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一上午, 丁艺照例吃过午饭后才到了办公室。
小张给她拿资料进来的时候说：“丁总监，谈导晨会上发脾气了呢。”
“怎么了？”
“最近一姐的那个节目……”小张走近了，小声道，“网上曝出来说抄袭，谈导虽然没管这节目, 但名义上是总导演, 说尽让他背锅。”
“哦。”丁艺淡淡应了一声。
“所以他们说最近要小心呢……”小张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有什么话就直说。”丁艺看了她一眼, “跟我绕什么弯子。”
“我，没什么, 我就是怕。”
“有什么好怕的, 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顶着，”丁艺把手里的单子签了递过去，“尽快录入系统, 别耽搁了审核。”
“好。”小张赶紧点头，推门出去了。
丁艺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天气热, 下午这个点，尽管办公室里空调打得很低, 还是容易让人困倦。
她本来是想在脑袋里过一过最近报上去的项目的，查漏补缺，看看有没有容易撞枪口上的。但思维昏昏沉沉, 项目没过几个, 倒是跑到了其他事情上去。
姜欣欣让她头疼, 这个学妹缠她缠得实在紧, 目的也很明确，她只不过借她当了两次挡箭牌，姜欣欣却已经是非君不嫁的架势。
要姜欣欣真像她面上那样，是个零食店的收银小姑娘，丁艺也就让她缠了，恋爱和上|床这件事，越拒绝越渴望，真得到了，有一百种细节可以轻易毁掉。
但姜欣欣不是，丁艺也是最近才知道，这姑娘背景雄厚财大气粗，别说那个零食店了，那个零食店所在的高级住宅区，就是她家里旗下的产业。
叛逆期的公主跑出来装作灰姑娘玩，风险太大，丁艺惹不起。
更何况，现在还莫名扯上了个抽风的莫荇。
莫荇……似乎比以前更瘦了一些呢……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的时候，丁艺被惊醒，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端起杯子狠灌了一口早就凉掉的茶水，顿了顿，才道：“进来。”
小张推开门：“丁总监，有位莫女士找你。”
这么少见的姓，还能有谁。丁艺低了头，看着手中的杯子，还没发话，便有人越过小张，已经走了进来。
空气里瞬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
莫荇坐到了她面前的椅子上，随手将手上的包甩到她办公桌上，姿态随意潇洒，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丁艺抬头看她，莫荇笑着道：“丁大总监，忙吗？”
丁艺冲小张挥了挥手，小张出去带上了门。
“我忙不忙你看不出来吗？”丁艺道。
“那也得见了才能看。”莫荇抬手支在桌子上，一双眼睛挑着上扬的眼线，狐狸精一般盯着她，“大总监，今天下班了有时间吗？一起吃晚饭。”
“没时间。”丁艺没犹豫。
她以为上次停车场之后，莫荇会放弃吃她这棵回头草，或者就算不甘心，也得多隔几天消了气再继续，实在是没想到，分别不到二十四小时，莫荇又上赶着跑来找她了。
“没时间你也找个借口。”莫荇也不介意，手指拨拉着丁艺桌上的笔筒，“公事还是私事，得有个理由吧。”
“忙。”丁艺抬手拍了拍手边的一沓资料。
莫荇嘴角上扬，很得意的模样：“我在你们谈导那给你请过假了。”
这话真是仿佛穿梭时空一般，丁艺笑了下：“我现在不归谈导管。”
“但你手边的资料，得他签字。”莫荇抬抬下巴，“这点弯子你就别跟我绕了。”
“哦。”丁艺拿过手机，觉得对付姜欣欣还是更简单一些。
电话没响两声，便被接起来了，这种速度救人于水火之间，丁艺还是很满意的。
“欣欣，今天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姜欣欣却一反常态：“啊，我今天要加班。”
她那个班，有什么好加的，开间零食店，不过是为了自己吃吧。
丁艺抬头去看莫荇，莫荇将椅子往后滑了一点，正左右来回转着，见她望过来，对她笑一笑。
老狐狸。丁艺心下道，挂了电话。
“你约了姜欣欣？”丁艺问。
“对啊。”
“那你还约我？”
