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

    吴裙既习得无情剑,便必须要杀人。     一柄剑只有染了血,才能走的更远些。这也是陆小凤刻意避开的原因。他总不愿见像她这样的姑娘走上这条路的。     天已暗了下来。     两匹骏马在官道上疾驰着。一白一红两道影子宛如鬼魅一般倏忽而过。     吴裙要去杀一个人。     这个人住在塞北的小镇上,也是西门吹雪标定的该杀人之一。     他们走了很久,终于看见了亮光。     吴裙将马递给小二,慢慢走入客栈中。     这时候正是热闹时分,可当她进去却突然静了下来。     没有人说话。     因为他们的眼睛已经挪不开了,烛火摇曳下那红裙恍若晚霞一般动人心魄。     连眼睛也动不了,又怎么顾得到说话呢。     他们只能看着她自秋风中款款而来。     “谁叫沙老三?”     那道清冷的女声问。     她的声音很冷,却像一把勾子一样牢牢地勾在男人心头。这客栈里每个人都想是沙老三,因为能被这声音唤一唤便已死而无憾了。     这客栈中当然有沙老三。     可他却并未看向那美人,因为他看见了一把剑。     乌鞘古剑,和一双握剑的手。     “西门吹雪!”     他失声道。     门外男人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衣服很白,即使是不远而来也不沾丝毫灰尘。他的面色也很冷,似乎面前人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将杀人做到如此虔诚。     也只有一个人会来杀他。     西门吹雪并未看别人。     他甚至也未看沙老三。     他只是道:“你如果杀了她,就可以从这里出去。”     他说的是谁?     自然是那红衣美人。     众人目光都不由露出惋惜之色,可却不敢上前说一句话,这江湖中命总是比美人重要的。     沙老三也看向了那美人。     他的神色有些恍然,很快又回过神来,咬牙道:“我只要……你就绝对不拦我?”     他那杀字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我说话向来算数。”     他并未看向客栈里。     而是看着天上的月亮。     这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没有人知道。     沙老三挣扎几番,慢慢拿起了手中的剑。     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条活路。     那红衣美人面色未变。     她的手中一直有把剑,可所有人都认为那剑不过是把玩之物,那剑柄太华丽,而剑锋又太干净。     吴裙执剑微微敛下眼来。     沙老三目光微动,手下却毫不留情。     中原剑法各有所长,他曾拜到武当门下学艺,又因心术不正被逐出师门。反而在这塞外融百家之长自创了一手独门剑法。     这剑刁钻诡动如蛇,正是沙老三赖以成名的沙蛇剑。     那水红的裙摆微微浮动着,屏风剪影上倒似舞蹈一般。     众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只求这美人能在沙老三剑下多活几招。     那剑风越来越密,紧紧地笼罩着吴裙。     她已被逼到窗柩处了。     寒芒擦着脸颊划过,削下一缕乌发来。     她的眼神是那样动人。     可却始终没向门外的白衣人求救。     众人都已不忍再看了。     沙老三的最后一招已至,美人或许也要香消玉殒了。     窗子被剑气激的啪啪作响。     水红的飞袖恍若飘在云端,吴裙终于动了。     她只学了一剑,因此也只使出了那一剑。     那是很美的一剑。     只是简单一刺却似已叫人避无可避。     众人先看见那剑芒上绚烂的血花,才看见那双握剑的如玉的手。     这是西门吹雪的剑。     如今却被一个女子使了出来。     吴裙收了剑。     她似乎也终于有些懂他的寂寞了。     这世上能有什么比生命在剑芒上绽放更美呢?     可这寂寞又被另一种更深的悲哀压了下去,她的神情不由有些萧瑟。     “你可懂了?”     白衣剑客突然问。     他看着她,双眸如寒潭一般深曜,映出了那美人此刻的样子。     “这世间种种生死原都跳不出这一剑来。”     吴裙微微叹了口气。     她的眉宇间已初具剑意,似那柔软的水仙自枝蔓束起,竟开的越艳了。     白衣剑客心下微顿,不知怎的竟想起那梅花自剑锋飘落的绝色来。     夜已深了。     客栈里两道人影飘然离去。     陆小凤刚解决了一桩麻烦。     此刻正在怡红院里大块朵颐。     他左手边坐着整个妓/院里最漂亮的姑娘,可他却并不看她。     