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2)

    秦北宴眼中含笑,看着眼前这个打小一起长大女子脸上从容自信的神采,他从来都知道,这个他当成妹子看的人绝非池中之物,韩暄的心智计谋他向来都很有信心,她只不过轻描淡写地对齐远雷的计划稍加修改,局势完全扭转。在获悉了有限的信息之后,决定将计就计,反客为主,秦北宴故意对李远骥留手,是要借力李远骥,使他和齐远雷两败俱伤,在计划实际实施的时候,虽然海素馨的绝情使得秦北宴重伤了李远骥,当时他心中七上八下,真担心自己一时错手会不会毁了全盘大计,总算李远骥不辜负他和韩暄寄予的“厚望”,将齐远雷伤成了个废人。     这样一来,未来对他来说比先前明朗的多了,不是么?     齐远雷成了废人一个,韩暄说得不错,以谢观潮的性子,对一颗已经失去价值的棋子,不会多看他一眼了;楚怀璧早就被义父放弃了,现在不知所踪;燕悲秋先前被他和韩暄以及魏凤起三人联手打垮了,而且遭到义父猜忌,整日惶惶不可终日,早就成了丧家犬一般;赵夕白自从意外失忆之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虽然韩暄一直怀疑他是不是有意做作,但就算是的话,他也会因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据秦北宴在出云斋的眼线回报,谢观潮对这个表现大不如前的义子开始渐渐疏远了起来,赵夕白若是韬光养晦养得失掉了义父的器重不是自毁长城是什么?最后剩下一个魏凤起人品卑劣,素来最不得义父的器重,也不得人心,凭着他一个人,成不了气候,更妄论和秦北宴再争一日长短了。     想到这一切,他的心口不禁热了起来,整个人都不觉得有些轻飘飘,从昨晚开始一直有这种畅饮醇酒之后的感觉,不,应该说是比畅饮醇酒更让人飘飘然的滋味。所以会迫不及待的将功劳往自己身上揽,急功近利地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了,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幸亏……幸亏有韩暄在一旁提点,才不至于犯下幼稚可笑的错误。     他在心里叮嘱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稍稍平复下来的心因为韩暄最后一句话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有些急切的抬起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韩暄笑道:“很简单,昨天郑端方已经投靠我们了,他本来是魔教伏在应天盟的暗线,就因为这个被大哥胁迫,不过他对魔教也不是一心一意,所以现在……”     秦北宴皱眉道:“虽然说良禽择木而栖,但是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信得过么?大哥已经不行了,用不着他再来落井下石了吧?”     韩暄摇了摇头,道:“我想利用这个郑端方并不是拿来对付大哥的,正如你说得那样他已经不行了。我也不是要信任这个郑端方,只是他身上有我感兴趣的东西,而且我相信,你也会一样的……既然如此,他信不信得过倒是最次要的了……”     秦北宴眼前一亮,道:“愿闻其详!”     ……     韩暄将自己的计划简略地一讲之后,秦北宴听得喜上眉梢,当下二人商定了下一步计划,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掌灯时分,二人这才别过,韩暄目送着秦北宴的背影,脸上掠过一丝凄凉的笑意:“这样一来,应天盟真是永无宁日了,它存在的日子只怕也是屈指可数……二哥,我果然是个心肠硬到了极处的女子……连那个人都这样说……”     君无念对她说的话历历在耳,连他都要收回那句说她心肠变软的话……     她苦笑一声,旋即惊觉:“我这是怎么啦?那个人说的话记得这么牢做什么?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都辨不明白,在意他说些什么,甚至为此耿耿于怀根本不像我!因为……我不是从来不在乎别人怎样看我的么?即便是二哥,我也不会因为他而有所改变,况且……”     她不愿意再往深里想,因为再怎样苦思冥想,都不会有答案,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错,不要再纠缠这个问题了,那个人还是少碰为妙,虽然他一直给人一种温润如水的感觉,但韩暄知道这不过是假象罢了,弄不好这个人是一团危险的火焰,引火烧身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妙,这个人沾染不得,虽然韩暄已经沾染上了,但是他更深的层面是她虽然好奇但不想触碰的……因为……不出意外的话,等到自己牵挂的事情尘埃落定,和那个人的纠缠也到此为止了……     君无念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韩暄一惊,刚才沉浸在思绪当中,未及留意他何时进来的,阿柳做什么去了?