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眼睛翕动。直觉说,这里危险。
环视周围,除了植物,没有其他生命迹象。答案已经明了,是雷区。她沿原路返回,茂密的丛林,曲折的小路,她找不到来时的路。
她亲眼见阿爸被炸死,轰一声,震耳欲聋,粉身碎骨,什么都没留下。只余下硝烟,慢慢消散。
她不能动,迈出一步,可能就是死亡。
雷,埋在地下,会露出凸起的引爆器;或者垂在树梢,半透明的牵引线。
幸好这里的夜来得晚,此刻还有光。
她卷起裤脚,卷得很高,到大腿根。爬上树,沿树干走。看见雷就下来,下到地上。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在同一垂直面布两颗雷。
在地上,不能走,得爬。这样,触地面积小,眼睛离地面近,最微小的引爆器都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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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
仆人进来,在他耳边低语。
现在是晚饭时间,他有客人,在身边。仆人声音尽量压最低。
“帮她包扎一下,带她进来。”
领了命,仆人躬身退下。
他拉长目光,仔细想一想,点头。
他自然是听到了那爆炸声。
竟然没死?
他的客人,拉玛将军,眼光一闪:“什么东西?”
他没表情地笑一笑,“有趣的东西。”
随后,好整以暇,继续吃饭夹菜。
米饭,泰国的米。香,软,带点甜,做成米饭,一粒一粒,晶莹的。豆芽,去了内芯,透明的一根根,捆成束,由薄如纸的牛肉片卷着、包住,淋上浓酱。热乎乎的狮子头,粳米磨成的面,和精猪肉末儿,热油、高汤一遍一遍的淋,盛在木瓜碗里,配香菜,咬一口,有汁流出来,齿颊留香。
夹一个,吃进嘴里。他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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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人帮雏包扎伤口。
在雷区,她触及了雷。那一刻,她以为自己会死。可那颗雷,因雨水常年腐蚀,□□无法100%引爆。
她那时候倒挂在树上,头向下,弹片飞散,她护住眼睛,右臂受伤。
替她包扎的阿叔对她说:“你去见首领。要恭敬,不准笑。要你跪,不准站着。别乱看。”
她点头。
进到里面,她没有听话,眼睛到处看。
长长的走廊,青石台阶,走廊外有假山,飞瀑。水花隐隐溅到她脸上。她一直前行,看到木门,很厚重,敞开着。她跨进去。
里面有两个人,坐在桌边,看不出年龄。他们在看她。
她,也在看他们。
同时,余光观察整个房间。
房间分内外室,内室里有书,成排的书架。书香沁心。
“过来。”
其中一个人说。
雏看说话的人。他很好,温润,眼梢微微笑。她走过去。
“你一个人,怎么走出雷区?”
她不说话。眼梢微微笑的人,不会超过20岁。是少年,不是首领。
她不必回答他的问题。
桌上很多菜,她看一眼,再看一眼。
“饿么?”
少年问她。
她警觉,退后半步。对你好的人,往往是最不安好心的人。他对她好。
少年递给她一双筷子,笑容无害:“吃吧。”
想要饱食的欲望,最终战胜恐惧。她左手夺过筷子,站在桌边吃。他给她夹菜。她不碰菜,光吃米饭。米饭,和家里的不一样,是甜的。
成年人问少年:“她,走出雷区?”
“是。”
“厉害的小家伙。”
“的确。”
他问她什么,她都不答,嘴巴很紧。他并不生气。
“他们说了为什么要你进来?”
她放下筷子,小脸严肃:“要见首领。”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心里有赞赏,眼睛里有柔光。
她看一眼少年旁边的中年人。两个,谁是主人?这回,只看一眼,雏已经明了。心里骂着自己的粗心,她双膝弯曲,跪下。
“我叫穆,”柔光消散,少年眼中,现出一片冷冽:“你,想不想留在这里?”
“……”
“留在这,替我做事,有好日子过。”
她抬头看他,没有畏惧,眼瞳明亮,叫人心惊:“有茶苗吗?”
“有。”
“有……园圃吗?”
“什么都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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