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寒冬周末的午后, 纪尧和韩惜坐在阳台上晒太阳。
藤编的小桌子上放着水果和点心。
点心是苏遥叫家里的厨师做好送来的, 水果是叶燕青上次来的时候带过来的。
韩惜穿着一件白色的羊绒毛衣, 阳光洒在身上, 整个人看起来暖洋洋的。她正捧着一本医术看。
纪尧躺在藤椅上, 长腿搭在桌角板上, 手里拿着一根验孕棒, 两条红线。
“老婆,你当年是怎么想起来在验孕棒上画红线的?”
说的是他昏迷躺在医院里的那段时间。
韩惜抬头看他:“你不醒啊,总得想个办法试试。”
纪尧笑道:“我妈上次来的时候看见, 当真了。”
韩惜抬头:“你解释一下就好了。”
纪尧无奈摊手:“我解释了,她不信。”
门铃声响起,纪尧过去开门。
苏遥和叶燕青带着一大堆营养品进来。两个妈妈一进门就盯着韩惜的肚子看。
她的毛衣本就是宽松款的, 加上最近被纪尧疯狂投喂, 脸也圆了一圈,怎么看都显出一股浓浓的孕味。
叶燕青拉着韩惜的手坐下来:“小惜, 最近身体还舒服吗?”
韩惜一听就听出来了, 解释道:“没怀, 真没怀。”
苏遥以为是小俩口闹矛盾赌气, 把营养品放桌上, 转头就骂纪尧:“你是不是又惹你老婆不开心了。”
纪尧往韩惜身侧一坐, 抱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像一只大狗一样, 懒洋洋道:“我老婆, 宠都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欺负,是不是,宝贝儿?”
韩惜把纪尧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用眼神警示他,注意分寸。
纪尧站起来,瞅了一眼两个妈带来的营养品,全是给孕妇的。
他靠在桌边:“真没怀。”
韩惜起身,把那根验孕棒从阳台上拿过来:“要不明天我拿去化验一下,出个报告。这条线真是水彩笔画的。”
苏遥和叶燕青对视一眼,两人将信将疑。
临走时,叶燕青从带过来的一堆东西里翻出来两罐自制话梅:“小惜,话梅记得放冰箱里。”
韩惜接过来,笑了笑:“谢谢妈。”
她拆开盖子,捏出来一个吃掉,眼角弯了弯:“真好吃。”
说完给纪尧也捏了一个,她喂给他的时候,他背对着长辈,连着她的手指一块舔了舔。
韩惜不好发作,只好踩了纪尧一脚。
叶燕青已经走到门口了,又回过头来:“真没怀?”
韩惜无奈:“真没。”
两个妈一走,纪尧关上门,转身对韩惜说道:“宝贝,我们生个孩子吧。”
他将她耳边的碎发往旁边撩了撩:“我想看看,我们两个人的血液骨肉融合起来的小结晶,是什么样子的。”
韩惜想了一下,她实在想象不出来她跟纪尧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会有像他一样的桃花眼吗,性格像谁。
纪尧低头,在韩惜唇上吻了吻:“给我生个女儿吧,我想看看小时候的你,我想护着她成长。”
从他们结婚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年多了,离原计划的婚后两年生孩子,差不了多久了。
“给我生个女儿吧。”
他把她打横抱起来,往卧室走去:“给我生个女儿。”
韩惜抱着纪尧的脖子,瞥了下唇:“那我还喜欢儿子呢。”
纪尧把韩惜放在床上,打开床头柜子,里面是一整个抽屉的避孕套。
他把它们全部拿出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一行为正式宣布了这对夫妻造人计划的开始。
然而,天不遂人意,纪尧第二天就接到通知,他将要被派到省公安局学习去,为期一个半月,刚好到过年。
纪尧坐在局长办公桌前:“蔡局,能不去吗?”
蔡局抿了口茶:“不能,除非有特殊原因。”
纪尧想了一下:“那我有特殊原因。”
蔡局抬头,打趣他:“怎么,你老婆要生孩子了?”
