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番外】:
“西南三百六十里, 曰崦嵫之山。其上多丹木,其叶如谷,其实大如瓜,赤符而黑理, 食之已瘅,可以御火。其阳多龟,其阴多玉。苕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 其中多砥砺。有兽焉, 其状马身而鸟翼, 人面蛇尾,是好举人, 名曰孰湖。有鸟焉, 其状如鸮而人面, 蜼身犬尾, 其名自号也, 见则其邑大旱。”
“不错。”老先生颔首, 满意道:“背得不错。”
稚童双手交叠置于案面,而后脆声说道:“先生,学生曾听人说起过, 这崦嵫山原是镇压天魔的地方。”他歪过头,不解地问:“天魔是什么?真有天魔吗?”
老先生轻捋了捋长须:“街头巷尾传言如何能作准?莫说是‘天魔’, 就连‘孰湖’也是没有的。”
“老先生此言差矣。”原先一直在一旁没有开口的年轻人突然插话:“没见过, 不代表没有。”
稚童的注意力很快被年轻人吸引过去, 他的视线从先生身上移开,而后看向了年轻人。
老先生没料到会有人反驳自己,又是一捋长须。而当他看向身旁的年轻人时,只觉得此人仪表堂堂,沅芷澧兰,倜傥儒雅,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位小友有何见解?”
年轻人对着老先生颔首,算是回礼。态度进退有度,不失风度,让老先生不自觉就忽略了对方的表现出来的气度。
“崦嵫山确实曾镇压着天魔。”年轻人对上稚童可以说是和颜悦色,他从自己原先的位置上起身,坐到了稚童面前,同时,也放缓了语气,对稚童说道。
稚童最爱的便是这奇异怪闻,否则也不会好好的书不背,反而背起《山海经》来。而他家中也是因为这孩子不爱念书,才会这般剑走偏锋。
稚童听出了年轻人的言外之意,立刻追问道:“那现在呢?天魔去哪里了?”
年轻人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天魔啊,飞升天界了。”
“上天是不是就当神仙了?”稚童疑惑地皱着一张小脸,“那为什么天魔能当神仙呢?”
“因为天魔的本性是好的,在他离开了崦嵫山之后,就遇上了好心人。”
稚童仍是懵懵懂懂的,“天魔被镇压在崦嵫山下,又怎么能离开呢?”
“若他不愿,世间又有何物能奈何得了他呢?”年轻人笑着反问。
老先生见自己的学生被问住了,也乐得在一旁休息喝茶。他的这个学生,肚子里满是“为什么”,今日有人能替他“焦头烂额”,他又何必拦着?
稚童不知天魔的本领,但听到年轻人这么说,稚童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十分厉害的魔人的角色。“那他为什么被叫做‘天魔’呢?这个名字,一听就很凶。”
“世人见到他时,只看到了他周身的魔气,自然没有发现他的一片丹心。”
稚童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仍是一脸纠结的样子:“但是……”
年轻人轻笑出声,这就开始为稚童讲起了故事。
天魔本是在盘古开天辟地之时横生出来的灵物,与天地共生共存。而天魔作为魔域的领袖,原先一直生活在魔域之中。
魔域与凡界一样,凡界有帝王有君主,魔域便也有。而在天魔统治时期,魔域以天魔为尊,并没有后世的九大魔尊存在。
天魔一开始就只是呆在魔域之中,与徽泽大陆这边并不相互干涉,甚至也少有沟通和交流。
一开始自是相安无事,但后来,因为在魔域呆得太久,天魔便想着要到外界去看看。这就离开魔域,动身前往徽泽大陆。
魔域中人多数都奉天魔为主,自是天魔走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
不说天魔领着这么一大帮子人离开魔域了,就是天魔孤身一人前往徽泽大陆,也都会引起其他修士的警觉。
当时的徽泽大陆上立刻有了传言,都说天魔是为了颠覆天地,将天地之间变为魔域的领土,这才会率领了百万魔人来到徽泽大陆的。
传言来源已不可考,更可能是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整个徽泽大陆上的正道修士全都联合了起来,开始讨伐天魔与魔人。
