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暮偏头,目光向下,眼神戏谑的跟他对视。“跟你没关系。”
“有,你摸了我的枪。”箫迟笑了笑,意味深长的口气。“枪认主。”
“那应该认你的左右手,而不是我。”乔暮把托盘收拾干净,抬手看表。
箫迟被口水呛了下,压着伤口,低低咳嗽起来。
乔暮眼底浮起一抹笑,垂下手,淡淡移开视线,双手抄进衣服口袋里,不疾不徐的往外走。爷爷再过半个小时才会回来,他昨天熬的膏药时间到了。
箫迟咳了一阵,捂着伤口慢慢坐起来,把衣服套上,晃去院子里晒太阳。
过了一会,乔暮从内院出来,手里拿着两贴膏药。“衣服撩起来。”
箫迟坐直起来,随手把烟放到石桌上,脱去上衣。“刚才没看够?”
“转过去。”乔暮面无表情。
箫迟拿回烟叼进嘴里,乖乖转身。
乔暮上前一步,把膏药放到桌上,微微下蹲,找准他腰上的穴位,伸出食指和中指按上去,凉凉的语气。“什么感觉?”
箫迟脊背微僵,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俩字:“舒服!”
“这呢。”乔暮嘴角抽了下,挪了下手的位置,落到他凹下去的腰窝上。“酸不酸?”
腰阳关穴重压会有酸胀的痛感,他好像会错意了……
箫迟压下奇怪的痛感,笑了下,反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带过来,后背撞到她的胸口。“真没有,不如……你告诉我,怎么个酸法?”
天气渐热,她身上穿的也不多,这么贴着,额上很快热出了层薄汗。
乔暮的手滑过去,落到才拆线的伤口上,力道加重。
箫迟弓下背,松了手,老实了。“真打算要我的命?”
“有病!”乔暮站直起来,伸手拿过丢在桌上的膏药,猛的拍到他腰上。“啪”的一声,震得箫迟一哆嗦,眉峰霎时压低。
“啪”又一声脆响传来,箫迟嘴角抽了下,夹在指间的烟隐隐抖动。
乔暮甩甩手,转身进了内院,上楼洗漱换衣服。
老爷子按时回来,吃了早饭,招呼箫迟去治疗室扎针。乔暮整理好药房,去门诊坐着。
9点整,李成安准时进门。
“又这么早,最近天气好,来做针灸的病人不多,不用这么赶吧。”李成安脸上堆着笑,走到柜台前,倾下身,双手曲起随意撑着台面,热情的说:“附近开了家不错的川菜馆,中午一块去尝尝?”
“上火。”乔暮坐直起来,不冷不热的语气。“怎么不骑车了?”
李成安脸色讪讪,好似被人抽了一耳光,心虚避开她的目光。“在减肥。”
“哦”乔暮点头,视线又回到笔记本上,身子后倾,随意自在的靠着椅背。
李成安讨了个没趣,恰好座机有电话进来,这才笑了笑,狼狈转身。
乔暮接通电话,把对方需要出诊的地址和病症记下来,挂断电话,把乔辉的笔记本收起来,拿着记录去找老爷子。
“成安你去,下针比平时多半寸,他那是老毛病。”老爷子抬头,瞟了乔暮一眼,复又低下头去。“乔暮,你过来盯着,十五分钟后取针换穴。”
“好。”乔暮把本子递给李成安,不疾不徐的走到箫迟床边坐下。
李成安敛去眼底的不悦,拿着记录,套上护士服,斜乜箫迟一眼,慢吞吞的往外走。那个臭瘪三怎么天天那么早过来,跟上班打卡似的。
之前可没见他来的这么勤。
老爷子坐了一会儿,拿着收音机去院里晒太阳,不时跟着哼上一两句。
乔暮偏头望向箫迟,见他不知何时睡过去,起身给他盖上腰,顺便去书架上拿来一本医书看。
时间到,她关闭闹钟,把他腿上的针取下来,发现爷爷扎的针又深了半寸,暗暗记下。
换了穴位,箫迟还是没醒,其他的病人也陆续上门。
老爷子关了收音机回来,坐到书桌后,开始接诊。忙到10点多,又有街坊打来电话,乔暮接完电话,过去跟老爷子说了一声,背上药箱去出诊。
这次的病人是原来租住在巷子里的租户,搬走后也经常回来,这回是第一次要求出诊。
她看过记录,患的是肩周炎,正常来说,如果是爷爷施针,大概两个疗程下来就好得差不多了。
李成安给她治了两年,一点效果都没有,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对方住的有点远,乔暮把车开出来,意外看到卢展鹏从一辆劳斯莱斯上下来,抿了抿唇,踩下油门加速离开。
许青珊的话一向不做准,不过这件事,她选择信她。
到了地方,乔暮停车下去,核对门牌号无误,抬手按下门铃。
片刻后,有人过来开门。阿姨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身上穿着制服,看着像管家或者保姆。
“我是仁济堂的医生,姜小姐打电话约我上门给她做针灸。”乔暮礼貌报上身份。
“小姐说了,快请进。”阿姨请她进去,关了门,引她进别墅。
人在琴房,门没锁,乔暮一拉就开了。
纯白的色调,地上铺着灰色的手工地毯,患者躺在地毯上,身上穿着一条吊带的丝质睡衣,整张脸几乎完全被发丝盖住。
乔暮关上推门,平静上前。“你哪儿不舒服,是肩周炎犯了么?”
