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素白绸缎,芜姜只觉得手心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竟然坏到这步田地,她满心里都是羞与怒,却又不敢甩开。他萧家缺子嗣,天下没几个女人肯跟他,现如今更是落魄得有一比,怕他得了借口,伺机把香火在她身上续了。续了就被他捆绑住了,这个混蛋什么都做得出来。
“真脏。你真无耻。我恨不得叫你死。”芜姜心慌意乱,脸红得不像样。
“脏也是你该受的,待晓得了它好处,你会知道它有多稀罕。”萧孑捏了捏芜姜的小脸蛋,促狭地勾着嘴角。第一次叫人帮自己,他的隽颜其实亦晕着红,但不会把这告诉她。
小别添新仇的二个冤家,他下颌抵在她脸上磨着,距离贴得这样近,唇与唇只在一线之间,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似谁人若把这一步越过,一切的爱恨情仇顷刻便要化作翻云覆雨,再刹之不住。
许多远去的情愫便因着这交织,迅速在心间回还、放大,又想起草场上她对自己的崇拜与黏缠。萧孑的嗓音忽然喑哑,精致薄唇含住芜姜细细研磨:“离开我之后,可有再想过我?我总在夜里想你,一想到将会不得你原谅,心中就焦灼。当日情势所迫,一切都来不及善后,只这一次负你,今后都不会再有,莫再与我置气可好?”
忽而邪恶,忽而又这样柔情。那清隽面庞上几许憔悴掩不住,凤眸把人凝看,看多了还以为他有多爱自己。虚情假意,明明手上还逼着她握那个。
芜姜扭头躲开:“不好,你做下的那些事,我一辈子都记着账。戒食在你心里是坨屎,在拿回我母妃的棺木以前,你在我的心里就是块羊粪,我对你没有感觉。”
剩余的一手抠着匕首的刀鞘,怎生抠了半天也弹不开,眼泪就溢出来。气愤与羞怒的眼泪。
萧孑何曾没看见?只任由芜姜抠着,反正也是无用功。真是得寸进尺,这天底下他就只与她花芜姜一人服过软,竟然还将他比作羊粪。
他便用唇齿勾开她的小衣,把她划得一圈儿湿:“当真没有感觉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的美因着得了滋润而绽放,他狠狠地揉了两把。梨子虽是长大了,然而依旧并不十分熟,只够将他的掌心隆满,他却贪爱得不行。却又觉得哪里无处突破,忽然便试探着将她的手在底下动作。
“嗯……”鲭龙勃发,吓得芜姜浑身一颤,蓦地把手松开。
却怎么还能够容她松开?萧孑的颜骨亦跟着一搐,才知道女人是有多么的不一样,竟是快要虚脱了,魂也不知应该归去哪里。那长臂蓦地把芜姜腰肢儿一箍,干脆掀开她的小衣覆住她的眼睛,重重地咬了下去。
“孳——”暗夜下的火苗闪着炽光,那昏黄朦胧的阴影里有红尘在闹。男子压抑的喘息裹着少女细弱的嘤咛,声音很小,本来不想听,奈何山谷里实在太安静。
外间的将士们支着耳朵,又互相尴尬地瞪了瞪眼,继而迅速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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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动的情愫淡漠了光阴游走,天黑了又亮,怎生只在眨眼之间。
炭火烧了一夜,黎明前暗黯下去,索性屋子里依旧是暖热。两个人紧紧地拥在一起,底下压着他的青裳,上面盖着她的锦袍,里面都是寸缕无着。
萧孑先醒来,薄唇舔-弄着芜姜柔软的额发,芜姜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不肯抬。
那娇软蠕在胸膛上就好似猫儿在挠,他以往的人生只有金戈铁马,从不知抱着心爱的女人是这样感觉,竟还这样小,小了他九岁。心中道不出一股新鲜与满足,萧孑抵在芜姜的耳畔轻咬:“醒了,昨夜睡得可香?”
