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义仆背主出樊笼, 计出无奈盼魂归     夜已深深,乌云遮住月亮, 空着响起阵阵雷声。在门房等待的程恩瞧着榜眼、探花和诸多人相继离去, 心中生气不安来,瞧见尚书府的管家连忙上前询问。     “管家大人, 夜已深了,怎么不见我家公子身影?”     “哦,状元公啊, 他酒吃多了, 现在厢房歇息。”管家回道。     程恩一听心下觉得不对劲:“我家公子向来不好酒,酒满三杯必停,怎么会吃多了呢?”     “今日诸多同科进士, 想必状元公心中高兴, 多饮了几杯。”     “那, 请带我去找我家公子。”程恩跟程意这么久, 进考场, 赴西番, 自家公子心里向来都知分寸二字,绝不会在别人家喝醉。     “这位小哥, 状元公睡下了,你何必打扰呢,且在门房住一夜, 明天早上自会见到你家公子。”管家脸上有些不自然, 若是此时让其见了状元公, 如何解释那些外伤呢?好好的状元公进了尚书府,顷刻遍体鳞伤?那丫鬟死的事又不能对外说,即便对外说那也应该报官而不能私自对四品大臣动私刑啊。     “我现在就要见到我家公子,今日不见我家公子,我绝不罢休。”程恩气鼓鼓地看着管家。     “我去给你问问,且等着吧。”管家说罢急匆匆奔着主房去,此时,吏部尚书刚脱了衣服,听见急促地敲门声,披着衣服出来。     “老爷,状元公那跟班的死活要见状元公。”     吏部尚书闻言瞪向管家:“一个跟班的,你都解决不了?”     管家闻言忙道:“老爷,这个跟班一瞧就是个死心眼,我瞧那架势,今天不见状元公,咱们府上怕不得安宁。”     吏部尚书闻言嗤笑道:“一个奴才,死了不就禁声了?不过,程意如今要成郡马爷了,国舅爷还指着日后他能成为左膀右臂,咱们没有必要再填仇恨,罢了,一个奴才知道就知道了,派顶轿子,让程意回去吧。”     “大人,程意回去乱说怎么办?”     “乱说?她是聪明人,没有证据就是诬陷,再说谁能证明她是在我府上出的事,很有可能是在回去的路上被打劫了。”吏部尚书说罢拢了拢衣服,“让他回去吧,明天若有人去拜访,他不在,反而容易引起他人怀疑。”     “是,大人。”管家说罢转身要走。     “等等。”吏部尚书喊住管家,“找人跟着他们,守在状元府门口,他们若有行动立刻来报。”     “嗳。”管家领命,匆匆去往厢房。     程意呆坐在凳子上愣神,双眸空洞,桌子上的跌打药静静地放着。     “哎呀,程大人,您怎么不上药啊这是?”管家敲了几下门,没有听见声音,连忙推门进屋,瞧见程意还在,松了一口气,上前谄笑道。     “程大人,您的跟班在外面等着呢,夜深了,您该回府了。”     此话一出,程意有了反应:“回府?”     “嗳,回府,走吧,您呐。”     程意闻言双眸动了动,手撑在桌子上缓缓站了起来,一颤一颤地往外走。     “奴才扶您。”管家上前掺住程意。     “松手。”程意冷冷地盯着管家的脸,管家手一抖松开,咽了咽唾液,他适才从程意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杀意。     程意迈开步子,艰难地往前面走。     “公子!!!”程恩远远地瞧见程意,连忙奔了过来,“公子,这是怎么了?”     程意将手放在程恩手臂上,丝丝地支撑着,小声道:“快,快走。”     “嗳,嗳。”程恩应着,回头瞪了眼那一旁的管家,背起程意大步往外走。     到了门口,管家殷勤地掀开轿帘道:“请上轿。”     “哼!”程恩怒哼一声,背着程意,跑了起来。     到了家,程恩急匆匆地背着陈意往卧室走,只听见自家公子虚弱地声音:“去书房。”     程意脚下一顿,连忙往书房去。     程意被放到凳子上,吐了口气:“程恩,磨墨。”     “嗳。”     程意抬起袖子,拿起笔,沾了墨汁写了一封信,叠好交给程恩道:“我有件十分重要的事,让别人去我不放心,你带着这信火速回南通去找老夫人和少夫人,告诉她们,张子辽的人送去的休书不要信,一把火烧了就行,让不要担心我,我周旋一番必转家门。”     “公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吏部尚书怎么敢如此对待公子?”     “他们都是人间的活阎王,什么事不敢做?”程意说罢不顾身子不适,站起来,从箱子取了银子给程恩,“你今晚先去城门附近找家客栈住,明天天一早城门一开就加急回南通。”     程意说着拉着程恩出了书房,刚想往前面走,停了下来:“前面必有人盯梢,走不得,去后院。”     二人在到墙边,程意瞧着从外面引进假山的水道:“把墙下面再拆一拆,你从这里出去吧。”     程恩闻言连忙从墙角取了工具开挖,程意也握起锤子跪在墙边凿着。     “公子,程恩离去,公子一人在京若有危险,程恩此生难安。”程恩见墙下被凿的可以通过,便转头看向程意,此刻他内心十分矛盾。     “他们现在不会把我怎么样,你快走,到了南通让老夫人带着少夫人换个地方住,不要住在付县了。”程意说罢,受伤的手撑在膝盖处,费力站了起来叹道:“快走吧。”     “程恩拜别公子。”程恩说罢取出信件用嘴抿着,下了引入假山的水道。     “轰隆,轰隆........”天空中雷声轰鸣,少时,珍珠大小的雨滴落了下来,程意缓缓抬头,瞧着漆黑的天空,身子缓缓地下来,跪跌在泥泞之中。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程意双手捂着脸,额头抵在泥泞之中,一阵苦笑之后,缓缓站了起来,靴子踩在泥土上,踉踉跄跄地回了屋。     次日,日头初升,一夜未睡的程意换了常服,手里拄着木棍支撑受了伤的腿,从后门走出状元府邸。     “速去禀告大人,程意出府了。”在状元府后面守着的人悄悄吩咐同伴。     程意一路不停,来至王府。     “什么人?”王府侍卫拦住上前的程意。     “劳烦通禀,今科状元程意求见郡主殿下。”     “状元?”侍卫打量程意一眼,态度恭敬起来,“状元公,请稍待。”侍卫说罢转身跑进王府,过了片刻,出来领着程意进了王府。     程意艰难地跟在侍卫身后,走进富丽堂皇的会客堂,程意瞧见一身穿蟒袍的背影。     “状元要本王女儿所谓何事?”明王爷缓缓转身。     程意愣在原地,上天怎么就不能给她留点生机?程意微微一叹,忍着疼痛上前跪下。     明王爷眸子闪过吃惊:“昨日今天,状元公怎么如此狼狈?”     “王爷何必明知故问呢,下官出身寒门,实配不上郡主殿下,求王爷为郡主另选英才。”程意叩首道。     “怎么,一夜之间你竟然要反悔了?你让你同窗好友送来生辰八字与求娶诗,睡了一觉便不打算认账了?你当本王的千金是什么!”明王爷大怒。     “那首诗如何来的,王爷难道不知?”程意嗤笑一声,“王爷授意吏部尚书和那张子辽加私刑与我,就该知道那首诗绝无半点真心。”     “你放肆,你简直胡言乱语,本王何时让吏部尚书参与其中?还说什么私刑......”明王爷说罢顿住,上下打量程意,“这,这,本王从未让人对你动用私刑,本王要招你为婿,对你动私刑岂不是有伤翁婿情份?”     明王说罢想起昨夜张子辽的说辞,握起拳头,来回踱步。     “这个张子辽,竟然耍弄起本王来了,真是胆子不小。”明王爷说罢看向跪着的程意,“昨夜,那张子辽带着你的生辰八字与诗过府,说他费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与你,你也写下休书断绝与乡下女人一切往来。”     程意闻言心中生出一丝希望,忙道:“王爷,那张子辽本是阴险小人,他串通吏部尚书,昨夜宴请今科进士。那尚书中途带下官离开,劝我求娶郡主不成,便施毒计。那张子辽更是当着下官的面杀死丫鬟,随后诬陷是下官所为,遂对下官动用私刑,目的就是为了逼迫下官休妻另娶。”     明王爷背着手哀叹一声道:“你昨日受屈了,权且宽心,本王虽不多问过政事,可到底是个王爷,定罪一两个朝臣不成问题,你的仇,日后本王替你报。”     “多谢王爷,王爷仁慈,郡主心善,必定能重新择得佳婿。”     明王爷闻言看向程意道:“仇要报,本王的女儿你也要娶,事到如今,由不得你了,你的诗昨夜本王便命人送至郡主阁楼,王妃也已进宫向太后和陛下求旨,少时圣旨下,这个郡马你不做也得做。”     “王爷,此时距离早朝还有时间,求王爷代为阻止,下官必当铭感五内,来生结草衔环。”程意接连磕头。     “程意,本王欣赏你的品性,不像那些个人,功名得意就忘旧人,本王也曾年轻过,完全可以理解你。