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走得很谨慎, 但一直到他将整个盘旋成四方形的阶梯走完,也始终什么都没有发生。
与只有石材发出微弱光芒的下层不同, 这座宫阙的上层整整齐齐的沿途立着许多精致的玉灯笼, 燕归刚一走上来,便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
在十分如此寂静的空间内, 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让燕归本来就很谨慎的情绪像是被波动了一下。但这一次,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仿佛就只是灯光亮了起来一般。
但很快,燕归就发现了一点儿异常——不知为何, 那浅淡却明亮的灯光落在地面上的时候, 从某个角度看上去的时候,刚才他走过的阶梯上似乎有某些模糊的痕迹一闪而过。于是燕归稍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站的位置,最后他站在整个阶梯的最高点, 顺着刚刚调整好的角度往下看去。
那好像是许多连续的脚印, 从阶梯的起点一直延伸上来。但再细细去看话, 却又发现脚印其实不只一行, 有很多都是重叠交错在一起的。甚至, 这么看像是脚印的痕迹之上蒙着一层灰扑扑的东西, 或深或浅,似乎是在不同的时候留下的东西。
很奇怪, 就像是有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走一遍这座阶梯一样。
燕归留心数了数那些脚印的行数,一共有九行,有的新有的旧, 最旧的那一行甚至已经显得不是太清晰了, 也不知道是已经存在了多久。
收回朝下的视线, 燕归顺着这些脚印往前看,发现它们朝着宫阙上层入口处的岔路延伸,朝着不同的路途延伸而去。
燕归回想了一下之前在水月宫典籍中看到的那页地图,上层的构造看似复杂,但其实相当工整。应该是呈现出一个八边形的模样,每条岔路都会有交叉路口,最后共同汇聚到中央地带。
也就是说无论走哪条路,都可以到达燕归想去的目的地。
但在地图上,位于交叉路口的地方都画出了类似于“门”一般的东西,燕归靠直觉猜那应该是前往中心地带必须闯过的阻碍。总之其实他无论怎么走,其实都无所谓——反正他是不可能完全避开那些“门”的。
燕归想清楚之后,也就不再做停顿,当下就随便选了一条岔路向前走去。
在浅淡灯光的照耀下,那些或深或浅的脚印依旧没有消失,反而是随着燕归视角的变化时隐时现。但燕归并没有打算跟着脚印走,毕竟那些脚印并非全部通往一个地方,即使暂时还相互交叠,也会在下一个岔路口出现的时候出现分歧。
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燕归鼻尖微动,问到了一股不太好的味道。
紧接着一大片四处溅开的血迹出现在了燕归的视线当中,那些血迹已经干涸甚至发黑,斑驳的留在地面和墙壁各处,几乎将墙壁原来的颜色覆盖掉。
看上去这里似乎经历过一场规模不小的杀戮。
或许是因为这座宫阙本身特殊的材质或是灵气问题,燕归在看到大片的血迹之后,还陆续看到了许多兽类并未腐烂的残肢断臂。未曾衰败为白骨,只是仿佛丧失了水分一般,甚至还能看几分原先的模样。
并非是常见的兽类。
燕归打量了一下那些残肢的大小,估摸着这兽类的体型应该相当巨大,大概也是相当难缠。按照地图上所示,燕归所站之处附近就有一扇“门”,那这兽类很可能是留在这里保护宫阙中珍宝的守护兽。但也不知道是谁曾进到此处,将这异兽直接切了个四分五裂。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门”前的守护兽被杀掉,燕归也省了事,但这也意味着曾经已经有实力不俗的人过去了。想想那些蔓延出去的脚步数量,燕归只能祈祷那些人进去的目的并不是斗转星移丹。
踩着守护兽干涸已久的血迹走过,燕归很快就看到了地图上所标注出的那扇“门”。
到了跟前,燕归才发现这并不是一扇真正的“门”,虽然它有个四四方方的边框。
燕归站在那四方的边框之前,前方有许多琉璃般的碎片落在脚边,剩下的一部分残片还镶嵌在边框之中,看上去就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那稍微比一人高一些的边框上,有不少攀缠而上的藤蔓和花朵,就跟宫阙外部那些环境中的花丛是一个样子。
但现在,原本应该茂盛的藤蔓与花朵都已经枯萎了,松松垮垮的挂在边框之上。
无论怎么看,这好像都是一面镜子?