这样温柔的声音从没听他说过,都不信是从他的口中发出来。
“不香。”芜姜闷闷地躲在萧孑怀里,不知道这下该以何面目对人。昨晚上明明防着他,怎么防着防着竟然和他那样了,最后的时候那个东西好吓人,她本来不肯给他放,但那时候的他就像一只脱缰的兽,她根本没有力气推开他。后来全身就像散了架,被他光-溜溜的抱了一晚上。现下被他得逞一次,以后再推开就难了,可她心里根本就不愿意委身于他。
萧孑兀自沉浸在爱宠中,逼着芜姜抬头看自己,偏亲着她的小脸蛋问:“不香,那你为何贴得我这样紧?现在对我可有感觉好一点,还是羊粪么?
芜姜躲闪着不给萧孑亲,素净的指头儿挠他肩膀:“还是。萧狗,我可没有喜欢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那清宽的肩膀上印着芜姜的咬痕,咬得太重,在麦色的皮肤下发了青。从前只在心中想她,就算偶尔碰她也只是蜻蜓点水,何曾有过那样漫长的品尝?后来实在难受到不行,只得将她一臂抓去墙上。她拼命捶打也没有用,被他蹭得肤骨疼痛,后来只得咬住他的肩膀,无力地随着他动。忽然一瞬而来的空与绝望,他将她紧紧摁在了怀里,从此便视她成了自己的肋骨。
晓得这小妞嘴硬,萧孑也不逼她。忍着满心的欲动,把她小嘴儿重重地啃了一口:“我知道,你没有喜欢我,只是离不开我罢。且等着,总会有你心甘情愿委身于我那一天!”
说着披衣而起,撩开门上铠甲,一道青袍携风出去。
将军从房内走出来,将士们不由抬头看,一个个眼窝都有点深,脸上也有些不自在。
彼时动静甚轻,理应没有影响到他们。萧孑肃着容色:“众位昨夜休息得如何?”
大家躲闪着,这个拍肩,那个抖灰:“啊,还好还好,将军呢?”
“唔……尚可。”萧孑低下眼帘,隽颜上微掠过一抹红晕。
呃,将军竟然也有这样表情。黑熊不知死活,往铠甲后睇了一眼:“那、那个晋、晋国小公主现下可还安好?”
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被昊焱踹了一脚:“什么话?宠一个晚上就能不好了?我们将军至于这么克嘛!那个……将军,可要叫嫂夫人出来吃点小粥?”
“大梁京都萧阎王,克妻克子克亲族”——将军的名声在诸国无人不晓,大家都想看看被他宠幸后的芜姜现下变成什么样,有没有比想象之中的更惨烈。
“咳。”萧孑扯了扯嘴角,言语冷淡道:“几日奔波辛苦,今晨起懒了,还在睡,勿要吵她。”
“那是,那是……是很辛苦的。”将士们不由尴尬,尾音托得老长,深表理解的样子。
芜姜在里屋听见,更没脸儿出去了。低头看着锦袍下的自己,两股间还在发红,胸前肋下点点都是他的咬痕,想到他不可一世的自恋与霸道,心里头真是把他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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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过一夜的雪,山谷下一片皑皑银白,肆虐的冷风刮得人颊骨生疼。昨日为躲避身后追兵,拐着拐着便闯入进来,这谷中竟是一个活人也没有。
将士们拉着马走出马厩:“也不知大李他们到了没有,那白虬坡离这可有好一段距离,可要给他们去个消息?”
“去甚么消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怕是连信鹰也找不到地儿!”
萧孑拍着马鞍上的落雪,抬眼看了看天空:“剩十个弟兄在这里,其余的随我去探探路。”
“是!”大家各自应了,吆喝着跳上马背。苍茫天际下只见一道道灰黑色衣袍晃动,那拉弓试箭、挥剑武刀间,只见光影飕飕、风声咻咻,画面亦好生壮观。
芜姜隔着窗眼看,看马背上萧孑修劲的侧影。也不晓得是不是昨夜被他称了意,此刻英俊面庞上一双凤眸熠熠,像携一缕春风,簪冠着袍时最是惹人贪看。忽而双腿一夹马腹,喝一声“驾”要走了。
她一着急,忘记了怕羞,拖着长长的裙裾跑出来:“喂,你又这样!一句话不说,这是准备去哪儿?”
