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圣帐。
冷风吹来, 林砚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前边等着的秋鸣跑过来, 捧着件披风给他罩上, “老爷派人送来的。大爷要替宁王殿下伸冤, 也得顾着点自己。”
林砚伸手自己系了领子, “父亲可还有说什么?”
“老爷说, 让大爷放心, 林家这边有他呢!”
林砚稍顿,他爹真好!
“大爷,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现场!”
现场就在营地边上, 一颗四五人高的大树。枝丫可藏人。枝干上还有一双脚印,林砚翻身利落爬上树,仔细看了看, “脚印有拓下来吗?”
跟着他的是张成业派来的人, 也是当初一起调查此事的郎中。
“拓了,脚印不全, 只有前半截, 却也能看出是男子留下的。鞋底平坦, 未见花纹, 元达的鞋子也是如此。”
林砚皱眉, 再往上爬, 看到枝丫尖端的血迹,早已干涸,想来这便是划破了凶手手臂衣袖留下来的。张尚书所说的留下的自衣服上刮落的丝线该是已经被取证走了。
林砚伸手摸了摸,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血液检测设备。不然别说dna, 就是能查个血型也好啊!如果凶手血型与元达不匹配,那也就不必再说什么dna了!
林砚从树上跳下来,现场的资料看来也就这些了。
“这位大人,不知可否带我去看看元达的尸体。”
郎中应了,心里却没怎么当做一回事,并不觉得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会比他们在刑部干了十几年,一层层爬上来的人要强。只是皇上有命,令各处配合。张尚书交待下来,他也只能接手。
元达的尸体被安置在一处小帐篷内,也是有人守卫的。看来,司徒坤也怕有人做手脚。
林砚带着备用手套,一手拿着拓印的脚印,一边拿着自元达脚上取下的鞋子对比,却是都一样,正如郎中所说,没有任何花纹,而且就目前仅有的前半截来说,是完全可以合上的。
林砚有些失望,看来谋划此事的人很缜密。竟是连这点都想到了。
林砚将拓印纸还给郎中,无奈将鞋子套回元达脚上,却是一愣,取下,再套上,再取下,再套上,伸了根手指入后脚跟试了试,堪堪能容纳一根小指。又去试另一只,也是一样。
郎中皱眉,“林公子这是做什么?”
林砚笑了,“听闻大人在刑部做了许多年了,最初也是从查案办事开始的。仵作不在,想来有些事情大人应当也晓得。学生有一事想要请教。人死后,脚可会缩小吗?”
“自然不会!”
林砚拿着鞋子再次做了回穿戴运动,当着郎中的面,让他看得更仔细些,“那么大人觉得,元达去执行刺杀皇上这么重要的任务,会不会穿一双不合脚的鞋子?甚至,他就是穿着这么一双鞋子,还能在众多守卫的追逐下逃出去,鞋子居然还没掉在半路?”
郎中怔愣,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挥手招了跟着的小卒子过来,“去禀告尚书大人!”
林砚轻笑,将鞋子放到一边,继续检查。元达的尸体已经僵硬,衣服很皱,两处箭伤,确实如张尚书所说,一个在胸前,一个在背后,完全符合侍卫的供词。
林砚不得不再此遗憾,没有弹道痕迹检测。无法确定,这弩/箭究竟是拿把弓/弩射出来的。
“秋鸣,帮我把他衣服脱了。”
秋鸣张大嘴巴,“大爷,不用了吧?你又不会验尸。这是仵作的事,仵作都验过了!而且,这……他这都死好几天了。这味道……要不是现在天气凉,怕是要腐了。”
林砚一眼瞪过去,没出息!
“过来!”
秋鸣应着头皮凑上前,确实在看到尸体惨状的那一刻捂住嘴,提溜跑到外头呕吐起来!
