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体罚

    084.     一九六四年的春节江舒瑶依旧是在部队度过的, 本来今年有打算趁着寒假带孩子回江家一趟, 正好有方芳表姐这个帮手, 四个孩子都大了些, 但是因为敌特的事情又推迟了, 只能等到暑假或者下个寒假再回去, 一九六六年她是不打算出部队的, 那个时候太过混乱,江舒瑶只想窝在部队里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     不过幸运的是因为这次敌特事件是她先发现的,郝援朝参与其中, 两人都记了一笔功劳,甚至她这先发现的人,后来审讯又出了力的人功劳比郝援朝更大, 部队在敌特事件结束之后给她发了一等功的勋章, 批准她入党。     这实在是个好消息,江舒瑶都很担心未来的十年动荡会波及到他们这个小家庭, 现在有了这样的功劳又能入党, 那真的是一道强劲的护身符。比起这个, 因为为了稳定军心不能声张而没办法开会表彰她确实是不在意, 有实际好处就成, 谁爱出风头啊, 她还害怕出了这个风头万一不幸有漏网之鱼盯上她呢。     闷声发大财,江舒瑶在这个年代就想明哲保身,其他都是虚的。     言归正传, 一九六四年的春节方芳表姐没有回家过年, 跟着江舒瑶他们一块儿过了,年前依旧是各种忙碌,到大年三十那天都在整治吃的,丰盛的菜肴摆满了餐桌,萍萍安安两小只也跟着上餐桌了。     虚岁三岁的两小只这一年来成长得非常快,身高发育是一回事,小脑袋也跟着发育了,都有自己的小想法,在乳牙长得一半的时候就闹着要吃大人的食物了,啥都想试试,对这个世界好奇的很,还会有自己的想法,说话也越来越利索,一套一套的惹人发笑又惹人疼爱。     婴儿床已经关不住这两只了,郝援朝又自己打了两张小床,离地面很矮,有栏杆的那种,让他们晚上自个儿睡觉,不可以跟大人睡,当然这个大人特指他跟江舒瑶,要是他们跟方芳表姐或者铁柱树根一块睡郝援朝是没意见的。     然而有了自己想法的两小只没那么听话,他们就想跟着江舒瑶一块睡,每天泡完小脚丫子就直接蹦跶到江舒瑶他们床上,赖着不走,还会撒娇,脾气来了还和郝援朝互怼。     “萍萍安安,你们俩有自己的小床,回自己的床上睡觉。”     “不,我要跟瑶瑶碎。”萍萍扯着江舒瑶的胳膊不放手,白嫩嫩的小脸表情灵动。     安安也抓着江舒瑶另一个胳膊不放,“跟娘睡。”他的普通话要比萍萍标准多了。     “不行。”郝援朝摆出严肃脸,“你们三岁了不可以和大人一块睡了。”     “我昨天还跟表姨碎。”萍萍毫不害怕反驳,她平时没少骑在郝援朝脖子上作威作福玩,一点都不怕他的严肃脸。     “娘说我两岁。”安安在年纪上做文章。     郝援朝听到这话蓦地想起当年树根那句‘二叔我是六岁的孩子’,眼皮跳了跳,这话咋听着这么糟心呢,真不愧是亲兄弟吗?     不过,还是不行,道理讲不通就动手,郝援朝要使用‘暴力’把他们俩抱走。     萍萍安安跟郝援朝斗智斗勇多了,看他这神色已经有了预料,萍萍一咕噜地站起身来,藕节小手臂插着腰,肥嘟嘟地小肚子挺起来,三头身站出了一米八气场,义正言辞,“聊好(老郝)你再不讲大梨(道理),抱我走,我就不梨你鸟!”     安安抱紧江舒瑶的胳膊,“跟娘睡跟娘睡,爹你走,你寄己睡。”     “对!你寄己碎!”     郝援朝:……     #要讲道理还是打孩子?#     #不成孩子太皮太熊想揍人是咋回事?#     #现在打包送人还来得及吗?#     总之,和铁柱树根这两个乖巧的娃对比,萍萍安安这两只哪怕性格迥异,但是很多时候都让郝援朝觉得自己更年期、啊呸,是熊脾气要跟着起来啊,尤其是晚上睡觉他们妄想当电灯泡的时候!     偏偏这个时候江舒瑶就一旁乐呵呵地看他们爷三个斗智斗勇,跟睡前小消遣似的。     