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曼没有动。
皇帝又继续道:“你若继续听宁景徽的,那方赢了,也不可能留你。你就是一颗注定被弃的棋子。”
杜小曼微微点头。
果然,皇帝跟着便道:“但是,朕现在有条活路给你。”
杜小曼在内心无奈地叹息。
拜托,妹子,你给人洗脑招募小伙伴的时候想想前提条件好吗?一直以来对我最巴不得我死的那个人是你啊。
即便如你所说,其他人是利用完我再让我死。但你是无条件想立刻把我掐死踩死打死。前几天刚刚拳打脚踢,上两分钟还让我帮你整衣拿鞋,这会儿就开始洗脑游说。你是太看得上我,还是太看不上我?
皇帝妹子充满自信地松开了手。
杜小曼用最低的声线慢慢吟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是人早晚都得死。”
皇帝妹子顿时掐住了杜小曼的脖子。
杜小曼仍是不动,从喉咙中挤出冷笑:“就这点诚意?”
皇帝妹子本就没掐紧,闻言便收回手:“好死与歹死,分别真的很大。朕可以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朕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
杜小曼低声道:“你病了?”
皇帝妹子冷冷道:“你不需要知道。”
杜小曼便又不再吭声,等着皇帝妹子自己爆料。
如她所料,皇帝妹子又接着道:“你想活,只有一个办法。”
杜小曼道:“那我会死更快吧。我不会武功,连鸡都没杀过。”
皇帝妹子淡淡道:“你的悟性倒挺高。”
不是我悟性高,是妹子你的台词太经典,用意太明显。
“朕会帮你。”
哈哈哈,杜小曼强忍着不笑出来。她琢磨着,皇宫里的人,心思都九曲十八弯的,特别皇帝妹子肯定更是。自己如果现在装成呆呆傻傻地点头答应,皇帝妹子必然不会全信,反倒不利于套出更多情报。就索性坦坦荡荡地问:“你干吗不自己做?”
“朕知道你怀疑朕的用意。”皇帝妹子很平静地回答,“朕已时日无多,你是死是活,朕都不会多活一日,少活一天。于朕毫无影响。朕这么做,是有别的原因,暂时不能告诉你。”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杜小曼也让自己的口气平静又淡然,因为这种超然的口吻,有着装逼与膈应人的双重功效,“真正的皇上在哪里?”
皇帝妹子果然因她的话冷笑了一声:“你还想替宁景徽做事?你要活,首先就是让裕王和宁景徽死。别指望裕王娶你了。没男人真的喜欢你。”
即便身为激进女权团体月圣门的小boss,成功做了皇帝,攻击起同类来,仍然是拿男人当武器。唉……杜小曼觉得自己可以拿皇帝妹子为案例,写篇小论文——《论封建社会大环境造就的女性思想局限》。
“我只是想知道。”
“你另有盘算?”皇帝妹子再冷笑,“朕就是皇上。除了听朕的话,你没有第二条活路。”
看来真皇帝凶多吉少,皇帝妹子也不会再爆更多料了。
皇帝妹子开始了结束陈词:“你的心计倒出朕意料,时不待人,利害想必你能自行斟酌。或你将朕说的这些告诉他也罢……”
杜小曼打断她的收尾:“我答应,但请你帮我个忙。”
皇帝妹子很痛快地道:“说。”
杜小曼道:“我有个朋友,十五的晚上进皇宫想救我。被他抓去了。请放了她。她不是宁景徽的人,也不懂这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是个不谙世事纯粹想帮我的孩子。”
“不谙世事?混进皇宫。呵~”皇帝妹子轻轻一嗤,“好。朕并未听说十五那晚还另抓了什么人,帮你查一下吧。”
“确实抓了。他告诉我了。”杜小曼追加补充,“他以为是个少年,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子。”
算算时间,箬儿应该变回女身了。说出性别大概能增加皇帝妹子的好感度。
皇帝妹子道:“哦?朕知道了。”确实像又上心了一些。
杜小曼松了一口气。
箬儿的事一直在煎着她的心。如果箬儿出了什么事……那么好的箬儿可能正在被折磨……一想到这里,杜小曼就急的想哭。
皇帝妹子沉默地翻了个身。
杜小曼追问:“那,你要我做什么?”
“不是朕要你做什么。”皇帝妹子翻回来,“朕只是告诉你,怎样可以活。不用这么急不可耐,到时候自然会对你说。”
杜小曼点点头,自己翻向床角,忽然心里一凉。
不好,刚才脑残了。主动把箬儿的事告诉皇帝妹子。皇帝妹子同样会用箬儿做把柄……落进皇帝妹子的手中,和在b版手中,哪个更强点,真不好说。
啊啊,我怎么这么蠢!
杜小曼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咬住被角。
她心像被乱箭穿,一夜没有睡好。
天未亮,皇帝妹子即起身准备早朝,杜小曼跟着爬起床,皇帝妹子坐在床沿伸出脚:“帮朕穿袜。”
这是为了继续表现,避免引起b版一党的怀疑么?
