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先送您出去。”半夏拱手又施一礼,轻声道。
王大夫先是愣了愣。不同于药堂里的其他药童,半夏是一年前拿着少爷的亲笔信来到药铺的,自那之后,掌柜就将其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今日,江左盟遣人过来,说外出游玩的喜长老突发疾病。掌柜不敢怠慢,让药铺里医术最好的他出诊,而半夏……
“也好,我正好有些事情要交代你。”不知半夏的用意,王大夫秉着小心为上的原则,顺着半夏的话沉声道。
一路向外走,王大夫交代不少琐事,半夏频频点头。行至拐弯处,半夏停下脚步:“王大夫,我送您到这里,您一路小心。”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王大夫皱眉道,“你是少爷的人,我不瞒你,喜长老的病状不是急病发作,而是被人下了毒,所以我需回去和掌柜商量,你……”
半夏欺身向前、小声说:“您切记,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轻易开口。”
王大夫颔首,小声问:“我回去该和掌柜怎么说?”
“少爷对今日的事情有过安排,劭管事会赶来处理。”半夏眼角的余光扫了周遭一眼,飞快地道。
原本只是心中生疑的王大夫听到劭安要过来,禁不住害怕起来:“这,这个宋琪到底想干什么?”
“这里是江左地界,江左盟尚在梅宗主的掌控之中,您害怕什么?”半夏瞥了王大夫一眼,不悦地道,“且不说梅宗主的能耐,少爷何时亏待过他的手下?”
“这……”王大夫被眼前年轻人冷厉的眼神吓了一跳,不敢再多问什么。但因心中存有不安,故临走时频频回头。
然半夏似乎没有注意他的举动,维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直至其身影消失在巷口方才起身。查看了下四周,半夏轻快地唤道:“李大哥,李大哥,你在吗?”
“我在。”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从墙头跃下,“是不是要我跟上王大夫?”
“嗯,我这边宋琪不敢明来,但王大夫那边……”半夏看看四周,“宋琪完全可能派人把王大夫灭口,再遣人去尚春堂送信,说这边需要王大夫和我留下照顾。”
“王大夫留宿堂口别院,药铺不会有任何疑问,而这边只要看住你,不让你接触外人,宋琪的谎言就不会被揭穿。”李士达微眯着眼,注视着王大夫消失的方向,悻悻地说,“他会在你或莫掌柜察觉不对前,再次对喜长老下手,得手后王大夫失踪的事情便瞒不住了。可是,事情过去几天,王大夫下落不明、喜长老病情加重,谁是谁非陈坤等人哪敢下论断?只有等少爷和梅宗主回到江左才有决断吧,这样一来,陈坤等人势必联系梅宗主,然后……”
“然后宋琪就有机会查到梅宗主的下落。好在这里是江左地界,殺翎盟不敢明来。”半夏轻叹道,“而少爷也预料会出事端,所以从阁里挑出数十个‘勇’字辈的弟子蛰伏在江左十四州,我的推测若没有错,今日便是开端。”
“少爷说过,静州由你负责。”李士达拱手一礼。
“王大夫有个习惯,每日酉时三刻从药铺出来,会先去西街吴记酒行买上二两黄酒,再去酒坊隔壁的豆腐坊买一份豆干边走边喝。行至状元桥下附近,他会寻个僻静处小解,最后沿护城河回家。”半夏低声道,“今日下了小雨,路面湿滑,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我还要把那老头捞上来啊。”李士达唉声叹气地道,“喝酒误事,不知少爷留着他干什么?”
