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的话还没说完, 贾赦就又朝着贾琏扔了一个苹果:“臭小子,你要是敢把爪子伸到赌桌上,老子就立马去找你敬大伯开祠堂把你逐出宗族,从此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逐出宗族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贾琏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并没有被贾赦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唬住,将抓住的苹果递给安喜说道:“嘁,我可没爹爹你那逢赌必赢的好运气, 再说我又不缺银子……”
绝对不会掺和进赌局,在明知自己有很大几率夺得状元的情况下押自己输, 然后在决战的时候故意放水, 就为了赢那么点银子。
要知道他可是刚从皇帝陛下那里得了四担金子。
“行吧, 你小子知道就好。趁着还没正式开始赶紧再去读读书, 做两篇文章给你大哥拿过去瞧瞧。”
贾琏最讨厌做文章了,一拿起毛笔不是头疼就是脑热, 想尽借口不做文章。但有安喜在身边,贾琏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凑了两篇文章拿给贾瑚去看。
硬凑出来的文章能好看就怪了, 尤其还是贾琏这种半吊子的水平。
那两篇文章对于贾瑚来说简直就是折磨眼睛, 但贾瑚还不能把话直接说出来,生怕打消贾琏的积极性。
最终只能夸贾琏的字儿还算不错。
“哥,我的文章还说得过去吧……”贾琏听出来他大哥委婉的意思, 好像他这两篇文章除了字儿以外一无是处。
贾瑚抿了抿嘴唇, 觉得还是告诉贾琏实情比较好, 免得贾琏到了考场也做这样的文章, 还自认为作得不错。
“弟,你的文章套模板套得太生硬了,多说两句润色一下也成啊,你这样干巴巴的很影响成绩的。”
相比之下安喜的文章就要好多了,虽然同样谈不上什么文采,但起码读起来还算流畅,这对武举来说就够了。
觉得自己说得不够详细,贾瑚又补充了两句:“润色的话也不用多花里胡哨,能体现出你忠君爱国,为国效力的意愿强烈就行。”
贾瑚看着贾琏迷茫的眼神,无奈写了几句例子让贾琏拿回去背下来。
在贾琏离开的时候,贾瑚语重心长地又叮嘱了一遍:“写文章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趁现在还有功夫赶紧再练练。你要是再考场上就做这样的文章可就糟了,评卷的大人绝对会认为你是在敷衍了事。”
一旦被打上态度不端的印记,那基本上就可以和这届武举说拜拜了。虽然武举更注重武学,但文试太差也不行。
贾琏走后贾瑚就去找他爹说明贾琏的问题,贾赦也没什么好办法。这种事情又不能把贾琏的脑壳撬开把书塞进去,只能尽可能通过多练习提高了。
“就算达不到熟能生巧的地步,起码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术业有专攻,贾赦早就想开了。
大儿子文采斐然,一口气写出两篇文章不在话下,但让大儿子来两个后空翻就做不到。到了二儿子那里,别说两个后空翻,连翻二十个都不喘一口粗气,但要写两篇文章,就得立马趴在桌子上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
对于即将参加武举的贾琏,司徒琛也是格外的上心,毕竟他父皇可是发话了,要是贾琏不是武状元就回来打他。
“听说琏儿写文章还很头疼?”
司徒琛说着拿出整理好的《武举模拟》递给贾赦,然而贾赦翻看了两眼就还给了司徒琛。
“还算别让琏儿走这样的捷径了,要不然当初在弄《科举模拟》的时候就顺手把《武举模拟》也弄了,而且你这里是不是夹带了这次武举文试的题目?这不是在帮琏儿……”
贾赦说完司徒琛沉默了一下。直接给贾琏透题确实是对日后不利,帮得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贾琏最终还是要学会自己写出像样的文章。
那就趁着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下点苦功夫吧。
吃苦对于贾琏来说就像吃饭一样早已经习惯了,几个月的折磨总算没白挨,再写出来的文章已经能让人看得下去了。
文章只是一部分,能够影响最终评判结果的还得是拳脚功夫。
由于种种原因,和参加科举的人数比起来,前来参加武举的人数简直少得可怜。
因为相对于科举来说,培养一个武举人所要耗费的成本就要高得多了。若是家境贫寒读不起书,大可以借书誊抄一份拿回来读,但习武受伤所用的草药吃进肚子里撒泡尿可就没了……
而且习武是让身子不断受伤,将身子的承受能力一点点提高起来,能治好那还不错,有时候需要休养的时间长不说,还需要名贵药材才能有疗效。
受伤导致衣物受损的开销不说,习武之人的饭量也要比寻常人多不少,这笔开销日积月累下来也不小。所以贾赦在三个孙子出生的时候和贾琏开玩笑,说贾琏这个老子日后要被吃穷了。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原因,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武举不受重视。
毕竟大齐江山已经安稳多年,别说战事了,连剿匪都几乎没有。就算参加武举取得了功名,又有什么用处?要是靠磨时间熬资历来升职,那点升职空间又能有多大?
