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帮忙?”
漪宁从他平淡温和的话语中听到了别的什么味道。
还没来得及思索, 他人已经走回来, 站在她身侧帮她卸掉头上那珠环翠绕, 随手搁在床位摆着的紫檀木小方橱上。
满头青丝披散下来, 漪宁头上骤然一轻, 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看着一旁摆着的凤冠, 邵恪之也是掂过它们的重量的, 这会儿不免有些担心,关怀道:“脖子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漪宁左右试着晃了晃, 又抬手揉了揉:“好多了,不过还是有点酸痛的感觉。”
他什么也没说,只又坐下来, 用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替她揉着, 帮她缓解一整日下来的疲劳。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喜烛的映衬下分外温馨。
漪宁闭了眼睛享受着, 唇角不自觉翘了起来。这几天她想过无数种她与邵哥哥洞房花烛时的样子, 却万万没料到竟是这般的。
“邵哥哥, 真好。”
她没头没尾地这么说了一句, 邵恪之不由挑眉:“是邵哥哥好, 还是嫁给邵哥哥好?”
漪宁甜甜地笑着:“都好。”
捏了一会儿, 漪宁整个人都松散下来,这才让他停了手,又很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 十分委屈的样子:“邵哥哥, 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邵恪之捏了捏她的鼻尖,口中发出一声宠溺且无奈的轻叹,继而开门出去。
漪宁乖乖在床沿坐着,静静等他回来,结果越来越困,便歪在榻上睡了过去。
邵恪之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的画面——心上的姑娘倚在被子上呼呼睡着,樱桃小嘴儿微张,细微喘息着,浓密而弯曲的睫毛微微抖动,为她平添几分俏皮。
他将手里的面搁在一旁,过去轻轻唤她起来:“先别睡,饿着肚子怎么能睡踏实?”
漪宁哼哼唧唧的:“邵哥哥,我不吃了,再睡会儿。”
“听话,吃了东西再睡。”见自己软语温声地对她不起作用,邵恪之顿了顿,“你若当真不吃东西,咱们就做旁的事,今晚洞房花烛,你想自己就这么睡下?”
漪宁一个激灵,清醒了。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他时目光复杂,那里面有委屈,有幽怨,还有一丝羞赧……
邵恪之被她看得心都软了,语气不免又缓和下来:“知道你今日很累,乖乖把面吃了,我就让你睡个好觉,今晚不欺负你。”
“真的?”她半信半疑,困倦消了大半儿。
目光扫向他重新端过来的那碗面,白花花的面条上浇着酱汁,又撒了葱花、鸡丝和青菜,还卧了一个荷包蛋,随着邵恪之用筷子搅拌,染了酱汁的面条变了颜色,浓郁的香气也蔓延开来。
漪宁吸吸鼻子,肚子又咕噜噜叫了起来。
邵恪之挑了面条送到她嘴边:“乖,张嘴。”
漪宁还在他怀里倚着,没想到他竟这般贴心,便真的不打算起来了,就那么由他一口口喂着自己吃下。
一碗面条漪宁吃了一半便停了下来,邵恪之担心她吃多了胃里积食,便也不勉强,自己默默把剩下的一半吃进肚里。
漪宁呆呆看着,没有说话。
邵恪之则不动声色起身,出去让人端了热水进来,自己绞了帕子递给她。
漪宁乖巧接过。
二人皆洗过脸,邵恪之侧目看向她:“要沐浴吗?”
漪宁点头。早就想了,这一整天折腾的浑身难受。
“那个,我自己沐浴就好。”想到他方才又是喂她吃饭,又侍奉她洗脸的,她赶紧补充了一句。
她可不想他伺候自己沐浴。
邵恪之眉眼带笑:“好,热水我早让人备着了,你自己去。”
漪宁被他笑得耳根子一红,自己去了净室。
邵恪之似乎心情很好,自己坐在烛光下随手拿上一本书翻阅着,唇角自始至终都溢着笑。
因为承诺了今晚不欺负她,漪宁又实在困乏,故而沐浴得很快。出来时,她穿着红色中衣中裤,鬓前垂落的发丝带着些许湿意,白皙的肌肤晶莹圆润,因为刚从浴**来,她双颊泛着潮红,望向他时不自觉带了羞涩,灿若桃花。
邵恪之喉头一紧,下面的某处瞬时胀了起来,他搁下书阔步走向她,一语不发便将她抱起丢在了榻上,随即翻身压下来。
漪宁尚未回神,密密麻麻的吻席卷而来,他轻吮着她的唇,灵巧的舌尖撬开贝齿,探寻着裹住那另他想念已久的丁香小舌,吮吸着,唇齿间晕染着清甜。
漪宁身子娇软下来,整个人顿时没了力气。直到感觉有只大掌摸索着要解她的衣裳,她浑身打了个激灵,低声喃喃:“邵哥哥,你,你说好了让我休息的。”
她今日真的好困好累,有点招架不住了。
邵恪之目光浑浊地看着她,漪宁能清楚听到他剧烈的心跳,也能明显感受到他此时灼热的体温,突然间,她又有些犹豫了。这都成亲了,她如果不让邵哥哥碰,会不会不大好?