“留着他犯错。”半夏笑了笑,“我们看得见的错误,亦是别人眼里可以利用的契机。”
“我确定,少爷是属狐狸的。”李士达摇头苦笑,“可怜我们这群为他做事的人。”
“李大哥,你知道上次说少爷属狐狸的家伙,现在以什么谋生吗?”半夏笑眯眯地问。
“不知道。”李士达汗毛竖起,忙道,“半夏,我们都是勇字辈的兄弟,你……”
“嘻嘻,我刚好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上次在少爷背后说他是狐狸的人,他现在姓胡,古月胡,名栗,西木栗,以种板栗、贩卖炒板栗为生。”
李士达打了个冷颤:“半夏,你可别……”
“嘻嘻,李大哥,我逗你呢,他本来就姓胡,一直就在西街卖栗子。你把王大夫救起后就送到他那里,再去尚春堂递一封信,让静州的尚春堂传信给廊州的尚春堂,由我们那边的人把这件事告之天机堂的陈坤。”
“半夏,你吓死我了。”李士达松了一口气,颔首道,“行,按你说的做,我送完信后再来找你。”
半夏想了想,又道:“不,你还是留在外面。我推测宋琪会联系欧阳陌,你留在外面更容易跟踪他。”
“也好。”李士达颔首,“那我去追王大夫了。”
“等一等。”半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李士达转身的一刻叫住了他,“李大哥,请告诉掌柜,如果有与我年纪相仿、名叫茯苓、并能准确描述我相貌的年轻人寻我,让他到这里来找我。”
“行,我知道了。”
当李士达的身影消失在半夏的视线外后,半夏垮下了紧绷的脸:少爷,您知道吗,情况已有失控之兆。
旋身迈入江左盟在静州的别院,迎上宋琪善意的笑脸,半夏拱手行礼:“宋少爷,小可多嘴问一句,除去喜长老,其他长老有无身体不适的情况?”
“你这话什么意思?”宋琪沉下脸,腾升警觉。
“宋少爷莫要动怒,小可在尚春堂习得药膳做法,您看……”半夏又行一礼。
“药对症对人,药膳亦应对症对人吧?”宋琪瞥了眼半夏,冷声问。
“嗯。”半夏不卑不亢地回道,“一方一盅,一盅一人。”
“他们出去了,等他们回来,我派人叫你。”宋琪朝喜长老入住的厢房看了眼,“我姑姑……哦,喜长老交给你照顾了,她要是有什么事,就算你是尚春堂的人,我也绝不轻饶。”
“是!”半夏应了一句,又施一礼,方旋身迈向身后的厢房。
“梅长苏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帮理不帮亲?”宋琪自言自语道,“幸好哀长老站我这边儿,不然我还真动不了你。”
厢房内,一婢子行下福礼:“婢子小莲,小哥有何吩咐?”
“这屋子有些湿冷,你去向管事的要个火盆吧。”半夏环顾四周,沉声道。
“小哥稍待,婢子这就去找管事。”小莲行礼告退。
小莲走后,半夏从怀里摸出一只瓷瓶,取了枚药丸塞入喜长老口中,接着他又取出针包,在喜长老的几处大穴上扎了几针。不消半刻,喜长老灰白的脸色开始转为红润,手指微微抖动起来。
“喜长老,晚辈半夏,为琅琊阁座下弟子。晚辈用少爷留下的丹药让您得以暂时醒转。”半夏轻声道,“您若能听见晚辈说的话,就请动动右手食指。”
床榻上的妇人,艰难地动了动右手的食指。
“您莫要心急,您的身体并无大碍,而我亦会设法将这里的事情告之梅宗主和少爷。”半夏接着问,“在这之前,半夏大胆问上一句,您的婢子小莲,是否可以信任?”
纤长的手指轻叩了一下。
半夏皱着眉头,低声问:“您突然病倒,是否与其他三位长老有关?”
