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很安静, 空荡昏暗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里面。不是在想以后该怎么办, 而是我从来没有意识到, 作为一个皇位的继承人原来需要面对这么多可怕的事情, 小应的母亲如果真是仙羡杀的, 那小应绝对不能再留在宫里了。可是仙羡!这一切的决定真的是出自你本意吗?你会撮合陈浩和海棠,你会关心我的擦伤, 你还会种兰花!记得我老爸曾跟我说过, 喜欢种花种草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你的本性到底是怎样的?!
看着手中的奏章发呆, 这根本就不关我的事, 我干嘛要为此烦恼!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既然这里就我一个人, 既然这件事只有我和人鱼乞丐知道, 那我只要把东西烧了, 一切就彻底结束了, 本来在两天前就结束掉的噩梦为什么还要让它重演!
想通了这个问题后,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迅速关好所有的窗户,在将前后两扇大门关紧, 觉得光是关紧还不够, 又拖了两张桌子抵在门背后, 利索的做完这一切, 又检查了门窗是否都关严实。举着室内唯一的一支蜡烛蹲在地上处找火盆, 现在天气是越来越暖和, 太监们都把火盆给收了起来,没办法,只好找了个平时盛药的陶瓷罐凑合。抱着瓷罐哆哆嗦嗦的想着,就算把奏章烧了,也要把灰给埋起来,这玩意儿可把老子给坑苦了。
浑身紧张的要命,老是疑神疑鬼地听到外面有动静,可挨到门边又什么都听不到。为免夜长梦多,早烧早了事,等小应的伤好全了,带他早回脊梁城再开个专治性病的小门诊,有时间多泡泡他才是正经。这见了鬼的奏章,那乞丐还想威胁我。哼!今晚给小应拆了封,明天就带着他私奔去,到时看你找谁去,反正大家都认为他是个疯子。
昏暗的室内顿时被陶瓷罐里跃起的火苗照亮了几分,随着奏章一点一点变为灰烬,紧张的心脏也一点一点被放开,头也不疼了,手也不哆嗦了,真是,瞧我这点出息! 全神贯注的盯着扭动的火在奏折上蔓延,连有人走到了我背后都毫无察觉,仍是专心的用铁钩扒着陶瓷罐里的奏章,希望它快一烧完。 “就这么烧了,不觉可惜么?” 身后突然响起的说话声把我吓得连尖叫都走音了,慌忙用身体遮挡住。还好,奏章烧得只剩下橘黄色的一角,里面写字的部分已经全都烧完了。 “你!你怎么进来的?你属鬼的吗?”顺手拉张椅子挡在他面前,表面是在邀请他坐下,实际是阻止了他的继续前进。我害怕,不否认我从来像现在这样害怕恐慌过,他从黑暗里出来,由于长时间的盯住光亮猛瞧,使我看他很模糊,他看我却很清晰,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怎样的,但一定要保持冷静,一定不可以露怯。
“你身体好些了吗?我正在烧一些不要的东西,呵呵!你怎么这么快就下床了,也不多躺会儿,身板挺好.....”像个傻子一样在哪说个没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烧了它,你应该是最希望仙应登上皇位的。”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说着,还小心的朝他身后及四周看了看。真见鬼了,门窗明明还关得好好的,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别看了!”仙羡吸口气,神态自若地看着我说道:“我一直坐在这儿等你,你不在仙应哪,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这。”
什么,这么大个活人我怎么没看见?!早知道就该拿着蜡烛把整个书院检查一遍。可事以至此,相必他都看见了,可是,只要我不点破,就应该没事吧!
“你!”吞了口唾沫,面带笑容强装镇静的看向他:“你等我做什么?”
我话音刚落仙羡就接了下去:“是你先来找我的。”
他祖宗的,找他那么多次他都不见,现在怎么发神经跑来主动找我,真不是时候。
仙羡说完,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感觉他和我一样,都不愿意把话点破。死一般的寂静过后,我决定把话问清楚,就算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再说反正明天就要和小应离开这了,也让我看清仙羡的真正为人。我很想知道,我交的朋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烧奏章?” 仙羡看着我的眼睛突然笑出了声,一脚踢开椅子朝我步步逼近:“刚才不知道,现在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就算他逼得在近我也绝不后退一步,我要用坦然的态度告诉他,我不怕他:“你会杀我吗?”