纪尧笑了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蔡局您的眼睛。”
蔡局站起来:“放屁,韩惜不好好的在法医室待着呢吗。”他说完,突然把桌上的一叠文件拿起来扔在了纪尧身上,“你小子不要告诉我,外面还有老婆。”
蔡局看了一眼桌上他和陈志年轻时候的合影,骂道:“敢辜负韩惜,你就等死吧你。”
纪尧捡起地上的文件,颇为命苦地说道:“自从小惜被认回来,我发现我的地位,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爸妈,尤其我妈,一见面就问,你是不是欺负小惜了是不是。还有我那丈母娘,那是看着我长大的,以前多疼我啊,现在见了我就跟见了仇人似的,说我是土匪,抢了她家女儿。再看看蔡局您,以前也就骂骂工作上的事,现在,啧。”
蔡局坐下来,重新端起茶杯:“怎么,你不乐意啊?”
纪尧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乐意,一万个乐意。”
蔡局:“那孩子以前吃了太多的苦了,现在再怎么宠着都不为过。”
纪尧顺着杆子往上爬:“所以,您就忍心看着人家夫妻分离吗。”
蔡局:“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组织上的安排。周四就得走。”
“为什么是我,李队王队队不是都行的吗。”纪尧摸了下自己的下巴,陷入沉思,“难道是因为我特别帅气无双?”
蔡局习惯性地想骂人,生生忍住了:“这是组织上给你的机会,你这么聪明,不用我多说了吧。”
纪尧笑了笑:“明白了,这是要提拔我当局长啊,看来不用发动起义,就能顺理成章地谋权篡位了。”
蔡局指了指纪尧:“美得你,你怎么不去当联合国理事长啊,赶紧滚,滚滚滚。”
纪尧滚出去之后,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下班。
他干脆也就不回办公室了,直接去法医室接老婆下班。
韩惜和朱涵正在解剖室,外间办公室没人。
纪尧坐在韩惜办公桌前,她桌上放着一瓶叶酸,苏遥上次带过来的。适合备孕的女人吃。
朱涵先从解剖室出来,看见纪尧:“纪队,来接惜姐呢。”
纪尧站起来:“你们最近忙吗?”
朱涵一边摘下口罩一边说道:“嗯,挺忙的,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各种案件开始多了起来,我跟惜姐一下午已经解剖了两具尸体了。”
她继续说道:“对了,一队要的尸检报告,赵副队已经拿过去了。”
朱涵说完,从橱柜里拿了一瓶化学药水,重新戴上口罩返回了解剖室。
继续给韩惜打下手去了。
纪尧往里面看了一眼,韩惜穿着淡蓝色的手术服,拿着手术刀,站在一具尸体面前工作着。
她没看见他,她专注工作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
纪尧冲了杯蜂蜜柠檬水,酸酸甜甜的味道溢满口腔,滋味十足。
他喝完,站在窗边往外面看,冬天的天黑得特别早,此时的南泉市已经是华灯初上。路上行人很多,远处的居民楼里,一间间灯光渐渐亮起。
半个小时之后,韩惜从解剖室出来,纪尧递了杯柠檬水过去,一双桃花眼弯了弯:“辛苦了,韩法医。”
两人在外面吃的晚饭,饭后在小区里面散步。
他们坐在小花园里,抬头就能看见家里的窗户。
家里没人,漆黑一片。但这片黑丝毫不显孤独,因为想要的人就在身边。
纪尧揽着韩惜的肩膀,抬头往窗口看:“每次加班或者出临时任务回来,不管多累,一抬头看见亮着灯的窗户,所有的疲惫就都消失了。”
韩惜靠在纪尧身上,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
她伸手抱着他的腰,微微仰起头来说道:“我喜欢这儿。”
他看见月光洒在她眼睛、鼻子、嘴唇上,他只想亲下去。
他在她唇上狠狠吸吮了一口:“走,回家,造人去。”
“让老公好好亲亲你。”他说着又要吻她。
一打开家门,灯都还没来得及开,他就把她摁在了墙上。
黑夜让人的感官变得分外敏感,她听见他重重的呼吸声落在她耳边,他的呼吸又温又热。