而在餐桌上,那也是要自己使筷子使勺子,常常把自己吃的满脸是饭包,还摔了好几次碗,幸好是专门做成木头的,不然家里多少碗都不够他们摔。     今年春节也早早洗完澡了,冬天是没有‘游泳池’待遇的,小木盆就得了,遇到天气十分寒冷还会迅速给擦个身子了事,不过春节时候上天好像总是很给面子,气候都会变暖起来,洗澡可以仔细搓搓,就着艾草黄姜熬成的水从头到尾洗一遍,洗掉污秽和‘霉气’,换上新做的漂亮衣服美美地过春节。     这么小的娃娃,都知道穿新衣服爱美了,还知道跟着哥哥们去串门说吉利话讨红包拿果子零食。他们俩是有记忆起就待在部队的,又被宠爱着,半点不知道怕生,哥哥们带着哪家都敢跟着去,看到见过或者熟悉的人萍萍还能似模似样地问好说句新年好。     两个娃长大好皮肤又白又嫩,还吃的圆润润的,瞧着就养的好,大家都喜欢胖娃娃,还是穿的跟年画似的红艳艳,喜庆得很,别说嫂子,就是男人们看见了也欢喜,大方的就算不熟还给个压岁钱呢,当然就是瓜子果子也是收的最多的,早早地把江舒瑶给他们做的小布袋装满了,连口袋都被塞满了。     但是萍萍安安后来都不高兴,因为有的嫂子见他们长得好爱摸他们的脸蛋,下手还没个注意,小孩子脸嫩,脸蛋都摸疼了,尤其是那力气大手又粗糙的嫂子,更是没个轻重,回来一看可把江舒瑶心疼坏了。     “乖啊,下次我们去个几家就不去了。”平时两小只有江舒瑶和方芳表姐看着,江舒瑶在这方面又是个注意的,对方芳表姐也强调过的,就很少有人会摸孩子的脸蛋,偶尔摸一下也会注意力道。但是这过年时候人多眼杂的,一群孩子四处跑,也不知道跑到哪些人家去了,半点不讲究的,把孩子脸都摸红了。     萍萍点头,“不去,不给摸,我几组(记住)了。”意思就是记住是谁摸她的脸,以后就不去了。     安安却笑,把他的小布袋往江舒瑶手里塞,“给娘,好吃的,还有钱,买肉肉娘吃。”     他跟过江舒瑶去买菜买糖,知道钱能买东西。     江舒瑶被暖的不行,抱着他亲了口。     萍萍看见了也把布袋子递过来要亲,左右脸颊被亲了一大口才高兴了,眼睛亮晶晶的,瑶瑶亲她可真美滋滋呀。     不过亲完后安安却闹着要换衣服,他觉得口袋被塞满了零嘴不干净,身体不舒服。     这小家伙的小洁癖真的是随时发作啊。     玩闹了一个白天,晚上困得快,比平时休息的时间还早就上床了,不过因为要守夜,零点的时候会有鞭炮声,四处都是噼里啪啦太大声,江舒瑶怕他们吓到就让郝援朝搬了他们的小床到客厅来睡,大家伙儿也算是一块儿在一起守夜了。     零点过后鞭炮声响起果然是吓醒了,好在江舒瑶他们都在早把人抱在怀里了,醒来后看见江舒瑶他们也不怕了,懵了好一会了眼神才清亮过来,没了睡意,问江舒瑶他们外面响的是什么,是打木仓吗?平时驴蛋他们就会扯这些打战的事,两小只常跟他们混第一反应都往这方面猜了。     江舒瑶给解释了一遍,特别强调不能靠近这鞭炮也不能玩,不然会怎么样怎么样,让他们都记住了。这才问他们饿不饿,刚好吃点儿饺子汤圆再睡,当然,很可能是暂且睡不着了,看他们眼神是越来越清明,基本没睡意了。     这边守夜都有吃饺子和汤圆的习俗,因为家里是吃咸口甜口的都有,两种都做了,掐着点下锅的,出来刚好赶上零点能出锅吃。     饱腹不宜睡觉,也就是吃个意思。     吃完后让早困了的铁柱树根先去睡,也没让方芳表姐陪,她看起来也困得很,就郝援朝和江舒瑶两个,一人抱一个娃哄哄,也当消消食,把他们哄睡了,这才去休息。     自然,真正休息前还是胡闹了一通的,明儿不用上班也不用走亲戚见客,晚期完全不是问题——前提是睡前把门锁好别让两小只进来叫人。     他们睡醒后见不到江舒瑶或者郝援朝都会跑到房里喊人的,这习惯郝援朝扭了好几次都没扭过来,只能多了睡前锁门的习惯,能不让两小只堵到被窝里时是光溜溜的,日子真的很艰难了。     大年初一满地鞭炮,吸取了上一年春节的教训,铁柱和树根是不敢再玩鞭炮了,不管是担心炸伤人还是担心被发现后要加训吃素,他们都怂了怂了,栓子驴蛋咋找他们都不玩,还是做乖乖仔,陪弟弟妹妹玩儿吧。     