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御剑诀——法师之手的魔改版本, 去掉所有多余功能只保留了控物能力, 消耗魔法能量……呃，灵气的速度是亚空间结界的二十倍, 比亚空间结界这种一戳就破的肥皂泡可靠、稳定，但消耗也挺大，即使安静天赋异禀、原始精神力上限仅次于陈警官, 全力运用御剑诀的时间也不能超过六分钟。
出了人多眼杂的南校区飞进大学城后山, 已经感觉到少许精神疲累的安静赶紧找地方降落，收起飞剑——汉剑形制古朴、剑体轻薄窄长，这柄龙泉宝剑厂出品的仿汉剑本身的定位是工艺品不是伤人利器, 剑柄加剑身的长度缩到0.8米, 以安静的身高, 把剑藏在大衣里还是比较隐蔽的。
“果然被人撞见了吗，我太心急了……”擦了下额头上的虚汗, 安静不敢倒回南校区, 只能费点力气从后山的另一头绕出去。
刘军这人好歹挂了博士生导师的头衔，平素是要带学生的, 身边总有人跟着，安静在教学楼外“偷听”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人落单的契机, 大着胆子抓着剑顺着外墙体“飞”上去取这货狗头……狗命，没料给人撞了个正着；没奈何，安静只能硬着头皮用这种显眼的方式“逃窜”出来、顾不上是不是会惹人关注, 毕竟他一身的能耐全在飞剑上, 自己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 要是那两个踹开门的男人没给吓傻、立马扑上来抱住他，那么安静除了以飞剑伤人还真没什么脱身的办法。
安静的精神力“三围”很正常，没有王林那种逆天级别的感知，自然也没法在炼气期（魔法学徒级别）就能把外放精神力使出来，但毕竟是接受了正经的修真入门（魔法学识魔改版），集中注意力的情况下对二十米内的周边环境了若指掌还是能做到的；虽然听上去比王林那二百米内完全监控、八百米内能产生模糊感应的变态感知能力要差许多，但也已非常出色了，至少在有掩体障碍物的地方他无须依赖直接视觉就能避开他人，要是去玩真人迷宫游戏的话简直就是开挂……当然这种开挂一样的对周边环境感知能力也是消耗精神力的，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人视线出了大学城，安静累得腰都差点直不起来，这还是他一路上都在边走边补充能量、忍着对甜食的腻味吃了好几条士力架的情况下。
“末法时代，修行者无法从天地间吸取元气，只能靠低效率的食物补充……有些理解教官的体型是从哪来的了。”快给甜吐了的安静支撑着叫了辆专车回酒店，高热量的士力架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已经消化干净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人还累得跟跑了负重越野一样；脑子里还闲不下来、一遍遍地回想这趟审判刘军时的细节——倒是没有什么小说里面描述的杀人后恶心反胃，但也没觉得有多心情愉快。
安静本心上是个守规矩的人，在他的观念里罪恶之徒最能让人大快人心的下场应该是受到法律严惩、在万夫所指下身败名裂，虽然他接受了魔王军的宗旨、自愿加入魔王军，但这种带点儿“快意恩仇”江湖风格的私|刑审判做法，在他内心深处是有少许抗拒的。
“但这也没有办法，想以符合人类社会游戏规则的方式打倒刘军这种人太难了。”望着车窗外倒退的城市风景，安静苦笑着想，“t市不知多少官员跟他是利益层面上的盟友，就算是那些没有跟刘军沆瀣一气的，为了政绩好看也不得不捏着鼻子为刘军打掩护，免得盖子揭开了大家都难做。”
华夏国官场特色，假若出的问题是小问题，那么没得说，权力者们会默契地推出个替罪羊给大伙儿把锅背了，这是各部门出事故时的常见选择、也是被华夏民众诟病嘲讽的“临时工背锅制”；但是假如出了大问题、没有哪个“临时工”能背得起这口锅了，那么倒霉的往往就是一大片，整个市政府某级别以上的官员全部落马都不稀罕——地方官员非常明白在大是大非上中央有多铁腕，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地方官员在发生任何事件后产生的第一反应都是掩盖子和稀泥、试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刘军其他的恶劣行径，比如学术剽窃、威逼利用恶整学生、打压同事等都是只与他自身德操有关的“小事”，那么利用职权之便勾连相关干部以环保的名义从国家投资项目中骗取巨额金钱就是没人能扛得起黑锅的大事，这事儿不曝光则罢，曝光出来后不知道官员得因“渎职”、“监管不力”等原因下台，为了保住自己的官帽子，这些人哪怕对刘军厌恶得不行也得给这家伙站台、消除“提出问题的人”——安静不是只有气血之勇的人，这种道理他是能想明白的，所以他当年知道了真相后也根本没有站出来当那个揭穿黑幕的英雄的勇气。