林砚翻了个白眼,无奈,只能自己动手。外衫是普通的夜行衣,没什么特别,也没什么可看的证据。内里穿的是白色里衣。衣襟上有一个指印。
不是血糊糊地一团,而是一个难得清晰的沾着血的指纹印。
林砚心下大喜,“秋鸣,去找几张干净的白纸来,再拿一块红印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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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帐。
“除鞋子是一大疑点外,还有第二大疑点。皇上请看。”
林砚将五张印有指纹的白纸和自元达内衣领口剪下来的带有指纹的那一小块白布一起摆在司徒坤面前。
“这布上的是从元达身上发现的。其他五张是学生从元达的手指上印下来的。每个人的手指都有纹路,我们姑且叫它指纹。这布上的指纹非是螺旋,而为瓢。而元达的十根手指,有五个是螺旋,五个瓢。
然而每个人每个手指的指纹都不相同。即便都是瓢,可瓢的大小,形状,方向,角度也都是有区别的,再相似也只是相似,不会等同。皇上可以仔细对比。这五张自元达手指印下来的指纹,同元达身上的这个全都对不上。”
司徒坤仔细查看着,面色一点点凝重起来。
林砚接着道:“若是学生没有猜错,这指纹并非是元达自己的。而是凶手把自己的衣服换给元达时留下的。想来鞋子也是凶手换的。
学生再来猜一猜,或许是有人先弄晕了元达,将他搬去了山洞。等自己刺杀失败后,再逃到此,伪造证据和一模一样的伤口,把一切栽赃给他。”
如此才能,伤口,物证,死因,完全一致!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
司徒峰心头颤了颤,张着嘴,心慌之下脱口而出:“林公子未免也太武断了些!本王也希望此事与九弟无关,总不想自家兄弟做出这等事情来。
可即便真如你所说,就能证明凶手不是元达了吗?有没有其他可能?比如,凶手是两个人,元达只是其一。另一人,为了自保,就把所有东西都推给了元达?”
林砚眼睫抖动,五皇子此举是落井下石,还是做贼心虚?
围场巡防是大皇子负责,他本以为,若是要让一个不在随行人员备案的人进入,还能令其顺利逃出去,大皇子最为可能。眼下竟是不确定的。
“王爷说的不错。所以,学生还需继续查下去!”
司徒坤将指纹纸放下,冷哼,“张爱卿,朕竟是不知道,这么大的刑部,竟然没一个人发现这些端倪!”
张成业慌忙跪下来,“陛下息怒,微臣办事不利!这……这指纹之事,微臣竟是头一回听说。”
司徒坤神色越发难看,转头瞄向林砚,“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学生想去一趟本地驻军军营。”
司徒坤一听便知其意,“你想再去查查弓/箭队的弓/弩是否有失?”
“是!”
忠顺王轻呵,“林家小子,当日是本王同张大人一起去查的。你这是信不过张大人,还是信不过本王呢?”
“学生不敢。学生非是信不过王爷,也非信不过张大人。张大人对元达尸体的检测并无出错。鞋子之事,恐是底下人有遗漏。至于这指纹,更怨不得张大人。这是幼时西洋先生教的。大周似乎并未运用此道。”
忠顺王面色稍缓,“那你是何意?”
“王爷也知这些东西是学生设计制造的。学生比别人多晓得一些这东西的秘密,是旁人发现不了的。”
司徒坤点头,“也罢。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朕令侍卫护送你去。”
当然也是让侍卫看着他的意思。林砚遵了。
次日一早,待同侍卫一起出发时,却见忠顺王也等候在侧。
“事情是过了本王的手的。本王也不想出什么纰漏。何况,事关皇族,乃为宗人府职责。若是真有问题,本王也想揪出来。再者,你这小子有几分别人不知道的才能,本王新奇的很,自然要跟着去看着。”
林砚哭笑不得。敢情,前面半段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是忽悠人的!后半段才是重要!这么大的事,搞不好,牵扯的就是多少人的身家性命。王爷,你把这当成你看新奇的玩意儿,真的好吗?
忠顺一跃翻身上马,“走吧!”
林砚无奈,只能跟上。此地离军营大约有半日路程。至得午后才到。
当地守备似是早已得了信他们会来,已让弓/箭手全部候着。一人一弩。
忠顺王遣人搬了张藤椅来,摆在前面,吃着果子一边打哈欠,一边看戏。林砚让秋鸣端着名册和登记表。念一个,上前一位。江边洗萝卜,一个一个来,全由林砚亲自检查。
王钊。张炳。田良。魏成……
一个接着一个的人从林砚手上通过,林砚的心一点点沉下来。不可能的。皇上身边配有这等弓/弩的都是心腹,按理不会出问题。而他们身份也不同,林砚不能一开始将就怀疑指向陛下的亲卫,因此才来了军营。
而军营也确实是最有可能丢失兵器的地方。
然而如今这情形,却让他有些不安了。
不!不会的!他不能乱!这等弓/弩,没有人能够完全伪造。他要对自己的设计有信心!而且,那把行刺所用的弓/弩上有他的记号,那明明是送去此地驻军的那批!
林砚冷静下来,接过下一人的弓/弩,入手便愣住了,抬头看向他,“程连景?”
“是!”
林砚嘴角勾笑,“这几日,你不曾参加训练吧?要不要当着我们大家的面,用这把弓/弩演示一下?”
程连景面色大变,突然身子颤抖,砰地一下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秋鸣被这变故吓了一跳,反射性蹿到林砚身前,将自家主子护在身后。倒是林砚一把甩开他,蹲下抓住程连景,“叫太医!”
说完才发现,太医没有跟来,忙又改了口,“叫军医!”
