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迟死死的压住身下的两个嫌犯,艰难抬起头,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远光灯刺眼的白光从她身后照过来,纤细单薄的身影露出鲜明的轮廓,灯光照亮了她头顶那一把黑伞,顺水顺着伞尖淌下,掩在昏暗中的那张脸仿佛雕刻一般,保持着万年不变的表情。
不是乔暮还能是谁。
箫迟勉强撑开眼皮,痞气十足的笑了。“乔医生,真是有缘,我们又见面了。”
乔暮垂下眼眸,面若寒霜的盯着他看了一会,余光见有人从桥下冲上来,旋即转身折回去。
“都带走,这帮鳖孙真特么能跑能打。”
“头?你没事吧?!”
身后的声音混合着雨声清晰传来,乔暮脚步微顿,听到那人尖锐的叫声:“快叫救护车,箫队昏过去了!”
乔暮收回已经落到车门的手,掉头跑过去,面无表情的把伞递给喊话的人。“拿着。”
将箫迟移到平地上,她迅速检查出血的地方,果断解开他身上的衣服,冷静吩咐:“副驾座的储物箱里有药箱,去帮我拿过来,快!”
关公楞了下,把伞丢给三儿,一头冲进雨里。
箫迟是旧伤口裂开,必须立即做止血处理,防止伤口被雨水污染发炎。
乔暮拿到药箱,有条不紊的处理完毕,救护车正好到,她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
拎起药箱,她看着箫迟被抬上救护车,给关公和那个叫三儿的留下自己的手机号,拿回伞这才看到停在桥底的三辆警车。想起在酒吧摸到的东西,抿了抿唇,略觉释然。
“乔医生谢谢啊,回头他醒了,我让他亲自去跟您道谢。”关公心有余悸,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嘿嘿”直笑。“太感谢您了。”
“遇到其他人我也会救,还有,我不认识他。”乔暮丢下话,拎着药箱转身去拿车。
关公脸上的笑容僵住,曲起胳膊撞了下身边的三儿,悄悄压低嗓音。“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好像是。”三儿耸肩,见乔暮已经把车开出去,遂拉他去拿车。“收工了,全部抓住一个没跑。”
关公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望向乔暮车子离开的方向,不解摇头。她怎么会不认识箫迟,不应该啊,那天在墓园他明明做了自我介绍。
乔暮回到家,爷爷已经睡下,大雨如注。
洗了澡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回来,她照例打开乔辉给的笔记本,一边看一边比对孟长风的毕业论文,再拿针往自己脸上扎。
“嘶……”抽了口气,她看着镜子里的冷漠脸,完全想象不出来自己笑的样子。脸上的穴位扎针时比别的穴位疼,可除了疼之外,别的感觉都没有。
都快半个月了,还是没什么效果。孟长风倒是隔一天就给她打电话,问她是否需要帮忙。
乔暮谢绝了他的好意,他能把论文给她,她已经感激。脸是她自己扎坏的,爷爷要她自己治好,没什么不对。
大雨下了三天,总算彻底放晴,五一也随之临近,空气渐渐变得闷热。
市局出了份通告,发生在3月8日凌晨的斗殴致死命案于近日告破,抓获主犯、从犯将近二十余人,不日将移送检察机关。
乔暮关闭新闻推送,戴上耳机下楼。大雨初晴,空气还有些潮湿,却比之前清新了许多。
天井里的杜鹃花开了大片,桂花树也冒出了不少新鲜的嫩芽,养在缸里的睡莲叶子上,躺着晶莹的水珠,闪闪发亮的迎接着朝阳。
刘妈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乔暮打过招呼,深深的做了个深呼吸,见爷爷在外院练拳,默默上前陪他一块练。
他的气消得差不多,虽然还是不许她给病人下针,但同意她跟在一旁看着。
“听乔辉说,你的功夫都丢得差不多了。”乔老爷子看都不看她一眼,语气略显不悦。“你跟青珊那丫头以后少那么晚出去,会为非作歹的人,不会因为你们是女人就手下留情。”
“知道。”乔暮乖巧应声。
爷爷自小就教他们兄妹八极拳,重在自保,一般的情况下脱身逃命不会有问题。
生活不是电影电视剧,国内的治安也相对要好,没有那么多飞车爆炸刀劈斧砍的群殴事件发生。
她确实没怎么上心,只当是强身健体的运动,有时间就练练,忙起来几乎不动。遇到寻常流氓逃肯定能逃掉,要是遇到箫迟那样的,估计只能祈求自己的命够好。
吃过早饭去开门,乔暮跟平时一样,去药房准备笔墨,检查针包。
忙完,听到门诊那边传来爷爷跟人说话的声音,微微蹙眉。李成安每天9点过来,从未早一分钟也不会迟到一分钟,这么早不知道来的是谁。
转去治疗室,爷爷似乎把那人往这边领,中气十足的嗓音隐隐透出几分笑意。“就你小子心眼多是吧,我要装傻,说上回那西湖龙井不错,我看你上哪给我再弄去。”
“管够。”乔暮听到熟悉的声音,脸色沉了沉,人已经进了屋子,耳边传来爷爷半是命令的声音。“乔暮,你来下。”
乔暮转过身,面无表情的上前。“爷爷。”