“至少……他现在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理了理思绪，安静有些哆嗦的身体镇定下来，他这辈子还没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情呢，杀人之后在众目睽睽下逃跑什么的……简直刺激大发了，“留在刘军办公桌上的东西现在应该被到场的警察发现了吧……命案现场是不许人乱动的，刘军的那个学生看样子也不像有勇气在发生这种事后敢于冒着巨大风险给老师遮掩的人……”
——安静这辈子最想复仇的就是刘军，加入魔王军后他就一直在考虑怎么收拾这家伙，得到行动许可后立即将自己的想法跟教官沟通，得到了教官的认可便放开手脚来行动，现在嘛……他特意留在刘军殒命现场的、能让刘军在死后身败名裂的“道具”，也确实落到t市警方手上了。
出事的地点是大学城z省重点大学的教学楼内，死者是t市的风云人物刘军，报警电话打到指挥中心，市局的人不敢不重视，立即派了刑侦支队赶赴现场，这会儿，支队长戴着手套捧着用曲别针夹着的几张a4纸，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这位支队长年纪大约四十许，肩膀上扛着两杠两星，算是华夏体制内基层部门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但也是万万没想到出个命案现场居然能遇到这种大事……
“头儿？”法医室技术员见支队长木了好一会儿，轻轻提醒了句。
“哦。”支队长一激灵，连忙抓过证物袋将手里的几张纸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然后这位老刑警犹豫了下，转头看向手下的警员，“给纪检委去个电话，稍后证物经法医室检查过了，再转给他们。”
“诶？”警员硬是没明白命案现场证物怎么就跟纪检委联系上了，想了下死者的身份，连忙点头，“好，我这就去联系。”
支队长交代完了事情没敢把手里的证物袋放开，老实说他现在手里抓着的这几张纸要论破坏力简直跟地雷没区别……他实在不敢随便交给别人。心情复杂地看了眼正被装进尸体袋子里的刘军刘教授，支队长啧地一声：“要变天了啊……这事闹的！”
他这边心有余悸地感叹着，另一边，把几个现场证人带到隔壁房间问话的同事一脸茫然地走了进来，把支队长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特别纠结地：“头儿，几个证人都说亲眼看见凶手了，三人的证词都把当时的情况交代得很明白……就是……”
“就是什么？”支队长怪道，“直接说别磨磨蹭蹭的。”
这警察叔叔的表情非常的怪异，像是想笑吧又笑不出来，抽着嘴角道：“弎证人异口同声说是个御剑飞行的剑仙杀的人，他们破门而入后凶手还在他们弎面前御剑飞走了。”
支队长：“……哈？啥？”
警察叔叔蛋疼脸：“那凶手在他们弎眼前御剑飞行飞走了，剑大概是古装片里面那种铁剑，很朴素，像汉剑，大概一米左右长度，凶手踩在这剑上，跟玩冲浪板似的半蹲着，从窗口飞了出去……”
“……”支队长面无表情看着下属，表情仿佛在说你特嘛在逗我……
警察叔叔看上去牙很疼：“反正弎证人都是这么说的，还说因为进门就看见那把剑漂浮在半空中的关系太震惊了，都来不及看清楚那个剑仙长什么样，就模糊记得这人挺年轻，大概二十到三十岁，短发，穿了件浅色的风衣，个子比较高……证人里面有位是‘爱华科技’的太子爷华笙，他说明情况的时候还一再表示刚做过体检，没有精神病没有妄想症视力2.0……”
支队长面无表情看着警察叔叔，警察叔叔一脸蛋疼看着支队长。