寻常百姓培养不起,勋贵人家觉得还不如直接靠蒙荫来的官职高呢……
这样一来在一众参加武举的举子里,贾琏简直就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论身份,贾琏是国公嫡次子,身上多年前就有太上皇亲封的一等将军爵位。论水平,那可是南安亲王的关门弟子,打小修炼的童子功。
举子们心中都打起了算盘,比是肯定比不过的,要是抽签对上贾琏,还是立马认输比较好。免得一开始就被打成重伤,直接影响后续的比武。
遇到清一色选择弃权的对手,这让贾琏觉得比拳头打到棉花上还难受。
“安喜,是兄弟就别让着我!”
到了状元之争的最后一局,果不其然安喜和贾琏对上了。虽然安喜是十多岁的时候才开始习武,但陪着贾琏刻苦练习多年,身手也未见得比贾琏差太多。
“那就请二爷使出全力吧!”
安喜说着脚下一蹬,紧攥着的拳头直冲贾琏的门面。贾琏双手交叉挡下了安喜这一拳,随即脚下一扫,神色更加认真了几分。
高手之间的对决总是更为精彩,原本已经打起了哈气有些困倦的判官,在看到贾琏和安喜认真地打起来以后都是眼前一亮,坐正身子开始认真观战。
眼尖的人已经看出来两个人的武功同属一个流派,心想这可就有意思了。
“诸位可知这赵安喜是什么来路么?怎么从未听说过此人,好似凭空生出来这么个人似的。”
“咱只知道贾小将军是南安亲王的关门弟子,又不知道南安亲王究竟收过多少个徒弟,说不定那赵安喜是贾小将军的哪个师兄呗。”
这可是本朝首个武状元,就算同门师兄弟也免不了争个高低上下。
关于这个问题没讨论几句,几位考官的目光又回到了擂台。
贾琏感受到安喜的体力似乎开始有些不够了,速度稍减的同时手上的力度也减了两分。安喜一直拼尽全力,却发现贾琏开始放起了水,略微想了一下便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决定好好利用这个擂台,让贾琏的功夫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
看的人爽了,贾琏却觉得要累得半死,甚至开始怀疑起安喜是真的要没力气,还是伪装成力气不足玩起了消耗战。
安喜是真的快要用尽力气,小声儿说了一句:“二爷,歇一会儿吧。”
许久都未曾听到这句话了,贾琏下意识收回了拳头。安喜举手示意判官,他力气将尽直接认输。
尽管安喜选择了认输,但还是得到了围观的举子热烈的鼓掌。这样的认输才是体面,和那些连耍两下都不敢的怂包比起来简直不要太好看。
大齐的武举不同于科举还要等着放榜,比试结束成绩就公布。贾琏毫无争议地成为了勤和一朝的首位武状元,安喜则是榜眼。
“还是内兄厉害,两个儿子一文一武都成了状元。”
林如海在得知贾琏取得武状元以后,立即赶到荣国府向贾赦道喜。贾赦一下午已经听到了无数声道喜,嘴上虽然说着贾琏那小子就是运气好,没遇上比他厉害的人,但嘴角的笑意暴露了贾赦喜悦的内心。
儿子优秀当爹的自然高兴,虽然林子瑜取得了探花也不错,但对状元有执念的林如海总觉得还差那么一点……
“又不是只有状元才有出息,子瑜那孩子日后错不了。”
贾赦一眼就看出来他内兄这是又着魔了,点了一句以后便在心中琢磨起贾琏什么时候能回来,以及司徒琛什么时候过来。
司徒琛没等到,贾琏也没回来,倒是刘裕过来向贾赦道喜,同时告诉贾赦:“贾状元和赵榜眼都被接到宫里养伤了,国公大可放心,都是些皮外伤而已……”
由于林如海也在,刘裕就没将后面的话全都说完,不过贾赦还是猜到了司徒琛的意思。
要是只是通知他一声儿,大可不必派刘裕过来。
他要是想去看两个孩子的话,会递牌子光明正大地进宫。
所以说……
林如海仍旧不知道贾赦和司徒琛的关系,不过却知道安喜是一直陪贾琏练功的侍从。主仆二人一个状元一个榜眼,倒是让林如海琢磨着要不要让儿子的侍读也去考一考科举,不过林如海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儿子的侍读没那个本事。
想到贾赦很有可能要进宫看望贾琏,林如海就没再和贾赦闲聊,起身拱了拱手便回了府邸。
进宫看望儿子是正事儿,贾赦递了牌子以后正大光明地进了皇宫。一进屋贾赦就闻到浓浓的药膏味道,以及看到上半身缠着绷带的贾琏盘腿坐在床上啃着香瓜。
“还能吃得下去瓜,看样子没什么大事儿。安喜这是睡着了?他情况怎么样?”