“将军,她喊你!”黑熊帮着芜姜喊,黑厚的下巴朝着天,眼睛不看人。
萧孑回头一觑,那矮屋下跑出一抹锦绣红花,少女柔软乌发未梳,长至腰谷,只在鬓间别一支素花小簪,风一吹,似翩翩然入了画。模样儿气冲冲的,娇喘未平,立在院中质问。
“迂!”他喝马停步,暗自得意且有心作弄,偏肃着容色道:“不是讨厌我么,唤我做甚?我去去就回。”
弟兄们都在马上看着芜姜,早前因为彻夜赶路,不及将她仔细打量,这会儿风清目明,才看清原来生得这么般漂亮,竟是比她传说中倾国倾城的母妃还要美过数十分。
一个个的眼睛便不敢多看。
徐虎咳着嗓子:“这才和你好了一夜,去哪儿都得给你汇报了?当我们将军是妻管严啊?且在这里等着就是!”语气虽依旧是不耐烦,到底缓和了许多。
芜姜对徐虎有着天然的排斥,脸红不应,几步走到萧孑的马下:“不行,你抱我上去。在拿到母妃的棺木之前,你走哪儿我随哪儿。”
呵,精打细算的小抠门精,必是怕被自己白吃了一顿跑路罢。前几天没少在将士们面前让自己吃瘪,今天可得把账收回来。
萧孑眉宇轻扬:“这般怕我不要你做甚?我若真想不要你,便是让你随着也无用。去探探路子就回来,你在家里等着我!”说着俯身把芜姜小嘴儿一啃,喝一声“驾”便蹬蹬驰远了。
“哟呵——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将士们唱起嘹亮军歌为将军助阵,个个笑觑了芜姜一眼,打马跟上去。
“唔……”芜姜唇上一热一凉,被当众调-戏的她又窘又羞,气得抓起一把厚雪抛过去:“梁狗萧孑,谁怕你不要我了!若是两个时辰后不回来,我就当你赖账了……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噗——
雪团在萧孑笔挺的脊背上荡开散落,萧孑勾着嘴角,只听不应。昨夜咬着他的肩膀嘤嘤叫疼,全身上下都被他吃了看了,不信她自此还能离得开自己。
芜姜掂着冗长的裙裾跟在后面小跑几步,跟不上,渐渐停下来,气得呼呼喘气。
院子里,黑熊正在烧柴煮粥,看见芜姜沮丧地走进来,连忙擦手起身:“嫂、嫂夫人,过、过来喝粥。”
他心里藏着小秘密,每次看芜姜总忍不住怀念自己的小妹,但是他的小妹又怎能与公主相提并论呢,被人知道是要被嘲笑的,故而一开口和芜姜说话就紧张。
“不许叫我嫂夫人,我和他没关系。你叫我芜姜,我有名字。”芜姜瞪了黑熊一眼。这个家伙时常拿眼睛悄瞥自己,被发现后又赶紧下巴看天,哼,鬼鬼祟祟。
“芜、芜……小公主,你过来喝粥。行军的粮饷太粗糙,将军怕你吃不惯,特地吩咐要给你熬烂点。”黑熊更局促了,绕了白天,还是不敢直呼芜姜的名字。
附近几个将士都在干活,这个劈柴火,那个喂马,并不与芜姜说话。长期在边塞战场上浴血厮杀,早已都不习惯与姑娘家招呼,更何况还是将军的小女人。大家都因为芜姜昨天晚上溢出的那些奇怪嗯嗯,而觉得很不好意思抬头。
芜姜似是也意识到了,小脸蛋漾开红晕。真是不能回忆,早先还记得压抑声音,后来被他抵去墙上,把那个坏东西在两腿之间滑,她实在颤得不行,都忘记了其他……说不定是被他们听去了。
