇生生地冲自己撒娇。
喉头滚动了下, 就开始往回跑。
至于林甘, 低着头小步跑着。
她能感受到自己小腿渐渐疲软下来。
“呼哧呼哧”地往外吐气。
“体力好差。”
一抬头，就看见周远光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弯腰, 低头看着自己，摇摇头。
林甘刚想说什么，就突然被他拉过手。
两人一起开始往前冲。
周远光还在旁边开口。
“调整呼吸, 逐渐放空, 脑子里就想着要跑。”
林甘跟着他的口令开始调整自己。
渐渐地，感觉好像也上来了。
距离两圈就剩二百米了。
林甘闭着眼睛好像听见周远光轻轻笑了一声。
他声音没那么平顺, 微微喘着, 可在林甘耳朵里却是异样的性感。
“高抬腿准备, 开始冲。”
他说完这句话, 就开始松了林甘的手, 而后径自向着终点冲去。
不知道为什么, 林甘突然像是被他激出了一股热血。
好像那才是少年人该有的朝气。
他带她享受了不一样的东西。
明明夜色遮盖了太多东西，可耳朵、鼻子再加上正跳动的那颗心，被无限放大了。
咬着牙, 最后二百米。
闭着眼睛高抬腿开始往前冲。
她能感受到前面有人在等她；
能感受到风刮着自己的耳朵朝着身后跑去。
有一种错觉。
她总觉得喉咙里开始出血, 微微一吞咽，都是血丝。
很痛快。
这场奔跑酣畅淋漓。
这是她在完成最后一步，扑到周远光怀里的唯一念头。
他就静静揽着她，拥着她走了几步，两人都没说话。
周远光带她到草地坐下，两人背靠背倚着。
林甘抬头望天，头顶的云在飞速地聚拢，像是天气预报里的云图。
“喜欢x大吗？”
周远光突然出声。
林甘“啊”的一下。
周远光手轻轻在草地上移动，虽然缓慢，可目的性又很强。
一点一点地，去捉住了她的手。
他捏了捏她的拇指的指节，力道不轻不重，让林甘觉得很舒服。
“听说x大附近有很多好吃的，我查了查，觉得你会喜欢。”
周远光的声音很温柔，好像在向她解读。
林甘抬头，刚刚聚拢在一起的云块，已经渐渐分离消散了。
星星开始露出来，点点星光缀在夜幕上。
她听见自己“嗯”了一声。
开始迫切地期待周远光接下来的话。
她屏住呼吸，不敢轻易妄动，生怕错过一字一句。
“一起考x大吧，如果你也喜欢的话。”
周远光说这句话时，已经起身，移到林甘面前，眼睛盯着她。
林甘吐了一口气，刚才的紧张感却还没消褪。
周远光这样的目光望着她，再加上漫天的星星，林甘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仪式感。
“嗯。”
一个肯定的单音节。
她看见周远光唇角也勾勒出了清浅的笑。
林甘觉得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见证。
见证者有风，有云，有草，还有星空。
他和她是参与者，它们则见证这场“喜欢”。
“你觉得带你跑步是为了什么？”
林甘伸手去掐了下周远光的腰窝处。
只是他很精瘦，腰处没有赘肉。
他倒是没有躲，好脾气地任由林甘乱揩油。
林甘想了想，“要不就是你心血来潮，要不就是嫌弃我体力差。”
周远光笑了一声。
“我一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会去跑步，很减压。”
林甘准备伸手去摸一摸周远光的腹肌，被他抓住手制止了。
“你说高三日子很苦，我觉得就像跑步一样，这是一场修行。过程很艰难，甚至一直会挑战你的极限，可到达终点的那一刻，你会产生前所未有的喜悦和成就感。”
林甘见他一脸严肃，就去摸他的下巴。
“完了，这都成小老头了，还说教呢。”
周远光被她逗笑，睨了一眼。
林甘低着头，两只鞋子互踩着鞋边来回扭动。
“周同学，你会觉得苦吗？”
周远光伸手扳着她的身子扶正，望着她的眼睛。
林甘看见他摇了摇头。
“遇见你，是我觉得最甜的事。”
猝不及防地表白，林甘脸陡然就红了。
她想起来他给她的备注。
“甜甜的”。
林甘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
