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骑的是一辆粉色的自行车, 很秀气，和她的娇小可人的气质很相符。
“你别跟着我了，回去吧。”沈祈踩着绿色的大单车始终跑在前边。
从敬老院出来后，明雪便像个小鸭子似的, 在她后边左一句，右一句说个不停。
“院里的爷爷奶奶们好像都认识你，她们说是你很乖, 还很淑女。”
明雪脸上带着怯怯的笑意。毕竟她也是头次这么主动地去追一个女生。
林欢在她跟前各种打包票说, 沈祈脾气特别好, 表面看着拽，实际上特别好相处。
特别好相处的沈祈忍无可忍地双脚撑地一个争刹忤在原地：“不要再跟着我了。”
要是换了男生，沈祈估计早把人家自行车给踹在了地上。此时换了个和和气气的小姑娘, 她倒有些拿不定主意。
明雪被这么一吼，只好停了下来，推着自行车走到了马路对面：“你不是要回学校吗？”
“我不去学校。”沈祈走进旁边的水果店里, 买了一把香焦, 出来后发现明雪还在。
被狠瞪了一眼的明雪拉着自行车往后退了几步, 见沈祈骑出去好远后就赶紧跳上自行车又跟了上去。
她始终没有跟太近。
天都快黑了，沈祈只顾着加速往前，到了目的地后停好单车才发现明雪还跟着。
“女生都是这样追求人的吗？”沈祈感到很是无语，就是胖子也不至于这么黏糊。
明雪显得更不好意思，握着手把将自行车停得有些远：“不是啊, 跟你跑太远, 认不得回去的路了。”
这倒是。
从学校跟到敬老院, 再绕到郊外这么远，就是换了其他人估计也会迷路。
“喂，你们两个要玩到别的地方去玩。”一个大叔出声打断了两个女生的对话。
沈祈这才赶紧往大门口走：“不是，我要进去，很快就出来。”
明雪依然跟了上来，欲哭无泪：“我不敢一个人呆在外边。”
这可是墓园。
沈祈这次没有再赶明雪，倒觉得明雪这副胆小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和乐乐有点像。
这几年春节沈祈都有去看乐乐，在他养父母的许可下，乐乐仍旧管她叫姐姐。
虽然分开的时候乐乐才刚学会叫姐姐，可现在都能在本子上写沈祈是姐姐几个字了。
乐乐过得很好，是个爱笑的小男孩，看见大狗的时候会赶紧跑过来一个劲地说：“怕怕，怕怕。”
只是今年见不到了吧。
乐乐跟着养父母去了外省，说是近几年都不会回来过年。
其实沈祈心里明白。
乐乐的养父母虽然开明，可到底不愿意让乐乐在懂事的时候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所以趁着这个时候撇开关系是最好不过。
追人追到了墓地里的明雪顶着一身的寒意惶惶措措，紧跟在沈祈旁边：“你来拜祭谁啊？”
“我姥爷。”沈祈按着记忆往最里边的一间屋子走去。姥爷没有墓地，骨灰放在香火堂里，只占了个小格子。
这还算舅舅他们仁义了，没有直接搁着不管。
一排一排的骨灰架将香火堂的究间分成许多个廊道，沈祈回头看了眼明雪：“你在门口等我吧。”
明雪才不干呢，刚才在墓园就够害怕了，现在一眼看过去全是各种黑白照片，她哪里敢一个人。
“沈祈，我跟你一块进去吧，求求你了。”
由于空间的问题，明雪的声音在香火堂里放得格外的大。
沈祈没应，抬脚往里边走，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人仓促地往外走，最后无路可走，只好返身绕进里边的过道。
有点眼熟。
想了好一会，沈祈将眼前的人与之前学校遇到的那个老太婆联系起来。
她紧了紧手里的袋子，抿着唇进了相邻的过道。
明雪也被全身裹着毛毯的女人吓得浑身泛寒气，她一个字都不敢说，站边上跟着沈祈在最里边的骨灰格前停了下来。
每个格子也就不过就大本的书那般的面积，黑色的碑石上刻着字并镶嵌着一张张黑白色的照片。
其中只有一个碑前放着两只小小的蜡烛，对应着的竖格位置的地上还摆着一只烧饼 。
明雪只希望沈祈可以快点结束，带她离开这里：“哪个，是、是你姥爷啊。”
“这个就是我姥爷。”沈祈手摸上点着蜡烛的那块石碑说：“他是个很好的人。”
“你看这碑上，这个是我两个舅舅的名字，这个是我舅妈的名字，还有我表弟他们的名字。”沈祈声音忽地便提高了。
明雪眼睛跟着沈祈的手指一行一行地读着碑上的字，然后她听见沈祈说：“没有我的名字，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啊？”
“当然是因为我妈不配做他的女儿，所次没有被刻上去喽。”沈祈的声音提高了几度，在整个香火堂里泛泛地荡开。
回应她的，是暗处仓促不已的脚步声。
明雪被吓得不轻。
她不认得路，只能骑着自行车小心翼翼地跟在沈祈身后。
沈祈自香火堂出来后面色便始终阴沉，她也不管后边还跟着个人，直接就往北田庄去了。
***
沈祈到的时候，傅长仪正好倚在车边吃泡面。
