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言之有理。”姜皇后淡声道, “皇室自然是无与伦比的尊贵, 太子身为储君, 身份贵重, 娶个妾, 何需在意身份。”
“陛下快别问这么多了, 他们年轻人脸皮薄, 说多了要羞的。”
皇帝点了点头。
沈璟昀冷冷看着她。
果不其然,这个女人没有这么好心。
她话峰一转,引向别处。
”往年总觉得几个孩子都还小, 娶妻生子都太早了些,如今太子殿下都会给自己纳妾了,倒是时候定下太子妃的人选了。”姜皇后浅笑, 话说的十分漂亮, “偌大的东宫,总要有个女主人的, 全靠女官来管着, 到底有所疏漏, 陛下以为呢?”
皇帝无所不依:“皇后所言甚是, 太子已经加冠, 在寻常人家, 都该做父亲了,以前总想着晚两年,多看看姑娘们, 如今倒不好继续拖了。”
沈璟昀皮笑肉不笑道:“不牢父皇和皇后操心了, 儿臣觉得如今正好,没有立太子妃的打算,不若看看二弟,他年纪也不小了,身边连个姬妾都没有,成什么样子。”
“好些年前,皇后娘娘就说儿臣大了,赐下木氏女为妾。”沈璟昀望着姜皇后,语气中带了逼迫之意,“皇后娘娘切莫厚此薄彼,让二弟不高兴了该如何是好。”
姜皇后亲口所言,他饶了木良娣性命,便不再为难枝枝,如今却想用这样的手段搅乱东宫,真是打得好主意。
“太子说的是。”姜皇后漫不经心的浅笑,“本宫自然不会厚此薄彼,太子妃身份不同凡响,太子想谨慎些也情有可原,本宫和陛下且不逼你,咱们慢慢挑,只是东宫如今只得这一位妃嫔,着实寒酸了些。”
她掩唇轻笑:“让旁人看了,还以为本宫苛待太子被。”
又转头看向身侧侍奉的女官:“把人带上来。”
从姜皇后说要立太子妃的时候,枝枝就愣住了,她不知道,太子能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推拒掉,如果东宫有了太子妃……
这会儿姜皇后要带人过来,她只以为是太子妃的人选,心中一涩。
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不动声色的抓住沈璟昀的衣角。
沈璟昀余光看了眼,拍了拍她的手,优雅缓慢地给自己斟了一盏清酒,“皇后娘娘多年来一成不变,当年赠妾是在家宴,如今还是?”
姜皇后面不改色:“本宫向来愚笨,想不出新的法子,还请太子见谅。”
她若还愚笨,世上哪还有聪明人。
女官已经带了人走到殿里来。
是两个年轻的女子,姿容秀美,楚楚动人。
“这两位是江南林家的女儿,林家也算是大族了,好容易养出来两个千娇百媚的闺女,本宫见了十分喜欢,便想着太子和孟州都未娶亲,身边多个人侍奉也好。”
沈璟昀斯文的摆放好手中的酒杯,淡淡一笑,却不言语。
不过瞬息之间,沈孟州站起身高声道:“母后,我不要。”
姜皇后沉稳过人,似乎料到他的反应,一点都不生气,只道:“孟州,你这孩子越发不懂事了,母后千挑万选找出来的美人,你这般推拒,是不在意母后的心意了吗?”
枝枝咂舌,姜皇后的段位,可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高多了。
看起来好像在教训沈孟州,可字字句句针对的都是沈璟昀,推拒便是不在意母后心意,沈孟州推拒之后,沈璟昀再来,就显得这兄弟二人不识好歹,姜皇后楚楚可怜,一片苦心被人辜负。
两句话下来,将沈璟昀逼上梁山,还显得自己温柔无辜,着实可怕。
沈孟州没有这些七晚八绕的心思,张嘴还要反驳,可对上姜皇后冰冷的眼神,浑身一凉,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沈璟昀哂笑:“皇后娘娘说的是,千辛万苦挑出来的人物,怎么都不好推了。”
姜皇后和沈璟昀二人,做了多年仇敌,可以说很了解对方了,听见他张嘴就知道没好话,脸色微变,想抢在前头开口。
可沈璟昀却径直站了起来,清朗的声音盖过她的:“若皇后娘娘真的这般喜欢,不若将两位姑娘留在宫中陪伴您,反正后宫空虚,无论什么位分,都不会委屈了两个姑娘。”
“这般既满足了皇后娘娘对两位姑娘的喜欢之心,也不至于让二弟不高兴,更让父皇得了几个美人,这般三全其美,可不是正好吗?”沈璟昀浅笑,望着姜皇后,“皇后娘娘以为呢?”
