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
餐桌旁, 司徒岳守着美食狼吞虎咽。想他一介亲王, 皇室贵胄, 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模样?莫名其妙来了这里, 稀奇古怪的很, 他处处受挫, 被流氓打, 被警察抓,差点被人关进精神病院。幸亏他身手不错,跑掉了。
这一路, 简直辛酸得连自己都心疼自己。
沙发处。
林如海同林砚说话:“我路上遇见他,他在路边抢人东西,颐指气使说自己是宁亲王, 拿他的东西是看得起他, 日后自有人会十倍银钱还回来。我在车里瞧见,认了出来, 便让司机停车, 帮他解决了事, 把他带了过来。”
林砚点头, “那父亲您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本还在病床上, 醒过来已经到了此界。”
林砚明白了。林如海该是病逝后就来了。他又不由得庆幸, 林如海和贾敏都走在他前面,不必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然以自己这没病没痛,无疾而终的结局。他们该何等悲痛?
至于孩子们?孩子们都长大了, 唯有晔儿跳脱些, 可有暄儿晞儿看着,也不必他来担心。
林砚问道:“父亲是何时来的?”
“一个月前,这身子原主在北欧意外落了水,被人送去了医院。醒来后便成了我。”
一个月前,也是他重新回来的日子。而照司徒岳所说,他也是那个时候。这大约就是冥冥中自有主宰。
“我因有他的记忆,晓得这世间的大不相同。也知道,原主自己有一个儿子,也叫林砚。就连模样也一样。可我依旧不敢相信。世上哪有这么巧合之事。
因而没有声张,也不曾联络。只等养好了身体,出了院,依照脑子里继承的记忆,拿了钱买了机票,几经周转回到国内。亲眼见到了你。那一刻,我才真正确认,真的是你。”
林砚眼眶湿了,“父亲!是我!我们还是父子,真好!”
看着他这番模样,林如海心头很不是滋味。他有原主的记忆,所以很清楚原主是怎么对待这个儿子的。
他们给他足够的金钱,给他找寻顶尖的资源,给他定下极高的要求,让他不停地学习,以达到他们的标准,好继承他们的家业。
与其说是儿子,不如说,他们只是想要一个拥有自己血脉的合格的继承人。
如果林砚不能合格,原主是打算放弃他,再培养别人的。好在,林砚合格了,还十分出色。
林如海越想越气愤,越想越难受。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父母!他也终于明白了,十三岁那年林砚自鬼门关走了一遭后,为何那么黏他和贾敏,对亲情格外执着与眷恋。
“他们对你不好,是吗?”
林砚一顿,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他们”说的是他原来的父母。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没有他们赐予的各种优渥条件,成就不了今天的我。”
他没有将这当做是父母应尽的责任,而当做是陌生人给予的一种赐予,一种馈赠。便不会觉得有多难受。
说的云淡风轻,甚至还是笑着的。可林如海瞧见更是心疼。他伸手将林砚搂进怀里。林砚也不害臊,顺势缩在沙发上,将头枕在林如海双膝,如同幼时一样。
司徒岳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嗝,“林砚,还有吗?不够!”
“都打嗝了还不够?”林砚翻了个白眼,虽这么说着,却还是起身去了厨房,翻了些零食给他。
司徒岳皱起眉,十分嫌弃。
林砚摊手,“我不会做!只有这些了!”
“你们家不是有下人吗?让下人做!”
说得可真理直气壮。林砚强调,“那是佣人,不是下人!你说话客气点!”
司徒岳撇嘴,“不都一样!”
“佣人,只是雇佣关系。人格独立,谁都没比谁高尚!不高兴,人家可以直接辞职不干!”
被林砚怒目而视,司徒岳觉得十分委屈,不过有这么多天的流浪史在前,还被人打被人抓,想了想,他语气好了不少,“那你可以让你们家佣人做!”
林砚叹气,“有些事情,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让他们都去休息了。何况今天已过了吃饭的钟点,将就些吧!明天早上,吴婶会提前做好早餐。”
司徒岳努了努嘴,无奈将一堆零食圈入怀里。
上一秒还嫌弃得要死,下一秒……
“林砚,这个怎么开?”
“林砚,这味道不错,什么东西!下次让你们家下人,哦不,你们家佣人多备点,我喜欢!”
“林砚,这个也不错!”
“林砚,我来这鬼地方这么久,第一次发现原来这鬼地方还有这么多好吃的!”
“林砚,帮我开一下!”
……
你是巨婴吗!
林砚真想吼一句,不过转念又想,这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一切,对于司徒岳而言,确实仿佛婴儿,得重头学一遍。
想到自己两辈子交的朋友屈指可数,司徒岳是唯一算得上知己的那个。又念及难得二人还能再聚。加之林如海的到来,他这会儿心情相当不错。也就忍了下来。
忍着脾气帮他把东西都打开,耐着性子和他解说,每一样叫什么名字,什么做的。
司徒岳点头如捣蒜,吃得津津有味,一脸满足。
林如海一旁看着,神色闪动,内心挣扎。过了好一会儿,他长舒一口气,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般。
林砚好容易得空抽身,对着林如海抱怨司徒岳,“上辈子都是活了几十岁的人了,还这脾性,亏得遇上父亲您!要不然就他这做派,还当自己是皇室亲王,用现在的话说,搁电视剧里,活不过两集!”
