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白泽被沐萦之撵到贵妃榻上去了。     早先布置的被褥、软垫被丫鬟们收走了, 白泽只能屈着身子躺在硬邦邦的贵妃榻上。     饶是如此, 沐萦之仍是恼怒极了。     这男人……怎么能突然把那东西露在她眼前?     更可气的是, 居然全喷到了她的脸上?     那一脸黏糊糊、湿哒哒又带着一点腥味的感觉, 实在太难受了。     沐萦之让夏岚打水洗了三遍脸, 仍觉得脸上还有他的味道。     虽然把他赶去了贵妃榻上, 沐萦之仍是不解恨。     这辈子, 他别想再跟自己同榻而眠。     想到他方才那享受的神情,沐萦之恨不得冲过去狠狠揍他。     可她哪里揍得了他?她的粉拳捶在她身上,怕是连挠痒痒的力度都不够。     沐萦之在这边翻来覆去愤愤了大半宿, 贵妃榻上的白泽却一夜好眠。     不管怎么说,他终于在萦萦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了。     ……     天一亮,白泽就起身了, 去演武场练了武, 便去给白秀英问安,等他再回到思慕斋的时候, 沐萦之仍在榻上躺着。     他径自让丫鬟摆了早膳, 吃了三个包子一碗鸡粥。     “萦萦, 我去相府了。娘那边你不用担心, 我刚去的时候见她气色还不错。”     沐萦之蒙着被子, 一动不动。     白泽扬眉一笑, 转身出了房门。     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沐萦之这才从被窝里探出了头。     她看着空荡荡的贵妃榻,不知怎么地又生起了闷气。     这男人, 她一撵他就走。     平日里瞅着不是薄面皮的人, 怎么没来死缠烂打。     半夜里裹着被子的时候,她很想念他温暖的臂膀。     “姑娘,您起了?”冬雪从外面走进来,将帐子挂了起来。     “嗯,梳洗吧。”沐萦之坐起身,换了衣裳,用了跟白泽一样的早膳。往常早膳她总要布个七八样,今日只有粥和包子,倒也吃得开心,破天荒地吃了一整个包子。     坐在思慕斋里发了呆,不知道到做什么。     说来也奇怪,她因为病重,大部分时光都是独自呆在自己的院里度过的,从前并不觉得无趣,此时一个人坐着,竟然感觉出了几分孤寂。     明明手边摆着书,案上放着茶,却觉得手足无措。     “夫人。”春晴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打断了沐萦之的呆愣。     “进来吧。”     春晴走过来,主动跪在了沐萦之跟前,“夫人,昨日的事情是我自作主张,请夫人责罚。”     “罢了,将军已经同我说过了,下不为例。”昨日那种情况,若是春晴传了只言片语过来,少不得她会神伤一阵子,倒不如白泽亲自跟自己说。     春晴急忙嗯了几声,磕了一下头。     “老夫人怎么样了,还是不肯进食吗?”     “送过去的吃食都是原样端出来的。”     这么不吃,身子哪里挨得住?沐萦之不禁皱了皱眉。     春晴道:“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老夫人应当没有大碍。”     “怎么说?”     “今儿一早是我端早膳过去请老夫人用的,老夫人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     “你发现了什么?”     春晴低声道,“屋子里燃着香料比平日味道重了许多,但闻着又不那么醇,总觉得有股子别的味道。而且,老夫人的被褥昨日还是干干净净的,今儿我瞧着,上面居然沾上了油渍。昨日因为老夫人晕倒,端进去的都是清粥小菜,一道大油大肉都没有。”     沐萦之含笑,“老夫人在松鹤院足不出户,怎么吃得到这些?”     “玲姑娘和珍姑娘昨儿晚上陪了老夫人很久,一直把门关着,吉祥如意还站在门口,不让其他人靠近。早上我前脚刚走,就看到珍姑娘带着丫鬟往松鹤院来,一见到我,珍姑娘就远远绕道走了。”     “老夫人心里既憋着气,便由着她去吧,你心里知道就是了,别去故意拆穿她,只做不知便是。”     “知道了。”春晴犹豫了一下,又道,“可老夫人做这些都是为了给将军看,万一将军以为老夫人真的在绝食……”     万一白泽以为白秀英真的在绝食,要纳妾了怎么办?     “你也说了,老夫人那是做给将军看了,既是他们母子间的事,咱们不管便是,至于他要怎么做,那是他说了算。姑且等着看吧,左右我还是这里的主子。”     若白秀英真能逼得他改主意,就算拆穿了这次,那也还会有下次。这次是假绝食,下一次指不定就来真的,何况除了绝食,她还可以哭街、上吊、跳河,索性就让白秀英这次闹个够,沐萦之也想知道,白泽究竟会不会妥协。     “我知道怎么做了。