他咬了咬她的唇:“给我生个女儿吧。”
她笑了笑,他每回要她的时候,都会念上这么一句,给我生个女儿吧,仿佛这是一句咒语,念了就能生似的。
他把她摁在墙上亲了一会。
她无法忍受进门不洗手,于是推了推他,难耐道:“先洗手。”
他把她抱到洗手间,从她身后圈着她,在她耳后吹了口气,闷声道:“帮我洗。”
洗手液令人的皮肤格外滑,在白色的泡沫之间,每一次的肌肤接触都像是羽毛挠在心尖。
他胡乱冲掉手上的泡沫,把她抱到洗脸台上。
她仰头喊疼。
他偏不听她的,他平时什么都让着她,看不得她受一丁点的疼,唯独这件事上,不把她弄散架,他是不会罢休的。
她就喜欢他身上的这股野劲,像草原上奔跑的野马,她只能跟着他的节奏,任他带着她驰骋在无尽快乐的天堂。
事后,两人洗好澡,穿着睡衣躺在床上。
纪尧握着韩惜的手,转头看着她,笑了笑:“我现在能感觉到,女儿已经开始往里面冲刺了。”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他:“你是怎么感觉到了,又不在你肚子里。”
纪尧抬手在韩惜鼻头上轻轻刮了一下:“老子的种,当然牛逼了。”
韩惜钻进被子里,窝在纪尧怀里:“到了省公安局,每天晚上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纪尧下巴在韩惜头顶蹭了蹭:“怎么,你要在电话里叫给老公听?”
韩惜:“你现在能切换到正常对话模式吗?”
纪尧:“老公这还没走呢,就开始想了?”
韩惜抬头,在纪尧唇边吻了吻:“嗯,想你。”
以前她一个人过的时候,不觉得什么,既不会感到孤独,也不会感到快乐。就这么活着。也不能说是行尸走肉,就是活法不同。
当她的生活浸入了甜,就再也无法接受那种一个人生活的活法了。
纪尧笑了笑:“我很快回来。”
“你要是觉得一个人无聊,就去咱妈家住几天,正好陪陪你妈。要是心情不好,就去我妈那,她有的是办法逗你开心。”
韩惜看着天花板,摸了下自己的肚子:“肯定是儿子。”
纪尧纠正她:“女儿,名字我都想好了。”
韩惜说道:“纪爱惜。”
纪尧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韩惜抱着纪尧:“因为我太了解你了。”这么简单粗暴的名字,是他的风格。
两人聊了很久,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又开始不老实了。
他吻了吻她:“宝贝,又想要你了。”
韩惜转身:“不行,明天还得上班。”他一折腾,肯定又得半夜。
但此时由不得她了,某人已经蓄势待发。
纪尧临出发之前给叶燕青和苏遥各打了一个电话,把自己老婆先托付出去几天。
韩惜在叶燕青家住了几天,又在苏遥那住了几天,最后还是回了香雪苑这边。
她最喜欢这边的家,即使纪尧不在,家里也到处都是他的痕迹。
早晨起来刷牙,看见并排的一对刷牙杯子,晚上下班回家,看见床头的双人枕头,她都会会心一笑,一秒都不曾感觉到孤独。
心是充盈幸福的,即使孤身一人在荒岛,也能获取力量和勇气。
年关越近,市局的工作也越来越忙。
最忙的一天,她出了三趟任务,解剖了两具尸体。忙得水都喝不上一口,更别提看手机了。
一直加班到晚上九点钟,韩惜才顾得上喘口气。
她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把未接电话回拨了回去。
纪尧那边是秒接。
韩惜抬头看着天空,几颗星星散落在银河两边,调皮地眨着眼睛:“这几天怎么样?”
纪尧对着手机么了一声,才开始说正话:“还那样。”
他的声音即使在电话里,也带着磁性,低沉中透着点活泼清朗,像他这个人一样。
他继续说道:“经常布置很多作业的那个***,今天被人在背后贴纸条了,上面写着‘我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韩惜笑了笑:“是你干的吧。”
纪尧答得干脆:“不是。”
韩惜:“我想起来,以前上学的时候,每个班里总有那么一个长得帅有点皮,性格还酷拽的男生。”
她继续说道:“这种人啊,很吸引小女生喜欢。”
纪尧笑:“有话直说。”
韩惜问:“你们班里有漂亮的女同志吗?”
