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权利两边的水天一桥

    清晨的丹尼士柯,内侍,护卫,随行,慢慢的从专属的通道涌入丹尼士柯,他们走向不同的宫殿,这所帝国最大堡垒内的贵人们从他们温暖的床铺爬起,开始了一天的戏剧表演。     那些护卫光亮的靴子下,打着大块的鞋掌,那些鞋掌的声音整齐划一的踩在丹尼士柯坚硬的路面上。     “咔!咔!咔咔!……”     埃德蒙大公慢慢睁开眼睛,即使若代堡距离丹尼士柯有些距离,那些讨厌的声音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虽然大公他命令自己的亲随不许穿钉着鞋掌的靴子,可是陛下的亲随,王后的亲随,那些成堆的王子、公主、老太妃们还是喜欢那些鞋掌的声音,他们喜欢那些声音给他们带来的确定性。     埃德蒙昨天到底喝了多少他自己也记不得了,他很少这样不自律。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他也喝一些红酒调剂,但是昨天晚上,四胞胎,加上小路易的热情劝酒,哦,他现在不是小路易了,他已经21岁,是个成年男人了。     睁开双眼,埃德蒙努力找着昨天晚上的记忆,开始的时候还是有的,他好像拥抱了每个人,但是从波纹科菲回来之后,好像就模糊了。     波纹科非被身边悉悉索索的响动惊醒,他迷迷糊糊的翻身睁眼,埃德蒙托着下巴在看他。     “……几点了?”他问埃德蒙。     埃德蒙笑了下,低头亲吻他的额头,他甚至犹如哄孩童一般拍拍他的后背:“管他几点呢,再睡一会吧。”     波纹科菲再次闭起眼睛,埃德蒙看着他,他总是看不够他,认识多少年了?有十四年了吧?也许更多,岁月并未在这两个人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看上去他们依旧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依旧的如此美丽、英俊。     但是,他们都清楚,属于年轻人的冲动,放荡不羁已经理所当然的远离他们,三十六岁的波纹科菲,马上进入三十岁的埃德蒙,他们必须沉稳,必须顺着一些框架做该做的事情。有时候波纹科菲处理问题的态度比埃德蒙还要成熟,做小丑的岁月已经成为历史,甚至在上一年前的某次议案上,埃德蒙正式结束了贵族圈养小丑的传统,其实即使不禁止,随着平民生活质量的提高,越来越多的人找到了新的职业,没人再去做每个月几千二级信用点的苦工了,与其被人践踏人格,不如找家工厂,尝试新的生活。     “知道水天一桥吗?”没有睁眼的波纹科菲突然说,他慢慢的挣扎着从某个怀抱的束缚里解脱出来。     “你说,军部和行政部大楼中间的那座桥吗?”埃德蒙回答。     波纹科菲坐了起来,埃德蒙惊讶的看到波纹科菲身上有着大量的,大片的某种运动后留下的痕迹。他伸出手去触摸了一下,本来想说正经事情的波纹科菲顿时面色通红,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睡衣迅速躲避进了浴室。     埃德蒙笑了一下,躺在枕头上想波纹科菲说的事情,把军政部和地方行政部门放在一起虽然有利于管理,但是,放在一起的确不妥当,帝国需要改革的地方越来越多。     “虽然每天开会真的很方便,但是我看到你们那边有人经常走过水天一桥到我们这边来闲逛,我的秘书们也喜欢去你们那边,那边的免费咖啡不错,当然,我们军部的下午茶是最好的。抛去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埃德蒙,他们有时候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一些重要的东西会无意识的泄露,这样很不好。”波纹科菲在浴室大声的说着他的观点。     埃德蒙笑了下,慢慢坐起来,他光着自己的身体走进浴室靠在门口看着正冲水的波纹科菲。     波纹科菲依旧在军部工作,他热爱那份工作,而诺曼十四也非常器重他。去年开始这位年轻的伯爵已经正式跻身于卡蒙嘉军部权利的最顶峰,如果排位的话,他在军部权利中心排位第五,甚至在明妮那里,他有了专属代号“燕麦”。     三十六岁从小丑,跻身高位的贵人,历史上来说只有波纹科菲一人,在卡蒙嘉这是个传奇,一个别人轻易不敢提及的传奇。     谈论波纹科菲的出身就是触怒大公阁下,没人愿意去做那个傻瓜。     埃德蒙,搞不懂明妮为什么要叫波纹科菲“燕麦”,就像他给自己起的那个代号,豌豆?