就连年轻人自己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也说不清究竟是哪边先动的手,总之,正是因为这样的讨伐,才引来了天地之间的一场浩劫。
世人谈“魔”色变,更遑论是魔人这般大规模出动。
等到真正打起来的时候,神州萧条,生灵涂炭,早已分不清哪边造成的死伤更为严重了。
年轻人说着说着,便被稚童打断了。
“那天魔未免太过可怜了些。”稚童学着平日里先生的模样摇摇头道:“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这样被那些自诩正道的修士们给冠上了邪魔歪道的帽子,又只是因为率众前往徽泽大陆,便被猜忌,引发一场旷世大战……死伤惨重,最后恐怕还是要被算到天魔的头上。”
年轻人的话语间算不上公允,倒像是在为天魔辩解似的。
稚童听了年轻人的话,自然会顺着往下说,但一旁的老先生显然就不这么认为了。
“展望此言差矣。”老先生摇摇头,“你不是天魔,又怎知天魔心中没有想要颠覆天地的心思?若是没有这个想法,他为何要率众离开魔域,进入徽泽大陆?”
“想来此前,魔域与徽泽大陆应当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天魔突然间打破了这项规则,也难怪徽泽大陆上的修士会同仇敌忾,如临大敌了。”
年轻人听着这个老先生的话,虽然是叫着稚童的名字,但这一字一句,没有一句不是在对着自己说的。
年轻人对老先生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浅浅笑了一下,对着稚童继续道:“最终,天魔被封印住,镇压在了崦嵫山下。”
“……”稚童嘴一扁,当即面露纠结之色,实则是对年轻人这么一语带过的大战表示不满。
天魔率领魔人与徽泽大陆的修士展开了一场殊死较量,这要换成是说书人来讲,那语调必定是抑扬顿挫,故事铁定是跌宕起伏的。就是街头巷尾的大娘大婶说来,也不会比这个哥哥说得更差了。
“天魔究竟是怎么被封印的?又是怎么被镇压的?”稚童见年轻人果然没有想要多说的意思,当即禁不住追问了起来。
“天魔既与天地共生共存,不死不灭,只要没有犯下大错,天道是默许他存在的。”年轻人轻声道:“既然如此,徽泽大陆上的那些修士又怎么奈何得了他呢?”
稚童眨眨眼,当即想起了之前这年轻人所说的话,“所以天魔真的是自愿被镇压的吗?”
“是的。”年轻人点头,在稚童殷切的注视下,不得不又多说了两句。“因为天魔离开了魔域,使得徽泽大陆人心惶惶。莫说是修真界,就是凡界也被搅得一团乱。”
“天魔本性纯良,并无害人之心,但却并不代表那些从魔域出来的魔人也都是好的。天魔所能做的,无非就是约束好自己罢了,他能代表自己,却无法代表魔域所有人。可在徽泽大陆的修士们看来,魔人的一举一动,都是天魔默许的。所以,将很多的过错都归咎到了天魔身上。”
“魔域与徽泽大陆不同,可以说魔域里的整个色调都是昏暗的,但徽泽大陆却是多姿多彩的。有诗云:‘乱花渐欲迷人眼’,更别提,徽泽大陆上的修士,对魔人来说,那可是‘大补’……”年轻人的面容十分恬静,就是在很简单地跟稚童分享故事罢了。“天魔哪怕想要回到魔域去,可修士们却并不愿意放他离开。因为,谁都不敢保证,天魔回到了魔域之后,会不会又什么时候忽然一时兴起,再次前往徽泽大陆。”
“本是不死不休,可天魔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消灭的。最后,还是天魔自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自愿到崦嵫山修行。”
明明是没什么的事,比起稚童看得那些江湖话本还差得远了,但稚童就是觉得有意思。这可是他听到的,有关天魔最详细,也最与众不同的故事了。
在其他人嘴里,天魔从来都是被塑造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可眼前这个大哥哥说的,却完全不一样。
哪怕是很普通的描述,却也让稚童如获至宝一样。