话音刚落,程连景眼珠子一翻,没了动静。守备上前探看鼻息,“死了!”
“服/毒/自/尽?”林砚咬牙,若是活口,必定能问出什么,司徒岳的罪名也便可以洗脱了。可惜……可惜怎么就让他死了呢!
林砚大怒,“带回去!禀报皇上,验尸!”
********
圣帐。
“启奏陛下。程连景验尸结果已经出来了,乃是服/毒。毒/性猛烈,丸子细小,封了腊藏在牙槽内。大约是被林公子发现了破绽,便咬碎了毒/丸。”
司徒坤一叹,手指敲击在桌上,本以为只是一出谋逆弑父,如今看来,这里头的水不一般。
“你是怎么发现不对的?”
林砚上前,指着司徒坤面前两把看似一模一样的弓/弩,道:“这两者虽然看似一样,却也只是看似。学生虽不敢说自己做的东西天下第一,却自问非是人人能及。
军演之前,此物不出世。军演之后,便是晓得有这东西,学生也敢说,就算把这玩意儿堂堂正正摆在他人面前,任由他们把玩研究。天下只怕也没几人能仿的出来。
倘或真有那等不世出的天才,不说三五年,怕也需得有个一二年。学生乃是占了随着西洋先生学了好几年的便利。若也有同学生一样有从师西洋人经历,偏又极为有天赋的。再如何,也不能这么短的时间造出来。
因此,这东西,他们终究只做了个看似差不多的外型。徒有其表。陛下可拿上手试试!”
司徒坤当真拿起来,还对着瞄准镜看了一番,皱起眉。什么都看不到。这哪里是瞄准镜,分明是个摆设!
林砚又拿起另一把真的,“皇上再请看这里。当初制造之时,学生特意让人在弩身此处内壁刻上编号。每一把的编号都不同。”
司徒坤顺着林砚所指看去,还真有一点痕迹,却并不显眼,又在内壁,若非将瞄准镜拆了还真看不到。
“甲子一三七?”
林砚点头,“正是。学生记得,甲子这一批,从九十到一四零,都是送来此处驻军所用的。”
司徒坤一顿,皱眉,“所以,你一早便知道,刺杀朕所用的弓/弩出自此地军营弓/箭队?”
“之前不知道。可后来在陛下面前接了此事,研究过所有证词和物证之后,发现了。”
“当时为何不说?”
“学生怕说出来打草惊蛇!营地守卫森严,若是没有内应协助,学生不信刺客能在重重围追堵截之下逃出去。学生担心此事说出来,营地那边会出状况,甚至有人会杀人灭口。所以,学生想亲自过去,抓一个人赃并获。可惜,到底失了手。是学生无能,计算错了。”
司徒坤摇头,“这倒怪不得你。以太医所说那毒/药发作的速度,没人阻挡得了。下去吧。”
“是!”
出了圣帐,林砚回了自己的小帐篷。林如海似是早知道他此刻会回来,备好了膳食汤水,“先吃点吧!秋鸣说,你这三日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从小就这般,总不会照顾自己,让人替你担心。”
林砚心头一暖,笑着坐下,“这不也是仗着有人会替我操心吗?”
林如海瞪眼,心头却松了大半。还能同他如此玩笑,看来精神还不错。
“吃完了,好好睡一觉。”
林砚皱眉,想要说时间不够,他只有四日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低低应道:“好!”
“你已经查到了那么多东西,此事疑点重重,陛下心底早已信了□□成,不会再如先前那般暴怒冲动。今日一早,他还特意去看了九皇子。你至少可以放一大半的心了。”
可也不过是一大半。
“爹,君无戏言,说了七日便是七日。再则,即便疑点再多,却未能找出真凶。难免会被人倒打一耙。即便不会,但此事没个水落石出,九皇子就要一直背着这个似有若无的污点。三皇子也是。
父亲也说,陛下信了□□成。那还有余下的一二成呢?这一二成看似不多,可对于处在夺嫡风波中不进则退的三皇子来说,却是致命的。”
林如海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些他如何不知道!儿子太聪明了,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事!
林砚咬着筷子,忍不住问道:“父亲觉得是谁?”
“你觉得呢?”
林砚皱眉,“我本以为是大皇子,他占着巡防之便,有策划此事的优势。可又觉得正是因他负责巡防,此事出来后,他难免会背上守卫不严,玩忽职守的罪名。脱不了干系。陛下若是因此迁怒,也是有的。如此按照获利最大方来说,便是五皇子。”
林如海笑了,“你怎么不猜异族?或者逆党余孽?”
“啊?逆党余孽?什么逆党?”林砚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爹,你不会是说的义忠亲王吧?他还有余孽党羽?”