忽地……支队长想起了g省那边搞出来的什么猛鬼神仙事件，视频图片网络上一大堆、还有一帮人言之凿凿在那说啥神仙要在人间收徒弟、名额全给权贵占了老百姓抗议无效指斥华夏国社会黑暗什么的……太阳穴上的神经猛然一跳。
“我日……”这位支队长声音都开始抖，“别不是搞得g省那边上上下下焦头烂额的神仙鬼怪也跑咱z省来了吧——”
结果还真如这位支队长所料，警队的人在校区里调查刘军教授死亡事件的消息一传开，立马跑来几十个学生声称他们看到了剑仙……因为事发突然再加上当时震惊过度、且剑仙飞走的速度又挺快的关系，这些目击者都没能拍照留存，但是有一个共同点很明确：这个剑仙不是直着身体站在剑上的，而是跟起跑、蹲冲浪板似的半蹲在剑上。
支队长完全没有任何感想了，默默地打了报告提交上去，然后没两天就有中央的秘密部门联系了他，要求他提供所有关于z大校区剑仙事件的所有情报……
同时，z省t市大学城的南校区出现剑仙的事儿也被人捅到了网上，要说以往这种无图无真相的事情是根本引不起网民多少兴趣的，但不久前g省才出过猛鬼公路追杀小视频、华夏仙人上电视台直播这种状况……虽然没图但也吸引到了很多的网民关注，又因网络修真小说中剑修总是逼格满满的关系，硬是引起了一波讨论热潮。
这种讨论热潮有好也有坏，坏的地方是魔怔的人更多了，原先涌向g省z市的人中有不少人转道奔向z省，指望着碰见剑仙触发奇遇，给大学城增加了不少治安隐患；好的地方是市场上木剑铁剑热销，以铸剑出名的龙泉宝剑厂订单大增，以及……被专门出现的剑仙收割了姓名的刘军其人，进入了大众视野。
没几个官员经得起纪委调查，同理，也没几个知名人物经得起网民开扒，即使t市这边根本就没有流出剑仙留下的举报文本，刘军这人在校内当地下霸王、搞学术欺诈、把学生当奴隶奴役等老底先后被人揭穿出来，然后么还有人留意到了这人曾经参与过的11年z省工业园建设项目……
或许是近些年小动保跳得太欢、吃相太难看的关系，网民把部分以营利为主要目的（重点）的环保组织也恨上了……其实华夏国的政治特色下所谓的环保组织、人权组织、工会啥的都跟小透明差不多，反正想在大陆跟香港似的为了维护高房价而打着环保的借口不让建廉租房是没可能的（同情董特首），这些组织根本没法像在西方那样想敲诈谁就能敲诈谁、想勒索谁就能勒索谁，最多就是偶尔跳起来刷下存在感恶心下人。
但备不住刘军确实是从这方面巧妙地入了手还吞到了一大笔钱，虽说丫行事非常谨慎且上上下下都打点过了把事情做得是非常漂亮，但事儿做过了总有痕迹，总是经不起较真，于是……在t市领导班子还在掩盖子和破釜沉舟绝地求生之间犹豫挣扎时，这事儿就先在网络上被曝光了……
王林坐在电脑前下拉着页面看着网民们围绕着六个亿惊天大案展开的热烈讨论，嘴角不住抽抽——偏题了喂！兄弟伙们！你们能不能关心下闪亮登场的剑仙啊，理理剑仙好吗！！
“特嘛肯定是逼格不够的问题，安静这货居然恐高——不敢飞到百米以上还是半蹲在剑身上的，这逼格降成负值了都！”王林扶额，“现在风头全给刘军抢了，魔王军反倒没人来刨根究底，这叫什么事？！”
魔王军是必然要进入大众视野的，不然的话王林哪这么大胆一下收了三小弟进来——只有绿火猛鬼一个的话目标太大风险太高，那么索性再来三个好了，看在这边也是超凡势力的份上，王林相信实用主义至上的华夏国政府会作出正确的选择……之前这些大佬们就特隐晦地朝绿火猛鬼抛过媚眼。
永远躲着国家是不实际的，曝光只是迟早的问题，意料到这一点后王林就一直在考虑要怎么跟国家建立良好的沟通渠道。那么与势单力薄的个体相比，以表现出一定实力且明确表示属于守序阵营的魔王军这种身份跟政府谈py交易……咳咳，在安全性上是要高得多的，组织总是要比个人更有可信度，即使是虚构出来的组织……咳咳！
出于这种思路，王林拿出了这个生造出魔王军的想法……反正魔王军的主要工作是为帝利亚斯更快更有效率地收割暗能量灵魂服务，这方面跟帝利亚斯的主要利益不冲突；次要工作嘛，就是拼凑出一个强大神秘超凡组织的外在形象：为最古老的地球土著、跟人类同源的魔族服务的军队，组织宗旨除了拱卫魔王陛下就是维护人道气运，外加跟神道刚一下正面；给华夏国政府制造一种“可以把两大具有一定风险性的敌对势力战斗限制在某种不影响社会稳定的规模内”的认知，引导华夏国政府自发出面充当魔王军与神道组织的中间人、作为调节剂出现，在两方之间左右逢源赚好处——这是一个充分利用华夏国特色实用主义政治风格的计划，王林相信华夏国政府会抓住一切能利用的机会，毕竟历史上华夏国的大佬们没少这么干，给交战的双方同时售卖军火什么的……咳咳！！