“你答应了，我就放她鸽子啊，因为我约了她，所以你就没理由拒绝我了啊。”莫荇打了个响指，“逻辑是不是很完美。”
“莫姐。”丁艺叫了她一声，“别玩了好不好？”
莫荇没回答。
丁艺笑了笑：“要是一年前你想回头啃我，我可能就真让你啃了。其实，就在前天我遇见你之前，我对于咱两之间那点事，还是有些不甘心。”
“但你知道的……”丁艺手指轻点在桌面上，“情绪这个事，很难去预测。就在我出了那台电梯之后，我突然发现，那点不甘心都烟消云散了。”
“你还是那个你，但我永远不可能再是曾经那个我。所以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重复是找不回的，也是没意义的。”
丁总监办公室的采光好，这会刚好有一线阳光落在丁艺的桌面上。
莫荇看着丁艺的眼睛，看着她说这段话时每一处细微的表情，也看着她落在阳光里的白皙的手指。
她知道丁艺说的是真话，如果之前和丁艺的重逢，丁艺的情绪还有所隐瞒，有所欺骗。到了这一刻，丁艺已经抛弃了那点伪装，彻彻底底将自己的内心大白于天下。
能这么坦诚，无非是真不在乎了，真不想牵扯了，看得透了。
莫荇突然感觉这办公室里的空调打得太低了。
冷意从她的脊椎蹿上来，渐渐蔓延到了四肢。
她得找点东西来取暖，于是她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后，道：“你从肖齐手里拿的那部剧，借鉴过度。我这里有两份资料，一份是抄袭对比调色盘，另一份是原作授权书。
“我要把哪一份拿给谈导，由你决定。”
丁艺笑出了声，莫荇嘴里吐出的烟雾氤氲了她的表情，丁艺觉得她将这个人看得透彻，又觉得永远也将她搞不明白。
透彻的是这人永久不变的行事套路，威逼，利诱，强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明白的是，这样的性格，再往后去，到底何去何从。
莫荇从来都是最聪明的那类人，丁艺不信她看不清。
“没我决定的份。”丁艺道，“你从来只给我一条路。”
“不，你可以选择坚贞不屈。”莫荇夹着香烟的手指点了点脑袋，“那个……陶晚，就挺坚贞不屈的，现在人家也混得很好啊。”
陶晚和程鹤楼，丁艺笑了笑，那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天才。
“比不了。”丁艺看着莫荇，“你和我，和她们两比不了。这也是为什么她俩混在一块，而现在，你要过来纠缠我的原因。”
到了这种时候，也就什么话最扎心说什么了，丁艺不知道她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感激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
“你我，都是要在泥潭里爬的人。”丁艺站起了身，走向莫荇，“一旦掉进去过，出来收拾得再干净，里面都是那股味，肮脏的铜臭味。”
“没有第二次机会。”丁艺走近了，弯腰俯视着含了一口烟的女人，双手撑在椅把上，重复道，“没有第二次机会。”
莫荇吐出了那口烟，缭绕的香气和烟味扑在丁艺脸上，让人厌恶又沉迷。
丁艺擒住了她的下巴，对着那半张的唇吻下去，就着她靠着椅背的姿势，便上手给她想要的。
她们在椅子上做了一次，又压抑着喘息在办公桌上做了一次。
最后相携着离开广电大楼，到了停车场，一关车门，做得更加尽致尽兴。
相似的空间相似的姿势，同样的人，同样的欲|望。
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又仿佛信马由缰而去，奔向看不见的深渊。
做到极致处，丁艺看着身下人痛苦又欢|愉的表情，想问她：你给自己留过路吗？
但不用问了，莫荇张口咬在她的唇上，让丁艺的心忽地扔高又忽地抛下。
她是不留路的，所以她何谈悬崖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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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头组的番外到这里就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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