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突然间变得很快, 自那晚之后, 岑璋再没有去过南苑, 只对皇后推脱说政务繁忙。皇后也隐约瞧出了漪宁和岑璋之间的不对劲, 却只是默默看着, 什么也没问。
孩子们大了, 有自己的主意, 她这个做长辈的无须什么事都横插一脚。
只当晚顺熙帝过来时,突然问起了这事。
这晚皇后早早地睡下,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 她凭直觉知道是顺熙帝来了,便躺在榻上没动。
不多时,听到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随后便感觉到有人在床榻的外侧躺下, 顺势搂住了他。
熟悉的怀抱让皇后整颗心觉得暖暖的,她睁开双目扭过头来看他, 隔着夜色她瞧不清他的面容, 但他身上独有的龙涎香味道却让她很是安心, 说话时也不免软软的, 酥到骨子里:“陛下怎么过来了?”
顺熙帝低头捉住她的唇恋恋不舍地啄了几下, 鼻尖与她的相对, 又亲了亲她的唇角:“想你了。”
皇后闻此轻轻笑了笑,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贴着她胸前的柔软, 顺熙帝一阵心神荡漾, 身体里血脉翻涌如猛浪波涛。他低头吻了吻那犹如白雪般剔透晶莹的松软沟壑,那由内而外散发的馨香在他鼻端萦绕,他再也忍不住地一把将人从榻上翻抱而起,使之整个人俯趴在了自己身上,随之去解她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轻纱睡裙……
轻薄的纱衣被他用力过猛而撕碎,咔嚓声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十八的月儿尚且是又圆又大的,皎洁的光辉挥洒着大地,在这不大的卧房里落下满地银光。
衣裳自床幔内被人粗鲁的抛了出来,似乎因为力道太大,白色的裹胸落在离床榻稍远些的方桌上,撞击着上面的青瓷茶盅,发出一声清脆的低鸣。
幔帐之内的夫妻对外面的一切置若罔闻,只随着床榻的吱吖作响,有女子抽抽搭搭的哭泣伴着男子粗重的喘息阵阵传来,一声盖过一声,缠绵缱绻,不绝于耳。
那天上的明月似乎瞧见了什么羞人的事情,竟是突然间躲到云层里去了,再不肯出来,只天上稀稀疏疏的几颗星子泛着微弱的光。
及至最后,星儿也羞惭着不见了踪影。
外面渐渐起了风,伴着几声闷闷的春雷,淅淅沥沥的春雨如牛旄般倾斜着落下来。
榻上的女子刚经过一番春雨的浇灌与呵护,此刻浑身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乌压压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有些紧贴在那出了汗的双肩上,眼角眉梢都透着妩媚,万种风情。
顺熙帝亲自去烧了热水,一番准备后抱她自小门进了里面的净室擦洗干净,这才又将人打横抱起,重新回到榻上。
皇后浑身软的好似没了骨头一般,倚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想动。顺熙帝带了厚茧的大掌轻抚着她的脊背,因为动作轻柔呵护,她并不觉得疼痛,反而那粗粝的触感让人觉得分外舒服。
顺熙帝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听闻璋儿好几日没到南苑这边来了,是不是跟阿宁二人起了什么冲突?”
皇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两人什么也没说我便没问。”
“也罢,他们也都不小了,凡事总不能都让你操心,有事情就该自己解决才是。”
皇后没说话,只是静静埋在他的臂弯里,闭了眼睛假寐。
过了好一会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他:“你身上的蛊毒,怎么样了?”
顺熙帝脸上神色微微一滞,旋即笑道:“你阿兄的药尚且还能压制住,并无什么大碍。”
“那也就是说,解药还没配制出来……”她低喃着,神色渐渐黯淡下来。
顺熙帝瞧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听说话的语气自然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宽慰道:“还有三年呢,不急。”
伤心的话题皇后也不愿多谈,便随口又问:“朝中的事怎么样了?”
