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邵簇却仿佛没有听见系统999的声音一般,仍旧锲而不舍地劝着唐酥:“看在唐叔叔的面子上,唐酥,你能不能稍微成熟一点……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想想唐叔叔和唐阿姨啊!为什么你总是要伤害那些真心爱你的人?”
唐酥整个人都因为系统999的背叛而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根本听不见邵簇的一字一句。
他以为自己已经是凌驾于所有人的天选之子,是上天的宠儿,却没想,到头来他根本什么也不是。可笑他一直以为系统999是在为自己好,却没想到对方满心只想着利用他!
而且,即便是真心爱着唐酥的唐父唐母,爱的也只是原本的唐酥,根本就不是他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
父母的关爱也好,竹马的爱慕也罢,甚至连己身的情窦初开和不被接受的小小心酸,都是属于原本的唐酥的。
……他,只是个打着正义旗号,自我感觉良好的小偷而已。
系统999心中急切,不断地甩着尾巴,想要吸引邵簇的注意力。等它抽风似的蹦跶了半天,发现邵簇仍旧在死死盯着唐酥,这才惊觉,邵簇根本就没接受到自己的发讯……
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999要疯了,一切的发展都超出了它的想象。
数名警察越过群众,渐渐地逼近了被层层包围的唐酥。有警察赶紧把邵簇和伍谌两人拽离了现场,让他们离唐酥远一点。毕竟警察们接到的报警显示,唐酥是个疑似具有攻击倾向的精神病人,如果让邵簇和伍谌靠近唐酥,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惨案。
唐酥张了张口。
“我……我才是弱者啊……”他只觉得浑身冰冷。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搏杀恶龙的他却自己化为了恶龙?
更何况……
李榭轩就真的是恶龙吗?他被系统999的蛊惑蒙蔽了双眼,现在想想,李榭轩又何错之有?
他只不过是没有回应一份感情罢了。
忽然。
“麻烦各位留给我一点位置,我想和唐酥谈一谈。”有人出声了。
唐酥抬头,便见李榭轩居然出现在了安全通道附近。他身边簇拥着两名似乎是在保护他的警察,以及几位记者,如摩西分海一般地拨开一干民众,最后优雅地迈到了唐酥的面前。
和形容憔悴,整个人都处于崩溃边缘的唐酥相比,李榭轩完全称得上是衣冠楚楚了。
他身上穿着贴体而禁欲的手工西装,且身形瘦削而高挑,比唐酥高了整整一个头。
这会儿系统999还蹲在唐酥的头顶,只能仰视着如同支配者的李榭轩,咬牙承受着对方在气势上施加给唐酥的压力。
“唐酥,”李榭轩开口,“现在冷静点了吗?警方已经联系了唐叔叔和唐阿姨,之后会有医院的人把你送回到疗养院去……鉴于你这一次莫名其妙的出逃,我很抱歉地告诉你,你可能下半辈子都只能待在疗养院里了。”
“……”
唐酥垂首不语,有些挫败。他看见李榭轩身旁的警察在一番窃窃私语后,便执枪对准了他,心中更是一片迷茫。
他隐约听到有人在议论:
“小心一点……”
“听说这人是个精神病……”
“我有个当警察的舅舅,他跟我说这家伙好像有攻击倾向……”
唐酥神情麻木。
他怎么会蠢笨到这种地步,会被系统999的花言巧语给诓骗了过去,最后将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
“我问你,”李榭轩又道,“你说郎嘉逸是渣男,抛弃了你,这是真的吗?”
唐酥动了动唇,刚想说些什么,却惊惧地发现自己居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了。
他只能僵着头,看着系统999突然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立起尾巴,猛地蹿到了他的手上,用爪子攥住了他的右手。
【我一定要虐渣攻!!!】系统999状似疯魔。
之前唐酥污蔑郎嘉逸时生成的虐心值仅仅够它再苟延残喘一阵,刚才它想要改绑邵簇,却直接被对方无视掉了,现在能量储备已经彻底跌零。
如果再不想办法补充,等着它的,只有一条死路。
什么为了原主报仇,什么为了唐酥的幸福,不过都是冠冕堂皇的谎言而已!
它要虐渣攻,只是想自私地自个儿快活地逍遥下去!
就算被虐的渣攻根本称不上渣攻,它也要虐!
根本就没有正义可言!
唐酥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在右手处,竟凭空出现了一把合十的尖锐剪刀。
而系统999所化形的那只松鼠却不见了踪影……
唐酥心下大乱,这剪刀必然是系统999所化!