杜小曼只能绕到床边,跪下之前,皇帝妹子在她耳边极低地道:“朕不会用那人要挟你。朕不做那种事,亦无需做。”
杜小曼抬眼看见皇帝妹子似笑非笑的脸,她是故意的,杜小曼敢肯定,皇帝妹子因为她一夜没睡和脸上的黑眼圈十分开心。
喂,妹子你想笼络别人和你一条线可不能这样啊。
杜小曼顺下眼,跪下替妹子套上袜子,保彦公公小碎步赶来:“娘娘,请让奴才来吧。”
皇帝妹子冷冷道:“你退下罢,朕有保彦服侍便可。”
杜小曼施礼站起身。
a版走后,杜小曼躺回床上补觉,仍然睡不着,脑内不停琢磨。
a版与b版之间的矛盾,看来已经激化到一定程度了。
a版与宁景徽,都该庆幸,她不是真的唐晋媗。
如果她是唐晋媗,屏蔽其他一切情感,最好的选择应该是——相信b版。
总觉得b版的感情很真实,而且做女皇真的很诱惑啊。
“凡人皆对权势有天然的贪欲。”鹤白使淡淡看着地上图景,“她虽颇为自知,仍不免如此。”
“不会真要我们两边的人全不中,最后变成其他的结果吧。”云玳无奈,“那这样该怎么算呢?”
鹤白使笑着看看她:“这个,你我说了亦不算。看帝座与玄女娘娘的决断。”
“你这种姿态肯定有后手呀。”云玳撇嘴,转而再看向杜小曼,“努力啊,我相信你!坚持住!局面会转回来的!”
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的杜小曼像感应到了她的话一样,突然一骨碌爬起身,向天挥了挥拳头。
老娘一定会在混沌中维持超然,成为点亮真相的光芒!
现在就靠着“我要搞清到底怎么回事”这个信念活了!
“喂喂,不要这样想呀,你的重点真不是这个!”云玳抓狂地转头,“要不要请示帝座和娘娘,干脆让那个皇帝暴毙,不相干的人该真相真相,该清掉清掉,要不地动一下之类的,皇宫塌了,总之让她出去别憋在这里就行。”
鹤白使淡淡道:“帝座和玄女娘娘不会准允。凡间事自有定数,有始有终,有因有果,皆凡人自作自受,仙界不多插手。”
“那……”云玳犹豫一下,“要么给她托个梦,让她想起,嗯,想起咱们的那些人。温故温故,唤醒情感。”
“她既入了这个凡世,亦有了自己的缘与果。”鹤白使袖起手,“仙子何不顺其自然?往往开出未知之局,这亦是凡人的特别。”
绝对有文章。云玳深深地瞧了瞧鹤白使。
地面上,杜小曼已爬起了身,双眼如刚打完鸡血般闪着精光。
门外的宫女听到她走近门槛的脚步,便开始了恰好能让她听见的窃窃私语。
“听说呀,裕王殿下为了迎娶王妃,将之前的姬妾都要遣散。”
“啊?其实楚平公府并无太大权势,难道裕王对这位王妃是真心的?据说,是有一生一世,只爱一个女人的男子。裕王看似风流,或许是未曾遇到真正的心上人。”
杜小曼的表情凝固了。
原来如此。云玳在心里冷笑,什么顺其自然啊,是早有准备吧!
幸亏我也不是那么无防备。
她一弹指,定住要出声阻止的大宫女。又一个宫女开口:“宫里出了这么大乱子,裕王还能娶妃么?只怕礼部和宗正府也顾不上……唉,此时遣散,以后还是会娶,男人哄女人,常常如此啦。”
“若是有人肯这么对我,哪怕一时,我也愿意呀。”起话头的那个宫女立刻道。
“我可不喜欢这样的男子。”插话的宫女亦马上接口,“我呀,希望能找个可靠的夫婿,最好能会武艺,又英俊,就像传奇里的侠士那样,带我浪迹天涯。”
“小蹄子思春了呢。”另一个宫女掩口笑,“不是所有女子都喜欢东奔西跑。再说,听说那些江湖客,也可风流了呢。江湖上的女子,比男子还放得开,都和男人进进出出,同桌吃饭,一起喝酒,毫不避讳的。更不让人放心吧。我呀,就想着有人能和我携手并肩,看花赏月,便知足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杜小曼面无表情跨出门槛:“回看血泪相和流,此恨绵绵无绝期。”
感谢语文老师,长恨歌姐背得很熟。
宫女们纷纷跪地请罪。
杜小曼内心的神兽奔驰着。
璪璪,你多情能不能有个限度?
有些事可不可以悄悄进行?
这不是摆明了通知皇帝,你们要开战了么?
宁景徽该哭死了吧。
“她的思绪,是跑得有点偏。”鹤白使淡淡道。
云玳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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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更新。抱歉啊,昨天没有守护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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