问及这个,顺熙帝神色凝重不少:“陈鼎在朝中门生众多,一时之间自然不可能全部根除,但这段日子逐步瓦解了几个他得力的左右手,乔国公在朝中又素有威望,想必假以时日,陈鼎手上的那些人都会换成我们自己的。”
皇后叹了口气,关切地提醒着:“陈鼎此人老谋深算,他不可能瞧不出陛下的意图,为免此人狗急跳墙,还是小心为妙。还有陈贵妃,她倒是颇能沉得住气,竟是至今都不见什么动静。”
提起这些,顺熙帝眯了眯眼,再没说什么,只柔声道:“没关系,一切有我,只要你安全地住在南苑,过不了多久一切都会解决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皇后似乎是困倦了,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顺熙帝难得来一次,此时却舍不得如此睡去,只十分爱怜地将怀中的美人儿揽着,静静享受这份让自己魂牵梦萦的温存。
及至天快亮时,他方才依依不舍地吻别自己心尖儿上的美人,缓缓起身离开南苑。
顺熙帝回到承乾殿时,侧目看到西厢房的烛火此时竟还亮着,他犹豫片刻打算过去看看。到了那里,却见乔晗章独自一人在院中的梨树下站着。
今夜刚下过一场雨,此时外面凉飕飕的,她却穿得十分淡薄,纤瘦的有几分楚楚可怜。
顺熙帝走过来,纳闷儿地看着她:“怎么没睡?”
乔晗章原本是背对着他的,此刻听到声音下意识转过身来,恭谨行礼。
顺熙帝双手负立,没有去扶她,语气却十分缓和:“不必多礼,这里风大,当心冻坏了身子。”
乔晗章笑笑:“倒也没觉得冷。”说着,看到他身上的內监服饰,轻声问,“陛下是去见皇后娘娘了吧?”
听她问及此事,想到皇后顺熙帝目光柔和很多,没有回答,却也是默认了。
“南苑条件艰苦,不比椒房殿里舒适奢华,皇后娘娘过得可还好?”她柔声问着。
“还好,皇后性子恬静温婉,以前跟着朕在宫外讨生活也无怨无悔,她不是吃不得苦的人,南苑虽然荒芜了些,但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又有阿宁陪着,她过得还不错。”
“那便好。”她笑应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一副温婉恭顺的模样。
顺熙帝看她一眼:“外面凉,你快回屋去吧。”
“是。”她屈膝应了声,又柔声关怀,“陛下也回去歇会儿吧,待会儿还要早朝,没有精力怎么好。”
“嗯。”顺熙帝应着,又嘱咐她照顾好自己,方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寝殿。
乔晗章愣愣站在原地,瞧着他的背影一点点远去,心上某处似乎被什么给堵住了,压得她有些难受。
丫头星儿拿了猩红氅衣出来,披在她肩上:“娘娘,从陛下半夜离开您便一直在这儿站着,都几个时辰了,方才下了雨打着伞都不肯进屋,如今陛下回来了,您也回去歇着吧。”
乔晗章拢了拢身上的氅衣,什么话也没说,默默转身进了寝殿。
外面寒凉,一入屋子明显暖和了很多,但她似乎对温度的变化浑然不在意,进了屋便独自倚在湘妃榻上发呆。
星儿怕她受了凉,方才去小膳房煮了姜茶,此刻约莫着已经好了,便去膳房里端了过来:“娘娘,你在外面站了那么久,喝一点儿暖暖身子吧。”
乔晗章回过神来,缓缓从湘妃榻上起了身,接过星儿递上来的姜茶,拿汤匙有以下没一下地搅拌着。
姜茶的热气氤氲而上,在她那双极好看的眸子上铺了细腻的薄雾,长长的睫毛被热气打湿,愈发显得浓密。
星儿在一旁看着很是心疼:“姑娘当初进宫时说过,永远都不会对陛下动情的。”
听到这话,乔晗章捏着汤匙的手僵硬片刻,旋即悠悠然将那碗姜茶搁在一旁的方几上。
是啊,她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动情的,而她也一直这么认为。
入宫这么久了,陛下一直与她关系平淡疏远,他们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情爱。她也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分得清轻重,能够掌控自己的心。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那么沦陷进去了呢?
她看向星儿,拉着星儿的手:“你知道吗,在入宫以前,我一直以为陛下是个贪恋美色,被丞相陈鼎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昏庸无能之辈。他已经三十多岁了,而我自己还不到双十年华,怎么可能真心喜欢上他。”
“可进了宫以后我却发现一切都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他仪表堂堂,英俊威武,又是个正人君子。一心为民,励精图治,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皇帝。他有一腔抱负,也有雄霸天下,排除异己的野心和王者之气。更让我不敢相信的,是他对皇后娘娘的那份深情。”
“他身中蛊毒无药可医,却依然将皇后保护得很好,他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努力和辛劳,全是为了在自己离开之前铲除陈鼎这等佞臣及其党/羽,好给皇后和太子留下一片大好的河山。我敬佩他,崇拜他。”
“以前他为了不让皇后发觉自己中毒之事,一直远离皇后,日日陪在他身边的便只有我一人,我对他暗生情意却不自知。直到最近他与皇后和好如初,我看着高高在上的他每晚穿着太监的衣饰前往南苑与皇后相伴,我的心突然很痛,这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动了情。”
星儿一脸疼惜地跪了下来,握着乔晗章的双手:“姑娘,您喜欢陛下为何不跟陛下说明呢?您被陛下纳入宫中,却一直有名无实,如果您告诉陛下自己的心意,没准儿陛下会与你成为真正的夫妻呢?”