犹豫着,她主动勾住了他的颈,自己把唇送了上去:“好吧,那,那你,你轻点儿……”
邵恪之小腹间有无数热流涌动,下面胀痛的有些难受,看着她小鸟依人的样子,如今又这般投怀送抱,他是真的要彻底忍不住了。
只是低头看到那张略有些苍白的小脸儿,一颗心到底还是软了下来。他抱着她亲了亲,柔声道:“知道你累坏了,先休息吧,我去冲个澡。”
看他离开,漪宁有些惭愧,又分外感动。她不是真心想拒绝他的,只是昨晚上因为佟迎的事她几乎就没休息,今日又走了不少路,还顶着凤冠霞帔,她这会儿着实没多少体力和精力,整个人一放松,她上下眼皮便忍不住打架,很快入了梦乡。
真的是好累,好困。
邵恪之冲了个冷水澡,心里的火总算勉强压了下来,出来瞧见那丫头居然就那么睡了,被子都只盖了一半,他无奈摇摇头,将她整个人往里面挪了挪,掖好被褥,自己也钻进去抱住她。
——
漪宁迷迷糊糊间翻了个身,隐约感觉这不是落樱阁她睡惯了的软榻,似乎是……
想到自己已经与邵哥哥成婚,她倏然睁开眼,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屋子里喜烛燃了一半儿,看来自己睡了有一会儿了,她身子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动了动。
一个结实的臂膀伸过来,搂住了她的腰肢,将她转了个身,四目相对。
“醒了?”
“嗯,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
漪宁微怔:“邵哥哥没睡?”
邵恪之无奈笑着,食指敲了一记她的额头:“怀里搂个美人儿,如何睡得着?”
听他这么说,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似乎一直抵在自己的小腹上……
漪宁耳根子一红,抿唇不语。
“还困吗?”他啃咬着她那红润的耳垂,把脸埋在她的颈项,拼命吸纳着她发间的芬芳。
漪宁知道他的意思,下意识捂了脸,声音都娇软糯糯起来:“还,还好。”
昏黄的烛光映着她雪白的肌肤,晶莹通透的宛如上好的璞玉,如今又做这般小女儿状,邵恪之心上泛起涟漪,挑逗似的用舌尖勾了勾她的耳垂,语气极尽暧昧:“如此我可就不客气了。”
“邵哥哥不是说今晚不欺负我的吗?”
邵恪之将她的两只手腕置于枕边,整个人欺压过来,浑厚的男性气息让漪宁轻轻颤栗着,毫无招架之力。
他冲她挑眉,附在她耳畔低声道:“今天邵哥哥教你一课,男人床上的话是信不得的。”
漪宁:……
他不由分说捉住她的唇,一路向下,用牙齿咬开她的衣带,看着她胸前的起伏,他的笑带了一丝邪魅。
衣服骤然被剥开,漪宁微惊,下意识喊道:“邵,邵哥哥!”
邵恪之抬眸看她,眼底的情动之火不加掩饰,声音也嘶哑了很多:“以后不准叫哥哥,否则我接下来的事会很有罪恶感。”
“那,那,邵哥……”
“叫夫君。”
“夫,夫,夫君……啊,痛!呜呜呜呜……”
……
两个人直折腾到天亮,清洗之后,漪宁嘟着嘴背对他躺着,也不说话。
邵恪之看她状态不对,凑过来啃咬几下她的耳垂:“怎么生气了?”
“哼!”
……哼?
漪宁气鼓鼓地翻过身来,平躺着瞪他:“说好的今晚不欺负我呢,还说什么男人床上的话不能信,我才不管你哪儿学来的歪理,我只知道成婚第一天你就说话不算话的来骗我,以后岂不是更加变本加厉?”
说到这儿,她扁了扁嘴,眼眶里不满水雾,似乎要哭了,“一辈子那么长,你如果总说话不算话,我还能不能相信你啊,你以前还说要一生一世对我一个人好的,是不是也是骗我的,呜呜呜……”
邵恪之简直目瞪口呆,这傻丫头脑袋瓜想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她这般哭着,他着实心疼的不行,温柔地吻**的泪水,又亲亲她的唇,低声哄着:“真是个傻丫头,这种事便能让你想这么多?我当初说了只对你好,自然一直放在心上的,怎会食言?当日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如果我真的变了心,你就把我的头发一根一根地揪下来,然后我去出家当和尚。”
听他提及以前的誓言,漪宁的心情好了些,哼哼鼻子,泪眼汪汪看着他:“真的?”
他宠溺地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精致小巧的鼻子:“我邵恪之是轻易食言的人马?”
