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基因研究部门的总部自然不会设在首都，先不要说这件事考验众人的心里底线，一揭露出来无疑会引起轩然大波。更重要的是北京是什么地方啊！一国首都，中国政治中心，人口最多的地方，不管表面多么平静，还是最混杂的地方，外国特工间谍最喜欢往北京跑，一点蛛丝马迹都能往里给你拉出来。
这种国际上严明禁止的东西不管私底下有多少，明面上是不能出现的。可是，末世到来，人人自危，饭都吃不饱了，谁还管这些东西。而且病毒一日不除，大家一日难安，对这个也就不怎么抗拒了，甚至对研究出疫苗带了一股热切的希望，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不危急到自己，谁管你。
当然，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热血青年哪里都不缺，不过，柳意在不喜欢这里，也不属于那一类人的范畴。
“叮”
金属门划开，向以前一样，柳意的通行证就是那块手表，里面已经摄入了她今天可以进入的信息，只要往前面走手一伸就可以了。倒是那个秃顶的副院长瞄了她一眼，因为这里用手表当通行证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快速走进去，有两个人就接上来跟上副院长的脚步，看样子早就等着了：“缪工，167号实验体还有189号实验体的报告出来了。”可是说完他才看到跟在一旁的柳意，堪堪住了口，没有把下一句说出口。
其实柳意一眼就能够发现，这里所有的人除了那个刚回来的副院长，站在他们身边的柳意一身黑色制服不是那么容易忽视的。只是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大家都是搞研究的，也不是那么容易进来的，都没什么警惕心，一看到就没刹住口。
柳意用脚趾头也能知道那167号实验体还有189号实验体是怎么回事，可是这不是她该管的，她的目的也不是这个，听到之后也只是顿了一下就恢复了常态，表现的一点没听到的样子。
她这副样子让那个说话的人脸上好看了一点，寸步不离的跟着那个副院长。
被称呼为缪工的副院长只是恩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把手中的报告合起来交个身边的人：“去看看。”一点也没有理会一路上跟他一起过来的柳意。
柳意看着他们往前走去，面上无波，可由于捏的太紧，手中的项链搁的她手心有点发疼，走过来一个人在她耳边说道：“柳上校，请你往这边走。”
柳意跟着那个人往另外一一边走去，一路上只是遇到几个人，基本上都推着一个小车子，上面几乎都是针管还有营养液，下面是白色的毛巾，一连几个都是这样。
“他们都不吃饭的吗？”柳意仍然目视前方，轻声问那个领路的。
“只是一部分人这样，他们没有多少力气，而且数据也会更准确，不过有一部分营养剂是属于研究人员的。”这些算是无关紧要的问题回答的还是很干脆的。
领路人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问什么敏感话题，即使问了她也答不出来。副院长可以给这个人脸色看，他们这些小罗喽可不行，现在仗势欺人的事可不犯法。
他们走到了一扇门面前停下，那个带路的在上面的密码锁上按了一连串数字，才能打开。打开之后还没有马上见到李可，而是另外一条路，里面有一左一右两扇门，她们在左边那扇门那里停下，同样是一扇密码门。
柳意见此冷笑：“用的着这样吗？”
那个人罕见的尴尬了一下：“李可毕竟身份特殊，不得不重视。”
柳意自然是明白的，她也只是呛一声。
打开门就看到李可坐在白色的椅子上，不止是椅子，桌子、床单墙壁都是白色的，只有一面墙是晶体的。而柳意还在房间的一边看到一个透明的空间，走近一看，是个小型的卫生间，不过身体一半以下是磨砂的，并看不清楚里面，这算是保全了李可上厕所的‘隐私’。毫无疑问，这是个能让人精神崩溃的地方。
而李可早就知道有人会过来，所以早早就在房间里面等着，当然，平时除了被带出去几次，她也都在这里，可这并不能阻止她见到熟人的高兴，尽管，她们两个话都没有说的上几句。
可能是事先交代过，那个人将她带进来就出去了，柳意感受了一下这个房间，并没有发现监控一类的东西，只是那面晶体墙给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可晶体那边也是一片白色，好像只是在墙上安了块玻璃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对。
看柳意盯着那面墙看，坐着的李可出声道：“那和监控差不多，我们这边看去没什么大问题，可是在那边看这里就是透明的了，也许现在就有几个人坐在那边看着我们呢？呵呵，只是风水轮流转，以前，我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那里了。”李可的话和以前差不了多少，还是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语调，只是多了一股嘲讽，可柳意听了一点也不讨厌，反而有点高兴，只是有几分心酸。
这里只有一把椅子，所有的东西都是单件的，李可把椅子拉到床沿，让柳意坐在床上。
柳意和李可本来就不熟识，她一时不知道找什么话题，反而是李可先问她：“外面现在怎么样？”
柳意眨了下眼睛，露出一个笑容：“有点冷，过几天可能还会下雪。”
“要下雪，那就是挺冷的了。”李可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这里面每天的温度都是一样的，恒温27度，李可穿一身医院里病人一样质地的白色衣服刚刚好。
“那大家怎么样？”李可的眼睛看着柳意。
柳意清楚的看到，李可虽然盯着她看，可是她并看不到焦距，一片迷茫。她心里颤抖了一下，她伸手想握住李可的手，可是李可抖索了一下，挣开了柳意的手缩了回去。
柳意看着李可垂下的发顶，眼尖的看到了她太阳穴两端两个粗大的针孔，心中开始抽抽的疼，有些发涩：“大家都很好，每个星期只要出一次任务，有时候一连两个星期都不用，白天大家会去新建的军校当教官，讲几堂课，或者去操场上教训几个新兵。”
“军校？”李可抬起头，眼底有了些神采。
“是改建自原先的小学，而且，我们去军校里面当教官也可以获得一些贡献点。”
“贡献点？！”“这是暂时在军队还有异能者里面适用的一种积分，每出一次任务就能得到，有些像信用卡。但普通人大多在城里，所以他们还是用晶核。大家都用它去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特别是程诺。”
