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官道之上,十骑快马呼啸而过,马蹄声起此彼伏,溅起阵阵尘土飞扬,久久不息。
“侯爷,歧义关就在前面了,我们已经连续赶了五日路,是否歇息一下?”亲卫首领左齐在荣楚身后高声询问。
荣楚见四周景色不错,一边拉停马儿,一边扬手叫停,“在此处休息一刻钟。”
“是!”众人皆跳下马,坐靠在路边的树上休息。
左齐取出水袋和干粮递给荣楚,“侯爷,请用!”
荣楚只接过了水,灌了几口,那干巴巴的烧饼他实在吃不下去,他看着即将要黑下来的天色,随意道:“这一路倒是有趣。”
左齐收了干粮,答:“确实有趣,一拨刺客被两拨暗中保护侯爷的人杀得片甲不留,压根轮不到我们出手,那两拨保护侯爷的属下倒是看得出来,一拨是大内高手,应该是皇上派来的,另一拨是荣家的暗卫,定是老夫人不放心侯爷。只是不知道那刺客又是何人派来?”
荣楚心里倒是有怀疑的对象,只是没有明说:“甭管是谁,反正占不着便宜,几个跳梁小丑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救命啊——”
左齐点点头,还要再说点什么,听到一道小孩子的呼救声,他朝声音处望去,只见得密密麻麻的树林,见不到里面情况,心中顿时生了警惕。
“呜呜,谁来救救我哥哥,快来人啊!”喊声又清晰了些,可以听出来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荣楚对左齐说:“带两个人去看看。”
左齐点点头,叫上两人进了林子,过了没多久,他跑出来回道:“侯爷,是一双兄妹,哥哥掉进地窖了,妹妹在旁边急得直哭,属下已经让人下去救了。”
荣楚站起身,“我去看看。”
来到林子里,两名护卫已经将小男孩救了上来,荣楚走过去,小女孩三岁左右,穿着粗布衣裙,正哭得像小花猫。小男孩一身是泥,脸上也脏兮兮的,看不清长相,年龄也不过七八岁。
地窖是废弃不用的,听小女孩哭哭啼啼的说着,他们是偷偷跑进山里来玩的,不小心掉进了地窖。
荣楚问他们,“家住哪里?”
“山脚下。”小男孩用脏兮兮的手指了一个方向。
荣楚拿掉小男孩头发上的草屑,“天快黑了,快带妹妹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山里,要是遇到野兽就危险了。”
“叔叔,谢谢你们救了我,我能请你们去我家里吃饭吗?我娘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们救了我,我要报答你们!”小男孩一双大眼睛乌黑明亮,眼神满是感激。
不知怎么的,荣楚看着他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但他们这么多人跑人家里去,别把人吓着了,于是对左齐等人说:“左齐留下,其他人先去歧义关打点。”
“是!”
一路上回去,荣楚知道了兄妹俩的名字,哥哥叫容俊,今年七岁,妹妹叫容静,三岁。
荣楚以为兄妹俩与他同姓,后来才知道,只是同音不同字。
“叔叔,到了,那就是我们家。”下了山,容俊指着一处介绍道。
荣楚看去,是一处地势较低的平地,有一排茅草屋,此刻正炊烟袅袅,他突然有些疑惑,这是歧义关郊外的树林,怎么会有人家住在这林子里?隐世?
“孩子他爹,你也小心些,找着孩子们就立即回来,天快黑了。”这时,茅草屋里走出一对二十出头的男女,女人一边给男人披衣服,一边叮嘱。
荣静立即喊道:“是我爹娘,爹,娘,我们回来了!”
兄妹俩快速跑了过去。
“这是跑哪去了?弄得这么脏?”见到孩子回来,女人立即松了口气,一边给儿子拍身上的泥,一边责问。
男人就没这么好脾气了,拿过一旁的扫帚就是往俩孩子身上招呼,“让你们乱跑,让你们不听话,要是让拐子捉去了,有你们苦头吃!”