毕竟是在一起练习多年的同伴,贾琏下手还是知道轻重的。因为安喜小时候吃了不少苦,身体素质始终不如贾琏,这才看起来要比贾琏严重得多。
贾琏放下手中的香瓜,抓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和手说道:“没什么大事儿,太医说睡一觉就能好。”
都没事儿就好,贾赦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去大殿找司徒琛了。司徒琛正披着折子,见贾赦来了立马让贾赦过来坐,问起了对贾琏日后的打算:“恩侯觉得给两个孩子安排什么官职比较合适?”
反正贾琏再没有官职的情况下也办了几件差事,贾赦觉得官职这东西不用着急,往后延一延还能磨一磨贾琏的性子。
至于安喜那个实心眼的孩子,到时候肯定会说一直跟随贾琏。不过做贾琏的副手也没什么坏处,说不定还能在关键时刻稳住贾琏。
说到先给贾琏找点差事做,司徒琛有了一个想法。
避暑山庄他们前几个月刚去过,只是修缮出来了一部分,就算完全修缮好了也有些嫌弃。不如在原有基础上大修一番,只是这势必是需要时间的。
明年的夏天又不想在京城苦兮兮地待着,司徒琛琢磨着要不去草原游览一番吧。
“琏儿是新科武状元的身份,让他作为先锋到草原安排一番,到时候咱们再和百官过去,就算是震慑一下有可能不安分的人吧。”
这下二儿子不盖房子改“锄草”了,贾赦琢磨着开路又用不了多长时间,总好过给太上皇当修建行宫的监工。
“这事儿不急,等贾琏修养好了再说也不算晚。”
正事儿说完了,贾赦写了张写有晚上见的纸条丢给司徒琛,司徒琛看过之后挑了一下眉头,他晚上会留门给贾赦的……
一门双状元,还是齐全的文武状元,一时间荣国府又成了京城热门的话题。北静王终于坐不住了,立马亲自过来和贾赦商量水漓与贾迎春的婚事。
不管贾赦想把女儿留到什么时候才肯成婚,他们两家先把婚约定下来,把坑儿先站住就算稳了。
一说和水漓的亲事,贾迎春就羞红了脸跑开了。既然女儿对那水漓已经有点想法了,贾赦也就不吊着北静王一家了。
“听说世子的婚事定在了两年后,那迎春的婚事就定在三年以后吧。”时间错开一年,北静王府就不会因为两场婚事撞在一起,而对迎春的婚事有所忽略了。
不就是三年嘛,他们家等得起!北静王拿着墨迹刚干的婚约脚下生风地离开了荣国府。
在送走北静王以后,贾赦想了想又关心起了贾琮在干什么。管家一五一十地向贾赦说贾琮正和安喜学习基本功,也想像琏二爷那样成为武状元。
“有志气是好的,就看这小子能不能坚持下来吧。”
至于为什么贾琏不肯教贾琮,贾赦就没有详细问了,估计是贾琏对自己的弟弟狠不下来那个心。
贾赦过去瞧了眼贾琏,见贾琏正在抱着女儿逗儿子们清了一下嗓子。虽然贾赦没说,但贾琏知道这是他爹有事儿找他。于是将女儿放到床榻上,摸了摸巧姐的头顶便跟着贾赦到了隔壁。
开门见山,贾赦直接将司徒琛的打算和贾琏交代了一遍,然后询问贾琏:“太上皇那边儿没找你有什么事儿吧。”
太上皇只是叮嘱贾琏好好休息,并没有交代什么事情需要贾琏去做。
没有差事上的冲突就好说,贾赦放心地回去准备给司徒琛写个纸条说明一下情况。
这边贾赦在给司徒琛写纸条,另一边贾琏也在给太上皇写了封信。
“明年大夏天的去草原?”