李可的眸子闪了闪：“程诺怎么了？”
“我原来不知道他竟然喜欢奶茶，很难想象，像他这样看上去粗矿的人竟然会喜欢那种女孩子才喝的东西。就是……”柳意的眼睛开始被水雾蒙住：“就是那种立顿奶茶，一条一条包装好的，他一有积分就会去兑换。不过还好他现在得到了异能，赚的也快，不然有这种爱好对现在来说还是有几分奢侈的。”
“是吗？他得到了异能，是什么？”李可突然低下了头，柳意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不能忽视一滴滚烫的泪水落在她手臂上是触感。
“是土系异能，防御很好。”
“真好！”
一滴！两滴落在柳意的手臂上。
柳意的身体都有些颤抖了，可是还是尽力维持手臂不动。
柳意又扯出了一个笑容：“他对柳映说，如果我们能够见到李可，就替他送你一件礼物。”
柳意的手心已经全部都是汗了，她将捏了一路的弹壳项链递到李可面前。
李可看着柳意的手心，眼泪一行接着一行往下面流，好久才伸出手来从柳意手上把它拿过去。
“呵……柳意，……你都把它捏热了，上面还都是汗。”
柳意仰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对不起。”
“看你这么辛苦来看我，我就原谅你了。”
李可想要把项链戴到脖子上，可是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她的手一直都在发抖。柳意看着李可手上针孔密布的青色，虚弱的都绕不到身后，站了起来，我来帮你。
柳意把项链戴到李可的脖子上，那个弹壳挂在李可的胸前，李可一直摩挲着：“真想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可惜这里没有镜子，……不过没有也好，我现在一定不好看。”
“谁说的，它是最适合你的。”
“柳意，你知道吗？我一辈子都在为别人活，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柳意跟着刚才那个带她来过的领路人往外面走，金属门在她身后合上。
“我一直在想，我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替母亲报仇，让那个负心汉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我前16年只有这么一个信念，我也做到了，在他名裂之后我将他送进了地狱。可是以后我该干什么，失去了它我都不知道往哪里走。后来，我发现我真是杞人忧天，我的母亲已经把我卖给了国家。我开始在军情局的审讯部门，一呆就是六年，我和程诺安行他们在初期也合作过几次，认识了六年，但我见过最多的还是程诺，直到末世到来。”
柳意走出了最后一道金属门，经过了长长的走廊，走出了那个让她有些喘不过气的大门，看到了大门口早就等在那里的车辆。
“我一直都知道程诺喜欢我，他们也不反对，还有些乐见其成，可我并不知道我该怎么做，但我一点都不讨厌。我还以为我会像很多人一样，和丧尸进行斗争，看到的死亡也越来越多，我知道我不该在忽视下去了。我想告诉他，可是柳意……”李可抬起头来，泪眼弥漫，看着她大声喊出来：“你回去告诉他，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我李可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从来没有。”李可已经跌倒在地上，拍着地面：“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柳意弯下腰，坐进车里，靠着椅背，目视前方。
直到时间到了，那个带她进来的人推开门告诉她该回去了，关上门的那一刻，柳意听到李可轻声说道：“……可是，我爱他。”
“碰”关上的门隔绝了她们的视线。
路途还是一如既往的顺利，连人都看不到几个，柳意的头有些疼，闭上了眼睛准备休息一下。
研究院里李可的房门再度被推开：“李可，抽血了。”
李可没有理会，还是呆呆坐在地面上，那个刚进来的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向外面说了什么，进来两个人也是明天要护送她上飞机的两个人把她扶到床上。
抽完血才看到李可脖子上戴的弹孔项链，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你不能带着它。”说罢就要伸手去解那条项链。
“不，你们不能动它，放开！”李可开始大力挣扎起来。可是经常性抽血让她力气流失的太多了，一下只就掉下了床，发出咚的一声。
“怎么回事。”门口进来一个人看到这里不由问道。
“是她脖子上的项链，一直不肯解下来。”
刚进来这个人那一个小时看的清清楚楚，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狼狈的李可，又想起她以前名声响彻情报局的风姿，叹了口气：“项链必须摘下来，等一下给她打一针营养剂。”便出门了。
李可趴在地上一动都不动，只是在被摘走项链的时候眼泪一直往下流，那个刚给她抽血的护士下手更加小心，才让另外两个人将她抬到床上。
第二天下午，柳映在昨天同一个地方找到了柳意。
“意意，”柳映跑的有些气喘：“……李可，李可她死了。”
柳意翻过了一页，但是纸张的一角还是被她捏的有些发皱了：“……怎么死的。”在研究院里面，她绝对死不了。
“是从直升机上跳下来死的，当时下面可就是个死城，全部都是丧尸。而那两个护送她的人是被她催眠的，还解开了她手上的枷锁，不过她身体太虚弱了，只维持了十几秒，不过那十几秒里面还是让她解开了枷锁，还打开舱门跳了下去。”柳映趴在桌上，看着看书的柳意“意意，她竟然会选择去死，这应该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可是我却感到有些庆幸。不过李可的催眠还真是厉害。”
柳意僵了一下，今天有太阳，她做的位置上也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就算没有暖气也一点都不冷，最冷的时候毕竟还没有到：“当然厉害。”
“恩？你怎么知道。”
“不厉害，怎么能响彻情报局那么多年呢？”
“也是，不过，她昨天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她让我告诉程诺。”
“什么？”
“……她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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