“爹,爹,我们不敢了,别打了。”容俊虽然小,倒还知道护着妹妹。
女人拦住自家男人,“算了算了,孩子们回来就好,别打了,打坏了你等会还得心疼。”
“月娘,你别心软,他们这么顽皮可不行,要是下次再跑出去遇到危险,就后悔莫及了,你忘了我们当年遭的罪了?”男人俊秀的脸上布上惧意和后怕。
余月娘动作一顿,脸色也十分不好,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立即将两个孩子紧紧搂住,怕别人抢走一般。
“爹娘,我们真的知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你们别生气好不好,我掉到地窖里,是那两位叔叔救了我。”容俊认错态度良好,还指了指已经走过来的荣楚和左齐。
夫妻二人又是一阵后怕,赶紧对着荣楚和左齐一顿感激涕零。
荣楚看着这对年轻的夫妻,觉得那男人似乎有些熟悉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两位不必客气。”
“你们救了我儿子,就是我容二的恩人,两位恩人里面请,月娘,去杀只鸡款待恩人。”容二一边将两人请进屋里,一边朝媳妇道。
余月娘应了声好,便带着两个孩子往厨房去了。
“来,尝尝合不合口味,都是简单的农家菜。”容二给荣楚夹了些菜,笑着说。
荣楚看着面前一桌子菜,虽然除了鸡肉外其它的都是小菜,但看着很是美味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很好吃。”
“一看您就是身份不凡之人,能看上我们这粗茶淡饭是我们的荣幸。”容二给荣楚倒了杯酒,“这酒是我们自己酿的,比不得那些市面上的名酒。”
荣楚喝了一口,笑道:“很香醇,还有水果香。”
“这是果酒,孩子他娘用林子里的野果酿的,比米酒多了点味道。”容二解释说。
荣楚点点头,“很不错,是用李子酿的吗?”
“对呀,没想到恩人您还是行家。”容二惊喜道。
荣楚笑道:“不是行家,是以前喝过,不过要是用葡萄来酿,味道更好。”
“葡萄珍贵,我等小户之家用不起。”
荣楚这才想起,这是古代,这个时候葡萄应该还是稀罕物,一般人家都吃不起,又怎么会拿来酿酒?不过葡萄酒实在好喝,有机会他得自己动手酿几缸解解谗。
“这位恩人,您也进去吃点吧,我们这是山里,一般不会有人来,您放心好了。”余月娘从厨房出来,见左齐笔直站在门口,忙走过去劝道。
左齐拒绝了,“夫人不必管我。”
余月娘见他执意不肯进屋,也没再说什么,复入了厨房和孩子一道去吃饭了,这里的规矩,家中有客人,妇人孩子不能上桌。
左齐警惕的望着夜色,时不时听到厨房传来余月娘的声音。
“你们俩以后不能再偷跑出去,当初爹娘就是太顽皮,偷偷跑出家,结果被拐子抓走了,到现在都还没找着回家的路,你们要是走丢了,就会像爹娘一样,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明白吗?”
“娘,我们知道了。”
“恩人可是当官的?”容二吃了粒花生米,随意问。
荣楚点点头。
“歧义关里的官吗?”
“是啊。”
容二拧起了好看的眉,“要是大官倒是还好,那些人还会巴结,如果是小官可就难当了,歧义关里太复杂,恩人可得当心啊。”
“我官挺大的,你不用担心。”荣楚笑了笑,又干了一杯酒。
容二放下心来,“那就好……”他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原本您救了我儿子,是我们的恩人,应当我们回报您,可我还是厚着脸皮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你说。”荣楚对这个长得清秀,气质不凡的农家男人很有好感,觉得他身上有股亲近感。
容二说:“歧义关最近又在丢孩子了,一定是那些拐子,他们把孩子拐走卖掉换钱,里面的官员都不管事,希望恩人能把这些拐子一网打尽,别再让那些可怜的孩子无家可归了。”
“如果真有此事,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荣楚道。
他其实也在想,荣荐是不是也被人拐走卖掉了,如果歧义关真有拐卖儿童的团伙,抓住他们也许能得到荣荐的消息。
容二感激不已,“您真是个好人。”
荣楚挑了挑眉,他可是个大反派。
在容家留宿了一晚,次日吃过早饭,荣楚便带着左齐离开了,容家四口很是不舍,送他们出了林子,久久不愿离去。
“孩子他爹,你是怎么了?”余月娘见丈夫这般不舍,有些奇怪问。
容二说:“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恩人很亲切。”
“是不是太久没出去了,所以见着外人觉得有亲切感?”余月娘道。
容二,“也许是吧,走吧,回去。”
“侯爷,您觉得容二会不会是当年走失的小公子?”前往歧义关的路上,左齐这样问。
荣楚摇头,“怎么会呢?荣荐的年龄不过二十,可容二的儿子容俊都七岁了,难道他十三岁就生孩子了?”
“这……”左齐叹息一声,“我昨天晚上听到容二的媳妇说他们是小时候被拐子拐走的,所以才想到会不会是小公子。”
荣楚微微吃惊,难怪容二会让他对付人贩子,原来他们夫妻曾经都是受害的孩子,那他们会不会有荣荐的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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