999搜肠刮肚,榨干了一切残余的能量,准备借用唐酥的手杀掉李榭轩!虽然直接虐身得来的虐渣值和虐心值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这些能量,应该够它东山再起……
刺啦——
血色蔓延。
警察们登时冲向了发生凶案的现场,人群中也爆发出了尖叫声,记者们先是一愣,随后人群中便响起了无数的快门音。
被警察们拦住的邵簇和伍谌脸色俱变,而现在才打发完了缠着他问个没完的记者们,匆匆忙忙地赶下来准备收拾唐酥的郎嘉逸也是面色发白。
“李榭轩!!!”不知是谁在撕心裂肺地喊着。
系统999心下一喜。
只是……预想之中的虐渣能量却没有涌来。
它愣了。
【知道邵簇为什么听不见你的喊话吗?】
兀地,系统999听到了一个声音。
它已化作利剪,早已看不清周围的事物。可这声音听着却异常的耳熟,系统999呆傻了片刻,才猛然惊觉:
是李榭轩在说话!
【因为我把他对你的信号接收给屏蔽了……啧,猎杀的系统还不够多,不然我能在一开始就让你忽悠不上唐酥……】
系统999无力地发现,自己在虚空中构架出来的身体竟渐渐地开始崩坏,而李榭轩的面目却愈发的清晰起来。在对方的身后,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怪奇的,如同胶状物的黑色虚影,让它心中惶恐异常。
【既然要做猎食渣攻的捕食者,那不是早该做好会被你以为的猎物反捕的准备吗?弱肉强食,你们这些系统该不会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成为弱肉的一天吧?】
虚影伸出了金色的触须,将它卷住,吞噬殆尽。
在彻底消亡之前,它只能生出一个恐惧至极的念头:
李榭轩,到底是什么东西!?
***
尾声
又是一年春。
天空飘着零星的小雨,邵簇撑着伞,如往年一样,捧着一束满天星,惯例地来到了本市的公墓。
等找到位于墓园最内侧的那处墓地时,他才发现,居然已经有个穿着黑衣的人待在了那里。对方手上还抄着一张报纸,正煞有介事地折了个小船帽,慢慢吞吞地搁在了墓前。
邵簇扫了一眼,报纸是社会版,上面印着一条最新的社会新闻:【昏迷三年的民工竟离奇苏醒!?】,随后附着简短的介绍,大抵在说苏醒之后的民工唐某却疯了一般,叫嚷着自己不是精神病,还说什么对不起李某某,让医生们倍感棘手,只能将其送往了精神病院。
“你也来了?”对方道。
邵簇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满天星缓缓放下,搁置到了墓前。
不足平米的小小墓地上,竖着一面小小的碑。
“过几天郎嘉逸和许茜茜要结婚了,你有没有收到请柬?”对方又问。
“……邵家和许家又不算太熟,之前的订婚宴我都是自己溜进去的,”邵簇道,“而且,就算收到了我也不想去,去那里做什么?徒增伤感吗?你呢,伍谌。”
伍谌沉默了一会儿。
“我也不去。”片晌后,他才道。
又是一阵默然。
邵簇见伍谌没什么动作,便自己把伞撤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罩在了那墓碑之上,仿佛是在为它挡雨一般。
伍谌瞥了那伞一眼,黑色,微破,伞骨处还些修缮过的痕迹。
“你不是邵家的当家人么,怎么连把像样的伞都用不起?”伍谌问道。
“这伞不是我的,”邵簇闷闷地开口,“我……现在把它还给它原本的主人。”
“已经过了三年了……”伍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那个该死的青梅竹马死没死?没死的话我明天就去找个巫婆咒他一下。”
“……他前段时间已经治好精神病了,”邵簇道,“很奇怪,就好像回档了一样,唐酥现在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像回到了他还没认识李榭轩的那段时间。他被唐叔叔他们送出国前还来缠着我,要我陪他一起去。”
邵簇茫然地看着墓碑,仿佛在透着那方矮矮的坟茔,看着和他相隔的人。
那么近,却又离得那么远。
“真是好笑,”他听见伍谌在那里怨声载道,“唐酥这个杀人凶手居然和郎嘉逸一样,莫名其妙就回了档,丢了三年多的记忆?那为什么李榭轩不也一起跟着回档!如果知道会这样……我宁愿他也失忆,再记不得我。妈的,好人活不长,祸害遗千年!”
邵簇再次沉默。
三年前的订婚宴的最后,唐酥竟宛如失了智一般地持着剪刀刺向了想要劝下他的李榭轩。
后来发生的事,邵簇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那是一场噩梦。
李榭轩死了。
而唐酥反倒活得好好的,甚至还忘掉了一切,又变回了以前那个天真懵懂的样子。
郎嘉逸也仿佛忘记了李榭轩,变得温文尔雅起来,慢慢地帮着许茜茜从悲伤从走出来,最后和对方修成迟来的正果,不日便会完婚,和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若不是不相信怪力乱神,邵簇都要以为郎嘉逸换了魂。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可终究还是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只有邵簇和伍谌明白,他们曾经和一个叫李榭轩的男人相遇过,并被对方改变了人生。
……但也只是相遇过。
就像一阵风,来得也快,去得同样匆匆。仿佛无迹可寻,却又会永远地被人铭记于心。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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