总之……王林已经迫不及待看到某个代表政府高层想法的笑眯眯官员通过对正活跃中的吴莉莉和安静的调查、于某日出现在这个老灯泡厂的厂房外冲他这个魔王军教官友好挥手的场面了——这货连跟这位官员py交易时该提啥条件都想好了，首先把这块a市政府懒得开发的地界划给咱们低价租用再说，然后随便啥便利的好处看着给点……咱作为华夏国的国民就算加入了魔王军也生是华夏人死是华夏鬼，肯定是要投诚国家为咱们国家的复兴做贡献的，国家要给我这个身在魔王军心在华夏国的好国民献身的机会……云云。
不得不说……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一个月前还为了怎么把杀人的锅甩出去而绞尽脑汁的王林，现在考虑的已经是怎么完美伪装成魔王军底层干部、以“魔奸”这个身份跟国家py交易了。
“为啥会这么慢勒……难道高层还有什么别的顾虑？”王林摸下巴开始沉思，这个计划最难的一步就是他自己站出来现身亮相，这对他的勇气是很大的考验……最安全的做法自然是自己一辈子躲在幕后猥琐，但这是不实际的，清子那货太废柴不堪大用，谢三元的话又怕演技不够，再说谢姐现在还兼职着绿火猛鬼没法分|身，所以能出来站台的就他一个，为这王林没少给自己做思想工作——被政府当成是魔王军组织内的“反骨仔”总比给当成幕后黑手好，他还给自个儿加了个魔王军新手教官的身份，这对他来说多少是个保护色……
京城，特保局总部，以老首长为首的特保局高层们现在确实正在头疼纠结……
“陈逸飞死亡现场提取到的脚印，经过多方验证后确实是属于某电影剧组的前化妆师吴莉莉的，之后陈逸飞的朋友段某，也确认死亡原因和陈逸飞相同，与之前的绿火猛鬼案件一模一样。”说话的人是紧急从z市赶回来的白伍白主任，“出现在z省t市的‘剑仙’身份尚未确定，但这个吴莉莉可以确定之前到过g省a市，在a市逗留数天后忽然向剧组提出离职，同时也辞掉了在影楼的正职工作，随后吴莉莉在a市租了一套房间，但入住不到两天又搬出……”
老首长道：“这个吴莉莉，可以确认之前是一般人吧？”
“可以确定，吴莉莉是京城人，o大的学生，毕业后从事影楼工作，并不定期到竖店担任电视剧剧组的化妆师，以高铁购票记录看，她在元旦节前夕、也就是陈逸飞死亡前一天，搭乘了a市到竖店的车次。”白伍道。
“呼……”老首长长吐口气，“果然是存在着把一般人变成超凡人物并收割灵魂这种组织啊……看来我们的同志之前推测的没错，最早出现的绿火猛鬼有可能也是一般市民，因某种原因影响才变成了那样。”
“这不是跟荆湖南君和广南西君的说法冲突了吗？”有人插了句。
白伍道：“这些神君的说法，我个人持保留意见。毕竟没有经过印证，不能确认可信度。”反正在场的没有外人，白伍无须顾忌什么。
这话听得大伙儿默默点头，华夏毕竟搞了这么多年的破除封建迷信，就算是现在跳出来活生生的真仙活神吧，也没有说就人家说什么他们信什么的道理。
“吴莉莉逗留a市期间发生了什么奇遇，变成了拥有特殊能力的超凡……这个是可以确定的，陈逸飞遭受的殴打痕迹据法医的说法，和被大象踩过差不多。”白伍继续道，“而第二名死者段某，他在死前发现危险、逃到了桑拿室内，结果桑拿室的墙直接被徒手拆了，这是人力做不到的。”
“这两名死者也和之前猛鬼案中的一样，有重大的罪行？”有人问道。
白伍皱眉道：“陈逸飞是知名的京城四公子之一，玩弄过上百位十八到二十周岁期间的少女，段某……是个职业皮条客。”这两人的名字白伍提一下都觉得嘴巴受累，尤其是段某，这人的行为他压根就不愿意说，“xx-xx号档案上有记载。”
老首长沉默了许久，这会儿忽然道：“如果让吴莉莉和那名‘剑仙’获得能力的幕后主使者与绿火猛鬼相同，那么……这个主使者是为的什么忽然改变了风格呢？大家都知道，绿火猛鬼我们查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丁点儿蛛丝马迹，对方可谓是十分谨慎地规避着我们的视线。但现在吴莉莉与‘剑仙’同时出没，活跃方式堪称肆无忌惮，似乎并不在乎进入我们的视线……或者说，仿佛是期待着我们顺藤摸瓜找上门一样，对于这点，大家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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