埃德蒙第一次知道的时候很是对着镜子打量了半天自己,自己哪一点像豌豆了?     “你们军部有什么值得我们窥视的地方,那帮子老家伙,除了要钱,要能源,要军事补贴,还会做什么?”埃德蒙拿起一瓶浴液倒一些在手上帮波纹科菲涂抹在他光滑的背部。     波纹科菲笑了下,突然身体向后靠了一下,埃德蒙搂住他,继续涂抹着那些浴液,当然手底下依旧不知廉耻的讨便宜。嘴巴里却一本正经的:“我跟陛下商量过这个问题,准备拆了水天一桥。”     “看样子,我喝不到你们那边的咖啡了,说起来,你们那边的福利是越来越好了,埃德蒙(波纹科菲回过身),我去你身边吧,到你身边工作。我承认我嫉妒了,我无法忍受看到威尔科特斯每天跟在你的身边。”     对于波纹科菲难得露出的吃醋行为,埃德蒙心里很是高兴,他喜欢他这样。     “好啊,什么时候?反正路易回来了,你也该退役了。”大公先生逗弄着不该逗弄的地方。     “……别玩了,嘿……我要迟到了……嘿……嘿……埃德蒙……”     浴室里,唏哩哗啦的一些不该响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天来接两位贵人的随行是来自卡蒙嘉最高行政部的杨·托兰先生,他是大公阁下的第三秘书(此人出现在第九十八章,饥饿的托兰),还有来自军部的一位叫耶夫的少校先生。双方是老熟人了,站在那里说着天气,或者今天的报纸。     奥戴维跟奥戴温坐在简身边,享受着清晨的布丁,他们比那些站着的随行权利要大上许多倍,他们是大公阁下的亲人,这一点全丹尼士柯都知道。而且这些年,四胞胎对卡蒙嘉的贡献也是相当卓著的,比如奥戴维,他在皇家军事学院带出来的机铠师,是卡蒙嘉目前最优秀的机甲战士。     “你说,风(四胞胎习惯称呼他们的王子殿下为风,私下里一直这样)会如何安排路易?”奥戴维问奥戴温。     奥戴温看下刚刚走出来的路易,这孩子酒量见长,已经清醒了呢。     “军部吧,路易似乎也想去军政部,虽然他以前一直做社科工作,学的也是这个,但是军政部那边,我们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     一边的简小姐,放下布丁后并没有打算离开,她低头悄悄的对奥戴温说:“那边(她指丹尼士柯)一群老太妃发起了剃眉毛运动,她们说必须回复卡蒙嘉皇族的传统,贵族女人必须剃眉毛。”     奥戴温一口布丁差点卡到他可怜的肺部,他不懂那些老女人为什么要发起这样的运动。     “每个人都怕被忘记,女人们也是如此,下一次也许会是那些贵族老爷们,他们会倡议恢复火刑,烧死异教徒,就像古代人那样……哗……”     奥戴维说着风凉话,却慢慢站起来。     门庭那边,埃德蒙大公,波纹科菲伯爵已经站在那里跟路易亲密的交谈,看着他们一副衣冠楚楚,正人君子的样子,奥戴温心里大大的鄙视了一下,都快十一点了,就是胖球都知道他们就没干好事。     “你先休息一个月,简那边已经为你订购了新的车驾,裁缝那边下午来,还有,你也不小了,还是不要回避社交圈了。一个月后,依旧去军部报到,波纹科菲需要你。”     埃德蒙拍拍路易的脑袋,就像他小时候那样。可是,他却没看到路易眼神下不经意擦过的一些暗淡的火花,想到哥哥身边去工作,这一直是路易的心愿。但是,他依旧没学会反抗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他服从的弯腰。     “殿下,我们又见面了,恭喜您顺利服役完毕,恭祝您一切如意,身体健康。”杨·托兰微微弯腰,声音蔓延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路易仔细的看了他会,惊讶的指着他:“嘿?托兰?你怎么在这里?”     两位大学同学在这样的地方见面,真的就像戏剧一般。路易熟悉皇家选择下属的流程,虽然表面上一再重申,注重品质,但是骨子里看中出身的陋习一直存在。托兰是平民,怎么可能在两年之内出现在这里?这真是意外。     托兰脸色红了一下,抬起头:“您忘记了吗?您服役前给过我一封信,叫我去找乔纳德侯爵先生,侯爵先生推荐我到大公身边工作的。     路易挖挖自己的脑袋:“威尔科特斯?”看样子,这位贵人已经忘记他做的事情了,他有些尴尬的再次问。     “正是他,殿下。”托兰的脸色红得更加厉害。     埃德蒙伸手敲击了下路易的脑壳:“糊涂的家伙!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杨·托兰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秘书,他认真努力,脑袋灵活,我很喜欢他。