但是理解归理解,郡马你还得当,不要怨恨本王,本王就一个女儿,不得不为她筹谋。至于世间其他苦命的女子,本王实在无法去顾忌,本王不能成全别的女子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凄凉孤独。本王承认本王棒打鸳鸯了,本王造孽了,有什么报应的话本王都认了。”明王爷何尝想招个有妇之夫为婿,实在是别无他选,他不能让女儿此生膝下无子备受凄冷。     “王爷,郡主身份何等尊贵,为何非要下嫁给我呢?今日下官斗胆,下官心中只有发妻,王爷以为,逼我娶郡主,我会善待郡主吗?”     此话一出,彻底激怒明王爷。     “你敢?你给本王听着,郡主他日流一滴眼泪,本王便让人在那卖唱女脸上划一刀,你若敢对郡主不好,本王甚至可以派人杀了那卖唱女。”     程意闻言双眸震惊,要人命在皇家贵族眼里难道就如此轻松么,在这些人眼里平明百姓的命怕是不值一文钱。     “当然,如果你能做到和郡主相敬如宾,本王可以放过那卖唱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明王爷怕日后翁婿敌对,又补了一句。     程意闻言只觉得自己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神魂落魄地跌坐在小腿肚上。     “回去吧,少时圣旨便下了,府上不能没有人接旨。你放心,成了本王的女婿,本王不会苛待你,只要你对郡主用心呵护疼爱,你那前妻本王不会动她分毫。”明王爷说罢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送状元回府。”     “不劳烦了,下官自己回去。”程意说罢拿起放在地上的木棍,支撑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往外走。     “跟着他,若是回了状元府则罢,若是没回就一路跟着看他去哪里做什么。”明王对侍卫说罢,想起吏部尚书和张子辽,又道:“哦,对了,多带一个人,一路上务必保护状元安全,他若再有损失,拿尔等问罪。”     “是,王爷。”侍卫领命,带着另一侍卫在程意身后不远跟着。     程意在街道中央,缓缓抬头,瞧了眼升起来的太阳,看着看着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丽娘,丽娘,莫怪我,我要失言了,我无法带你去南通江泛舟了。”程意想起丽娘初怀孕时想泛舟,她当时说,等分娩之后就带她去,可如今,如今已然不可能了,“之前总说有官有权后就能护着你,今日方知,官场是怎样的险恶,我竟无力护你周全。你若有所感应,待我魂归,待我魂归。”     程意泪流不止,目光看向远处的一座山头,那是死人岭,人若跳下去,尸骨无存。她若跳下去,没人能找到尸首验尸,没人知道她是女扮男装。她一死,那王爷也不必去寻丽娘麻烦了,一死百事了,一死百事了啊。     如此一想,程意含泪往死人岭走去,她从未想到会有今日,送别京都路上,会是她和丽娘走过的最后一段路。早知今日,她死也不会进京去求取什么功名。这个世道,建功离开不及守在家人身边来的好。     此时,在通往黄泉的路上,她多想能插翅飞回南通,拥丽娘在怀诉说相思之哭,她多想牵着丽娘的手遥看牵牛织女星。她多想,多想还能有命活到女儿出生,多想亲手抱一下,多想听女儿牙牙学语声,多想亲手教女儿学走路。她多想尽孝慈母膝下不再分离,多想一家共享天伦,可如今,已然成为奢望,她有天大遗憾,却已无人诉说。     ※※※※※※※※※※※※※※※※※※※※     群里有人说要给我寄刀片,还说不贵,嗯,小本本记下了。     写个文,抽纸抽了五张,我从未在正文的时候哭过     摩耶兔扔了1个手榴弹     摩耶兔扔了1个手榴弹     摩耶兔扔了1个手榴弹     太陽杉扔了1个地雷     jc扔了1个地雷     玄彻扔了1个地雷     福缘扔了1个地雷     owltey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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