他斜躺在椅子上用肚子吸着酒喝,看起来怡然的很。     “你似乎很不高兴。”     他看着旁边梳妆的美人问。     她或许并不是最美的,可却是最让人舒心的一个。     欧阳情叹了口气:“这怡红院里两个冤大头都不花钱了,我要怎么高兴的起来?”     陆小凤摸了摸嘴角的胡子大笑,他自然也知道这第一个冤大头说的是他。     以往来这怡红院里他总是要叫上几个姑娘的。     可他却并未顺着她的意思,陆小凤喝了口酒:“这第二个冤大头是谁?”     他似乎只是随便问问,却没想到欧阳情却真说了。     “这第二个冤大头你也认识。”     她说着又是叹息:“原本他每次来都要找四个最美的姑娘服侍他的,虽是什么也不做,但沐浴焚香也是好的,可他现在却不来了。”     陆小凤面色顿时有些古怪:“你说的莫不是西门吹雪?”     欧阳情笑着点了点头:“难不成陆大侠也知道了?”     “知道什么?”陆小凤问。     欧阳情又倒了杯酒递给他:“自然是西门大侠收徒一事。”     “传说那女徒弟不仅人长的极美,剑法也是了得。”     “这塞北通名册上有二十二人,均被其斩于剑下,我看啊,他以后倒是不用出门了。”     陆小凤接过那烈酒一饮而尽。     他早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西门吹雪的剑,只望她……     他已有些醉了。     裹着红披风自窗柩上一跃而下,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吴裙这一月接连杀了二十二人,均是作恶多端之徒。     那柄疾愁剑上的寒芒始终未歇。     可她还是未入道。     西门吹雪微微皱眉:“你心中有碍。”     他面上神色冷漠,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吴裙抬眼看着他。     “你是否已做到了真的无情?”     她又问了一遍。     肩上的伤口缓缓渗出血迹来。她脸色苍白,却始终看着他。     这肩上之前也有一剑,是眼前人亲手刺的。     “你受伤了。”     白衣剑客淡淡道。     那红衣美人却并不管那肩上的伤口,她一步步向前走去。     她的剑上还滴着血,顺着秋叶落下。     她实在是一个很倔强的人。     白衣剑客眼眸微沉,在那红衫落下时接住了她。     这是他第一次抱人。     怀里人既是他的徒弟又是一个女人。     并且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吴裙微侧着头枕在他肩上,眉头缓缓蹙着。     她实在是疼的厉害,睡梦中也下意识的避开伤口。     那冰凉的唇贴在脖颈处轻轻蹭着。     西门吹雪微微眯了眯眼。     “庄主?”     候在梅林外的管家见状示意婢女将吴裙扶下来。却见那素来喜洁的白衣剑客淡淡道:“去备药。”     那人已向深处走去。     红与白在夜色里交织着,凛冽的让人心惊。     院中的门被缓缓推开了。     那美人铺散着头发躺在榻上,她紧紧蜷缩着身子,脸色煞白。     西门吹雪接过金疮药来,犹豫一瞬。     伸手挥退了下人。     薄薄的衣衫贴在雪色的肌肤上。     那剑客目不斜视,将金疮药撒在伤口处。     他的手指上略有薄茧,这是一双拿剑的手,在烛火下竟添了几分旖旎。     西门吹雪是个男人。     可他却是个近乎神一样的男人,因为没有人能在这样的诱惑下把持的住。     和尚也不能。     他将锦被覆好便准备离开了。     正是起风时,许是窗柩未关。     在夜风下忽闪而鸣。     那走到门边的脚步顿了顿,伸手关窗时却看到了案几边飘落而下的青涩手稿。     若你倾慕你师父该怎么办?     百花楼里:     花满楼收到信时微微皱了皱眉。     因为他不仅感到今日这笔锋比往日更凌厉些,还闻到了自这信上传来的一股血腥味。     那味道很淡。     可若一个人看不见,那他的嗅觉便会比旁人更敏锐些。     花满楼顺着字迹摸下去,一时沉默不语。     她说她杀了人。     这些字写的很凌乱,显示写信的姑娘内心并不平静。     花满楼面上涩然。     像他那样的人总是不愿意看到别人死去的,可他也知道这个只能在深夜里写信的姑娘一定是有苦衷。     他无法代表任何人,于是他只能沉默。     那封信也没有了回音。     花满楼叹了口气,竟觉心中有些惆怅。     情之一字到底害人不浅。     喜欢[综武侠]美人裙下请大家收藏:[综武侠]美人裙下更新速度最快。(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六六闪读:www.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