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一顿饭下来表面看着像是相谈甚欢,实际是一个心思不纯,一个装模作样。
待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明湘湘拿着帕子试了下嘴角,说:“我也该回去了,年尾家中还有事,就不叨扰了夫人了。”
对方客气了两句,没有很留,自站了起来,送她出去。
院子里走了两步,还没出二门,就跑进来一个下人,冲那姐姐道:“夫人,老爷回来了,从外头带回来些点心回来,叫小的拿给您。”说罢,就把东西递了过去。”
这姐姐一看,大约明白了王商人的意思,怕是要借她得手送东西给眼前这人是真。
脑子打了个转,心思回转,便看着明湘湘笑着说:“相公念着我们是好心,只一来我不大爱吃甜的,没得糟蹋了东西,二个好容易明小姐来一趟,我也没准备什么,这匣子糕点明小姐带回去吧。”
明湘湘一口拒绝,直白的很,转身就走了,哪知对方并不放弃,等她从侧门出去,后头跟着的人慢了一步,丫鬟一下子把点心匣子塞进李庭舟的怀里,然后就转身跑。
李庭舟停住脚,拧眉,明湘湘半侧过身来看,就嗤了一声:“既接了便罢了,你自己吃或是拿去给地衣,莫要弄进我屋子里来。”
说完就继续往前走,家去。
李庭舟哪会占这个和明湘湘有关的便宜,且他极不喜欢方才那院子里的人,遂闷不吭声,把这东西拿去给了地衣。
两人以为是主子赏的,道了谢。知这少年一向话少也没多问,心中却是高兴,她们这回的主子很好,不打人不骂人,好伺候。在这里不仅能吃饱穿暖,还能时常得到赏赐。
两人心中十分感恩,若不是主子将她们买回,她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这个冬天,兴许早就饿死了。
如此一想着,更是觉得更是应该尽心极力将主子伺候好。
那边,明湘湘进了屋,就坐在火炉子前暖手,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她不惯在不认识的人家吃吃喝喝,今日过去不过是想看那一家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早先三番五次过来送东西,明湘湘就有些奇怪的。
一个外地户,走的什么邻里关系?套的什么交情?还自以为借口找得天衣无缝呢。
偏生明湘湘就不是什么单纯之人,她比一般人无事还更爱多想三分,又怎么会真的傻呼呼信了不防备。
不来请她,她冷眼瞧着也便罢了。却人家真个不怀好意,派个丫鬟就上门了。
明湘湘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正好,她闲着发慌,去看看谁盯着她也无妨。
这半天探过来,却原来竟是个下三滥的货色看上了自己这张脸!
明湘湘哼了一句,心中恶心得够呛。
她本就是睚眦必报爱记仇的人,白白给人惦记上了,惹她不舒服了哪里肯罢休。
“不过是个货商,也敢打我的主意想这些歪七邪八之事!”
心中有气,这句话便说了出来,一边抬手摔了个茶杯。
嘭一声脆响。
屋里只有她一人。
李庭舟时时恨不得离她远远的,从不主动跟在身边。
明湘湘抬头一看,念起这茬,于是就来了气性,冷淡淡喊了一声。
“庭儿进来。”
李庭舟就在院子里,片刻就进了屋。
明湘湘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突然道:“你午食未用,肚子可还饿。”
李庭舟有点奇怪,还以为她要借故发作他呢,却没想她会问这个,于是摇了摇头。
明湘湘像是没看见似的,又自顾自说:“既然饿了,想吃什么?就炖羊肉如何?方才那家的羊肉是不是挺好闻的?”