夫人,我这里还有一事要请夫人示下。”     “什么事?”     “昨儿晚上府里有个叫刘安的花匠过来找我,说要见夫人,这原是不合规矩的,只是他是当初相爷给夫人的陪房,所以我过来问问夫人,要不要让他过来给夫人请安。”     刘安?这不就是沐相说的可以让他传递消息的人吗?     他有什么事?     “带他过来,别人问起,就是我要过问花园的事。”     “知道了,我这就去找他。”春晴说完,匆匆走了出去。     半盏茶的功夫,春晴就领着一个灰衣小厮走了进来。     “给夫人请安。”     “起来吧,”沐萦之说完,朝春晴使了个眼色,她便默默退下,关上了房门。     刘安从地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在沐萦之跟前。     他约莫二十岁出头,长相十分平凡,既不俊朗,也不丑陋,就像是一个非常寻常的小厮。     沐萦之看着觉得他面善,又想不起自己会在什么地方见到这样的一个人。     “是爹让你来找我的?”     “正是相爷有话要对夫人说。昨日相爷回相府的时候,夫人已经回了将军府,相爷便派人给我传了个消息,我想给夫人回话,春晴姑娘却说夫人已经歇下了。”     “说吧。”     刘安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相爷说,议和之事,大局已定。”     “已定?”沐萦之有些惊讶,北桀使者不是才刚刚入京几日吗?朝堂上都还没议过,怎么就定了?     见沐萦之如此惊讶,刘安又道,“相爷的意思,是请夫人不要再让将军奏请出战,免得惹皇上不喜。”     这消息要是昨天晚上传过来,今日白泽就不用去相府了。     不过,去了也好,否则光凭刘安几句话,他怎么会轻易更改主张呢?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往后只有爹那边有话要传,你只管过来找我,我会跟院里的丫鬟吩咐妥当。”     “是。”     沐萦之唤了春晴进来,给刘安打赏了一锭银子。     刘安急忙推辞,“小的当差,是在相爷那里拿了酬劳了,夫人不必如此。”     沐萦之笑道,“爹的是爹的,如今你还在将军府当着差,我自然也要给的。将来若我有事,或许也要差遣你。”     春晴只管把银子往刘安手里塞,刘安无奈,只得接了:“夫人有命,小的必不敢推辞。”     “左右没多少银子,买些东西孝敬父母也好,给妻儿买点东西也罢,几下就花出去了。”     听到沐萦之这么说,刘安笑道,“小的孤家寡人一个,一切唯相爷马首是瞻,如今在将军府有吃有住的,实在无甚可花的。”     “那就先攒着,将来总要成家的。”     “借夫人吉言了。”     “嗯,你下去吧,若想在府里换个差事也好,想换个住处也好,总之往后有什么事,只管去找春晴说。”     “如今一切都好,多谢夫人体恤。”     说罢,刘安便退了出去。     沐萦之给春晴使了眼色,春晴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回头我给夏岚、秋雨和冬雪都知会一声,不会张扬出去。”     前世沐相被人排挤出京城的事端沐萦之还记得。     有人告发沐相,说他私下培养了一批探子,打入北桀朝中。     这是叛国的大罪,自然引来了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三司会审,在相府中查出了探子们与沐相往来的密信。这些人都是沐相私下训练并且安排入北桀的,传递回了许多北桀朝中的消息。虽然是沐相私自派遣出的人,但他并未与北桀人勾结,只是想探出天大的消息好立下功劳。     皇帝知道后,知他并未卖国,只是这事实在逾矩,念他劳苦功高,革去了他的丞相之位,将他撵去西南做了个按察使。     虽保住了性命,但沐相的权力之路也到此为止了。     沐萦之一看到刘安,联想起沐相专让他传递消息,便猜想刘安也是沐相训练的探子中的一人。     这样的人,不能不说是个人才,若能为自己所用,将来或许能派上大用场。     “平日里无需多关照他,省得叫人看出什么,只是将来他若有事找我,立即带他来见我。”     “奴婢知道了。”     说了这句,沐萦之又开始琢磨起议和这件事。     之前虽然就知道白泽为这件事苦恼,但她并没有细想过里边的利害关系。     这件事能这么快有定论,定然不是右相自己的主意,恐怕还是落在宫里。     想到这里,沐萦之忽然道:“夏岚,着人给皇后娘娘递帖子,说我要去给她请安。”     喜欢娇宠天成请大家收藏:娇宠天成更新速度最快。(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六六闪读:www.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