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枝枝却不曾想, 若当真是不想见她, 那又何必让人多此一举, 说一句一整天都待在书房里。     到底, 她自己还是个未经过情事的年轻姑娘, 看不透对方的打算, 若换了个情场老手, 这会儿定然已看穿了对方隐藏在冷淡之下的心思,早早就将人拿下了。     枝枝却只咬着唇儿,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翠玉镯子, 将它摘了下来,套进朱雀手腕上,“今儿腊八, 你也辛苦了一整年, 这镯子便送给你了。”     她犹豫了一下,没想好怎么让朱雀离开。     “多谢昭训, 赏赐便罢了, 只我今晚也想跟小姐妹们一起聚聚, 不知道昭训是否准了?”朱雀从善如流, 也不等她说话, 便睁着眼给她开后门, “玉春殿只剩昭训一人,可有什么不便之处?”     “准了。”枝枝心中一喜,没料到朱雀居然这么懂事, “我自己可以的。”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对方的意思, 竟然也可以绷住说完全部的话。     当天晚上,朱雀果不其然提着灯笼离开了,偌大的玉春殿,只剩下枝枝一个人。     今日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在红灯笼的照映下,反射出亮堂堂的光,哪怕是无星无月的黑夜中,竟也能看清四处的风景。     淡扫蛾眉,唇若施脂。艳色舞裙穿在里头,暖和的小麋鹿皮靴子缝里一圈圈好看的风毛,素白的狐裘一径蜿蜒直脚踝,将整个人都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截裙边,光滑柔腻的丝绸垂到地上,迤逦了无限风情。     枝枝望着镜子里容颜绝美的女子,满意的笑了笑。     撑着油纸伞走出门去,雪花飘飘洒洒落下来,被风一吹,伞也不起什么作用,不一会儿便落在身上,化进衣衫里。     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走到了前院和后院相接的垂花门处,那里亦只有两个穿着棉衣的人在值守,却昏昏欲睡,并没有多严格。     枝枝稍想片刻,干脆利落扔了自己手里的油纸伞,又将自己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拽下上面缀着的东珠扔在地上,惊呼一声:“哎哟。”     值守的二人自然被引来了注意力,齐齐问道:“什么人?”     枝枝拿着自己的簪子走过去,满脸焦急之色,“我是顾昭训,方才路过这儿,发现我簪子上的东珠没了一颗,你们快帮我找找,找到了我有重赏。”     那二人看了眼她指着的地方,果然少了颗珠子,只迟疑道:“昭训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会……”     枝枝假作不耐烦地催促道:“今日殿下寿辰,解了我的禁足,不然我怎么敢出来,你们快帮我找找,那珠子很贵重的。”     东珠在宫里头不过是寻常物件,年年东海南海都进贡一大堆,供宫里的主子们挑选使用,可在宫外却真真切切的千金难求。     枝枝这颗珠子,明亮圆润,带着玉质的光泽,是东珠中的上品,当年顾老爷只得了五颗,顾夫人留了两颗,剩下给她们三个做了簪子,一人一颗镶上去,配上宝石珠玉,倒也好看,所以她现在说贵重,二人也并未起疑,都弯着腰帮她瞅。     枝枝也弯着腰,往地上使劲看,脚步却慢慢往垂花门移动,趁二人不注意,拔腿便飞快的奔了出去,朝着前院唯一灯火明亮的屋子奔去。     后面的人听见她的脚步声,望着她的背影愣了好半天。待反应过来想追她的时候,却已经很远了。     沈璟昀一直站在窗前,开阔的前院没有任何遮蔽物,几颗挺拔的大树,这会儿落了叶子,也阻碍不了视线,他早就看见那个跑过来的姑娘了。     穿的这样厚实,也敢在雪地里奔跑,便不怕摔了吗?沈璟昀蹙眉,盯着她的动作。     枝枝回头看了眼远处追自己两个人,眨了眨眼睛,一眼看见站在窗口的沈璟昀,对方的脸色在灯光下十分清晰,淡淡的没有神情,眉头却是紧蹙的,似乎十分不高兴;。     枝枝心里一紧,脚步便慢了下来,重重一脚踩下去,驱开了落在上面的雪,汉白玉铺成的地面,便光滑如镜子,她自然是站不稳的。     沈璟昀一怔,默默合上了窗子。     枝枝坐在雪地里,哭丧着脸捏了捏自己的脚,肯定是扭了的,好疼啊。     她便觉得有几分委屈,回头看不见沈璟昀的身影,更以为是自己惹了他厌恶,越发难受了,眼眶也逐渐发红。     身后追她的二人站在三步远的地方,也不敢上前,只陪笑道:“顾昭训,殿下有命,后殿女眷无诏不得来前殿,还请您随我们回去吧。”     枝枝捧着自己的脚,站也站不起来,坐在这里也不好,白白惹人厌烦,只觉得难受的厉害。     