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萦绕着恼人的热气,方从缘微皱眉,侧头躲开他的唇。
陶之敬分明看出了她的隐忍,却勾唇一笑,仍旧十分自我地将胸脯越压越低,原本撑在墙上的双手甚至一寸一寸地下移,缓慢而又坚定的落在她瘦弱的双肩上。
肩上的重力来得很突兀,方从缘浑身一颤,“陶总!”
带有几分警告意味的称呼。
陶之敬痞笑,右手指半曲起,在她的左肩上轻弹了弹,“方小姐,刚才你衣服上有只小虫子。”
“是吗?……虫子呢?”
陶之敬睁眼说瞎话,“我手艺不精,拍晚了一步,让它飞走了。”
方从缘垂眸,掩下眸中的那点异样与反感,软笑道,“陶总,谢谢你帮我拍虫子,既然如此,你能不能在百忙之中再抽点空出来听听这份策划案呢?”
说话间,她不露痕迹地往后靠了几分,米白色的毛衣几乎快与墙面贴实了,隔着一层毛茸茸的面料,后背都能感受到沁人的凉意。
“别动!”惊呼声骤然响起。
正往后靠的脊背被他突然的喊声弄得一僵,下一瞬却听见他轻描淡写的话语,“虫子又飞过来了。”
他把声音压的很低,就凑在她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你别动。”
方从缘果然不动,任由他逗猫戏狗似的在她的肩上轻轻拍打,左一下右一下。
等他自觉玩够了,乐够了,手掌又重新停留在她的肩上时,她才强忍住怒意问他,“陶总,那只虫子你捉住了吗?”
她毕竟才二十出头,面不改色的本事还修炼的远远不到家,被陶之敬这样戏弄,能不当场发火都算是不错了,只是声音里的怒气却还是藏不住的。
“没有。”陶之敬言辞颇真,半点不像是在戏耍人的模样。
方从缘咬牙,“陶总,既然没有抓住那就算了,一只虫子而已,我不在乎。”
她的话外音已经很明显了——请你让开点!
陶之敬笑意渐深,双手纡尊降贵般从她肩上抽离开来,却又在她坐直身体的刹那重新靠了过去,振振有辞,“你的衣领子没有理好。”
伴随着他的话音一道落下的是他修长的手指,只是这一次更加过分了,直接落在了她的脖颈处。
方从缘吸气,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他,“我自己会整理。”
她的动作很激烈,原本叠好放在包里的文件直接就掉了出来,洒落一地。方从缘憋住火,看也不看陶之敬一眼,径自俯身去收拾文件。
陶之敬被她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差点弄摔倒了,但他却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更有意思了。驯服猎物享受的就是驯服本身,若是猎物半点都不反抗,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地踱步近前,眯眼看着她蹲身收拾文件。
冬末的日光浓淡合宜,将简洁的接待室镀上一层金光,悄悄铺洒在她背光而立的身躯上,并不太细密的额发根根分明,在淡金色的光芒下宛如一小丛燃烧的火焰。
探寻的视线一点点滑过她饱满的额头,挺俏的鼻梁,嫣红的……陶之敬还没捕捉到那抹红,却见她陡然抬起头来,明眸里闪过控诉、懊恼、憎恶等诸多情绪,仿佛他刚才的视线是一个卑鄙小人在暗搓搓的视-奸一般。
对上她连愤怒都愤怒的那么可爱的小眼神,陶之敬颇为无辜的耸耸肩,天知道他刚才绝对没有那种龌龊的心思,只是单纯的欣赏美色罢了。
当然,这样的保证也只能停留在刚才的那一刻。
谁叫她抬头的一刹那,本就凌乱的毛衣前沿更加下滑了几分,骨肉均匀的锁骨,若影若现的沟-壑,再映上她怒火中烧下,红扑扑到近乎于娇艳欲滴的脸颊,这一切,如何能不令人遐思无限?
真想剥下她这层皮。
陶之敬的眼神越发过火,像是凭空燃起了一阵热浪,方从缘只觉得在他的眼神攻势下全身如火燎原般,烧的半点不剩,她竟然不自觉地丢开了刚整理好的文件,双手不由自主地环肩。
恍若幼兽无助的姿态。
砰——
文件跌落在地的响动。
方从缘被这声响动霎时间惊醒过来,暗瞪了陶之敬一眼后,手脚麻利的整理好毛衣领子。
“我说过,你的衣领乱了。”陶之敬敛去眸中的深色,促狭开口。
方从缘低头不语,恨不能脱下雪地靴直接朝他脑门上扣去。
陶之敬眼见她骨节分明的手指突兀地摸向了灰色的雪地靴,怔了一下后,猛然反应过来般拍了拍靴子上的灰尘,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去捡文件。
这妞可真呆!