见稚童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年轻人不禁莞尔:“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你且听听就是了。”
老先生刚要打断这年轻人的话,就听到年轻人来了这么一句……一时间,他反驳的话就被堵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别提多难受了。
“哥哥,你多说说,我觉得很有意思。”稚童担心年轻人不再说了,赶紧劝道:“且哥哥与其他人说的不一样,他们只会说天魔如何如何可恶,如何如何屠|杀凡人,所以才会被镇压……”
“如何不是?”老先生本来正憋着呢,现在听到稚童的话,立刻抓住机会,开口道:“要真像这位年轻人所说,天魔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心,那在引起徽泽大陆的骚乱之后,他为什么不直接折返?为何还要同徽泽大陆的修士打?再者,他如果真是在魔域里呆得闷了,他自己出来倒也罢了,为什么还要带上千万魔人?这不正是要同徽泽大陆开战的讯号?”
年轻人的视线从稚童身上移开,听完了老先生的话之后,刚要开口,就被老先生飞快地拦下了话头。
“更何况,你又如何得知天魔不欲开战?指不定就是因为万千魔人溃败,魔人才散布这样的谣言,将过错全都推到徽泽大陆那边。”
老先生一口气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了,这会儿别提多舒坦了。
这厢说完了之后,老先生还紧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似是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天魔所能做的,无非就是约束好自己罢了。”年轻人能听出了这个老先生语气中明显的不服气,不过,他本来也没有要让谁服气的意思,只是听到有人在说“天魔”便也随口说说罢了。现在,就算他不想说了,却也不好直接走人,毕竟,依着这个老先生的脾气,他如果直接走了,只会被这个老先生认为他是被说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与徽泽大陆的修士打,是因为修士们见到他就喊打喊杀。试想一下,如果您走在路上,突然有人冲过来对您喊打喊杀,您会如何处之?”
“你这明显是……”
“欸,老先生,请容我说完。”年轻人抬手,制止了老先生的辩驳。“而且,谁说魔人是天魔带出来的?”
“天魔准备离开魔域,其他魔人奉天魔为主,自然就紧随其后。魔域与徽泽大陆之间本就有出入口,一直以来也都有修士、魔人进进出出的……”年轻人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老先生的想法,可不正与徽泽大陆上绝大多数的修士想法一样吗?”
这种时候,不论天魔说什么、做什么,永远都只会是错的。
“谬论!”老先生听着年轻人这话,脸色当即就难看了起来。
稚童平日里敬老先生,但却并不怎么怕他,现在听他发怒,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继续追问道:“哥哥,我曾听说,天魔生得青面獠牙,面目可憎,可是真的?”
年轻人一怔,随即便哑然失笑地摇了头。“当然不是真的。”
稚童没想到自己会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顿时就愣住了。“可是,魔族、魔人,这些……”
“都是世人的误传罢了。”年轻人解释道:“魔人与普通人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稚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哥哥见过天魔吗?”
年轻人又是一怔,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在稚童的注视下点了点头,“见过的。”
这下可好,稚童当即来的劲儿,拖了板凳往年轻人所在的方向又挪了挪。“那哥哥能给我细细说说吗?”
