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林诤言的顺从和他微微颤抖着的身体, 时长安自然也心猿意马。
他的视线从林诤言低眉垂眸的侧脸向下移,看向男孩胸前那道华丽的金色纹路。
沾了水的皮肤在院落灯光的映照下反射着点点光华,金色星纹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微光,照亮了一片小小的水面。
时长安忍不住伸手轻触在那片星纹上。温润, 微湿,却又好似有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指尖钻进他的心里。
他忍不住将整个手掌覆了上去,轻轻摩挲。
林诤言猛地抬手, 按住时长安的手背,制止了他的动作。
时长安笑着叹了口气,将手收回来,搁在自己脑后, 向水面下滑了一些, 靠在温泉池的边沿看向天空。
“如果这里有星空就好了。”他道:“这样还能躺在这里看看星星,也不会太尴尬。”
相触的皮肤骤然移开,温热的泉水代替了原本的触感, 却令人忽地感到一阵空虚。
林诤言抿了抿嘴, 也抬起头看向被城市灯光照得完全不见星辉的夜空。
“我不觉得尴尬。”他说:“这样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也挺好的。”
时长安笑了一声,道:“好吧,就坐一会儿。”
林诤言沉默片刻, 轻声开口:“……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哦?”时长安挑眉看向身边男孩儿的侧脸,笑问道:“你说, 我想要什么?”
林诤言又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 他忽然想起一些别的事情, 扭头问道:“你今天早上说, 你是一名军官……已经退役了?”
“嗯。”时长安点点头:“两年前,联邦边境星球有一场叛乱,我参加平叛时受了点伤,不能再驾驶战机,就退役了。”
“因伤退役?”林诤言心头一颤,追问道:“伤得很重?”
时长安想了想,笑道:“……也不算重。那种情形,能活下来,我已经很庆幸了。”
“抱歉。”林诤言低下头:“不该提起这件事的。”
时长安却并没有因为这个问题不高兴,反倒侧过身,用胳膊撑着脑袋,颇有兴趣地看向林诤言,问:“如果我残疾了,你该不会嫌弃我吧?”
林诤言倏地扭头看向时长安,心尖一阵灼痛,下意识道:“你……你……不是说伤不重?”
时长安坦然道:“我在深空挡下一场能量舱爆丨炸,只丢了一条小腿,这已经是轻伤了。”
听到这样惨烈的事实,林诤言忽地有些无措。
他不不知道这时候是不是该安慰时长安几句,却又觉得在这种事情上,一切言语安慰事实上都毫无作用。
况且,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时长安的性格也不是那种自暴自弃、悲春伤秋的类型,说了安慰的话,没准反倒不合时宜。
谁知还不等他纠结明白,时长安自己就笑了。
他伸了伸胳膊,贴向林诤言坐直了些,勾起嘴角道:“虽然以后都不能开真正的战机了,但至少在游戏里还是所向披靡的嘛。”
说着,他又将林诤言揽进怀里,低头在他耳边低声说:“而且,如果不是因伤退役,我又怎么遇得到你?”
林诤言抬起双眼,看向近在咫尺的时长安的脸庞。
恍惚间,他觉得这张脸似乎早已铭刻在他的记忆里,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被他遗忘了。
而身体的悸动却仍旧记得那一切,让他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逃脱、无法拒绝、想要亲近眼前这个人。
时长安盯着林诤言仿佛黑曜石般的双眼,忽地笑了。
“你喜欢我。”他笃定道:“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你喜欢我。”
林诤言又开始感到喉咙发热了。
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低咳一声,道:“嗯,我……喜欢你。”
时长安捧着林诤言的脸颊,和他额头相触,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动情地吻上少年柔软的双唇,将他紧紧抱进怀里。两人的肌肤相贴,亲密无间,彼此将对方身上的颤抖与战栗感受得清清楚楚。
许久,许久,两人才堪堪分开。
时长安叹息一声,哑着嗓子道:“你知道我对这游戏最不满的是什么吗?”
林诤言被温泉水蒸得有些发晕,一时答不出话来,只能摇了摇头。
时长安把手伸到水下,勾住林诤言底裤的边缘轻轻弹了一下,闷声道:“这个,脱不下来……我现在好气……”
听着时长安委屈巴巴的语气,又想到这游戏的人物模型的确是不允许脱掉底裤的,林诤言不禁笑出了声。
他搂着时长安的脖颈,笑得跌在他身上,半晌才停下。
“我说……”林诤言支起身子,附在时长安耳边,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轻悄悄地说:“虽然脱不下来,但是……有触觉啊。”
时长安的身体因为这句话猛地颤动了一下。
他一把将林诤言推靠在温泉池边,欺身压上去,捏着林诤言的下巴坏笑道:“你又撩拨我,是不是迫不及待了?嗯?”