视线来回躲着，想换个话题转移下注意力。
“咦，还有奖励呢？奖励是什么？”
周远光笑而不语，拉着她站起来，带她去拿书包。
取好书包，林甘准备走，被周远光突然拉住。
直接将她的背抵在树干上，密密麻麻的吻就落了下来。
她听见他在她的耳边低语。
“现在呢？还苦吗？”
林甘腿都快软了。
甜……
甜死了。
一吻完毕，林甘脸通红，大口大口地喘气。
周远光去揉她的头发，“肺活量好低，看来以后得多锻炼身体。”
林甘被他说得面红耳赤。
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现在的周远光也太太太……
她一点都降不住他。
傲娇的他，霸道的他。
明明就是买家秀和买家秀的差距嘛。
撇了撇嘴，“这就是奖励嘛？”
周远光“嗯”了一声，往外走。
渐渐回到大路上，周围其他学生也朝着前面走。
他表情冷清，薄唇微启，话语里却都是旖旎。
“你不喜欢？”
林甘被他撩的心里一咯噔。
耳尖上的红一下子蔓延到脖子。
低着头，闷闷地承认，带着点羞意。
“喜欢，喜欢死了。”
周远光唇角勾了勾。
*****
日子一天天过，林甘有时候觉得很快。
有时候又觉得很慢。
每天都是相同的轨道，相同的时间表。
她有时候太开心了。
和周远光在一起的快乐，让她想要大声呼喊。
向所有人分享她的喜悦。
薛佳琪刚刷完一套卷子，就见林甘做着题就笑了起来。
伸了两根手指在林甘的面前。
“大佬，知道这是几吗？”
林甘瞪了她一眼，笑眯眯地开口。
“2啊。”
薛佳琪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神智还存在啊，我以为这恋爱中的女生都是傻子呢。”
林甘：“……当傻子也比单身狗幸福吧？”
薛佳琪忿忿地拿笔尖在草稿纸上戳了两下。
“我要是知道你今年谈恋爱，死也不来学校和你一起住。”
话到了后面，就是恨恨地憋屈了。
“白天在班里被虐，晚上到宿舍被虐。”
林甘挑挑眉，“我看你有功夫在这抱怨，还不如多刷两道题呢，单身柯基。”
薛佳琪：“……”。
晚自习一结束，林甘就往二班窜。
薛佳琪把剩下的两道数学道题一解决，就打算去二班偷瞄。
他们班的学生走得就剩一两个了。
薛佳琪先是在外面敲了敲周远光那块的窗户。
林甘一见是她，就开了窗。
“你干嘛？”
薛佳琪幽幽叹了口气。
“我大概是有受虐心理了，来你俩这里享受一下。”
林甘望着她：“……”。
周远光看着桌子上的卷子：“……”。
两句插科打诨间，二班的教室里只剩下了周远光和林甘。
薛佳琪走进去，对着林甘啧啧了两声。
林甘看了一眼周远光，才转身对着薛佳琪开口。
“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
薛佳琪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周同学，摇了摇头。
“我要是今晚做了这个电灯泡，明天准得被你俩打碎。”
林甘抿着唇笑，“算你有自知之明。”
薛佳琪一脸坏笑地将手伸向班里的电灯开关处。
“我走了啊，给你俩点隐秘的空间。”
话一说完，“啪”地一声，灯就全部黑了。
然后林甘就听见薛佳琪叭叭地跑了。
透着外面走廊的光，林甘看了一眼周远光。
两人面面相觑，林甘哭笑不得。
薛佳琪今天是没吃药就跑出来了吧？
林甘起身，“我去开开灯。”
周远光“嗯”了一声。
还没等林甘去，就听见门口有了脚步声。
“班里黑着，这人走了，门不锁？都什么毛病。”
二班班主任任锋的声音。
林甘眉心动了一下。
脚步声更近。
在灯光又亮起来的瞬间，林甘觉得完了。
被抓包了。
关键今晚什么事也没干，就是学习来着。
都是薛柯基干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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