乔晗章笑着摇了摇头:“星儿,你不懂。我喜欢的正是他对皇后娘娘的情深意切,那些个后妃们尚且不能在他心中存一席之地,又何况是我?何况,陛下若真与我一起伤了皇后的心,那还是我心里喜欢着,崇拜着的那个陛下吗?”
星儿哭着摇头:“这太复杂了,奴婢听不懂,奴婢只知道陛下一心念着皇后娘娘,姑娘你很伤心很难过。”
乔晗章无奈笑笑:“当初入宫的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无人逼迫,何来难过一说?你知道吗,心里有那么一个人让你牵肠挂肚,其实是一件很开心很幸福的事情,真的。”
“那,那邵侍郎呢?姑娘还喜欢邵侍郎吗?”
“邵侍郎……”乔晗章呢喃了一句,脑海中不免又浮现了多年前,太后寿宴上她一眼便看上的那个少年。
她神情迷离,目光顶着案台上跳跃的烛火,好一会儿才道:“那是我少女时代一份最初的悸动,或许当时乔绍两家真的联了姻,我和他也会生活的很幸福吧?不过,他拒绝了亲事,后来又遭逢那样的变故,我和他已经物是人非,到如今那份心动的感觉我早已找寻不到了。我只知道,入宫陪伴在陛下身边,我并不后悔。”
至少在初入皇宫的那两年,陪在他身边,听他诉说心事的那个人,是她。
“看来姑娘是真的彻底爱上陛下了……”星儿眼眶红红的,并不为她家主子对陛下动心而感到有丝毫的高兴。
她家姑娘已经那样命苦了,偏又得不到幸福。
乔晗章突然认真看向她:“星儿,皇后失宠被幽禁南苑,我如今如此得宠,却仍无法逼迫陈贵妃出手,陛下心里肯定也是急的。我想帮帮他。”
星儿不解地道:“娘娘不是一直都在帮助陛下吗?”
乔晗章摇头,突然附耳对她低喃了几句:“你帮我……”
星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退后几下,摇头拒绝:“娘娘不可以,您不可以这么对你自己。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您这么做了,陈贵妃依然无动于衷,那就是把你自己给毁了?”
乔晗章面上有了笑意,十分笃定地道:“我在这宫里待了两年了,陈贵妃的性子也了解到一些,她只是十分谨慎罢了,绝非善类。如果此事做成了,稍稍露出马脚给她,她会上钩的。”
“可是,拿娘娘您自己为诱饵,值得吗?”
乔晗章脸上的暖意消失了,只淡淡吩咐:“你只需照我的吩咐办事便可。”
——
昨夜下了一场春雨,翌日却又放晴了,太阳早早自东方升起,竟是比前几日更加明媚许多。
漪宁今日去晋江阁之前过来承乾殿给顺熙帝请安,随后想到好几日不见乔德妃,便去了西厢房探望。
乔晗章昨夜在屋里站了几个时辰,姜茶又喝得不及时,直接便病倒了。
漪宁过去时,她脸色十分不好,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无力的,此时正倚在床头拿帕子掩了唇咳嗽着。
自打顺熙帝和皇后的心结打开,乔德妃又告诉了漪宁事情的真相,这段日子以来两人的关系随之亲近了不少。她知道乔晗章在这宫里没什么知心人,便偶尔会过来陪她说说话。
乔晗章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漪宁也自有满腹学识,两人聊着聊着便也交了心,皆是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
当然,每回见了乔晗章出来,她又总装成一副很生气,与她势不两立的模样,只为不让陈贵妃起疑。
此时看她面容憔悴,漪宁疾步上前去:“娘娘这是怎么了?”