纪尧说:“有,前天还有人把我堵路上表白呢。”
韩惜不说话了。
纪尧笑了笑:“不逗你了,想我了没?”
韩惜看着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雪,雪花纷纷扬扬地往下落,她伸手接住一片,落在手心里很快融化了。
她对着手机轻声说道:“我想你了。”
纪尧:“叫一个听听。”
韩惜:“你正经点。”
纪尧笑:“韩法医,您这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呢,我说的是叫声老公听听。”
韩惜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和走廊里都没人:“老公。”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多叫几声,老公喜欢听。”
雪越下越大,窗台上很快铺了一层积雪。
纪尧:“你姨妈来了吗?”
韩惜:“没有,不过应该也没怀,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纪尧笑了笑:“你一个学医的,还信感觉这回事。”
他话锋突然一转:“没怀上也好。”
韩惜:“你不一直想要个女儿的吗。”
纪尧喉头紧了紧,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可我更想要你。”
“以前天天吃肉的人,当了一个多月的和尚,你说他回去之后最想干的事是什么。”
“可把老子想死了。”
韩惜低声:“你怎么天天就想着这事。”
纪尧抓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对以上谈话进行了总结:“日日想日。”
韩惜甚至能听见他吞咽茶水的声音,她能想象他喉结滚动的样子,性感到爆炸。
沉默中,韩惜听见纪尧那边传来一个声音。
“纪尧,是你干的吧,给我写检讨去!”
“哎,***,您打哪都行,别打脸。”
“嗷,疼疼疼!”
“写检讨,我需要靖靖。”
“什么静静,你这个同志,思想需要教育。”
韩惜抿唇笑了笑,挂了电话,穿上大衣,走出了市局。
她踩着雪回家,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进去买了几根验孕棒。
回到家,韩惜打开电视机,去厨房煮了点桂花小圆子。
客厅传来晚间新闻女主播的声音。
“年关将至,各类安全问题层出不穷,北京时间下午两点半,青安市一家工厂发生火灾,三人遇难,十人受伤。市委书记xxx第一时间带人亲赴火灾现场指导营救和善后工作…”
韩惜将小圆子盛在白瓷碗里,端上餐桌,看了一眼电视画面。
青安市是纪尧培训的城市。
现场主持人继续播报:“火灾原因还在调查中。”
“目前家属情绪基本稳定,善后工作还在进行…”
镜头闪过受害者家属。
韩惜本身就是个对情绪感知格外敏感的人,她只看了那几名家属一眼就知道。主持人在胡说,那些人眼里分明带着无法安抚的恨。
家属画面很快被切掉,继续拍现场指导救援的领导去了。
那工厂在郊区,跟纪尧所在的省公安局八竿子都打不着。韩惜放下碗勺,拨了个电话出去。
纪尧:“嘿嘿,宝贝,就这么想我?”
韩惜看了一眼电视画面,已经在播别的新闻了。
“你这几天多注意安全,年关了,多注意点。”
纪尧笑了笑:“等我,再过五天就回去了,机票都定好了,很快。”
韩惜:“嗯。”
纪尧:“我已经洗好澡上床了,你呢?”
韩惜:“我还没,刚煮了点小圆子,用香蕉牛奶煮的。”
纪尧:“那今天的你,是香蕉牛奶味的。”
韩惜:“…”
纪尧:“操,韩惜,你故意的吧。”
韩惜:“什么?”
纪尧:“今天洗完澡穿那件浅黄色的蕾丝小裤,就,上面带着一个香蕉图案的那件。十分钟之内,我要看到照片,不,视频。”
韩惜:“…”
挂了纪尧的电话没多久,韩惜就接到了一个任务电话。
她没敢耽搁,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出事地点在一家酒吧后门。
韩惜掀起警戒线进去,死者头部遭到袭击,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凉透了。
赵靖靖正在现场指挥工作,张祥对酒吧老板问话,周莉在给报案人做口供,其他人也都忙着各自的工作。
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回到警局,周莉在法医办公室这边倒柠檬水喝。
她伸了个懒腰:“惜姐,纪队最近怎么样?”