仙羡立在我面前,对我提出的问题感到很奇怪,挑了挑眉毛,慢慢倾过身子几乎贴到了我耳边小声低喃:“你觉得呢?” 莫明的窃喜,有戏!
“仙羡,你听我说,我知道在那个时候无论怎么选,都是个两头不讨好的差事。所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
“云文,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吧!”
“我知道,等我说完这句我就来担心。”为了缓和一下环绕在我周围惊悚恐怖的气氛,将双手搭在他肩膀上拉开距离,十分诚恳的跟他说:
“虽然你这人有时呆呆的不爱理人,甚至还经常面瘫,但我知道有事情你是身不由己,就像沈氏宗族的那件事一样,你们已经斗到了那一步,如果你不那样做,我们现在已经在天牢做邻居了。这世间没有所谓的对与错,只是人们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七年前你做出了那样的选择,那些活着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来指责你,因为如果没有你当初的决定,他们现在可能都成了尸首肥田去了。
但是!仙羡,你不要忘了,一个好的皇帝是要避免阴暗的争斗,而不是把自己也陷进去,搞得自己每天像背着几座大山一样,你还有无数个明天要面对,不要再为已经发生的事情伤脑筋。”
见他又面瘫的看着我发呆,自己又正说到兴头上,索性把话一次抖个痛快:“自古以来帝王皆称自己为‘寡人’,想想这样的称呼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而且,不管你是帝王也好,乞丐也好,总有些让你觉得无可奈何的事情,而你面对这些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这是人的天性,也是本能。所以不要在那里自哀自怜,觉得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跟你过不去,没什么的,每个人都一样,只是你遇到的倒霉事特别多罢了。仙羡,相信我,就算雨下得在大,也总有天情的时候,就算洪水再来一次又怎样,就算世界真的末日了又怎样,想想有那么多人陪你一起死,也不冤枉了。”
好了,说到这里赶紧打住,感觉自己跑题了,汗!
仙羡琢磨着我的话,盯住我的那双狐狸眼也逐渐明亮光彩起来。这就好了,他没事了,我也没事了。
“我们还是朋友吗?”仙羡突然冒出一句。
“不是!”仙羡听到脸色骤然一变,但很快又被我下面的话逗得心情舒畅。
“我一直把你当知己!”
“你没有讨厌我?!”
笑着冲他摇摇头,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他,只是经常害怕他而已。昏暗中我们看着对方,从未觉得我们曾如此坦诚的交谈过。
“太子殿下,沁妃娘娘不行了,皇上让殿下您立刻到冷宫去一趟!”
什么?沁妃也不行了?
“你伤还没好,我陪你去!”
“恩。”
一路往冷宫赶,这才发现仙羡真的还未复原,才走快一点,额头上的冷汗就呼呼地往下掉,太监和侍卫们想把他抬起来,可仙羡不让。看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没办法了,在还没经得他同意的情况下,强行拉过他胳膊搭在我肩膀上,又将一只手怀在他腰上猛的把他向上提,一路上就这么半拖半抱的把他送到了冷宫门口。好在他一路上都很合作,没有挣扎也没有抗拒,否则我此刻肯定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啊,好沉的,做太子的就是比我们吃的好!”
边喘边抱怨,忽然看到宫门口的管事太监在朝我使眼色,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嘴站在门口,看这样子,皇上已经早进去了。
就算平时在内宫里行走,也要小心避开嫔妃们住的地方,而这冷宫也属于皇上后宫的范畴,只要我还有小弟弟,就绝对不可以进去,除非得到皇上亲允。惦念不安的那群侍卫太监们在门口侯着,生怕沁妃把小应毒打过她的事情告诉皇上。我命怎么这么苦,成日里担惊受怕,这样下去,恐怕还等不到第二个龙纹衰崽的出现,我就已经心脏衰竭而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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