微微一怔间,她想到现在为时不早了,想来那丫头见自己一天没有好好吃饭,为自己张罗晚饭去了……不去想阿柳了,眼前这人才是自己要打起全部精神来应付的。     转过身来,直面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人,屋子里面没有点灯,瞧不清他此刻的神色,只看得见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幽亮而慑人,她素来不惧怕和别人对视,即使她心底视作不可逾越的高山的义父,即使是她视作劲敌的赵夕白,她也不曾避开过目光。只是今天怎的心乱至此?越在谋划某件大事,越是慌乱不得,不是么?     慌乱间,韩暄没话找话说:“夫君忙完了么?今天很早啊……”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下一刻她已经被带向那个她理应不陌生的怀抱,指尖刚刚搭上“月黯”冰凉的剑柄,一只比“月黯”温暖不了多少的手将她的手按住了,他的气息拂过:“又想拿剑指着我是么?夫妇间的……你不觉得舞刀弄剑有些大煞风景么?”     韩暄力图镇定,微含讽刺地提醒他说道:“夫君不要忘了,我先前拿剑指着你是你先对我动的手,据你说是为了试探我的反应或是别的什么,怎么现在又觉得大煞风景了?”     君无念笑道:“先前那一次是我不好,可是这一次……我只不过是对我名正言顺的妻子表示亲热,不至于要刀剑相向这么严重吧?”     他一手扣着韩暄的腰,看似温柔,力道却大,足够叫韩暄半身酸软,挣扎不得,据往常的经验,他突如其来的亲热举动几乎是别有目的的,可恨的是韩暄每次都是在不自觉或是不情愿的情形下配合于他,今天他又是怎么了?     韩暄此刻倒是镇静下来,直直地望入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当中,试图寻找什么,她心中突然起了一个念头:“既然到头来都是要配合他达到某个目的,既然结果一致,为什么每件事情都要在他掌握下发生呢?他和她不都是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么?既然如此,为何要让他专美于前?”     不再多想,她用没有被他压制住的那只手环住了他的颈项,迫使他低下头来,在他错愕之间迅速吻上了他冰凉的唇。     一吻过后,她轻声在他耳边说道:“总有某些事情是在你掌握之外的……我要扳回一局……”屋中的黑暗让她脸上的红晕得以隐藏,她相信只要她的声音如常,他便瞧不出端倪,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费了多少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的。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再不远离他,韩暄脸上的温度迟早会泄露此刻她的慌张,她放开了搂住他脖子的手,想将脸转开去,孰料他的吻在那之前落了下来,不同于她的浅尝辄止,这一吻像先前他每次吻她那样,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而与先前两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唇好像没有先前那么冰冷了……     错觉,一定是错觉!她昏昏沉沉地想……     盘子落地之声将韩暄从透不过气的困境之中解救出来,君无念没有放开搂着她的手,她只好任由他搂着,往外看去,失手打翻盘子的不是阿柳,却是一个应天楼里粗使的丫头,阿柳脸色尴尬,提着食盒站在一旁,嗫嚅道:“对不住,姑爷……”     君无念皱了皱眉,道:“罢了,将地上的收一收,把没有打翻的摆上来吧。”     韩暄微微松了口气,心依旧狂跳不止。     应天楼的人们还没有从主事弟子的两死一伤和机要阁两度被闯中缓过气来,另一场“大清洗”在韩暄和秦北宴的一手策划下全面展开……     喜欢寒江雪请大家收藏:寒江雪更新速度最快。(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六六闪读:www.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