“那昨晚上你就食言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半推半就,分明便是想要的?”
漪宁想到昨晚上自己那犹犹豫豫的态度,心虚的不说话了。
他附在她耳畔,低声补充了一句:“何况,晚上的话纵然食言了,也是因为爱你。”他的唇紧贴她的耳垂,吐纳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出来,一阵阵酥软无力,漪宁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可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双颊跟着红了,“我都让你停下来了,你还不肯……”
她说着捂住了自己的脸,害羞的不能自已。
邵恪之却强迫着把她的手给拉下来,眸子里泛着一丝戏谑:“这会儿跟我秋后算账了,昨晚上到最后你不是叫的挺起劲吗?”
漪宁:……
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邵恪之要起,漪宁却赖在床上不动弹:“我昨晚上没睡好,要再睡一觉,你自己起吧。”
邵恪之无奈,只得帮她掖了掖被子,自己穿衣出去。
漪宁又小睡了一觉,直到巳时方才起身,佟迎进来要帮她洗漱,却被漪宁拦着了,只唤了同样从宫里带出来的兰芝侍奉自己。
佟迎面上有些失落,却什么也没说,默默退了出去。
以前近身伺候的事都是佟迎一个人做的,如今突然落在兰芝头上,她有些受宠若惊,也不免小心翼翼的,虽然疑惑佟迎姐姐怎么得罪长公主了,却也不敢多嘴多舌瞎打听。
“丞相去哪儿了?”漪宁突然问。
兰芝一边为她绾发,一边回道:“早上在院子里练了会儿剑,后来去了长浚伯府。”
今日是成婚第二日,新媳妇是要给公婆敬茶的,漪宁知道。
“他没说我什么吧?”
兰芝摇头:“长公主金枝玉叶,若按品阶,该是他们上门拜您才是呢。昨日大婚时公主愿意拜高堂已经是对丞相大人的爱护了,大人最疼长公主了,自然不会说什么的。何况,大人出门前吩咐了,说长公主昨日累坏了,若非自己醒来,让奴婢们莫要打扰到您。”
漪宁听得心上一暖,叹了口气。
其实她是有打算今日去敬茶的,不为旁的,只因为那是她最爱之人的爹娘,有生养之恩的。当初唐太宗之女南平公主下嫁宰相王珪之子时,都曾行妇礼,彰孝德,孝敬公婆,她与邵哥哥青梅竹马的情分,自然没有摆谱的道理。
何况,她还并非正统的皇室血脉。
不过她今日特地起得晚,也是故意的。长浚伯夫人张氏,自幼便对邵哥哥不好,又一副势力的面孔,她看见她就烦!
洗漱过后,漪宁又优哉游哉地自个儿用了早膳,等乘马车去往长浚伯府时,已经快到午时了。
她是长公主,长浚伯并没敢想过让她上门请安,再加上今日早上只邵恪之一人过来,故而父子两人便策马去往郊外了,家里倒是只有张氏在家,跟漪宁预想到的一样。
她下了马车,不等人通传,直接便去了大厅。
这长浚伯府她来过,是以轻车熟路的,不多时便到了。
世子邵敬雲,三公子邵敬霖,四公子邵静霄闻讯后,携着家眷前来叩拜,漪宁毫不客气地在主位上坐着,面色倒是温和,看他们行了礼才道:“大家都起来吧,日后便是一家人了,不必拘束。”
待众人落了座,漪宁将备好的见面礼由兰芝一一为他们送上。
邵恪之的兄弟们她都打过照面,不过全都不熟,唯一记得清楚的便是张氏过分溺爱的邵静霄了。
他整个人圆圆敦敦的,看上去似有些憨,跟张氏梦想中日后能成大事的样子大相径庭。
漪宁只淡淡扫过,并不说什么,只目光落在邵敬雲旁边的一个四岁孩童身上,眉眼带笑:“大哥的孩子叫宝儿是吧,长得真俊俏。”这是邵家孙子辈的第一人,在家中颇为受宠,她听邵恪之说过。
邵宝很害羞,躲在邵敬雲怀里不敢说话,邵敬雲无奈,只得连连陪着笑。
漪宁也不介意,只让兰芝将一块和田玉的玉佩赏给了他,又给了一个赤金嵌红宝石的项圈儿。
刚坐没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张氏的声音:“是阿宁来了吗,也不差人通知一声。”
话音刚落,她人已经走了进来,对着漪宁嘘寒问暖的,十分亲热。
漪宁坐在主位上没动,只眉心蹙了蹙,并不言语。
兰芝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此忙厉声呵斥张氏:“大胆,长公主闺名岂是你这等毫无品阶的妇人随意称呼的?见到公主殿下还不行礼?”
张氏脸上的笑登时挂不住了。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看着,不敢作声。谁都知道,邵恪之自幼是最不得张氏待见的,长公主此举只怕是为邵恪之出气的,任凭那是自己的亲娘,谁又敢上去帮腔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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