不对,不是呆,是单纯的可爱!
陶之敬忍不住笑出了“吃吃”声,明明在他的印象里方从缘是个恬静而又聪明的人,结果现在……居然像个大型公仔一样。
有趣,真有趣!
他正兀自思索着,却见收拾好文件的人已经整理好面部表情重新站了起来。
“陶总,时间不早了,我现在就给你介绍一下广告策划案吧?”
方从缘决定速战速决,就直接在接待室里给他介绍也没什么,何必再追求什么场面功夫,逗得他看笑话。
陶之敬却压低唇角,一丝不苟道,“方小姐,你平时就是这样谈生意的?”
方从缘抬头,脸上闪过疑惑,不这样谈那还要怎么谈?
陶之敬循循善诱道,“难道没人告诉过你,让客户保持一种愉悦的心情,生意更容易谈成吗?”
愉悦?难道他还不够愉悦吗?!非要她变成小猫小狗来由着他摆布,逗得他嘴角都他妈咧到后脑勺了才能算愉悦吗?!
这个不要脸的二世祖!
方从缘不留情面地讽笑出声,“我看陶总现在的心情就不错。”
陶之敬摇头,“是不错,但是还不够。”
“喔,那要怎么样才够呢?”
“我不是说过吗?也许我吃完饭心情就不错了。”
似乎是怕她还不够冒火,陶之敬又往火上浇了把滚油,“吃完饭最好能再看个电影散散步,消消食。”
“那陶总消完食还有时间看策划案吗?”
“要是方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找个酒店一起看策划案。”
“怎么好意思麻烦陶总这样的大忙人来陪我加班。”
“陪方小姐这样的美人加班,我乐意之至。”
这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陶之敬这个人,压根儿就是在戏耍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谈广告策划案的事!亏她还信以为真……
方从缘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火气压了又压后才冷着脸说,“那陶总您待会儿慢慢吃,什么时候您吃完了心情好了再给我打电话都成,我就不奉陪了。”
“我祝您吃得开心吃得愉快!”
话说完,她抄起凳子上的文件就气冲冲地朝着门外赶。
抓住门把手的时候手上的青筋都快给气得迸出来了,很想要不管不顾地摔门而出,可是临到头了,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甚至没有发出过大的响动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陶之敬的秘书sandra正在门外候着,看她这么快就出来了,还不明就里地笑着招呼了一声“方小姐”。
方从缘克制着怒意点点头,转身就走。
“sandra。”门内的人忽而朗声喊道。
方从缘急切的脚步倏地一顿。
sandra急忙应声,“陶总。”
门内的人不疾不徐道,“你先送方小姐下楼,让新潮杂志社的负责人五点过来,记得把合同也带上。”
哪怕陶之敬还站在门内,sandra仍然毕恭毕敬地点头,然后快步上前,追上方从缘的步伐,“方小姐,您这边请。”
她在方从缘顿住的脚步前站定,左手贴在后背上,右手缓缓朝前伸出,很礼貌的送客动作。
方从缘只觉得头皮都开始发麻。陶之敬这一招忒毒,才和她分开就让新潮杂志社的负责人带着合同过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她把生意给谈崩了,这要是传到了张祯耳朵里,她就更有理由来蹉磨自己了。
心口的烈火在熊熊燃烧着,一发不可收拾,方从缘几乎要将后槽牙都给咬碎了。
sandra很能明白她现在的心情,只是明白是一回事,理解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笑容不减,将腰埋得更低,“方小姐,请。”
却见僵立在原地的人死死捏紧文件,深吸了几口气后,猛然转身,朝着来时路走去。
“sandra,你别通知新潮杂志社的负责人过来了,五点钟我应该还在陪陶总吃饭呢,他恐怕分身乏术。”
sandra很为难,“抱歉,方小姐,你说的话我恐怕不能照做。”
“那如果是你们陶总亲口说的呢?”
话音刚落,方从缘一把推开还没来得及合十的大门,重新牵起的嘴角上噙起一抹异常温柔的笑意,柔声问陶之敬,“陶总,我现在陪您去吃晚饭还来得及吗?”
陶之敬单手插兜,正站在窗边仰望壮美的山河落日,闻言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睨了眼拘谨的方从缘。
这一次,方从缘不再一味的避让,而是笑语盈盈的回望他。
夕阳的余光在此时映出了漫天红霞,青春逼人的面庞因此而氤氲在了淡金色的霞光之中。
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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