纤长的手指又一次轻叩。
门外传来脚步声,在厢房的门被推开之前,茯苓后退三步垂首侍立。
小莲请来管事,宋琪亦跟着过来,他环顾四周,彬彬有礼地问道:“小哥,喜长老这边需要什么药材吗,我让管事的一并准备。”
“王大夫用了针灸稳定下喜长老的状况,她今日无需用药。”半夏淡淡地道,“至于其他几位长老,如想服用药膳,我需望闻问切,问过他们的喜好,才能知晓需要何种食材和药材。”
宋琪颔首,诚恳地道:“有劳小哥,等他们回来,我再让管事来请你。”
寒暄几句,宋琪与管事先后离去。半夏朝小莲使了个眼色,小莲带着几分怀疑转身关上了门。
半夏浅施一礼,低声唤一句,在得到喜长老的应答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小莲听得目瞪口呆,而床榻上的喜长老也因气急攻心,胸部剧烈地起伏。半夏示意小莲将喜长老扶起,将一瓶藿香调制的精油递到小莲手上。
“喜长老切莫心急。”
“不愧是蔺小子教出来的。”喜长老瞪了半夏一眼,“说,你有什么打算?”
“心怀鬼胎者,戒心比其他人强。”半夏黠笑道,“琅琊阁有一种神秘的药汁,无味无毒亦无色,但它遇热会变黑,喜长老是否有过耳闻?”
“公布琅琊榜各大榜单时用的墨水吧,我听宗主说过。”喜长老悻悻地说,“你打算把药汁涂在锦布上,再把锦布放在药膳下,趁热食用药膳的,自然会发现锦布上的字;而心怀鬼胎者,则会等其他人用完药膳、看有无异样再……而那个时候药膳已然凉透,自然无从知晓锦布上的字。然,他们如果用银针试毒,或者端起碗盅让身边的人试吃,你的计划岂不落空?”
“三人与您共处一室,与您同屋,便不会有机会。”半夏胸有成竹地说,“心怀鬼胎者只会找借口暂缓食用。”
“需要我做什么?”喜长老闷声问。
半夏躬身行礼:“只需小莲姑娘告诉他们,喜长老您曾经醒过。为防您醒来横生事端,幕后主使必会让对您下毒的人守在您床榻旁,伺机而动或是探听消息。晚辈大胆推测,此人应是四大长老之一。”
“蔺少爷的手真长。”喜长老轻叹一声。
“梅宗主用三幅字画请我家少爷护您与小姐周全。至于陈舵主等人,梅宗主说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还斗不过欧阳陌的人,或其他对江左盟不利的人,被灭被杀皆属能力不够,怨不得他人。”
喜长老的心咯噔一下,眼前的药童说的如果是实话,那在廊州梅长苏亦安排好了后手。如果陈坤他们立场没站对,那么江左盟……
没由来的恐慌,缘于梅长苏在这场暗斗中根本没在场,缘于那双无形的手操纵着状况百出的棋盘。
而她与雅琴的自以为是,恰是布局的关键。
喜长老长轻叹:“我会找出宋琪背后的人是谁。至于廊州那边,交给陈坤他们处理吧。小莲,按他说的去做。”
“是!”小莲行礼告退。
“琅琊阁不涉朝纲,不涉江湖。”小莲走后,喜长老似笑非笑道,“宗主的面子真大。”
“怎么是梅宗主的面子?”半夏奇怪地说,“这是您与其他长老托付我家少爷做的事情啊。”
“我们拜托少阁主?”喜长老轻笑一声问,“四大长老什么时候拜托过琅琊阁这种事?”
“不是您们奉上真金白银,请少爷护梅宗主周全?”半夏躬身,“所谓的周全不就是将梅宗主毫发无损地送回江左?而您这边和廊州如出了事儿,梅宗主又怎么毫发无损地回到江左?”
喜长老微怔,无言以对。
良久后,她自嘲地笑笑:“看来,江左盟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指日可待。”
半夏不置可否,躬身行礼。
梅长苏一行人在庆州的一处码头下了船,当双脚再次踏在大梁的土地上,梅长苏眯起了眼。
熙攘热闹的码头让飞流无所适从,他紧紧地挨着梅长苏,双眼一片茫然。
一候在码头上等活的脚力见状,连忙跑过来招呼:“公子,您要车还是坐轿?”