一面已经被打碎了的镜子。
因为镜面已经碎裂,所以即使边框上还在残留着一些碎片,也无法再看出什么东西来了。于是燕归直接从镜框中走了出去,进入了下一个路口。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燕归回头看了看,隐隐约约看到镜框下面已经延伸过一行脚印,心想应该是原本需要解决的障碍已经被彻底辟出了吧。
不过,原本还有两三条的脚印,现在只有一条走到了这边来,剩下的都在路口转向了其它方向。
燕归现在满脑子都是疑惑。
原本以为是危机四伏的地方,如今却发现危险似乎都被什么人清除了一样,而留给的燕归只是一大团根本摸不清头脑的迷雾。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抱着这样的疑惑,燕归又接着往前走。
但还没走几步,燕归又停下了脚步——他不得不停下,因为眼前忽然没了路,一面密不透风的墙壁挡在了路上。
这和地图上所画的位置不一样啊?燕归皱起眉头,脑海中闪过几个年头,心想这恐怕和那碎掉的镜子有关系。
他转身又返回上一个路口,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然而在下一个岔路处,他又看到了另外一面已经碎掉的镜子。镜子附近还是溅满血迹,守护兽的死状和上一只稍有不同,但总之是已经被解决掉了。
毫无疑问的,镜子后面原本该有的路又不见了。
我还就不信了!
燕归又换了一条路,血迹和已然干枯的残肢依旧时不时的出现在路上,燕归故意转了好几个弯,却依旧总是遇到哪些已经被打碎的镜框,和突然消失的路。
燕归嘴角一抽。
难不成这些路都是一次性的吗?一旦那面不知道有什么用的镜子被打碎,便会直接消失吗?
虽然只是猜测,但现在的情况下,燕归的直觉告诉他这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原本四通八达的道路因为这样一个特殊的变化,而变得不那么好走了。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脚印总是在岔路口翻开,总是朝不同方向走。因为这座宫阙的上层就是如此设计的,它不会平白无故的让谁踏着前人走过的路,轻而易举的到达目的地。
所以一旦某道“门”被破解,后面的路也只能走一次。
如此一来,后来的人无论如何都必须找到一道完整的“门”,并且通过自己的力量通过,才能将路途继续下去。
燕归眯起眼睛歪过头,找对了角度之后那些脚印便又在灯光下面显现出来。这回燕归再动身的时候,就专门开始朝着没有脚印的地方走了。
当时在阶梯上,燕归数出有九行脚印。
所以绕了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他才终于拐到了一条完全没有脚印经过的、干净的道路上。倒也不能说是完全干净的,因为路口处上依然能看到溅开的血迹,感觉像是本来存在的守护兽被吸引至路口处,然后顺手□□掉了一样。
这个想法在燕归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静了。
整个宫阙的上层都□□静了,如果有守护兽存在的话,那无论如何也总会有那么一点响动穿出来的吧?但是到如今为止,燕归没看见也没听见一丁点儿活物的声音。
难不成……这里的守护兽都已经被“顺手”杀掉了不?
那上次来这里的某个人,实力怕是强到了某个难以想象的程度。燕归一边想着,一边继续朝着那条没有脚印的路走去。
终于,在这条路的尽头,燕归看到了一面完整的镜子。
翠绿的藤蔓茂盛的缠绕在镜框之上,开出层层密密的月白色花瓣来,让整个镜面周围都簇拥在花瓣之间,显得非常精致和美丽。
同样精致的还有这镜面,它并非是正常意义上的镜面。
层层涟漪从镜面之上荡漾开来,仿佛被吹皱的一池春水。在道路两层浅淡灯光的辉映下,镜面的涟漪反射出的微光不断变换的色彩,如同一场绮丽的幻梦。
燕归手中的光芒一闪,陌刀出现在右手中。朝着镜面斩去,那锋芒毕露的刀刃却只是无声无息的穿过了镜面,仿佛只是斩开了一个幻影。
刀刃根本无法碰到镜面,甚至连镜框上的藤蔓和花瓣也未曾受到什么影响。
站在这样的一面镜子之前,燕归脑袋里蹦出了四个字。
镜花水月。
那该要如何才能将它打碎呢?
燕归疑惑的伸出另一只手,碰到镜面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种冰凉的东西将皮肤包裹。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引力,将他拉入水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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