“不是……”姜半夏粗粗的喘着气,嗓音发哑。“我动不了,不知道什么原因。”
乔暮放下药箱,鼻尖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气,目光向下,看到她身下的地毯颜色发黑,本能的让她别动。
姜半夏应了声,眼泪落下来,顺着发丝打湿了身上的睡衣。
“你忍一忍,我帮你处置下。”乔暮抓着她的腿慢慢曲起,打开药箱戴上手套。
姜半夏皱着眉,估计是扯到哪里,身体哆嗦了下,肩膀一抽一抽的哭起来。
乔暮默不作声,把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拿出来,开始给她清理伤口。
她的两条腿从膝盖往上全是淤青,看着触目惊心。
而且她看起来好年轻,这么狼狈的情况下,那张脸看着依旧胶原蛋白满满,漂亮的很。乔暮觉得眼熟,恍惚想起她就是前段时间,开着沃尔沃故意停在药堂门口的女人。
移开视线,脑子里忽然冒出个疑问:她是去求医,还是蹲箫迟?
姜半夏哭了一阵,渐渐安静下来,乔暮按住她的腿,仔细观察伤口。“会有点疼,你忍忍,需要报警的话我也可以代劳。”
“不用。”姜半夏尴尬的红了脸,艰难摇头。
乔暮处置完毕,把东西收拾起来,问她是否还需要施针。
“要的。”姜半夏躺在地上,粗粗喘气。
过了一会,乔暮把她扶起来,套上搭在椅子上的外套,上楼去了二层的卧室。
“谢谢你。”姜半夏躺到床上,脸上全是冷汗。“肩周炎确实也犯了,我本来想歇一会能好,结果实在是太疼了。”
乔暮摆摆手,把药箱放到床头柜上,视线瞟过床头的婚纱照,怔住,再看。
竟然是卢展鹏……敛去惊疑,她把针包拿出来,状似不经意的说:“你丈夫很忙?”
姜半夏瑟缩了下,轻轻点头。
乔暮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识趣的打住话题。卢展鹏从没说过,他已婚,娶的还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妻子。
差不多该拔针的时候,楼下有男人的声音传来,以为是卢展鹏,还没想好怎么打招呼,人就上了楼。
“小姐请了医生过来给她施针,这会差不多该结束了。”阿姨的嗓音隐隐发颤。
男人不吭声,脚步声比先前更急了些,也更重了些。
时间到,卧室的房门亦被人推开。
乔暮扭头,见一四十来岁模样的男人站在门口,微微怔了下,淡然收回目光。
他不是卢展鹏。
“医生来了?”郭鹏海背着手,目光凌厉的盯着姜半夏。“不舒服怎么不说,我让司机送你去医院。”
“没事……”姜半夏瓮声瓮气的应声。
乔暮觉察到她在发抖,手上的力道稍微加重,飞快把针拔下来。
收拾好药箱,姜半夏伸手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边拿现金给乔暮。
她给了五百,乔暮收起来,也不找零,背着药箱站起身。“好好休息两天,要实在不舒服,你还是上医院好些。”
“谢谢你啊乔医生。”姜半夏缩在被子里,嗓音发颤。“我就不送你了。”
乔暮“嗯”了声,转过身冲站在门边的男人略略颔首,漠然越过去。
回到仁济堂,卢展鹏已经走了,箫迟睡醒,跟老爷子一人一张摇椅,躺在院里晒太阳听曲。
乔暮把药箱放下,去治疗室那边看了看,意外被李成安叫住。“乔暮。”
她停下来,不明所以。
“刚才你同学登门,给你留了电话,说是有人想请师父号脉开方。”李成安压低嗓音,跃跃欲试。“师父没答应,说今天有客来,不接。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师父,让我去。”
创天的董事长,给他治好了,出名都是小事。
“劝不动。”乔暮瞟了眼治疗室,见只剩下两个病人,掉头去了门诊。
“乔暮……”李成安追上去,嗓音更低了。“我要是出名了,没准师父会让你接管仁济堂,你考虑下。”
“你想出名就自己去,跟仁济堂没关系。”乔暮抬手,伸出食指指着背后的牌匾,嗓音发凉。“不识字么。”
她头上挂着仁济堂传承下来的牌匾,上书六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贫不欺,富不媚。
李成安怔了下,换上笑脸。“我就是想想,拜师这么多年,师父也不说让我出师。”
乔暮收回手,懒得再理他。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李成安下班走人。乔暮把大门虚掩起来,掉头回内院帮刘妈的忙。
箫迟睁开眼,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片刻,打开烟盒,拿了支烟叼上,坐起来点着。“明天不能来了,出了件大案子。”
“悠着点,你身上伤还没好。”老爷子睁开眼,语气严肃。“有时间过来教你学拳,省得哪天再见,你已经被人挂在墙上。”
箫迟一噎,嘴里的烟呛进胃里,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
老爷子关了收音机,慢悠悠的坐起来。“老许看人,从来不看第二眼。之前吃饭,他看了你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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