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钟后, 郝幸运突然爆发出了洪荒之力, 一把将商闵给掀翻到了一边, 从床上跳了下去:“商闵你疯了?!发神经啊!”
黑暗中,商闵没出声,他那瞬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动上嘴了, 也许潜意识里就想这么做吧, 更可能是梦里的事让他有点混淆他和郝幸运的关系。
两人都没去开灯,郝幸运站在地上喘息着,过了大概两分钟, 脚上的凉意让他想起来找鞋子穿,他摸索着找到鞋子, 摸向了卫生间。夜非常黑,屋里没开灯,他又不熟悉环境, 没走几步就被绊了一下。
“怎么了?”商闵听见动静,啪一声开了灯, 只见郝幸运揉着胳膊肘站了起来, 赶紧跳下床去,伸手去查看对方的伤情, “摔哪儿了?”
郝幸运揉了揉生痛的胳膊肘,一把推开了对方:“我没事。别碰我!”说完匆匆进了卫生间,重重地将门关上了。
商闵光脚站在地上, 脑子也有点混乱, 他坐了下来, 开始整理思路,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处理才恰当。
郝幸运进了卫生间,坐在马桶上,脑子混乱得成了一锅沸腾的粥,这种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商闵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的?难道他真的是个gay?那自己应该怎么办呢?郝幸运捧着脑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是别人,大不了减少见面的机会,但这是自己债主、老板,还住一个宿舍,选的课基本都一样,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太尴尬了,而且无可避免。这事儿真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不对,也是有人可以商量的,他可以去问问闫俊飞,但是这种事他真的难以启齿啊。
郝幸运没穿外套,夜里还是挺凉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觉得浑身冰冷,搓了搓胳膊,准备出去,听见商闵在门外说:“幸运,你穿件衣服,别着凉了。”
郝幸运打开门,看见商闵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自己的外套,他劈手将衣服夺了过来,将衣服穿上,因为太激动,胳膊伸了好几次才找准袖筒:“我们得谈谈。”
商闵说:“对不起,我以为是在做梦。”
郝幸运一听,顿时松了一口——不——半口气,又被噎住了:“不是,你做什么梦啊?”为什么做了梦会亲他。
商闵看着他,眼神十分无辜:“我也不知道。对不起啊。”
郝幸运恨得牙痒痒,特别想咬他一口泄愤:“你给我过来,这事儿咱们得好好谈谈。”
商闵说:“上床上坐着吧,别着凉了。”山上的夜里还挺凉的。
郝幸运看了一眼暖和的被窝,咬咬牙,站着不动:“就这么谈。”
“我又不会再对你怎么样,你不是想在这里站一晚吧,这才两点,你不睡了?”言下之意,就算是谈完了,也还得上床去睡觉。
郝幸运叹了口气,从另一边上了床,也仅仅是挂在床边上,不敢往中间去。商闵从另一边上了床,将被子扔过去,盖住了郝幸运的腿:“说吧。”
郝幸运看着这极其随意的谈判场地,怎么看都有点暧昧,他想了想,问:“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商闵十分干脆地答:“不是。”他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只是喜欢某个人,不在乎他是什么性别。
“真的?”郝幸运见他答得那么干脆,略略松了口气。
商闵看着他,认真地说:“我如果喜欢一个人,不会在乎他的性别。”
郝幸运:“……”那意思是还有可能会喜欢自己了?他难道要直接问他,你喜欢我么?这也太难以启齿了吧。
商闵又说:“放心,我就算喜欢谁也不会强迫他,更不会死缠烂打纠缠不休。”
郝幸运窘得简直想钻到床底下去,这不是当初他跟商闵说过的话吗?商闵用这句话来回他,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喜欢自己?他要怎么办?他真的要疯掉了,被自己的老板喜欢,还是同性!