到底男人和女人体力上有差别,沈璟昀想盖住姜皇后的声音倒也简单。
姜皇后略输一城,可哪有这么容易认输。
“太子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两个姑娘花骨朵一样的年纪,本宫总不好为了一己之私便阻碍她们的前程,不如太子带她们回东宫吧,东宫离本宫的懿德宫不远,本宫也能常常找她们说话,也不至于让她们在宫中蹉跎岁月,这才叫两全其美。”
“皇后娘娘这话,恕儿臣不能苟同。”
“听您的意思,怎么进父皇的后宫叫蹉跎岁月,进儿臣的东宫就不算了?”
皇帝脸色也微微一沉。
皇后……
“陛下年已不惑,身子也大不如前,当养身为上,再选妃嫔入宫,倒显得为老不尊。”姜皇后似乎一点也不顾及身旁脸色越发难看的皇帝,铁了心要将人塞进东宫。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个木良娣,沈璟昀疯了才会让她再塞个人进来。
“可儿臣也不能接人进东宫啊。“沈璟昀似乎很为难,朝着姜皇后微微一笑,“儿臣出生的时候,大师说生辰阴气重,需得养着,连做寿都不行。”
“太子已经长大了,当不畏惧那些阴气。”
“不能不怕啊。”沈璟昀低笑,“儿臣前些日子又得了大师的话,说这女子本性属阴,儿臣若是想永葆平安,身边的女人至多有一个,多了便会伤身,因这个缘故,儿臣都遣人连夜将木氏送走了,实在是忧心忡忡。”
姜皇后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这个太子,越发厉害了,什么理由都能想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姜皇后就戴上面具说假话。
几年前那个逼宫的少年,跟他现在比起来都纯良无比。
“这么多年来,父皇和皇后娘娘为儿臣安康,劳心劳肺,儿臣能做的也唯有保护好这身子。”沈璟昀委顿,淡淡一笑道:“扯远了,以前皇后娘娘亲口说,大师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是以不肯给儿臣做寿。”
“儿臣如今想来,深以为然,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果然才智过人,定然不会不顾儿臣的身体,非要儿臣纳妾。”
以前姜皇后拿这个理由打压他,如今也算自食其果。
姜皇后便温和道:“你这孩子,既然有大师的话,为何不直说,非要绕这么大弯子,若本宫不知道,就这般伤了你的身子,岂不是罪过。”
好一个温和大度的继母。
枝枝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人针锋相对,这才回过神来,脑海里全是震惊之意。
这两个人分明早就撕破脸了,觉得都能直接打起来,结果还都能虚情假意地互相吹捧。
跟这些人装模作样的水平相比,她还是太嫩了。
沈璟昀似笑非笑:“儿臣也没料到皇后娘娘这般坚持。”
“又不是什么好话,大过年儿臣怎么好直接说,扫了大家的兴致,若非皇后娘娘非要逼我接两位进东宫,我倒想瞒着一辈子。”
“不过妻妾子嗣乃是大事,不能轻忽。”姜皇后淡笑,似乎没听出他的讽刺,继续关切道:“改日找大师进宫再算一算,若无碍再给太子选人。”
说到底还是不肯放弃,非要摆布沈璟昀不可。
“这怕是不妥。”沈璟昀掸了掸袍子,“民间的俗话说,命越算越薄,若一年内给大师看多了,折损寿命。”
“本宫却不曾听这样的传言,太子是被人骗了吧。”
“还是那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太子说的是。”姜皇后身旁传出一个冷淡的声音,皇帝盯着妻儿打了半天官司,终于做出了决断。
“既然不合适,那就不要硬塞给太子了,算命之事休要再提。这两个女子,皇后挑一挑,赐给宗室子弟吧。”他似乎有些不高兴,没有看姜皇后。
“陛下,纳妾之事不着急,可太子弱冠之年……”
“父皇英明。”沈璟昀躬身,“皇后娘娘一片慈心,儿臣感激不尽,然大师之言不好不信,只能辜负皇后娘娘一片好心了。”
姜皇后脸色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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