算了,反正拿到母妃的棺木就走人,今后江湖不见。
便装作若无其事,揩着裙裾走到黑熊身边:“我连野草都吃过,可没那么娇气,今后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要听他。”说着大方舀起一碗粥,就着屋檐下一坐,小口地喝了起来。
她喝着粥,宽大的袍襟随着动作一拂一落,脖颈上的草莓-印便若隐若现。
还好几颗呢,将军下手可真狠,才十四岁的小妞,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黑熊看了暗自脸红,跟随萧孑得有七八年,将军容貌生得可与慕容煜媲美,不是没有过胆大不要命的女人肖想他,但是他从来不屑一顾,一定有手段把那个女人羞辱得想一头撞死,还从来没见他与哪个女人这样亲近过。
不由唏嘘道:“将军果真是喜欢极了小公主的,你不该那样杀他。”
这里没有镜子,芜姜自己可看不到,闻言不服气:“他伤我的时候你没有看见,若是你耶娘与妹妹被一个男人害得家破人亡,你必然不会这样说。”
黑熊讪讪的,他也听说将军之前在塞外骗这小妞成亲的事了,确实是有点那啥啊。扭过头,不小心看进窗子,看见萧孑铺在床上的衣袍,便又辩解道:“那怎么也不至于要杀他解恨啊,匈奴又不是他一个人能扛的?反正我只见他对你一个这样,从前他的衣裳都是不给女人碰的,也从不对女人扯嘴笑。大伙那时候都怀疑,他或许真的要与慕容七共度下半生。听说萧老大人还托人算过慕容七的八字,看看到底有没有藏了个女儿身!”
嗤,个愚老头儿。芜姜抿不住偷笑,低着头不应话,风把她乌亮的长发轻拂,带起来阵阵淡香。她心里想,光对自己隐瞒身份这一点,那个坏家伙就不可原谅。但是面前都是帮了自己的梁国将士,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忽然想起昨晚听到的蒋鸢,那个蒋鸢三年前遇到他的时候也才十四岁,听说姿色也没比自己逊色多少,芜姜心里就酸酸的:“才怪,不是还有一个蒋鸢吗?你们既然知道那个女孩儿上马能打战、下马能洗衣,她就一定也给他洗过衣裳。”
“呃……”黑熊猛地打了个嗝,一口肉干卡在嘴里,蓦地卯住了厚嘴唇。
芜姜幽幽地瞥过来一眼,站起来准备走了。
他怕将军好容易与小妞拉近的关系,又被自己的多嘴连累了,赶紧解释道:“的确是洗过,但那几天将军在外打战,不知道她来了营地,等到知道的时候,已经呆了快三天。劝不走,将军去打战,她就随在身边打,回来又帮着端茶倒水、缝洗衣裳。后来风声就传出去了,萧老大人听说后乐坏了,大老远说要赶来看儿媳。将军没耐烦,便把她洗过的衣裳全扔进水里飘走,行李也扔去营外。那丫头也狠,大冬天淌进水里重新捡回来,一个人站在营外枯守了几天几夜,再之后就大病了,被她爹硬抬回去关了起来……啧,后来战打完撤军了,临走还见她裹着披风站在城楼上老远目送,将军也是绝到底,愣是没有回头看一眼。”
真是一段虐恋情深的凄美故事啊。芜姜听得酸溜溜的:“他真是该杀,既然不喜欢,干嘛还去招惹。那姑娘什么来头?”