她道:“我脚伤了,走不动,你们去找我的侍女过来。”     那二人居然恭敬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还以为他们是回答自己的话,枝枝又低下头,委屈巴巴的看自己的脚。     眼前却落下一片阴影,男人的嗓音低沉悦耳:“受伤了?”     手指微颤,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慢腾腾的抬起头,看见眼前人分外清楚的脸,枝枝伸手攥住他衣袍的下摆,使劲点了点头:“我受伤了,好疼。”     沈璟昀垂眸,看了看她攥在自己衣摆上的手,那手方才撑在地上,沾了不少泥污,这下子倒好,全抹在他衣服上了。     枝枝也看见了自己做的好事,尴尬的笑了笑,却没有松手。     这一松开手,他如果再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枝枝仰着细白的脖颈,眼巴巴望着他,重复了一遍,“殿下,我疼。”     沈璟昀弯腰,拽开她的手,枝枝的心随着他这个动作,一下子便落了下去,如坠深渊。     他就这么讨厌我……     枝枝的思维里连这句话都没能想完,便惊呼一声,不知所措地怔了怔。     沈璟昀拉开了她的手,不给她失落的时间,便弯着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枝枝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一双明亮的眼睛对上沈璟昀的,她兴冲冲地发出一声疑问:“殿下?”     “闭嘴。”     两个带着冷意的字传到耳朵里,枝枝却觉得一直甜到了心底里,她干脆抱紧了沈璟昀的脖子,细嫩冰冷的脸颊蹭了蹭对方温热的肌肤,“殿下,你真好。”     “殿下,你是出来找我的吗?”     哪怕是沉默,都让人觉得心中欢喜,好似冰天雪地,二月的鲜花陡然盛放。     离书房只有几步路,枝枝却觉得走了一辈子那么久,她将自己窝在沈璟昀怀里,声音娇嫩如水,“殿下,生辰吉乐。”     沈璟昀淡淡“嗯”了一声,又道:“孤似乎想起来在何处听过你的声音。”     就如同刚才那样,柔媚如水,嫩若春柳,他这辈子只听过一次这样的声音,也是唯一一次,被一个女人的声音,险些勾的心神不稳。     枝枝干笑一声,“殿下,我主动坦白,成吗?”     她抱紧沈璟昀的脖子,确保自己不会给人扔下去,才开口。     “那天我跟姐姐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可是前一晚上,姐姐被宁王折腾,受了一身伤,到了懿德宫,皇后还把姐姐扔在了地上,她经受不住,就晕过去了。”枝枝低声叙述,提起当时的事情,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可却依然惊心动魄,害怕的不得了 “我们恰巧碰上殿下的仪架过来,就想试试,能不能求殿下帮我们一把。”     “那你为何勾引孤?便是直说,孤也会帮忙的。”     “因为宁王府的陈妈妈说,殿下为人冷漠,肯定不会帮忙的,我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枝枝毫不犹豫甩锅,“就是她说的殿下人不好,我才想出后面的昏招,不然肯定不会的……”     沈璟昀勉强接受了她的说法,却继续质问:“皇后为难你姐姐做什么?”     “据我对她的了解,她还不至于跟宁王妃过不去。”     又没有什么冲突,别说一个宁王妃,便是那位在后宫里头搅风搅雨的高太妃,也都是在父皇面前折腾,从不找皇后麻烦,她闲的无聊才会跟宁王妃过不去。     枝枝身体僵了僵,眼睁睁看着前面一个巨大的坑,却不得不跳进去。     她不能再骗他了,每一个谎言,最后都会成为刀子,刀刃对着自己,伤害的也是自己。     “皇后……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家里有个叫顾娇的堂姐,是三叔的女儿,她不知道为什么,认识了二皇子,并且两个人干柴烈火,十分情深意浓。”     “可殿下也知道,顾家也不过是商贾人家,顾娇更是旁支,连嫁给二皇子做妾都勉强,她害怕被皇后娘娘怪罪,就假称自己是顾宁平,这样就算发落,也发落的是我姐姐。”     接下来的事情,不说沈璟昀也猜得到。     老二那个脾气,肯定去跟皇后说了,甚至可能还哭求要娶那姑娘做皇子妃。而皇后自然不肯亲生儿子娶一个商贾之女为妻。也因此,便将顾宁平赐给宁王为妃,存心折辱她。     难怪前些时日,老二被派到蜀地公干,原来皇后打了这样的注意。     当初皇后和皇帝执意要给宁王娶一个商贾出身的女儿为王妃,本就很奇怪,宁王虽然荒唐,大族皆不愿与之婚姻,但王子皇孙,想娶个普通官宦的女儿为妻,应该也没问题,何必屈就商户。     如今倒是明白为什么了。     “你那个堂姐呢?”     “不知道。”枝枝干脆利落回答,“嫁人了吧。”     沈璟昀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猜测道:“她嫁人之事,跟你脱不了关系吧?”     枝枝把头埋进他怀里,只留下一个后脑勺,“殿下,都已经过去了。”     她这就等于是承认了。     沈璟昀倒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抱着她踏上台阶,踢开了被风吹上的门,他脚步极稳,湿滑的地面踏过去,没有丝毫踉跄,平稳一如寻常。     枝枝有点羡慕。     进了屋子,沈璟昀将她放在榻上,转身点亮了一侧的明瓦灯,透亮的光照明了整间屋子,“摔着哪儿了?”     “脚扭了……”枝枝小声回答,“没摔着。”     地上全是软绵绵的雪,想摔伤也不大可能。     沈璟昀便不再言语,从书架格子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药膏,他垂眸从中挑拣着。     枝枝坐在一侧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他垂眸的时候,睫毛在灯光下晕出阴影,说不出的温柔好看,就好像是古画里头,走出来一个润泽如玉的俊秀男子。     察觉到她的目光,沈璟昀漫不经心道:“你看什么?”     枝枝不晓得自己何处来的勇气,张口便是一句惊天动地的话,“看殿下生的好看。”     “殿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好听的话张口即来,“而且人也好,性情更好,身份高贵,我觉得世上再没有比殿下更完美的男人了。”     “你以为你说几句好听的,孤就会放过你不顾禁令,偷偷跑出来的罪过吗?”沈璟昀轻笑一声,拿着药膏走过来,“你也太天真了。”     “殿下……”枝枝一阵心虚,辩解道,“我今天跑出来,是有缘故的,您听完再决定要不要降罪?”     “说。”     “我跟着绿衣学了一支舞,本来想跳给殿下看,当做殿下的寿礼,这才瞧瞧跑出来的。”枝枝眨眨眼睛,忍不住拖长了声音撒娇,“结果还没跑过来,就摔伤了脚,舞也跳不成了。”     “殿下,我都这么可怜了,您还舍得罚我吗?”     她睁大了一双明媚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沈璟昀,期待眼前的男人能因为她的柔弱而心软,然而沈璟昀却只道:“把鞋脱了。”     枝枝失望地哦了一声,看了看自己脚上精致的小麋鹿皮靴子,伸手给拽了下来,因着动作太粗鲁,又给她碰到了扭伤的地方,吃痛地哼了一声。     她脚上穿着一双洁白的袜子,合脚的袜子衬托出她纤细的足部,枝枝又十分自觉的扯下来袜子,露出一只光洁如玉的脚来。     沈璟昀的目光被她的脚吸引过去。     她整个人生的好看,一双脚也完美无暇,细细的形状却并不显得干瘦,脚趾根根圆润晶莹,脚趾甲也修剪的整齐,乖巧服帖地附在脚趾上,竟也有几分可爱的感觉。     至于那如同她全身一样细嫩茭白的肌肤,便更不用提了。     还记得那日宁王府初见,她赤脚站在水中,一双脚便美得惊心动魄,从水中走出来的时候,便如同润泽的荷花丛生了妖精,养出这般聚集全天下灵秀的女子,让他最后也不舍得让她光着脚走路。     他的目光聚集在那双脚上,其实也不过一瞬间,到底意志力惊人,一下便转开了目光,待心思沉下来,便用带着热气的大掌握上她的脚。     枝枝下意识缩了缩脚,忍不住笑声:“痒,殿下,妾身怕痒。”     沈璟昀面不改色地拉回来,淡声道:“忍着,淤血若不揉开,以后有你受的。”     他手指带着长年练剑磨出的厚茧,握着那双细腻如玉的脚时,就好像碰上了最昂贵的丝绸,不敢轻易动作,生怕磨坏了,亦或者是给蹭伤了。     枝枝的脚每到冬日里便发冷,便是穿了再厚的衣衫都没用,这会儿被他温热的手掌托着,只觉得痒痒的,又有种别样的感觉,热气似乎从脚心,慢慢传递道别的地方去。     他手指微动,蹭过姑娘的脚背,枝枝实在痒的难受,忍的都要不能呼吸了,却还不见他动作,终于还是笑出声来,“殿下,真的好痒……”     什么旖旎的气氛,都被她一声大笑给摧毁光了,沈璟昀漠然看她一眼,手指沾了药膏,用力揉着她的脚腕。     这下子倒不痒了,筋骨被揉回来的时候,疼痛感不亚于它扭过去的时候 枝枝自小养的娇气,连磕着碰着都少有,哪儿受得了这种罪,兼之身边便是自己喜欢男人,更让她觉得自己娇气了几分。     “殿下,轻点,好疼。”     沈璟昀手指一顿,黑着脸道:“闭嘴。”     枝枝愣了愣,不明白刚才还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凶起来了,“可是真的好疼。”     沈璟昀十分残忍:“那也忍着。”     