然而,年轻人此言一出,老先生却是不住地摇头。他本来就觉得这个年轻人说起话来有些不对劲,现在又听他说自己见过天魔……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年轻人沉思片刻,脸上罕见的闪过一丝不自在,而后才道:“与普通人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老先生心说:果然如此。
“人与人之间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怎么能一概而论呢?”稚童嘴巴一扁,对年轻人所答的话十分不满意。“我之前听说书人说到过,这天魔每一次杀人,都会留下一株红梅。当时许多人都问过这红梅究竟有什么含义,但说书人说,那就只是一个记号罢了。因为天魔的身份至高,翻手为云覆手雨,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脚步,留下一株红梅,就是为了向世人证明、炫耀。”
“既然你都已经说了,天魔身份至高,又何须利用这样的手段来证明呢?”年轻人失笑道:“不过,我知道的红梅,却与说书人知道的不一样。”
老先生暗自冷笑,一脸神在在地听年轻人胡编乱造。
“那就是真有‘红梅’这事儿咯?!”稚童一急,忙催促道:“哥哥快说说。”
“那红梅,并不是真正的红梅,而是……天魔的道侣额心上的印记。”
“道侣是什么?”稚童发现眼前这个哥哥所说的,完全推翻了他以往的认知。
“道侣就是……”年轻人略略思索了一下,“大概就是凡间的夫妻吧。”
稚童恍然大悟:“没想到,天魔竟还有妻子!”
年轻人:“……”
罢了,妻子就妻子吧。夫郎都做得,妻子怎么就做不得了?
就在稚童还要再追问些什么的时候,悬挂在茶肆门前的竹帘被人揭开了。外头进来了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一露面,就不由得让人赞上一声好相貌,当真是清风霁月,霞明玉映啊!想必这一路走来,已经引了不少年轻娘子的侧目了。
这年轻人长发黑亮,双眼扫过来的时候,竟是有那么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
而也正是这一眼,让这个年轻人找到了人,这就直直朝着稚童他们这桌走了过来。
站定之后,便听到这年轻人同坐着的年轻人说了句“走吧”。
稚童一听,心里顿时就急了——这两个哥哥明显是一起的,而那个坐在自己面前的,跟自己说了半天天魔事情的哥哥马上就要走了!
“哥哥,你还没跟我说,你为什么对天魔的事那么熟悉啊?”稚童赶紧追问。
“天魔?”站在的哥哥略略抬眉,视线从坐着的哥哥身上移开,落到了面前的稚童身上。
稚童立刻脆生生地说:“刚才这个哥哥正在跟我讲天魔的故事。”
“原来如此。”来人了然地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坐着的年轻人,促狭道:“他会对天魔这么熟悉,那是因为,他就是天魔的道侣呀。”
“可是,夫妻……”稚童话音未落,便看到刚才在跟自己说故事的那个哥哥,额头上似乎出现了一朵正在盛放的红梅。
但是,再一个眨眼,那朵红梅便消失不见了。
稚童猛地揉了揉眼睛,却发现两个哥哥已经走出去老远了。
“刚才那是天魔和他的道侣!”
稚童回过神来,急急追了出去,可两人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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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张嘴你可能会死》
吴言:我已经报警了。
劫匪:放屁!你只是老子抓那小子的时候顺便抓的,你哪有功夫报……
——门被踹开——
“都不许动,警察!”
……
吴言:我一张嘴你可能会死。当然,我不张嘴你也会死(○’w’○)
这是一个关于乌(yan)鸦(ling)嘴(shi)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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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哭着要嫁我[双重生]》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然,山河犹在,国泰民安,
臣死而无憾矣!”
上一世,贺驰奕战功赫赫,为了帝王霸业,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然而,一将功成,却还是难逃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命运。
重生一世,他已经撞过了萧衍这堵南墙,是时候回头了。
*
贺驰奕一直觉得萧衍是没有心的,他明知道自己的一颗心都悬在他身上,却还是不顾自己的反对,强行给自己赐了婚。
贺驰奕还记得新婚之夜,自己连红盖头都没有揭,坐在洞房门口借酒大哭。
重回一世,他依旧被赐了婚。可他的将军夫人,却成了当今圣上。
*
1.将军攻x皇帝受;
2.双重生,攻受重生的时间有差异;
3.皇上的追夫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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