“也、也不是故意招惹的。那时候西戎进攻中原,癸祝派将军在汉水一代打战。周边几个城池都自立山寨,战不好打,她父亲……”黑熊嗫嚅着。
“咳…咳咳,他妈少嚼几句舌头会死么?”一个瘦高的将士走过来踹了他一脚,看上去有些发烧的样子,目泛红,冷冷地剜了芜姜一眼:“打听这些做甚么,将军若真被你杀了,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别不知好歹。”
说得虽是大实话,但是对小姑娘态度这么恶劣就不对了。
黑熊八卦没讲透,正不过瘾呢,见他凶芜姜,抓起一团雪就扔过去:“她打听什么关你徐英鸟事,招你惹你了?滚回屋里养你的病去!”
转头对芜姜宽抚道:“别理他,夺你母妃棺木那天晚上被箭射伤,正病着。他和徐虎是兄弟,幼年时母亲被晋国商人拐跑,向来恨晋人……啊,我说这些的意思不是怪你,你别多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还能管住得谁,又不是你爹拐跑了她娘!”
“噗嗤——”角落里不知道哪个发出一声闷笑。
萧孑征兵以贫困孤寡为先,这群大李手下的士兵基本无亲无故,为了能尽早攒钱回家娶媳妇,平素几乎不回中原休假,更别说和小姑娘接触了。看芜姜一头漂亮的乌黑长发晃来晃去,眼神忍不住就被吸引,都在支着耳朵听。
当下旁一个便插嘴道:“黑熊,你这家伙惯是笨嘴拙舌,今日背着将军却对小公主这般殷勤,可是在打什么主意?”
“是啊,总见你背着将军偷看人家小妞,不止一回了!”另一个在喂马的也附和。
被戳穿的黑熊脸庞刷地一红,明明是很纯粹的偷看好么,被他们讲出来成什么了?很生气,一着急就说了大实话:“闭上你丫臭嘴,打个屁主意啊打,我只是看她像我家小妹!”
“哈哈哈——”大家全都笑起来:“好嘛,原来是想当将军的大舅子,这辈分不得了,今后弟兄们可不敢再管你叫黑熊!”
黑熊越描越黑,急得抓耳挠头,捋起砖灶下一根柴火就扔过去:“操-蛋的,别他妈光说我一个,你们要是不偷看她,怎么知道老子在偷看?得,这饭老子不煮了,看你们晚上吃个啥!”
这场景怎生像极郝邬族热闹的青年们,像曾经时常贫嘴的拓烈与大锤,芜姜心里忽然有点酸涩。想起萧孑昨晚对自己做的那些,更是把他恨死了。算了,管他喜欢谁呢,她才不在乎。
便拽住黑熊:“别挠了,再挠头屑该掉锅里了。你叫黑熊是吗,可有针线借我一用?今后不许偷看我,再偷看挖瞎你眼睛。”
又转身看着将士们道:“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说我连累了那个混蛋。但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原谅他自有我的道理。欠你们的人情我记着,今后谁的衣裳若是坏了,尽可以送到我这里来补,我不白得你们好处。”
少女的声音清灵悦耳,娇俏身条儿站在屋檐下好生耀眼,将士们不自禁地抬头看过来,又迅速地瞥回去。
讨厌什么?别和将军闹就成。他们倒想有人帮自己补衣裳,但是不敢送啊,真送过去只怕会被将军一巴掌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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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厚雪皑皑,马蹄踩下去沙沙作响。
荒谷下所有的景致似乎都一模一样,萧孑凭借十年沙场经验,竟也走不出去。摸索了半日,好容易看到一处矮松林,将二十个弟兄分作三队探路,结果兜来转去,两个时辰后却又在原处相遇,看起来就像入了一个磨盘。连憨实的马儿都有些焦躁了,鼻孔里呼哧呼哧地喷着寒气。
雪地上都是踩踏出的凌乱脚印,反反复复,各个方向的都有。将士们忍不住颓唐:“娘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真别饿死在里头。”
“看这荒谷有山有湖,不想竟没个活物,真是日了狗了!”