郝援朝见他们这么乖,反倒是自己挑了个安全的地方带他们玩了几次了,一边玩还一边给介绍玩鞭炮的注意事项一二三,顺便表扬他们一顿。     可把铁柱树根给乐到了。     当然,两小只还小是不敢让他们玩这个的,看见都不给看见,免得这两孩子不知道以为好玩傻傻跑去玩了,把自己手给炸到了咋办。还是等大一点再说,如今教他们知道鞭炮的危险性,要远离这危险才行,越是过年热闹时候,越是要把孩子看紧。     这个道理有不少人明白,但是也有不少人不上心的。     大年初三的时候,隔壁的陈保家跑了出去把小孩子点燃扔掉的鞭炮捡起来,在所有人反应不过来的时候被炸到了手,当场就嚎啕大哭了。     这是址城军区继去年鞭炮伤人事件起,又一起鞭炮伤人事件,但是跟去年不一样,今年这事件是陈保家自己捡鞭炮伤到的,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诬赖不了别人,扔那个鞭炮的孩子也很无辜了。     陈政委和赵月如都闹不起来,反而还觉得十分丢人,因为这事陈保家是傻子的话题又在部队流传开来,各种编排都有,听的陈政委跟赵月如是心里窝火,当天在隔壁江舒瑶又听到骂声。     大过年的,忙忙碌碌,谁没个错眼的时候?     江舒瑶真觉得怪不了陈春草两姐妹,尤其是陈春草,今年都辍学照顾陈保家了,平日里对这个傻弟弟旁人都看得出来是尽心的,赵月如骂她嫌弃傻子弟弟真的是很冤。     可这是家务事,旁人还真的管不来。     好在他们也知道现在这是过年,没闹得太厉害,骂了几句也就消停了。     而炸伤了手在外‘丢人’的陈保家到卫生所包扎好手之后便被关在了屋里头,除了住的近的能听到点动静,其他人在部队是很少看见他了。     在这个年代,不,或许说在任何一个年代,伤了脑袋的人总是很难生活下去的,被关起来这条路是大多数人会做的选择,没人愿意自己的孩子出去让人嘲笑欺负,也没人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丢脸让他们当家人难堪,不管陈政委他们是出自什么理由把陈保家关在家里,没有一个人觉得是不对的,甚至就冲陈保家出来露脸那一下的白白胖胖,他们还觉得陈政委一家是真的善良慈爱,有这样的家人是陈保家的福气,没有被磋磨还被养的白白胖胖的。     这样的福气来自什么,也有了或好奇或不怀好意盯上了赵月如的肚子,如果赵月如一直不能生,傻子这福气没准会一直持续下去,毕竟是唯一的男丁,哪怕傻了也不怕得不到好。但要是赵月如能生,这就很难保证了。     而隔壁越发频繁传过来的中药味似乎在证明,陈保家这福气很有可能会一直延续下去。     从一九六二年到一九六四年,满打满算一年多的时间,隔壁的药味没有一个月是停过的,但是赵月如的肚子却没一天是鼓起来的,到现在她都没有要怀孕的迹象,明眼人对她暂且不怀孕的理由都不相信了,就是她自己在陈保家傻了后半年内,也不再对陈政委掩饰了,甚至还跟人打听哪里有厉害的老中医了。     西药吃了没效果,赵月如寄希望于中药,哪怕中药到现在都没吃出效果来,她还是坚定认为是自己没遇到厉害的老中医。她觉得只要她坚持吃中药,找到合适的药方,那迟早是能怀上的。     赵月如她真的是求子心切了,这年代不能生对一个女人来说就是最可怕的病,尤其是在家里只有前头妻子留下来的一个男丁,而这个男丁还傻了的情况下,在不怀孕她觉得她的婚姻都会出问题。     于是求子心切而不得的赵月如越发暴躁了,不止是家里的继女,连她班上的学生都开始遭殃,频频被体罚了。     喜欢养父母的六零年代请大家收藏:养父母的六零年代更新速度最快。(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六六闪读:www.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