乔老爷子指指箫迟,说:“去拿我的银针,这小子皮厚。”
乔暮应了声,抬手撩开治疗室门上的珠帘,去药房取针包。那套银针是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算是传家宝,箫迟那个流氓倒是能耐的很,竟然哄得爷爷用这套针给他治病。
箫迟偏过头,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的背影,唇边滑过一抹几不可见的笑,直到她走远看不到了才老实躺到床上等着。
乔暮拿了针包回到治疗室,爷爷已经点燃了酒精灯,正坐在床边给他诊脉。过去把针包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刚想退出去,谁知爷爷忽然叫住她:“委中穴下针直刺1.5寸,二十分钟后换后溪穴,1寸深。”
“嗯”乔暮打开针包,取出银针放到酒精灯上炙烤消毒。
乔老爷子微微偏头,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目光落到箫迟脸上。“我去给你开个方子,你腰上那伤口不好好治,将来有你哭的。”
“谢乔爷爷。”箫迟道了声谢,等他出去,视线一转落到乔暮身上,嘴里发出一声轻笑。“要脱裤子么?”
乔暮把银针放下,掩在口罩后的脸庞依稀覆上寒霜,慢条斯理的吐出一个字。“脱。”
箫迟挑眉,当她的面慢悠悠的把长裤脱了。往回来,下针的也都是那几个穴位,他每次都特意多穿一条中裤,避免尴尬,今天也不例外。
乔暮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底无波无澜。
等他演够了戏,彻底消停下来,拿着针过去,俯身捏住他的腿,准备下针。
箫迟趴在床上,他长得太高,治疗床不够长,小腿挂在外边悬空了一截。她的手按下来时,他正好想往上挪,针尖滑过皮肤,有些轻微的刺痛。
他回过头,视线在她胸前意味深长的扫了一圈,慢慢下移,停在光裸的小腿上。
乔暮个高,该翘的地方翘,该凹的地方凹,双腿长得又长又直,那护士服穿在她身上,即使脸上没表情,也有种让人想入非非的魔力。
重新趴好,鼻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中药味,放松下来。
乔暮等了会,左手摁住他的腿,右手拿着针徐徐刺入穴位。
两条腿都扎了针,她把针放回去,顺便把酒精灯灭了,低头整理别的器具。
收拾完,抬手看了下表,从病床前经过时垂下的右手意外被他抓住,粗糙的拇指指腹贴着她发凉的手腕摩挲。滚烫的体温裹着砂砾似的触感,透过皮肤传上来,好似火星落入草堆,霎时热烈燃烧。
乔暮偏头,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看了几秒,漠然掀唇。“松开。”
箫迟握着她的手腕不放,双眼微微眯着,痞痞的看着她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也不说话。
气氛倏然变得寂静,空气里隐约冒出一丝□□味。
乔暮敛眉,黑漆漆的双眼沉静的好似一潭死水,看不到丝毫波澜。
往前走了两步,他的力道加重,故意不松手。她停在他腰部的位置,抓起他身上的t恤,不疾不徐往上撩,露出他浅麦色的宽阔后背。
那背上纵横交错着无数的伤疤,左手覆上去,指甲磨得圆圆的指尖,在那些疤痕上划了几下,顺着脊椎,一寸寸往下游走。
箫迟发出舒服的轻叹,曲起另外一只手,好整以暇的支起下颌,微微弓着背,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收紧力道,视线定格在她脸上,饶有兴味的表情。
乔暮手上的动作没停,也没看他,过了一会,她的手停在他敏感的地方,感觉到他的神经在绷紧,故意停下,手指抬高指腹贴着他的尾椎,力道很轻的画圈圈。
“乔医生?”箫迟琢磨出不对味,眼底泛起一丝隐忍之色,喉结无意识滚动。
乔暮瞟了眼门外,波澜不兴的语调。“医生对人体最为熟悉,我并不喜欢你的骚扰,这次是警告。”
凉飕飕的嗓音,黑白分明的眼微眯着,眼底流淌着异样的光,恶意满满。箫迟被自己的口水噎到,松开她的手,先是用手挡在嘴边轻轻地咳了一声,谁知她的手又继续往下,顿时剧烈的咳起来。
气氛微妙。
“不服气?”乔暮再次掀唇,冷冰冰的嗓音。“那就是继续的意思,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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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放存稿箱的,手一抖……算了,还是这个时间更新吧,反正醒来就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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