当日鬼谷下杀三千羽林,将士们为了行军方便,只各个捎走几袋口粮。这酷寒天气,热量消耗过大,怕是根本维持不了几天。
萧孑蹙着眉宇,看天空光阴渐暗,只怕一场大雪马上又要降下,便冷声道:“四处找找,打几只猎物回去。夜里把今日路线再仔细琢磨,明日接着找。”
“轱辘轱辘——”话音方落,前方拐角却听车轮子往这边过来。叮铃叮铃,隐隐还有人声说话,夹带着骡马的响铃。
竟是从昨日进谷的相反方向过来。
找了快一天,一个人影也看不见,这会儿见了鬼了?将士们不由互相瞪眼,顷刻又各个神色凛然的散开。
“哎唷……到地儿了没,怎生这样晃荡?老头子你下去看看,可是磕着什么石头了。”车子里老妇人正在头疼叫唤,忽然猛一个震颤,吓得双手把座椅一扶。
“看看就看看。”老头子拿着柴刀下来,一边低头看轮子一边皱眉:“奇了怪,地上怎生这样多脚印,这八卦谷进谷十有八九是死路,方圆百里可没人敢进来。”
只见是个胡子半白的老头,看上去约莫五六十岁,行动却健朗,做猎户打扮。然而未及抬起头,脖子上已横来一把冷刀:“把手举起来。说,到底是怎么进谷的。”
声音也冷,渗透着凛冽杀气。
老头儿斜眼一瞥,但见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吓得柴刀扑通一落,颤声道:“英雄恐怕不知,这八卦谷乃是老朽几年前故居,前方半个时辰距离有座木头屋子,那便是在下的住所。八月里闺女生产,我夫妇二个前去代城探望了数日,正准备回乡过年,半路婆娘头晕不适,便与她拐进来小歇。搅扰了英雄,切切饶恕性命则个。”
徐虎掀开帘子一看,里头确实只有一个病怏怏的老妇人,头上缠着花布,做汉妇打扮;车厢里也只塞满各种衣物与礼品,并无其他。便垂下帘子问萧孑:“将军?”
萧孑居高临下地睇着老头儿,但见他虽惧怕,目光却并无躲闪,便冲将士们扬了扬手。
周身的杀气敛藏起来,冷淡道:“既是如此,老伯不用惊惶。实不相瞒,在下与弟兄几个不慎误入荒谷,苦寻不见出谷之路,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老伯既久居此地,不知可否指路一二?”
他说着话,手腕上一串黑亮佛珠习惯性地滑落掌心轻捻。
老汉怯怯地看过去,但见是个二十二三岁俊朗青年,英姿修伟,气宇凛然,连忙点头应道:“无妨无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区区指路?只是……恕老朽冒昧问一句,足下可是梁国征虏大将军,萧孑、萧将军?
“叮——”将士们才放下的刀刷地一声又拿了起来。
老汉肩膀一哆,却不见惶惧,只把目光坦诚地看向萧孑。
萧孑冷冷地盯住他:“正是,老伯有何指教?”
老汉连道不敢,抖落长袖双手伏地道:“未料竟能在此重遇恩人,萧将军且受老朽一拜!当年匈奴扫荡跑马坡,若非将军恰好带兵路过,我家小女恐怕早已死在恶爪之下,哪里还能有如今嫁人生子的安顺好命。实不相瞒,如今天下无人不知,萧将军为了当年的晋国小公主欺君叛国。北逖大皇子慕容烟悬赏五万倆白银,正派人在谷外四处搜拿将军性命,此时冒然出谷如入虎穴,不如等这二日雪化,小老儿给你指条捷径,去玉门、去雁门,皆可省去不少麻烦。”
天边光影愈暗,荒谷入夜后酷寒难捱,便是他此刻指了路,将士们一时也出不去。更何况那小妞昨夜受累,哪里还余甚么体力。
想到昏黄火光下芜姜跳动着的红花美丽,萧孑不由满溢思念……该死的,归心似箭。
当下便应了好,叫弟兄们打上几只野味,一路策马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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