这回,林诤言的视线毫不闪避,只是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笑得有些紧张:“我……也是成年男人……”
话音未落,就被时长安骤然袭来的热吻淹没了。
热情而激烈,温柔且缱绻,怀着爱意的触碰让林诤言觉得整个世界都似乎散发出了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喉中的灼热不停升温……
还在升温……
直到这种温度骤然变成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滚烫,烧灼着他的胸腔。
林诤言觉得自己恐怕是被时长安按进了温泉水里,周围尽是一片厚重的液体,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试图找回呼吸,却不管多努力,都无法让更多的氧气进入肺部。
恐惧感很快盖过了舒适感,林诤言开始挣扎。
“……时……长安”
他从无比剧痛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调:“停……放开……”
他的头脑从最初的晕眩,渐渐变成一片混沌,视线也开始模糊,直至陷入浓郁的黑暗。
他甚至开始产生幻听,这些声音又仿佛隔了什么浓稠的液体,遥远而沉闷,让他听不真切。
“……过度呼吸……降低氧浓度……”
“患者……反应明显,应激……”
“……神经系统活跃度……是否提前中断连接?”
“试图唤醒……”
“……言言……”
“诤言,醒醒……”
“尚未……临界值,如果……继续加以刺激,可能……”
“……大脑皮层……”
“诤言!”
“林诤言,醒醒!”
“醒过来啊!求你——”
视野中渐渐出现一片光亮,喉咙却还是疼得仿佛有一块火炭卡在那里。
林诤言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将自己急促的呼吸平静下来。
时长安手足无措地跪在床边,满心焦急却茫然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
回想起刚才林诤言突然剧烈抽搐的身体,以及他明显极为痛苦的呼吸节奏,时长安只觉得胸腔里阵阵钻心地疼。
他能做的只是将人从院子里抱回卧室,放在床铺上,然后就只能……
……看着。
看着他痛苦挣扎,看着他仿佛濒死。
时长安连开着战机冲进敌军,乃至面对那场剧烈爆丨炸时,都没有如此刻般恐惧过。
直到林诤言终于渐渐平静下来,睁开眼睛看向他,他才觉得松了半口气。
——之所以还有半口气松不下来,是因为他还没弄明白林诤言陷入这种状态的原因。
又等了许久,林诤言的呼吸节奏才完完全全恢复正常的状态。
时长安缓缓起身,在床沿坐下,低头看向双眼放空、有些失神的林诤言。
“你刚才……”他艰难地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半晌,林诤言轻轻叹了口气,哑声道:“没事……”
他猜测,恐怕是他的灵魂陷入了某种不稳定状态。而这个猜测,他却永远不可能说出口来。
头脑中关于刚才的记忆只剩下一片七零八碎又模模糊糊的片段。
像梦,又不像梦。像幻觉,又太真实。
他只记得有水,有很多声音,却记不清那些声音说了什么。
时长安抬手抹了一把脸,苦笑道:“是因为这些,你才不肯告诉我你现实的事?”
林诤言默不作声。
时长安看向林诤言,胸腔中一直燃烧从未熄灭的那股烈火,让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将林诤言拎起来,质问他为什么即使这样也不肯说出他在现实中面临的处境。
但是他不敢问。
今天清晨的那场对话仍旧让他心有余悸。
如果他继续追问,很可能不但得不到回答,还会就此失去林诤言。
——真是操蛋的患得患失。
时长安缓缓叹出一口气,道:“快十点了,一会儿下线……你好好休息。”
林诤言沉默片刻,低低“嗯”了一声。
时长安离开卧室,来到小楼天台,打开系统面板,拉出沉星峙渊的好友对话,录入一条信息。
「帮我查查林诤言的头盔接入地址。」
看着语音被转成文字,录音条上下抖动,他只要一松手指,这条信息就会即刻被发到沉星峙渊那边。
时长安却又忽然犹豫了。
“答应我,不要查我现实的事。”
——林诤言当初说这句话时的神色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时长安闭了闭眼睛,手指向下滑动,将录入撤销。
看着系统面板的时间跳到22点整,时长安撑着天台的栏杆,垂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仰起头,冲着不见丝毫星光的天际,将胸中郁结的怒气大声吼了出来。
这天晚上,再次被保健医生催促上游戏找人的第五玉衡,又一次在深空战区抓到了正拿空蚀兽撒气的时长安。
“团长,您该下线了。”玉衡无奈道:“这空蚀兽您杀再多,也没意义啊……”
“我倒是想去杀叛军。”时长安沉声道:“可我现在杀得着吗?你愿意倒是杀得着,我让你回团里你又不回!跟我这个残废耗在这儿,你就有意义了?!”
猝不及防被怼了的第五玉衡:……
“团长您……心情不好,应该找医生谈谈。”玉衡忠于职守地劝说道。
“我和老李能谈出个屁!”时长安依旧怒气冲冲:“他就会背地里给我找事儿,我和他——”
说到一半,时长安突然卡壳了。
——等等,那个通过他的保健医生找来游戏里,还给他留过现实通讯号的秦宴,似乎本身是个神经科研机构的研究员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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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赶紧顶锅盖逃跑……
长安:你给我回来!你这是什么鬼丨畜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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