虽然他自己不在乎爵位,但是为了工作方便,下一次长老会的议程上,我会为他申请爵位的。”     路易讪讪的笑了下,接着很真诚的伸出手:“杨,真是羡慕你,可以在大公阁下那里工作,对于我来说,那是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请继续努力下去,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托兰伸出手,兴奋的脊椎都有些扭曲:“好……不,遵命!”     波纹科菲有些委屈,他站在那里看着路易带着一丝奇妙的语调说:“我说路易,我的路易爷,在我那里工作还是真的委屈了您呢。”     埃德蒙很少听波纹科菲在大太阳下,众目睽睽下用这样奇妙的语调说话,他在高兴吗?埃德蒙大公很高兴,非常高兴,这样味道的波纹科菲有着一种奇妙的味道,他想再吃他一次,大公小小的向后挪动一步,小小的掐了一下伯爵先生的腰。     院子里的人慢慢的走光,埃德蒙目送爱人离去,他比自己忙。路易在他身后小小的咳嗽了一下,埃德蒙有些尴尬的回过头,看了下满院子的带着一脸暧昧笑容的人们。     “路易,你为什么不去弗兰茨(卡蒙嘉皇家专属裁缝)先生那里呢?我可不想你穿着过时的衣服去社交,亲爱的弟弟,这次你自己付账。”     大公阁下岔开话题,调侃着自己的弟弟,路易不在意的笑了下。这些年虽然封地收入一直被亲生父亲那边使用,但是埃德蒙哥哥还是悄悄的把可观的空间站收入和一部分由他投资的轻工业相关的股份拨到他的名下。他很忙,根本没什么机会花钱,所以,哥哥所谓的威胁,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即使如此,他依旧一副被威胁到了的样子,一脸苦笑:“您还真残酷,我才刚成年您就要把我,您最爱的弟弟扫地出门了。”     埃德蒙再次敲敲路易的脑壳:“路易,虽然你依旧如此虚伪,恩,您回到我身边,我很高兴,真的,发自内心。什么都不要想,为自己好好的享受人生吧,即使做几年人人唾弃的纨绔,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     路易点点头,看着埃德蒙带着他的阵营,穿着那双没后腰的皮拖鞋去了。他站立了很久苦笑了一下,他不想享受人生,他如此努力只是为了拉近自己和他的距离。他依旧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当成一个没断奶,处处需要他指点的顽童一般对待,那不是他想要的。     “殿下?”简轻轻呼唤了一声呆立着的路易。     路易愣了一下,扭头冲简笑了下:“抱歉,简,你要说什么?”     “车子已经为您备好,您要去哪里?”简小心的问,似乎,殿下他并不开心。     路易蹲下抚摸着脚下的那只胖球:“……简,通知弗兰茨先生,我要去他那里做个称职的纨绔。”     简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弗兰茨先生会开心的,他最喜欢纨绔了。好好的休息一下吧,您好像从未这样玩过呢,阁下他是为您好的,您总是如此逼迫自己,总是像赛跑一般的您活的多么不愉快。”     路易站起来,抚摸一下自己的脸颊,很认真的看着简:“这么明显?”     简认真的打量他,点点头:“对啊,实在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     下午两点半,位于国王老道的一条旧街的店门上挂了金色的停止营业招牌,熟悉这家店子的人们知道,一定有来自丹尼士柯的某位贵人光临这里。那块招牌,代表着无上皇家权威,永远跨越不了的阶级,即使在这个时代。     以前的丹尼士柯,有大约十家的专属供应商,从几百年前开始,这些裁缝,首饰工匠,皮鞋匠人就开始为那栋古老的建筑内的主人服务,那里的主人也很偏执的带着一成不变的首饰,穿着传统式样的皮鞋。但是,这些年,随着开放市场,供应商的专属骄傲慢慢消失,除了老一点的贵族还偏执的守护着自己的传统,新一代的贵人们,都有喜欢的新东西,慢慢的,卡蒙嘉就只剩下了佛兰次这一家店铺。     道纳康·弗兰茨是一位匍匐在五爪狮子下,在皇家辉煌上小心的烫染金花的男人。他很善经营,八面玲珑,揣摩贵人们的心思是他出生后宇宙神赐予他的天分,他在这个奇妙的社会干着适合他的事情。     路易是自己开着车子来的,若代堡的人没丹尼士柯那么讲究,当今的那位最大的贵人也一直努力的找着和这些人很好相处的平衡点,尽量不触怒自己的那位宝贵的孙孙。     