“要车。”梅长苏朝蔺晨所在的方向看了眼,“我的管事在你们这边最大的客栈定了房间。”
“翔云客栈?那里我熟。公子,您的管事还要忙上一阵,不如我先送您过去?”
梅长苏想了想,抬眸道:“也好。飞流,去和你晨哥哥说一下,我们先走一步。”
飞流有些疑惑,却还是放开梅长苏的手。也不知道蔺晨是否听明白了飞流的转述,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方木牌递给了飞流,然后说了什么,将飞流打发了。
“给!”飞流将木牌递给了梅长苏。不等梅长苏发问,脚力恭敬地问:“公子,您,您是房家的贵人?”
“有过几面之缘吧。”蔺晨喜欢与人结善。
“房老爷对我有恩,您是他的贵人,亦是我的贵人。”脚力躬身行礼,“小的车驾就在那边,您请……”
不知为何,梅长苏突然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异国亦罢了,在大梁,他凭什么要听蔺晨的安排?
“你叫什么名字?”梅长苏揉着手指淡淡地问。
“小的姓严,在家排行老三,人称严老三。”严老三抱拳道。
“飞流,我们走。”梅长苏揉着手指,心中有了盘算。
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回江左,就如他当年前往江左一样。
虽然有些冒险,但他当年亦是躲过姜雄的一路追杀才到达廊州的。
等蔺晨与戈盛抵达翔云客栈时已是日落时分,两人却没在客栈见到梅长苏和飞流。
看完蔺晨扔过来的留书,戈盛焦急地道:“这里并非江左地头,宗主身边又没影卫,这……”
“飞流的身手足以抵上三四个影卫了。”蔺晨悻悻地道,“且当今的江湖,除了欧阳陌,谁敢对他动手?”
“一个欧阳陌抵得上十个江湖人。”戈盛心急如焚,“沐公子,您快想想办法吧,至少先查到宗主的行踪。”
“长苏知道欧阳陌一直在找机会杀他,所以他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是不会带着飞流离开的。”蔺晨冷笑一声。
“沐公子……”
啥脾气,不屑我动用人脉来帮你,所以赌气离开是吧。蔺晨暗忖,摇头晃脑地道:“要找,你自己去找,我怎么说也是琅琊阁的少阁主,总得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才能去找他。”
“沐公子,要不您先忙,我去街上找找。”戈盛拱手行礼,“我会给沐公子留下暗记的。”
蔺晨叹了一声,道:“长苏他太心急了,我这边刚收到一个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你见到他务必看好他,别让他跑了。”
语毕,从随身的行李中摸出一支烟火递到戈盛手里。
“很重要的消息吗?”戈盛紧张地问。
“嗯,不是一时半刻能说完的,我就简单说两句。哀长老叛了,他虽被喜长老等人拿下,其手下却逃脱了。如果琅琊阁的消息准确,逃跑的几个人中有人曾做过长苏的暗卫。”
一听这话,戈盛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暗卫,曾负责暗中保护宗主的身家性命,因鄞州一事,除他之外、皆数被革职。照理,这些人都需灭口,可是宗主心善,让这些人成为了四大长老的护院。
哀长老叛了,其手下逃脱了。
而这几个人中,有人曾是宗主的暗卫。
熟悉宗主起居及习惯的暗卫。
“你也不必太在意,这批人的身手我了解,他们不是飞流的对手。”蔺晨轻声说,“我只是担心他们被欧阳陌找上,与欧阳陌苟合,这样长苏的处境就危险了。”
“……”戈盛。
“也正因如此,我必须留在这里等更详细的消息。”蔺晨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平淡地像在述说其他人的故事。
不,不对。
眼前的公子说起江湖风雨来能与说书先生比肩,为什么……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蔺晨低声嗤笑,“戈盛,你知道孔夫子说的这句话,下一句是什么吗?”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猜不透蔺晨的心思,戈盛小声说。
蔺晨颔首:“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后,长苏还是坚持以德报怨,你说他傻不傻?”