这大概便是她迷恋沈祈厨艺的原因之一吧，出勤在外的时候什么都得往肚子里边吞。
“我看见她了。”沈祈把自行车往旁边一扔，脸便绷得紧紧的。
傅长仪手里绞泡面的叉子在嘴边扬了扬，最终放下，有些无奈，又有些疼惜的盯着眼前将深拧着眉头的少女：“是吗？她怎么样了？”
“她……。”沈祈嗓子有些干，最终把她变得很老的话咽了回去：“能怎么样，还是那个鬼样子。”
远处一辆缓行的三轮车上，一个大叔在寥落的街头吆喝着：“卖烧饼喽。烧饼喽。”
沈祈突然就低下头去，将手插进裤袋里：“就是她跟踪我。”
傅长仪很认真地凑近沈祈，有些不确定：“要我把她抓起来？”
“不、不是。”沈祈吓了跳，回看着凑得很近，嘴唇辣得泛红的傅长仪：“我不是要报案。”
可是为什么她第一时间就跑来了北田庄呢？
从墓园出来后，她脑海里头件想做的事情就是快点见到长仪，想把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告诉她。
就……觉得很难受，看到长仪后那颗不安定的心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那是你朋友吗？”傅长仪注意到了站在离她们十来米开外的明雪。
明雪很是懊恼，原本想着元旦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定然是件浪漫的事情，结果却跟着人家去了墓地，她脑子里现在全是一张张碑石和骨灰格。
墓地出来后，沈祈又一直气冲冲的。
肯定是觉得我像个跟屁虫，还一直惊惊乍乍的。明雪都打算先离开了，毕竟这么不被待见，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祈先前情绪有些冲，现在想起明雪还跟着，便有些不好意思：“不算朋友吧，就是一个喜欢我的女生。”
傅长仪开始以为听错了：“喜欢你？”
“最啊，天天给我写情书。”沈祈照实道：“她今天跟着我，现在不认得回去的路，我一会带她认路。”
“现在学校里都这么开放了吗？”傅长仪饶有兴趣地冲明雪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些。
“我们读书那会，喜欢女生这种事情可都是藏得死死的。”
明雪走近了些：“姐姐好。”
“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傅长仪笑着回应，顺手指了指边上的塑料袋问她俩：“要不要吃泡面。”
“不用了，谢谢姐姐。”明雪转而有些局促地盯着沈祈：“她是你家里人吗？”
这个怎么说呢。
沈祈刚要摇头，人就被傅长仪揽到了怀里：“是啊，我们是一家人，长得像吗？”
“像。”明雪忐忑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有个大姐姐跟她说笑，自然是有什么接什么：“都很好看。”
郭海叼了支烟走过来，街道两边左右看了看，看见沈祈的时候明显有些意外：“小姑娘吃啥了，长这高。”
不怪他这般说，毕竟他一个大高人才还不到一七五，光好又是板寸和沈祈对比，高出的那么两三公分也就失去了意义。
琢磨了下蹲点的时间，郭海让傅长仪跟沈祈一块回去：“今天过年，我一个孤家寡人在这里看着，你回吧，过几天忙起来估计够呛。”
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好事。
沈祈立马就跳到单车上喊傅长仪：“来，我载你。”
能载傅长仪的机会可不多。
沈祈突突地便想了胖子给她说的那些泡妞的下三滥手段，骑自行车的时候一定要歪来歪去，专门找坑多的地方。
北田庄别的不多，烂路还是有几条的。
傅长仪冲沈祈露出个，看你那傻样的笑容，接着便快走几步走到了明雪旁边：“你载得动我吗？”
一直倍受冷落的明雪感动得几乎掉眼泪，总算有个大姐姐没有忘记她的存在：“载得动，载得动。”
“那你小心点，这里好多地方还要修补。”傅长仪坐上了粉色的自行车，一手自然地扶着明雪的腰，另一只手冲沈祈挥了挥：“怎么还不跟上。”
沈祈咬了咬牙，用力踩下踏板，没几米就咚地栽到一个坑洞里，身子往前倾了下，差点摔个大跟头。
可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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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可能去公安局报道上一天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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