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使得那点手段，陶之敬心如明镜，甚至可以说，要是没有他的暗中授意，借给赵俊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做。
陶之敬转了转手上价值不菲的钢笔，气定神闲地说，“你让赵俊再去和其他杂志社谈谈，记住，只用谈谈就行。”
聪明人说话，向来不用点太明。
张经理连忙点头应下，又听他吩咐了几句后，才推门而出。
墙面上的投影仪仍旧在徐徐播放，陶之敬随手捞过遥控器，正想关掉录像，却在不经意间扫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米白色的高领毛衣，浅蓝色的牛仔裤，纤细的臂腕间松松垮垮的搭着一件羽绒服，像是晴天的蓝，而手腕间的那一抹白则化成了云。
他微挑眉，暂停录像，将那道身影放大数倍。
幕布上的影像很快就和记忆中的身影相重合，陶之敬不错眸的看了半晌，视线从她纤细笔直的双腿慢慢滑到精致的面庞，惊艳过后，他眼中闪过些许兴味之意。
抬手关掉录像，陶之敬坐直身体，给一门之隔外的秘书拨了通电话，“让yolon的方小姐明天下午再过来一趟，告诉她张经理对她手上的策划案比较感兴趣。”
“对，就是今天过来的那位，让她在下午四点前赶到。”
秘书连忙应下。
*
张祯在evraz吃了瘪，回到杂志社的时候脸色都是臭臭的。她一贯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现在脸色难看成这样，杂志社的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当然，这样的规规矩矩也持续不了多久，在王助理苦着脸被张祯叫进办公室后，格子间里很快就又响起了熟悉的悉悉嗦嗦声。
众人的话题从探讨张祯为啥黑脸到感叹王助理的苦逼人生，有人甚至放出话来，“谁要是敢这么骂我，就算是给我三十万的年薪我也不干这活。”
配合她的话音一道响起的是主编办公室内的女声，很尖锐很刺耳，外头的人只能隐约听见“猪脑子、傻x”之类的脏话。
旁边的人偷偷笑了，“你少装逼了，别说是年薪三十万，我估计就是给你二十五万，你肯定都要舔着脸硬上。”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有人插话进来，“我听财务部的小蒋说，王助理的年薪得有这个数。”她悄悄比出五根手指头。
“五十万？！”
“这还是保守估计呢，人家在杂志社里边待这么多年，是有海慈的股权奖励的。”
“啧啧啧，怪说不得。”
……
方从缘一边整理文案，一边听着这群八婆的闲话，心想，要是谁给她开五十万的年薪，还附赠股权奖励，别说是偶尔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就算是给老板当牛做马她估计也是愿意的。
这年头，有钱才是王道啊。
半个多小时后，王助理终于脱离苦海，从张祯的办公室走了出来。她才出来没多久，广告发行部的刘主管又被召唤进去。
随后又是熟悉的痛骂声传出来，只不过这一次格子间里的人不敢再碎嘴了，因为王助理从出来后就没有再进过她的办公室，而是一直在格子间里巡视，似乎是想通过这种狐假虎威的手段来找回一点点威望。
她在格子间里来来回回的转悠了几圈，等众人都像缩头乌龟一样埋着脑袋认真做事以后，王助理才冷着脸走到方从缘的桌前敲了敲，“小方，你跟我过来一下。”
方从缘有些莫名，赶紧把电脑暂时关机，揣上手机跟着王助理进了她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王助理刚才在格子间里特意绷出来的严肃脸被瞬间卸下，不过卸下后的脸色依然很不好看，她把桌案上的一摞纸朝着方从缘使劲儿掼过来，“你自己好好看看，这种低级错误你都能犯？！做事的时候都不知道动动脑子？”
方从缘咬唇，俯身去捡被她丢在地上的纸堆，全都归拢后，快速翻了翻。
这些都是她近期负责的几个项目，有画报剪辑、文章纠错和文案简写等等，可是几乎每一份报告上面都被红笔圈出了好几处错误点。
乍一看之下，似乎就是这个做项目的人太不用心，在敷衍了事。
方从缘皱眉，这根本就不是她最后提交上去的报告，明显是被人恶意篡改过的。
王助理看她光是傻站着不说话，开始甩脸子，“就你这个业务水准，公司里边给你开六千的工资都不值。”
“真以为自己脸蛋长得好看，就能当吃闲饭的花瓶了？我们公司可养不起你这种闲人，你要那么想靠脸吃饭，那我给你个建议，你直接出门右转，去长汇路那边，让你一次吃个够。”
长汇路一带都是夜店酒吧。
方从缘心里纵然不忿，但是面上却是满脸歉意一声不吭，任由王助理破口大骂。她知道王助理是在张祯那里受了气，现在在借着她撒火。
方从缘认错的态度好，王助理骂骂咧咧的吼了一阵后终于泻够火了，看她还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冷淡地提点了她一句，“小方，你记住我说的，能靠别人的那都不算什么，只有靠自己的才叫真本事。”
她这话，明显就是在针对这一段时间炒的沸沸扬扬的“方从缘被安靖文包养”的传闻。
方从缘低眉顺眼，“王助理，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重做，尽快交给你审阅。”
