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来, 沈正刚从孟汪洋的办公室急急忙忙走出来的时候迎面就遇上了何卫鸣。
只见何卫鸣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扎着深蓝色的领带，头发整理的规规矩矩，看样子是要出去。
沈正很少见他这样, 平时恨不得都穿双凉拖从基地里晃荡，因此不免觉得有些意外。
“出去？”沈正一边问何卫鸣，一边下意识地把手里面攥着的文件往身后藏了一下。
“嗯，”何卫鸣扬了下头, 语气平缓而自然，“老板让我去参加科德传媒的晚宴。”
“用不用我送你过去？”
沈正这句话并不是在故意客气，毕竟以他对何卫鸣的了解来说，他心里面能够很清楚地知道以何卫鸣的性格来说, 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会点头说好的。
因为他不会开车, 而且还不舍得花钱。
“好。”
果然, 何卫鸣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
“那走吧。”
****
沈正带着何卫鸣一路走到俱乐部的停车场，上了车之后直接递给了他一把蓝色格子的折叠伞。
“天气预报说晚上下雨, 你最好把伞拿着。”
何卫鸣抬头看了一眼沈正, 不由得勾了一下嘴角, 伸手把伞接了过来：“谢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过后，车内不知为何陡然陷入的一阵沉默瞬间就留映射出了两个人此时的心照不宣。
“最近……肖泽扬和景凡走的挺近的。”
终于, 沈正开口了。
那语气明显就是在为下文做铺垫。
因为刚刚，从孟汪洋那边得到的消息一直让他有些耿耿于怀, 就算是现在不和何卫鸣说, 那么到了明天, 或者后天他总归也要为此特地去找何卫鸣一趟。
所以为了不浪费时间，就算是语言还没有组织到位，也赶紧说出来算了。
“是吗？”何卫鸣推了下眼镜，稀松平常的表情像是在努力隐藏他内心深处的惴惴不安，“我说最近怎么总看不见他人。”
“孔延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他们两个人现在是在拍电影的话，那么在沈正问完了这句话之后，就因该会有一个bgm很沉重的“咚！”地一声，由此来深刻揭示被提问着者内心深处的诧异，以及提问者的步步紧逼。
只见何卫鸣听到这句问话之后明显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忽然笑了：“孔延？孔延怎么了？”
如果说，在问出这句话之前沈正对于何卫鸣还抱有一线的希望的话，那么现在来看，这一线希望也直接随之破灭了。
欲盖弥彰。
“孟汪洋已经和我说过了，”沈正一边说，一边侧过身子，表情严肃的像是正在问案的包公：“你从春季赛之后就跟孟汪洋举荐了孔延，高层讨论之后表明可以给战队里拨五百万的征召款把孔延从plg买回来参加到首发阵容。”
被识破了阴谋的何卫鸣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要说的话，索性直接把脸侧过去看向窗外，微微攥紧的拳头足以阐明他现在内心的心理活动。
不甘，愤怒，埋怨。
只不过神经有些粗线条的沈正自然是察觉不到这些的，依旧在喋喋不休地追问着。
“但是这些事情你却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在此之前你明明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告诉我真相，为什么瞒着我？你心里也明明知道我想要培养出一个有实力有能力参加到首发阵容上的队员有多不容易。”
沈正这话并不是用那种委曲求全的语气说出的，反而是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愤怒和质问。
“在俱乐部青训的人，大部分不是被别的战队买走借走就是自己坚持不下去直接退役，只有肖泽扬一直坚持到现在终于能有机会出人头地了，你却偏偏还要再摆他一道？”
“为战队提供更具有实力的优秀的队员是我的义务更是我的责任，这也有错？”
“你的责任就是拿一个才刚十八岁队员的职业生涯开玩笑？！”沈正终于没忍住，对着何卫鸣抬高了音量，伸出手来一拍方向盘，发出了一声巨大的鸣笛声，“如果你是真的想要孔延，想要好好培养孔延，我当然不会说什么，我一个屁都不放，但其实你所做的这一切根本就只是冲着我来的不是吗？！”
何卫鸣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扭过头来，表情中流露出的复杂情感并没有逃过沈正的眼睛。
“我说的不对么？”沈正忍不住哼了一声，盯着何卫鸣看的眼神越发的伶俐起来，“不过还好肖泽扬不笨，知道怎么能让自己在夹缝中寻求一丝生机，知道想要进战队站稳脚首先要稳住的人是谁。”
“你他妈也知道我是冲着你才这么做的！”
何卫鸣的爆发来的有些突然，让沈正有些猝不及防，身子微微向后倾了一下，眼睛却还依旧死死盯着何卫鸣，心里面大概能够猜到他一会儿会说出什么话来。
“是没错，我就是冲着你才这么做的，所以肖泽扬心里面要埋怨也去埋怨你吧！”何卫鸣冷哼了一声，“你自己白忙活两年是你活该。”
……