一边儿嫌弃着,一边儿又琢磨着怎么给司徒岳安排个合适的身份,呆在林家。
林如海默然听着,面上越发怪异,将他拉到一边,欲言又止。
林砚满面疑惑,“父亲,怎么了?对了,这个世界不太叫父亲和爹,都叫爸爸。我往后叫你爸爸。”
这点林如海有原主的记忆,一个称呼而已,他并不在意,无可无不可。
朝司徒岳看了一眼,林如海犹豫再三,开口道:“这段时间,我有了解这个世界的东西。也用过电脑,看过史书,还进过论坛。知道了许多。”
林砚点头,面上依旧疑惑。所以?
“他们都说你和九王爷……说你和阿沅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九王爷才是真心。那些东西说的有鼻子有眼,还有不少文章和电视剧。我本觉得是他们妄念,可看得多了,想着你同九王爷的种种,便又觉得他们说的未必没有几分真情。如今瞧来……”
林如海一叹:“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那一世你委屈了自己,放弃了。这一世,时代不同。不管你怎么选,我总想你能开心些。”
林砚懂了!尼玛啊!网上那群腐女有点什么就脑补高/潮也便罢了,你可是我亲爹!
“爹!你可真是我亲爹啊!”
林砚差点暴跳而起!
正巧,那头司徒岳对什么都新奇,左看看右摸摸,不小心就打开了电视。国家台正放着新闻。
“日前,宣平侯林砚的古墓被发现,考古学家在保证不损坏文物的前提下入墓探寻。宣平侯林砚的墓中陪葬金银器皿不多,却有几把火铳,从款式来看,有左轮,也有□□。佐证了我国枪支发展的历程。”
“其中还有不少字画,不知使用了何等技术,竟是保存完好。经多名考古学家以及书画收藏家鉴定,为宣平侯长子与次子,也就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政治家,改革家与书法家林暄,以及素有美男之名的丹青大师,油画大师林晞所作。”
“字画旁另有一古书。从落款来看,是林砚第三子,我国古代著名的诗词大家,乐曲大家林晔所写。”
镜头转换,切到古书封面,上头写着《我父亲与宁王殿下二三事》。
“书中记载了宣平侯林砚与宁亲王司徒岳的相处方式,放荡肆意,毫无君臣之分。又言建元十三年,司徒岳于围场卷入行刺之事。林砚于围场营地来回奔波数十里,数天不眠不休,为其洗刷冤屈。”
“后诚亲王司徒峥叛乱,林砚二子被掳。司徒岳不顾自身安危,单枪匹马混入敌营相救。”
“太和七年,林砚大病一场。司徒岳不顾自身腿疾发作,遣太医院数位太医看诊。”
“太和十九年,司徒岳去世。林砚精神恍惚,黯然神伤。”
……
“书中还有一些曲谱。历史记载,林晔可谓开创了一个新的乐曲流派,更可谓是现代流行抒情乐曲的奠基人。如今墓中出土的东西,都是难能可贵的考古学资料。”
后面的那些不重要,前面的……
一桩桩,一件件。虽都是事实,可他妈绝对是都被这记者夸大了的!夸张修辞不是这么用的啊喂!何况,司徒岳好歹和他是知己好友,好友死了,他伤心难过不是很正常吗?神伤是真,可这精神恍惚是什么鬼?
司徒岳扒着电视,“林砚,这盒子是什么玩意,怎么这么多人在里头,而且还会说话,有古怪!”
林砚转头看向林如海,果然,他神色变了,仿佛更信了两分!
林砚咬牙,将司徒岳丢在沙发上的遥控器一摔!
林晔!老子真该把你塞回去重生!
有你这么坑爹的吗?写的这什么破玩意,还放入陪葬!老子要是早知道,真能被你气活过来!丫丫的,老子这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两百多年前的大周朝。
“哈秋——”
林晔身子一歪,头点在案几上,惊醒过来,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一旁懒洋洋躺在贵妃椅上闲适晒太阳的林晞嗤鼻,“出来踏青跑马,你也能睡着!真是服了你!”
林晔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的,转头看向林暄,“大哥,我好像听见父亲在骂我!”
林晞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父亲已过世了,若真还能骂人,那就好了。
林暄无奈,“做梦了?”
林晔苦着脸,十分委屈,“我真的好像听见父亲骂我了。还说自己棺材板要盖不住了!”
最后一句让林暄与林晞的面色同时一垮,兄弟俩不约而同抓了个苹果砸过去!
“口无遮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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