王助理不耐烦地挥挥手，方从缘顿时如临大赦。
出了办公室，方从缘立马去找采编部的小钱，所有实习生的项目都是由她经手后再转交给主编和副主编，真要是被篡改，小钱的嫌疑是最大的。
小钱看她找过来，也很懵逼，直接拉下脸回她，“我没事去改你的报告干什么？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方从缘脸上写满了怀疑，“那为什么我提交给你的报告和你提交给王助理的完全不一样，小钱，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你吧？”
方从缘说到后面声音越压越低，竟然有几分恐吓人的意味，把小钱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她心想，她可不能真把方从缘给得罪了，毕竟人家是有后台的人。
小钱赶紧把脸上的不耐烦收了，笑眯眯的从她手上拿过那几份报告看了看，斟酌着说，“我估计是selina动的手脚。”
她踮起脚尖，附在方从缘耳边小声说，“昨天下午selina说要看看她手下带的那几个新人做的项目，我就让她自己去找，可能那时候你的报告就被她调包了。”
真要是selina动的手，那也说得过去，本来杂志社是要安排她去和evraz接洽的，后来是安靖文开口让方从缘顶下她，她心里肯定有怨气。
小钱看她面色不定，半信半疑的，又凑过来耳语，“这件事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我也就只是猜测，反正你自己多留个心眼儿吧。”
“小钱，谢了。”
精疲力尽地回到座位上，方从缘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杂志社里边搞得跟龙潭虎穴似的，群敌环伺，再这样搞下去，她真怕她都坚持不到整治张祯的那一天就要偃旗息鼓了。
可是一想想她辛苦三个月一分钱都没拿到手的工资，还有为了调查张祯花了一万多买的监听器……方从缘只能认命的叹口气，她还是再艰难一段时间吧。
下午一点整，前台接到了evraz秘书办的来电。逐字逐句记下对方的要求后，前台美女一路小跑去向张祯汇报。
张祯一听对方是对策划案感兴趣，赶紧把方从缘叫到她办公室去，两个人针对策划案讨论了一整个下午，中途还特意把采编部的几个老资历也叫了过来一起商讨。
看得出来张祯很在意这笔单子，或许是已经得知了思慕和华娅另投他社的消息，为了最小程度的减少损失，yolon现在只能尽力钓到evraz这条大鱼。
不然董事会追究下来，张祯恐怕也要引咎辞职。
临下班前，张祯又专门交代方从缘要把ppt再改改，要有大气国际范，说是这样才符合evraz跨国企业的定位。
方从缘点头应下，只是心里却有点小别扭，今天她陪张祯去洽谈的时候，张经理已经明确表示了他对广告策划案不感兴趣，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改口？
直到第二天下午，她在evraz的接待室里等候半个多小时后看到了西装革履的陶之敬，瞬间恍然大悟，搞半天原来是这位太子爷想以公谋私，借着公事来泡妞。
方从缘原本还在反复默念着一会儿介绍广告案时的说辞，现在一看到他，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立刻就松了下来。
她端起旁边的温水抿了小口，与陶之敬望过来的视线正好错开。
“方小姐，还记得我吗？”陶之敬朗笑。
他的五官深邃立体，眼瞳比之一般人要黑上不少，发色介乎于黑棕之间，不像是染上去的颜色，配上浓黑有型的眉毛，真是让人一见难忘的好相貌。
“当然记得。”方从缘把文件收好放进包里，浅笑着说，“只是不知道我应该称呼你陶总还是陶先生呢？”
“哈哈哈。”陶之敬抽开一旁的凳子坐下，双腿交叠，朗声笑道，“方小姐还真是妙人。”
他眼中的挑逗之色呼之欲出，方从缘故作不知，“陶总，如果是要给你展示广告策划案，这个接待室可能不太适合，要不咱们换个会议室？”
陶之敬扫了眼她公事公办的模样，脚尖轻点地，一下接一下地磕在地砖上，“我今天开了一整天的会，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再看策划案，要不……”
他顿了数秒后，缓步走过来，双手倏地撑开靠在方从缘的肩侧。方从缘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全身僵硬，连握着文件夹的手都不自觉地收紧了。
下一秒，却听见他附在她耳边低语，“要不方小姐陪我吃顿饭？也许我吃完饭心情不错了，还能再加个班看看策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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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3更新完毕。
存稿没了……伤心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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