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鬟被裴琼逗得发笑,拿这可爱的小姑娘一点办法也没有。
简单换了身女装,裴琼便匆匆往父亲母亲那里去了。
到了正和院,门口两个婆子拱手垂目,不发一语,里面也静悄悄的,气氛比平时肃穆许多。
婆子见到裴琼,刚要给姑娘请安,裴琼忙示意不要出声,自己悄悄往里屋走。
走到隔间,紫云给她打开帘子,正巧遇见大嫂程慧慧从里面走出来。大嫂见到她,急急把她拉到一边。
“你呀!可算是回来了。”她放低了声音,“娘在里面呢,她可是气坏了,你待会儿进去了,好好服个软,多说些好听话。”
“我知道了,嫂子。只有娘亲在里面,爹爹不在吗?”裴琼拧了拧手里的帕子,有点不安。
程慧慧还没回答,就听闻里屋宋氏问道:“慧慧,你在外头说什么呢?可是你那欠收拾的小姑子回来了?”
忽的听见娘亲问话,裴琼吓了一跳,她和大嫂对视一眼,一时间都噤了声。
大嫂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让她自求多福的眼神。
知道躲不过去了,裴琼小小吸了口气,往里间走去。
明亮的烛光下,裴琼的母亲宋氏只身坐着,身着正红织金暗花缎袄儿,缀珠金彩绮罗裙,气质沉静,不怒自威。
裴琼自幼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宠爱,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她娘。此刻左右看看,爹爹真的不在。
宋氏拿簪子挑了挑烛芯,漫不经心地开口:“别看了,你爹不在。”
裴琼一听娘亲这语气,就知道事情不妙,认怂地笑笑。
“娘亲,糖糖知道错了。是糖糖不对,偷偷跑出去玩,让爹爹和娘亲担心了。”
女儿是自己养大的,宋氏哪里不知道裴琼是个什么脾性,她这态度明显不是诚心知错。
宋氏冷冷瞥了一眼裴琼,道:“你能有什么错?有错也是你二哥的错,是你身边丫鬟婆子的错。一个个不知劝诫,助纣为虐!”
见裴琼低下了头,她又气道:“明日我便吩咐下去,把你身边的一众丫鬟婆子都换了。你不是找你爹么?此刻他正罚你二哥呢,罚完便送他去嵩山书院读书,不到年节不许回家。左右他这两年也要参加科举了,让他好好静静心多读些书。”
裴琼只是贪玩,不想事情闹成这样。爹娘想来是动了大气的,竟然大冬日里要把二哥哥关到那苦寒的书院读书。
那个书院她是知道的,条件实在艰苦。先生对里面的学子都是一视同仁的,不管你是锦绣人家,还是寒门平民,都只能吃学院里的饭菜,穿统一规制的服装。
那饭菜不过是足以果腹,哪有什么滋味。衣服也只是普通布料,粗糙的很。
当初大哥被父亲送去书院,月休回家时,人瘦了一大圈,不过是一个月功夫,形容都憔悴了。
大哥的性子原本很是调皮的,在那学院呆了几年,却变得十分严肃,肯定是受了很多委屈才会这样。
裴琼才不想二哥也去那书院受折磨。
怎么事情成了这个样子?她有些后知后觉地感到悔意。
“娘,是糖糖缠着二哥,非要二哥带糖糖出去玩的。都是糖糖的错,要罚就罚糖糖吧,不怪二哥。娘……”
“不怪你二哥?怎么,他还很无辜?带你出去玩就罢了,竟敢不带一人,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他能负责?”
宋氏把手里的簪子往桌上一拍,气得脸有些发白。
“上次的事情我至今心有余悸,你可知道我和你爹有多担心?”
“娘、娘亲。”裴琼很少见娘亲有如此动气的样子,有些吓着了,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是糖糖错了,糖糖不好,娘亲不、不要生、生气。”
小姑娘一哭就容易喘不匀气,眼周鼻尖一团红通通的,实在可怜。
宋氏最疼爱女儿,见她如此,怎么能不心疼。本想冷着脸训她几句让她吃个教训,又忍不住拿帕子去拭裴琼脸上的泪珠子,放缓了语气问道:“知道错了?”