韩惜笑了笑:“挺好的,过几天就回来了。”
周莉偷偷比了个耶的手势,悄悄说道:“赵副队纪律可严了,等纪队回来,上梁不正下梁也就不用这么正了。”
正说着,张祥突然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惜姐,死者家属有情况,赵副队让我请您过去看看。”
韩惜:“慢点说。”
张祥:“这家属是个孕妇,都快生了,刚才差点就哭晕过去了,让去医院也不肯。”
韩惜跟过去看了看,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孕妇眼睛已经哭肿了,脸色泛白,声音沙哑,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医生,你有孩子吗?”
孕妇说完又开始哭,声音带着颤抖:“我孩子的爸爸没了,我孩子的爸爸没了。”
韩惜不擅长安慰人,她帮孕妇重新倒了杯热水递了过去。
等事情忙完,赵靖靖叫人把孕妇送回家,谁知道在靠近走廊窗口的时候,那孕妇突然跑到窗边,说她丈夫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韩惜看着赵靖靖等人手忙脚乱地把孕妇从窗边救了下来。
她转身拿出手机,她知道纪尧这个时间应该在睡觉,却还是拨了出去。
只要是她的电话,他就一定会接。
此时,她只想听听他的声音。
然而,她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
面前的走廊那边乱糟糟一片。
“我们十七岁就在一起,到现在十年了,早就是一体的了,他都不在了,我也就活不下去了,他是我的一切。”
韩惜感到有点烦躁,一遍遍拨着纪尧的电话。
“我从来没有想象过生活中会没有他,他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
…
孕妇被送去了医院检查身体,忙碌了一夜的警察们开始陆陆续续地下班,有人在刷视频新闻。
主持人的声音从手机喇叭里传出来,显得异常尖锐:“青安市省公安局宿舍楼发生特大火灾…”
韩惜打了个电话给李秘书。
她的声音出了奇的沉稳:“李秘书,安排直升飞机,我现在就要去青安市。”
“先不要告诉家里人。”
…
青安市离南泉市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下了飞机,出租车司机说省公安局去不了,那边封路了,只能停在附近。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昨天不是郊区工厂发生火灾吗,死了三个人,家属听说是因为消防问题导致的火势蔓延和死人,就报复政府去了,烧了省公安局的宿舍楼。”
李秘书想说点什么安慰韩惜,却听见她异常坚定地说道:“我相信他。”
她相信他说过的话,相信他说的,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韩惜从出租车上下来,眼前是漫天的火势。
警戒线拉得很长,韩惜过不去。
她突然想起在她养父母墓园附近那个雨夜,宾馆门口,她以为发生车祸躺在地上的人是他。
那时候的感觉,就好像一颗巨石砸下来,砸得心脏都没了。
此时的她却异常坚强和平静。
她整日被他以爱浇灌,他们早就活成了一个人,她信任他。
她拿出手机,开始拨纪尧的电话。
电话依旧没人接,她却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小惜?”
她转头看见他。
他脸上全是灰,身上的衣服也被烧了一角,焦黑的布料里露出一丛雪白的棉。
“宿舍的床板太硬了,我住的隔壁酒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我看见***在宿舍楼窗口被大火包围着出不来,***你知道吧,就那个天下第一美男子。”
他从李秘书手上接过纸巾擦了下手,又把手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没想到越蹭越黑,他怕把她的白色大衣弄脏了。
更怕她发火。
他手悬在半空不敢抱她。
旁边有记者等着采访这位冲进火场救人的英雄,被李秘书拦着走了。
纪尧在韩惜面前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要是再晚一步,***就救不回来了,他腿不利索。”
“我检讨都写好了,他要是出了事,我不就白写了吗,两千字呢。”
“没有人员伤亡,就是小火。”
“我也不是逞英雄,我是量力而行。行动之前有考虑过你。”
“小惜…”
她抬起头,打断他的话:“我没怪你。”她爱他这一身正气,她知道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在他面前活活被烧死。
她更加知道,就算天塌地陷了,他也不会抛下她。
她眼底闪了泪光,眼神却又是笑着的:“我只是,太想你了。”
他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像抱着全世界。
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一根验孕棒,上面是两条红线。
她笑着说:“这次不是水彩笔画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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