商闵看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知道他现在十分尴尬,便说:“我为我今晚的行为表示歉意,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会再犯。很晚了,早点睡吧,别着凉了,明天还要去上班。”他说着直接关了灯。
黑暗瞬间包围了郝幸运,解了他的困窘,也给了他一定的安全感,没有灼人的目光注视,他至少可以冷静下来好好分析一下这件事:现在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商闵是喜欢他的,虽然他说不会强迫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压力啊。他们关系这么千丝万缕的,同住一个屋檐下,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以后还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郝幸运坐在床上,欲哭无泪,这要怎么办?他想着如果去网上发个求助帖:老板好像喜欢我,该怎么办?估计多半都是起哄“上了他”的声音。黑暗中,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床那头有了动静,商闵重新躺下了。郝幸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比较合适的解决方式,毕竟他和商闵的债务关系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结束的,就算是劳动合同,那也是签到他毕业,所以根本就没办法避开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这个尴尬的事实,并且尽力忽略它的存在。他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毕竟商闵是个如此醒目的存在。
郝幸运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他还是睡着了,只是晚上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兔子,被一只老虎追得四处逃窜,最后他逃不过,被老虎一口吞掉了,只好闭着眼睛等死,结果一睁眼,老虎又把他吐出来了,捧在爪子上咧嘴朝他笑,那表情太过惊悚,差点没给他吓死过去。这梦的感觉太过逼真,吓得郝幸运出了一身汗,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床中央,商闵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郝幸运起床来,洗漱完毕,出门看见院子里围了一堆人,都是些穿迷彩服的教练,还有一些起得早的游客,大家都在呐喊助威。郝幸运也好奇地走过去一看,只见中间放了几张垫子,昨天的领队正和一个人在打架,应该说在比试,背对着郝幸运的那个人穿了件黑色的t裇和牛仔裤,他觉得十分眼熟,就在他怀疑的当儿,对方一转身,打了个照脸,不是商闵是谁。
郝幸运惊讶不已,他之前就觉得商闵应该练过,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还能跟当兵的过招,听说来这里工作都是侦察兵出身的士兵,军事技能都是十分过硬的。商闵跟对方过招时,并没有处于劣势。难怪这么多人围着在看,应该是商闵的身手让大家都惊着了。
商哲昊最活跃:“商闵加油!哥哥加油!”他一边喊,一边端着相机咔咔拍照。
这场比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反正郝幸运过来看了十来分钟才结束,最后还是商闵略逊一筹,体力上不敌对方,毕竟对方是个兵,又每天都坚持训练,商闵平时很少锻炼身体,除了偶尔打打篮球上上游泳课。
商闵虽然败了,但教练们对他还是非常佩服,虽败犹荣。大家都过去向他表示钦佩和鼓励,商哲昊给他哥递了条毛巾,商闵接过去擦了一把汗,抬头看见了站在人群外的郝幸运,一时间手里的动作也停了。郝幸运与他对视了一秒,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商哲昊扭头一看,兴奋地大声说:“郝师兄,我哥跟教练比武了,你看到了没有?我哥好厉害!”
郝幸运点了点头:“看到了。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当然厉害了,我哥六岁就开始练散打的。”商哲昊说。
郝幸运瞟了商闵一眼:“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商闵说:“等大家都起来了就回去吧。”
商哲昊说:“不能留下来再玩玩?我还没玩尽兴呢。”
“我今天还要上班,得回去了。”郝幸运说。
商闵将毛巾扔给商哲昊:“还有谁没起来?闫俊飞起来了,要不我们先走,商哲昊你等一下李迩和于玮?”
商哲昊哭丧着脸:“我想跟你们一起走。”
郝幸运说:“我给李迩打个电话催一下。”说完掏出手机,打电话催李迩起床。
一刻钟后,大家都起来了,在这边吃了早饭,退房打道回府。郝幸运想坐商哲昊的车,商闵说了一句“一会儿直接去公司”,便打消了他的念头。
闫俊飞和雷峥暂时不回学校,便坐了商闵的便车,准备在路上下车出去玩。他俩互相依靠着坐在后座上,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彼此却都很乐呵,可见心情十分好,别提多腻歪了,明显就是热恋中的情侣关系。
前座的郝幸运和商闵则沉默是金,一句话都没有。闫俊飞在后面叽叽咕咕了一会儿,察觉到前座的安静,便问:“昨晚我喝多了,老早就去睡了,你们玩到什么时候?”
两人都想等对方回答,结果两人都没说,怕气氛尴尬,郝幸运便张嘴了:“也没有很晚。”与此同时,商闵也开口了:“也就十点左右吧。”
闫俊飞哈哈笑起来:“你俩真有意思,默契感十足。”
郝幸运扯了一下嘴角,这不算默契吧。两人又恢复了沉默,闫俊飞心情好,注意力都在雷峥身上,没注意到这两人的别扭。
到了市区,闫俊飞和雷峥下了车,车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俩,气氛顿时尴尬起来。郝幸运扭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商闵张了几次嘴,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快到公司的时候,郝幸运说:“把我放下吧,我去买菜。”
商闵说:“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就是了。”郝幸运说。
商闵说:“我想吃鱼。”
“好。”
郝幸运将安全带解开,准备下车。商闵说:“等等,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跟从前一样就可以了,你不用觉得别扭,就当我喝多了酒脑子短路了。”
郝幸运沉默片刻,然后“哦”了一声,心说,当短路就真短路了?做过的事就能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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