抽了抽鼻子,裴琼抬起脸来,点点头。
宋氏摸摸她哭乱了的头发,叹了口气,说道:“之前你差点走丢了,我和你爹实在是吓怕了,所以拘了你好多个月不许你出去玩。现在想想,是爹娘反应过度了。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爱玩爱闹些也是正常。以后我们不拘着你了。你要出去玩也可以,但是要事先和爹娘说好,带足了丫头侍卫才许出去。”
娘这么说,自己今日和哥哥不告诉娘亲,偷偷跑出去的事情更显得过分了,裴琼心里很羞愧。
她又很害怕,担心自己真的害二哥被关进那书院,一时间哭地更狠了,边哭还边要给二哥求情,话说不清楚又打起了嗝。
“好了好了,别哭了。”
宋氏便是一开始有再大的气,对着这么一团哭地直打嗝的小东西也发不出来。
她吩咐丫头去端了热水来,动作很温柔地帮裴琼洗了脸。
裴琼刚刚哭得凶,这会儿洗干净了坐在娘亲跟前,有点儿不自在的羞赧。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呆呆地喊了声“娘亲”。
“喊我娘亲也没用,该罚的我一样都不会少了。”宋氏端起茶喝了一口。
裴琼赶紧回道:“是,我该罚,娘亲怎么罚我都好。可是二哥……”
宋氏放下茶盏,正色道:“你自然该罚,你二哥也该罚。接下来一整个月你都不许出宝芙院半步。给我安安静静抄《孝经》二十遍,什么时候抄完,才许出门。”
“是是是,我该抄的。”裴琼眼睛还是红红的,一脸恳求地看着宋氏,道:“二哥向来守礼孝顺,是我撺掇二哥带我出去玩的。冤有头债有主,娘你只罚我吧。”
“你二哥要十六的人了,处事还不知轻重。你不懂事,他也不懂事么?到底是在家中惯坏了,玩心重,读书也不用功。依我看,你爹决定送他去书院倒好。和那些贫苦人家的子弟一起刻苦用功,磨磨他的性子。”宋氏道。
见裴琼还有些不服的样子,宋氏又说道:“这事我和你爹本来就商量过了,便是没有今天的事情,也要送他去的。你二叔来信说了,佑瑞佑瑜也都送去书院。”
“我看我们家请的先生就挺好的。”裴琼小声辩驳。
“先生学问好有什么用?又制不住这几个皮猴子。何况男儿一直在待家里有什么出息?总要出去吃些苦头。不然依你二哥的性子,每日胡玩瞎闹的,明年科举想来也不会中。”
裴琼被娇惯长大,做事不分轻重,只图开心。但涉及哥哥的科举前途的事,她也知道不能乱来的。
听娘亲这么说,也不单是为了罚二哥,两个堂弟都去的,想来是为了学业。她不是不讲理的人,一时也不好胡搅蛮缠。何况母亲向来坚定,她这会儿出口求情也没什么用。
但那学院实在是太艰苦了,她想着要不日后去求求祖母,给二哥他们换一个先生,严格些也就是了,何必去那学院受苦。
她低着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眼圈儿还红红的,看上去恹恹的样子。
宋氏还以为女儿今日被自己训怕了,她向来最疼爱这个女儿,出声哄道:“好了,你二哥的事有我和你父亲打算着呢,不会害了他的。”
裴琼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想到刚刚娘亲说,要把紫云她们打发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气话。
她伏到娘亲怀里,拿脸去蹭蹭娘亲的手:“那紫云她们呢?娘,我都让她们伺候惯了,骤然换了一批人,我可不习惯了。您罚我在书房里抄孝经,到时候连个使得顺手的磨墨丫头都没有。”
裴琼伸手抱着宋氏的脖子撒娇。
“娘饶了她们吧,她们也不知道我同哥哥跑出去了,很是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
“就你歪理多。”宋氏没好气地点了点怀里的小姑娘额头,“家里还会缺你一个磨墨的丫头?”
宋氏知道那些丫头实属无辜。但身为下人,没照顾好主子,就是有错。
她沉吟了会,道:“那罚宝芙院的下人每人三个月的月例,每人十板子。”
裴琼还要再求,宋氏一眼瞥过来,“你再求情,便打一人二十板子,总要叫她们吃个教训。一群人围着你伺候,还伺候不明白,要她们有什么用?下次叫她们再敢看丢了主子!”
宝芙院里一众丫头婆子都挨了打,只是打完了还要伺候人,打板子的仆从也知道宝芙院的人得罪不得,不过是象征性地打了几下。
紫云紫苏等大丫头打得更是轻,抹了点药,一两日间便好了。
裴琼素来不爱看经书之类的,更不喜欢抄书,被关在宝芙院十日多,也不过才抄了两三遍。
她日日在院里捣腾这捣腾那,折腾地整个宝芙院比挨了顿打还累苦。
这日晚间,寒风瑟瑟,风雪交加,宝芙院里燃着地龙,温暖如春,与外面的寒冷隔出两个世界。
裴琼今日午觉睡得迟,此刻并无睡意。她在宝芙院关了十来天,整日无聊,除了抄经便无正事可做。
晚上抄经伤眼睛,裴琼又睡不着,拉着几个丫头捣腾胭脂玩儿。
冬天鲜花少,满府里最多的花就是梅花。梅花的汁水颜色浅淡,制成的胭脂色泽不好。
裴琼兴致缺缺,拿了朵梅花花苞掰着玩儿,一时间想起前些日子读的那本书,提及了梅花的食用方法。
里面有一品唤做汤绽梅的,就是用冬日里的梅花苞做成的。
冬天里做了存好,到夏天拿出来,用热汤一泡,就能由花苞绽开鲜妍梅花来。她想做出来,拿着夏天去捉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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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被关禁闭也阻止不了我自由的灵魂,就不写作业!就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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