“对江左盟不利的人,宗主从不手软。”戈盛小声说。
“手是不软,但心软。他花了多少力气帮那些人赡养父母及妻儿?”蔺晨轻叹。
戈盛无言以对。
“对了。”蔺晨低着头,额前的散发遮掩了他的表情,“我让人画了飞流的画像,拿去问了你老家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他们说飞流的容貌像极了十来岁时的你。”
“所以飞流真的是我弟弟?”戈盛喜极而泣,“沐公子,您确定吗?”
“长苏拜托我的事情我哪一件办砸过?”蔺晨抬首,睨了眼戈盛。
“我,我……”戈盛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明年立冬你可领他回乡祭祖。”
“谢过少阁主!”戈盛躬身行礼,“您的大恩大德,戈盛……”
“结草衔环来世再报,对吧?走走走,赶紧走,别杵在这里碍眼。”蔺晨不耐烦地挥着手,“出门左拐,有家卖皮草的商铺,挑几件皮草打包带上。哦,报我的名字,让掌柜把账记在我名下。”
“呃,少阁主,置办我们的衣服怎么能让您掏钱?”戈盛拱手道,“您若不介意,我给您也买一套。”
“那就报长苏的名字,记在他账上。”蔺晨没好气地道。
戈盛突然想起,梅长苏和眼前的公子在江左之外亦有不少共同产业,难道……
突然,他明白过来,宗主为什么敢带上飞流“出走”。
而另一边,梅长苏牵着飞流的手踱步在街头,禁不住洋洋得意。到底是大梁,物产丰饶。瞧瞧,他才逛了半日,就为身边的少年置办下合身的衣裳,还有吃的用的。凡是他瞧得上眼的,飞流喜欢的、觉得新鲜的,他不问价格、抬手就买下。
小半日的时间,飞流手上提了数十个包裹。
“呦,飞流,那是糖糕,很好吃的,想吃吗?”梅长苏兴冲冲地说。
“想,没手!”飞流望向刚出炉的糖糕,撅起小嘴。
“这好办!”梅长苏轻笑一声,扬声招来一路跟着他的严老三,“把这些东西送回翔云客栈。”
“公子,天色见晚,您不回翔云客栈吗?”严老三从飞流的手中接过包裹,关切地问。
“无妨。”梅长苏估摸了下时辰,自信地道,“我的手下很快会赶来。”
“公子小心。”深知持有房老爷木牌的人不可小觑,严老三不再多话、颔首为礼,目送梅长苏离开。
梅长苏前脚刚走,一男子迎面走来,见严老三提着大包小包,连忙截住了他的去路:“这位大哥,您的这些物品,可是一位面容俊秀、身体羸弱的公子买下的?”
“是啊。”严老三打量了来人,狐疑地问,“你是那个公子的侍卫?”
“是啊,是啊。”来人叹了一声,“我家公子总爱一个人乱逛。”
“哦。”严老三点了点头,顺手一指,“他往那边去了。”
“谢过兄台指路!”来人拱了拱手,朝后喊了一句,“我去找公子,你们几个把公子买的东西送回去。”
“是!”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严老三嘀咕道:不是入住翔云客栈吗?怎么往相反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迎面与一留着胡子的汉子撞了个满怀。
“呦,兄台对不住了。”戈盛忙将严老三扶住,“我在找我家少爷,一时心急……”
“没事,没事。”严老三揉着肩头,龇牙咧嘴地道,“您找的少爷,长啥样?这里我熟,可以帮你一起找。”
“这个……”他对这里不熟,确实需要熟悉地形的人来指路,可是对方?
“咦,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你!”严老三挠了挠头发,凑到戈盛跟前用力嗅了嗅,皱眉问,“你刚才在码头忙活?”
“你怎么知道?”戈盛喝声问。
严老三犹豫地问:“你是苏公子的侍卫?那刚刚那一群人是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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