路易把车钥匙递给九十度弯腰,双手举在天空的服务生。从军部到现实世界,这样被接待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路易心里小小的别扭了一下,他还是喜欢在军部的日子,他喜欢那些直来直去的军人。     “我的路易爷,我的天,他们告诉我您回来了,我还不相信呢。”弗兰茨先生一脸激动非常的样子。     路易露出笑容调侃他:“别叫我路易爷,我会以为你在讥讽我,道纳康先生。”     弗兰茨先生捂下自己的嘴巴,很娘气的嗔怪:“哎呀,哎呀,您知道我讨厌那个姓氏。”     路易把手里的皮手套递给服务生,奇怪的扭头看下身后安静的街:“为什么戒严?不是告诉你们不要扰民了吗?”     弗兰茨拍拍手,有人从店门那边铺开一卷纯白色的绣着黑色图腾的地毯:“今日要驾临的贵客有两位,丹尼士柯那边说,艾登爷也要过来。您知道的,那位爷是加布雷尔恩斯殿下最珍爱的孩子,别人倒是没什么,唯独这位爷,他的待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您知道的,除了若代堡的主人,如今,卡蒙嘉人人都知道,那位贵人是未来卡蒙嘉的主人,您看,我又不傻。”     路易呆了一下,艾登?那位有着一双帝国最美丽的蓝眼睛的青年,自己的叔叔加布尔雷思的养子。那位被亲生父亲推出去挨枪子的青年,自己的小哥哥。     皇家有许多秘密,那位艾登爷,其实身上流淌着的是真正诺曼血,可是那又如何呢?路易身上的,他的父亲身上的,在国外被流放的姐姐多萝西亚公主身上难道就流淌着的是私生子的血液吗?     “谁知道呢!”路易笑了下,慢慢向里走,弗兰茨小心的陪伴着,他不懂为什么路易爷要说这样的话,也许,若代堡的人先天都狂妄不羁吧。他可不敢说这样的话,他还有一家老小要管,还是小心小胆的活着就好。     几十盘,上千种的价格不菲,材质珍贵的袖扣摆放在盘子里,挨个的被端着从斜坐着,一副心不在焉的路易殿下面前过去。弗兰茨知道,这位路易爷可是真正有钱的主,他和丹尼士柯那些带着金色幌子,却需要靠皇家补贴来付账的许多贵人不同,他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可是真金白银。     “弗兰茨,我和社会脱节,你看着办吧。”路易很无聊的摆摆手,顺手拿起附近的一本时尚杂志看。     弗兰茨一脸喜色,再次拍拍手,几十名服务生再次捧着无数盘由各种珍贵宝石编织在一起的五色垂链来到路易面前。     路易哭笑不得的看着弗兰茨,他指指自己在部队被剪的极短的头发:“我能带吗?弗兰茨,你这个老东西。”     弗兰茨笑了下:“您可以戴假发,我们这里有最好的。去年开始,贵族不再留长发您是知道的,我们这里有最好的社交假发,您的父亲还从我这里订购了二十多顶呢。那位爷的眼光真的不错,都拿得是最好,最流行的呢,而且他的账单说是您会付的……”     路易用眼角斜了一眼弗兰茨:“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可以把账单寄给伟大的诺曼十四陛下,老子给儿子出钱是天经地义的,弗兰茨……”     弗兰茨的讨账计划流产了,他尴尬的站在那里,很是后悔自己的不当举动。他还是小看了这位路易爷,原本他以为他根本不在乎呢,骨子里他开始暗暗的诅咒起来,诺曼家没一个好东西,一个都没有。     路易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意愿去解救这位因为说错话而傻站在那里的店主,有时候必须给这些人教训,尤其是针对这类问题。他已经长大了,如果这个时候再像之前那样随着封地内的父亲揉搓,他的日子一定不好过。父亲他有自己的年金,这些年祖父也很照顾他,自己只是一个可怜的被丢弃在丹尼士柯角落里的流浪儿,他一直这样认为。如果不是埃德蒙哥哥,谁还会记得自己,他明白脱离庇护之后的自己会是什么下场,所以,从再次站立在这片土地上开始,路易就再也没准备给任何人机会打击自己。     “艾登爷快到了,离这里还有四百米,车驾已经在街口了。”服务生小跑步的进来报告。     弗兰茨松了一口,连忙冲路易深深弯腰,带着主要的迎接人员匆忙去了。     路易看着面前的那些金灿灿闪着光的男装首饰,他伸出手掂起一串把玩着,心里却想着那双绝望的蓝眼睛,诺曼·艾登,你还在这个世界徘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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