沈正本来还想要在说点什么，但是所有的话却全都像是棉花一样哽在了喉咙里面，一直到何卫鸣打开车门愤愤地下了车，那些哽在嘴边的话也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只听到何卫鸣给他留下了一句：“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做错的事情就得付出代价。”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正当然也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但他更错加错的离谱的是，他以为这几年过去了，何卫鸣其实早就已经在心里面原谅了他。
就算是没原谅，那他也早应该释怀了。
看着何卫鸣远去的背影，沈正愣了会儿神，之后从副驾前的储物箱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里面放着一个银色的男款戒指。
不是什么名牌，只是很普通的一个藏银戒指。
把戒指拿出来把玩了一会儿之后，沈正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扶着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
“我有个问题，咱们中单出了一个布甲鞋是什么意思……肉装小法还可以这么玩的吗？”
这局排位赛肖泽扬选了个锤石打辅助，在中期的时候本来是想好心去中路支援一波帮着前期被压着打的中单拿一个人头的，结果摁下tab键一看到中单装备栏当中那一双明晃晃的布甲鞋，直接就望而却步了。
“这对面的皇鸡我是勾还是不勾啊……勾过来感觉要给对面送双杀了。”
不敢动不敢动。
“不敢勾就来下路蹭助攻。”
对于景凡来说，其实布甲鞋小法这种东西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征战召唤师峡谷这么多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法穿装维鲁斯，物伤装安妮，带闪现净化的打野以及六个女神泪的瑞兹，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你过来，我双杀了。”
“那你等我会儿，我马上！”肖泽扬一听下路要双杀，直接屁颠屁颠地走了过去。
经过这两天的训练，肖泽扬早就已经练就到对景凡在游戏当中所说的话变得深信不疑的境界了。
当然，这也是作为第四任景妃的最基础的一步。
“下路塔推了去中吧，中路要被通关了。”来到下路草丛的时候，肖泽扬一边蹲在草里埋伏一边说了一句。
景凡没说话。
敌方下路的伊泽瑞尔和娜美像是要推线，肖泽扬先是把本来准备放在中路河道的真眼放下下路河道看了一眼视野，在确定对面没有洞察到自己的时候，直接一个闪现到了ez面前。
因为知道ez有位移，于是直接一个预判q将钩子放到了ez有可能落地的位置，然后触发二段q又接上w，丢了个灯笼在景凡的凯特琳脚下。
景凡的操作也接的很快，先是走位躲掉了娜美扔过来的水泡又点灯笼将自己拉到了肖泽扬的身边，落地之后直接把女警的夹子放到了ez的脚下，肖泽扬顺势接e技能将ez向前挑了一小段距离，使ez稳稳地踩到了架子上。
这种娴熟又默契的配合如果是放在两天前，肖泽扬是绝对绝对做不到的，根本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但是现在来看却已经可以做的十分自然且沉着了。
不过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一次肖泽扬是占了先手权，如果是要打反手的话可能也还会稍微迟钝一些。
景凡这边，一套qe平a暴击直接将敌方adc带走。
“nice！”肖泽扬打了个响指，脸上浮现出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有进步呢。”景凡跟肖泽扬说。
“岂止有进步，我觉得我今……”
肖泽扬这话还没说完，景凡放在桌旁边的手机就响了，因为是放在他们两个人的中间位置，所以肖泽扬不小心瞄到了一眼。
锦仟池。
……
一种复杂中带着亢奋，亢奋中带着期待的感觉瞬间从肖泽扬心中油然而生。
“大仙儿可真会挑时候，”景凡啧了一声，一边单手操作着拆塔一边接起了电话。
“你在哪？”
电话接通之后，锦仟池的声音就另一边传了过来，肖泽扬特意悄悄地把游戏的声音调小了一点，隐隐约约的能听到那么一两句。
“景薇这，”景凡的语气很温柔，嘴角还带着笑，“怎么了？”
“我从健身房回来了，打几盘？”
“不打，昨天欢乐豆都输光了，慈善赌王在线送豆。”
“谁要你斗地主了……”
锦仟池一听这话就笑出来了，肖泽扬在旁边听得很清楚。
“你上线，打两把排位我得睡觉了。”
“我在带肖泽扬，”景凡侧脸看了眼肖泽扬，又把头扭了过去，“不过等打完这把可以开个灵活组。”
“也行。”锦仟池笑了笑，“那你打野？”
“都行，让你们下，”景凡用食指挠了挠鼻梁，坏笑地看着也正在看自己的肖泽扬，故意道：“给这傻孩子一次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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