乔晗章看见她强撑着坐直了身子,又被漪宁按回靠枕上。
她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大碍,昨晚上我起初觉得闷热,所以便让星儿把窗户给打开了,谁知后来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便染了风寒。御医给开过药了,说不要紧的。”
“如今还是早春,晚上睡觉哪能开窗呢?星儿也是的,昨晚上雷声那么大,我都被惊醒了,她也没起来瞧瞧你这屋里门窗关好了没。”
乔晗章知道她关心自己,拍拍她的手:“好了,你就莫要再埋怨她了,原是我让开的窗子,方才陛下过来还数落了她一通呢,那丫头自幼跟着我,也是个爱面子的,你若再说她又觉得委屈了。”
漪宁倒是真的没再说什么,只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还是有些烫呢,娘娘该多休息。”
“歇了有一会儿了,就是方才躺的头疼,这才起来坐坐。”说着,她抬头看向漪宁,“郡主今儿怎么过来了,前几日看你愁眉苦脸的,今日瞧着倒像是心结打开了的模样,可是烦心事得到了解决?”
漪宁笑笑:“前几日是有些事颇为忧心,不过现在也想通了,娘娘便不必记挂我了,还是自己的身体要紧。”
乔晗章道:“不过是小小的风寒,也没什么要紧的,跟你谈谈心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若我猜,你前些日子那样心事重重,是因为太子的事吧?”
漪宁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陛下和皇后想把你许给太子,这不是阖宫上下都知道的事儿吗?我知道也不足为奇。”
见漪宁不说话,她笑问道:“如今看你眉宇间都疏散开了,想必此事也得到了解决,却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没应呢?”
漪宁摇摇头:“我没应。”
乔晗章闻此倒是有些意外的,安福郡主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好的自是没话说,她以为……她必然是会答应的。
“为什么?”
漪宁想了想:“可能,我不想嫁给未来的天子吧,如果能嫁入寻常人家总比待在这深宫内院来的轻松惬意。”
“这倒是,后宫之中向来便是藏污纳垢之地,阴谋陷害无处不在,所有人笑里藏刀,这样的环境呆久了是会觉得身心俱疲的。只是,你既然没有答应太子,又究竟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呢?”乔晗章看着她问。
问起这个,漪宁的小脸儿红了红,又幽幽叹了口气:“我的目标太奢侈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呢。”
“奢侈?”乔晗章似乎没明白她话中之意。
漪宁解释道:“我想找一个这辈子都会一心一意待我,不会纳妾或者再对别的女子动情的人做夫君。”说完见乔晗章没说话,她扭头看她,“娘娘,你说这是不是有点奢侈?”
乔晗章初听到这话是有些震惊的,但随后却只是笑笑:“却也未必,世间求一心人白头偕老的还是有的,帝王之家少见,但寻常百姓之家一夫一妻的还不是多得是?何况,谁娶了你这样什么都好的姑娘家能不可劲儿宠着?”
漪宁被她说得双颊绯红,耳根子热的垂下头去:“我认真跟你说话呢,娘娘何必取笑于我?”
“不是取笑你,是真的觉得没准儿能拥有这样的幸福呢?”说着,她扭过头来认真看她。
漪宁搓着手,抿着唇没说话。
“怎么了,有心事?”乔晗章不解地问。
漪宁犹豫着道:“其实我今日来,的确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是,是关于邵恪之的。”漪宁说得小心翼翼,她知道乔德妃当初有意邵哥哥,还被邵哥哥拒绝过,此时提起这个也不知是否合时宜。
乔晗章脸上神色却并无多少变化:“邵侍郎?”
“我听稀儿说过你和邵哥哥的事,我知道不应该找你来问这个,可这宫里又不知道该问谁,所以就……”
看她一脸纠结,乔晗章无奈笑她:“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我早已不放在心上,瞧你还一副欲言又止的,倒怕我会伤心似的。”
漪宁倒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张了张口正欲说什么,却又被她拦下来:“你先让我猜猜,邵恪之莫不是对你表明心意了?”
漪宁吓了一跳,佩服之余又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乔晗章笑道:“邵侍郎至今未娶,除了你安福郡主之外我倒是没听过他与旁的女子关系亲近,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猜想,邵恪之先前拒绝我怕是因为心里有人了。其实我以前也曾暗自猜想过,或许他心里面的那个人是你。而前段日子你又犹豫不决,好似左右为难,想来让你纠结的不止太子殿下一人。方才我问你时,你说自己拒绝了太子,如今却又问我邵恪之的事,这便让我愈加证明了这一点。”
“娘娘蕙质兰心,玲珑剔透,阿宁佩服。”她莞尔一笑,眼角透着抹娇俏,身份认真地恭维道。
乔晗章嗔她一眼:“你呀就别净说好话了,想问我什么便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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