李庭舟是完全弄不懂她了,只好绷着自己,他知道这人最是多变,喜怒无常。
明湘湘很快叫来了春藤,问她家里有没有新鲜羊肉,没有就去买,下午吃羊肉锅子。
春藤对主子想吃什么没一点异议,她还希望明湘湘每日都能有想吃的呢,这样就更简单些,她怕哪日自己做的东西不合主子口味。
春藤得了话就去了,去之前地上的茶盅水渍全收拾干净。
炭盆烧的热烘烘,明湘湘脸色都熏红了,面貌更是艳若桃李,但气质却有些阴冷。
在家中她从不摆着那等高贵目无下尘的神色,反倒很是散漫,随心妄为。
只是那眉间总有两分散不去的氤氲阴郁色。却又无损她半分姿容,反平添了些别样滋味。
这会儿,屋子就两人。
她早脱了袄子,踢掉了绣鞋,半歪在炕上去了。
似乎是无聊得紧,明湘湘慢悠悠从脖子里拉扯出一根红绳,紧跟着,一个东西从衣服里出来。
正是那件嵌了玉的小金兔挂坠。
那玉是不过小小一块,两枚铜钱大小,金兔镶在最中间,两面都能看。
上还带着明湘湘体温,她拿捏着把玩,正反两面来回看,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
一会儿夸一句这玉好,温润软糯黏手,一会儿又说兔子雕得可爱,活灵活现。
李庭舟抿着嘴,脸色肃穆。
过了片刻,她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觉得我相貌如何,可入得眼?”
这话就太有深意了,这到底是自谦还是什么?
明湘湘的相貌,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说一句绝色天成不为过,她这若只叫入得眼,旁人就该羞愧得自杀。
李庭舟脸色变来变去,但明湘湘就那样轻飘飘斜看着他,手中还拿着他母亲的东西,他实在担心这人会又突然发什么脾气,把东西扔地上摔了就不好了,所以,只能干巴巴回了一句:“自是是好看的。”
连一个形容词都没有,足见没多真心。
明湘湘拧着眉,问他:“你可识字?”
李庭舟一愣,摇摇头。
“果真是个文盲!”她语气嗤嘲,随后道,“去将我的纸笔墨拿过来。”
明湘湘制的香膏卖得钱后,笔墨纸砚添了一套。都是最廉价的那一等,好的东西也买不起,不过明湘湘不在乎,她要这纸笔能写字记东西就行,又不是拿来挥毫泼墨写书法。
李庭周很快把东西拿了过来,放在炕桌上。
明湘湘放好,然后就在一方才纸上,写下三个字,自己的名字。
随后扔给李庭舟,淡淡道:“记牢了,我的名字,若会写了,明日便教你写自己的名字。”
李庭舟脸色有些别扭纠结,不过还是把纸拿了起来,看了一眼,然后折好放在袖子里。
冬天天黑得早,晚上应了明湘湘的话吃的是羊肉。满满一锅,炖的肉香四溢,汤汁咕噜咕噜翻滚。
尝一口,味道不比今日那商户家的差。
明湘湘有心无力,半碗热汤就占了她大半个胃,吃两块肉就再无法动筷子。
刚有些不得劲,一转头看了身旁少年,就笑了,亲自给他添了一碗,“吃啊,都是你的。”
李庭舟别看着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很大,他还做不到跟人置气就不吃饭的地步。
明湘湘的剩菜剩饭他都吃过,自然不会拒绝这些。
吃得还有些快,可见是个爱食肉的。
春藤地衣不敢和主子坐在一桌,更不敢另做自己的饭菜。都坚守着主子吃完她们再吃的规矩。
明湘湘吃的是猫食,少年能吃却晓得克制,饭菜做得也多,所以两人吃的不算剩菜剩饭,本就是锅中没舀起来多余的。
就这些日子,两个人的气色可是好多了,不再像吊着一口气随时要咽气的模样。
*
再说对面人家,请了明湘湘上了一次门,觉得第二次也应该不算难事了。
王商人那日偷着瞧过明湘湘一眼后,心中愈发渴望急切起来。
让他那小妾快些行动,把人骗到家中来,一杯黄酒下肚,迷晕了过去,不就任自己为所欲为?
第一次不知人性情底细,自不好急巴巴出手,不然出了岔子可不好。
如今见了,那姐妹二人觉得那明小姐看着清高骄骄傲,却也有耍弄的余地,下次诓了过来大约能动手。
再有,女人一旦失了身子就没了依仗,纵使当时不情不愿,过后只需首饰银钱砸过去哄着,不怕不妥协。
于是就说:“待过了年后妾就请她过来,先送年礼过去,也有个由头。”
过年也就这两日功夫,王商人自然等着,一高兴,就赏了姐妹一人一对儿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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