太上皇收到了贾琏的信以后总觉得这事儿有些怪怪的。
要说夏天出京多半是为了避暑,可大草原上连个荫凉的地方都找不着,就算搭起了帐子里面也像蒸笼似的,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理王一开始也觉得有点怪,不过转念一想觉得也不是完全说不通。
“四弟不是胡来的人,不可能大热天去草原上晒太阳的。儿臣觉得这事儿或许是咱们想岔了,琏儿只是先到草原为四弟安排,入秋以后四弟才会过去。”
承德离草原不算远,避暑结束以后过去“震慑”一下曾经不安分的人也合情合理。
然而太上皇也有他的想法,始终觉得司徒琛这么做不合理。
大夏天的他在避暑山庄里享受着凉快,却让贾琏顶着大太阳去草原安排事情,这不是欺负人么?太上皇拍拍椅背,起身要去给司徒琛写信。
“不成,必须让老四换个人去!”
理王深吸一口气,险些被他父皇“天真”的想法气得背过气。本来他们打探皇帝行踪的行为就受忌讳,还要对皇帝的决定指手画脚,这不是作死么?
考虑到拿他四弟说事儿可能半点效果都没有,理王觉得还是拉贾琏出来比较管用。他父皇既然为贾琏着想,那就更不能耽误贾琏日后的前程。
武举出身的晋升之路本就更加困难,要是再没什么差事添彩,那真就是熬日子了。
“琏儿刚夺得状元就有差事,这是四弟对琏儿的重视。再说能去草原上骑马,对琏儿来说不比在衙门里枯坐要自在多了?而且琏儿原本也谈不上多白,再晒一晒也黑不到哪里去……”
在理王的努力之下,太上皇终于打消了要为贾琏撑腰的念头。不过对于贾琏的事情始终不放心,吩咐手下要暗中看着点,不能让贾琏受到什么委屈。
贾琏和太上皇有书信往来,太上皇的人在暗中保护贾琏的事情司徒琛一直都知道,贾琏一直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司徒琛也就没将贾琏当成太上皇的眼线。
对于太上皇的行为,司徒琛也就当作是长辈对小辈的关怀。
“对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咱大夏天的不在避暑行宫里猫着,去什么草原,想被晒成咸鱼干么?”
司徒琛听贾赦这么一说也明白了,当时确实考虑不周。
“那就按照恩侯的意思,咱先去避暑山庄,等天儿不热了再去草原。琏儿那边我派人都准备好,保证不会被晒成炭。”
论细心程度,贾赦自愧不如,司徒琛真的是方方面面都为贾琏考虑到了,光为贾琏调理肤色的御医就有两个。
贾琏用手指头搅和着手中的药膏,搞不懂皇帝陛下和他爹是怎么想的,是觉得他长得丑,有碍朝廷颜面么?
安喜知道贾琏是在开玩笑,用手掩饰着小声说了一句:“皇帝陛下很有可能是做给太上皇看的。”
毕竟太上皇有些“吹毛求疵”了,皇帝陛下自然要面面俱到,免得到时候挨太上皇的打。
两边儿斗法,受益的人其实是贾琏。照着铜镜将药膏涂匀以后,贾琏挖了些药膏往安喜的脸上也抹了一块。
“你也抹点,到时候钓你为金龟婿的人会更多。”
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和不可限量的前途比起来,差的那些年龄也算不得什么。还真有不少不知道安喜情况的人有这个打算,然而安喜决定回京以后就公开他的秘密。
“到时候还得麻烦……”
“麻烦什么,要不然我爹闲着也是闲着……”
贾琏满不在乎地说着,随后催促车夫驾车的速度再快一些。早一日到草原,他也就多一日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
安喜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开始为贾琏收拾在马车里睡觉的铺盖。
正是因为司徒琛和贾赦在避暑山庄里放松了戒备,所以让太上皇手里的人在保护贾琏的时候得到了些蛛丝马迹。
太上皇被信中的内容震惊得许久说不出话,呆滞了半天最终只说出来“荒唐”两个字。
理王虽然也不敢相信,但仔细回想过去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就让人不得不相信……
“来人,去把贾赦给朕抓来,严加审问!”
“父皇,此事万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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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还想让朕捉.奸.在.床,气得朕当场暴毙么?
司徒琛:我们会叫太医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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