“你以为他那么多年的太子是白当的?便是后期先帝与他离心,互相猜测,可此前二三十年,他可谓深得先帝恩宠,无人能及。当初陛下封秦可卿为郡主,提拔贾家的时候,你不是分析得头头是道吗?”
林砚睁大眼睛,“那个……我以为……我以为都这么多年了,就算有党羽,也大概就是贾家这种。心意不定,手段不咋地,还没这个本事!”
林如海冷哼,“倒也不一定。当年的是,他有没有留一手,谁知道呢!皇上也是顾忌着这点,才容下贾家这等臣子,并且抬起昭阳郡主。便是想借昭阳郡主引这些人出来。
可惜,但从这一年的情形来看,皇上怕是没什么收获。却也不知是这些人当真变了心思,还是想着昭阳郡主一介女流,无法扶持。”
林砚想了想,“倘若为异族,或是逆党,恐怕是想着刺杀成功吧?可就派个弓/箭/手来这么一下,会不会太草率了些?我怎么看都觉得刺杀皇上是假,栽赃嫁祸才是真。
毕竟三皇子留京。是福也是祸。皇上遇刺,还是九皇子带来的人,这本身已经足够让人觉得乃是三皇子设计,除掉皇上,自己好把控住京都登位。更遑论,这刺杀之人还出自三皇子府上。这不是嫁祸是什么?”
林如海摇头,“是,也不是。你当皇上是这么好刺杀的?他们怕是没这么机会!你怎么就知道,这次他们不是想着刺杀成功最好,若是不能,也照样利用此事将皇子扯进来,搅乱了时局呢?”
林砚一怔,这……这……
他怎么觉得这水比他想象得更深了!
林如海笑着一巴掌轻轻拍在他脑袋上,“一切未定,总得查了才晓得。或许便如你所说,只是大皇子或是五皇子单纯想要嫁祸罢了。没那么复杂。
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轻易摒弃任何一种可能。一旦你有了这种想法,那么你的思考方向难免会有失偏颇。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林砚肃然起敬,“我知道了!父亲!”
吃了饭,听林如海的话,林砚美美得睡了一觉。爬起来接着看卷宗,然后再次面圣。
“学生斗胆,请陛下派人挨个验伤。倘若元达不是真凶,那么他身上的伤便是有人故意为之,这般一来,真凶身上应该还有伤。我们只需把所有人都查一遍,看谁对的上这些伤,就能知道,当夜刺杀的是谁!”
事关司徒坤自身安危,遇刺的人是他自己,他自是更想抓出凶手,不会不应。
可惜,整整两天,所有人都查了个遍,便是丫头太监都没放过,偏偏没有人身上有伤。
林砚一时陷入僵局。而因为此,就更难完全摆脱元达的罪名了。毕竟唯独他身上的伤对的上。即便他身上确实有诸多疑点。
林砚觉得自己验伤之举,好似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本来陛下疑心已只有一二成,如今可就要变成二三成了。
“嗷嗷呜呜~”
突然一个小东西蹿出来,林砚猝不及防,吓了一跳,看清楚才发现,是只小老虎。
有一人急急忙忙追上去,穿着太监服侍,个子不高,年岁也不大,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他把小老虎逮住,抱在怀里,对着林砚连连哈腰:“对不起,对不起!奴才看管不利,让这小家伙顽皮惊了贵人。”
林砚摇头,“这可是宁王殿下带回来的那对小老虎?”
“正是其中一只。”
司徒岳自己都被圈了,小老虎却还活蹦乱跳的,真是……讽刺!
小老虎在那奴才的怀里也不老实,猛兽动物,即便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崽也是有烈性的。直起身子就往林砚身上扑。那奴才似乎有几分本事,双手一圈,就将它又降了回来!
之前那奴才一直低着头,这忽然一抬头,林砚才发现,他有一双蓝白色的眼睛,与汉人不同。可要说西洋人,林砚前世也见过不少,似乎又浅了些。
林砚脑子里忽地一闪,出现了前世的一条新闻。男孩天生猫眼。
突然,他就有了一个主意!
“你的眼睛……”
那奴才忙跪了下来,将头埋得更低了,“奴才不是故意吓着贵人,奴才……奴才知错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奴才名唤阿扎克。”
林砚一愣,“你不是汉人?”
“奴才母亲是汉人。父亲是胡人。”
“你的眼睛生来便是如此吗?”
“是!”
林砚笑了,“十日前,当天晚上子时左右,你可有带着小老虎出来玩?”
“没有!奴才素来睡得早。小老虎入了夜便关着。白日大多时候也关着,偶尔让他们出来放放风。”
林砚摇头,“不!你有出来!那也小老虎闹脾气,撞开了笼子,你出来追它!”
说着,林砚嘴角上扬,露出欣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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