他的手松开枝枝的脚腕,径直走到一侧的水盆旁洗了手,淡声道,“先别穿鞋。”     枝枝去拿袜子的手缩回来,整个人乖乖坐在软榻上,等沈璟昀洗完手,想跟他说几句话,却没想到,这男人洗完了手,居然打开门出去了。     枝枝彻底给他弄懵了。     这是什么个意思?     她在背后喊:“殿下,你去哪儿?”     却没得到半分回应,沈璟昀只是关上了门,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枝枝呆呆坐在软榻上,开始回想自己哪儿做错了,竟然又得罪了他,他开始生气,好像是因为自己喊疼,但是喊疼怎么了?本来就疼啊,总不能是因为喊那两声,伤了他的自尊吧?     太子殿下便对自己的手法如此自信,不容许别人都半分质疑吗?枝枝紧蹙着眉毛,陷入了沉思。     *     沈璟昀出了门,径直去了后院的温泉池子,院子里面,幕天席地的池子汩汩冒着热气,飞扬的雪花落下来,三米见方地方,半分积雪也无。     他站在那里冷静了一会儿,只觉得身上热的要爆炸,滚烫的血液直冲脑门,烧的眼睛发红,怎么都消不下去。     全身都一阵阵发疼。     她还喊疼呢,却不想自己比她更疼。     都怪她喊的那两声。     疼便疼了,喊两声便是,何至于喊的媚态横生,跟叫那什么似的,让人心中忍不住躁动。     沈璟昀转身进了一侧的浴房,值守的侍女看见她,便恭敬地躬身离开。     不一会儿,屋内便传来了暧昧的声响。     雪下的更大了,纷纷扬扬的,如同鹅毛一般,悄无声息落在地上,呼呼的北风将某些声音吹散在天地间,再不留半分痕迹。     沈璟昀再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换了身衣裳,玄色织锦镶银边的袍子,分外华贵,衬托出他清贵出尘的气质。     纾解一通之后,沈璟昀心里淡泊了许多,也察觉到自己方才走的着急,大概让她心里不安了吧。到底还是个不经事的姑娘,大约自己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能知道,也顶多是教引嬷嬷教的,书册上看到的。     可到底该是怎么样的,恐怕还是一清二白,全然不懂,所以才会懵懂无辜地问他怎么了。     沈璟昀摇头笑了笑举步走回书房,推开门准备进去,脚步却停了下来,脸色也陡然黑沉如铁。     他书桌前,站了个穿着红舞裙的女子,那人低着头正在看什么,乌黑的发散落在桌子上,看不清楚容颜。     艳色的舞裙遮不住肩膀和腰身,露出洁白的肌肤来,身姿倒是窈窕曼妙的,可惜这样的姿势和行为,让沈璟昀警铃大作。     更不必提,本该坐在榻上的小姑娘,不见了踪影。     沈璟昀怒道,“谁许你进来的!”     那人似乎吓了一跳,猛然抬起头,手忙脚乱地将手里东西合上,说话的声音都结巴了,“殿……殿下……”     “枝枝?”沈璟昀一愣,看着她的脸,又看看她身上的衣服,可疑地沉默了一瞬,“你怎么穿成这样?”     刚才小姑娘一直裹着白狐裘,他也没注意里面穿了什么,谁料竟然是这么件衣服,沈璟昀觉得,刚才的事情,都白做了。     枝枝脸上飞来一抹红霞,她低头扯扯自己的裙摆,尴尬道:“我……我本来想给殿下跳舞的啊,殿下若是不喜欢,那我就……就先走了。”     她脚还疼着,便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     哪怕明知道是苦肉计,沈璟昀却还是心软了,一把揽住她细瘦的腰,将人放在了榻上,“不必走了,今晚住在这里。”     “殿下,这恐怕不好吧……”枝枝眨眨眼。     “你是孤的妃嫔,有何不好?”沈璟昀反问,见她神情窘迫,也不逗她了,只道:“你脚伤了,不好乱动,明日找人将人抬回去便是,你也不必觉得害怕,孤还不至于如此禽兽,趁人之危。”     枝枝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榻上仰头看他,“殿下方才为什么生气,能告诉我吗?我年纪小不懂事,人又笨,总是会惹殿下生气,我希望殿下能直言。”     沈璟昀难得有几分尴尬,只得含糊其辞:“你日后便明白了。”     “我不想日后明白,我就想现在知道。”枝枝扯住他的衣袖,“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没有做错什么。”沈璟昀深深看她一眼,反握住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枝枝猛然红了脸。     难为他还能冷静地说话,“你现在明白了吗?”     喜欢媵妾请大家收藏:媵妾更新速度最快。(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六六闪读:www.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