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了一群畜生, 鲨鱼群散去,鱼儿回首望向涂蕴之,发现了他眼中浓厚的疑云,心中了然, 于是解释道:“我不是纯种人鱼,体内有小部分海妖的血统。”
涂蕴之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人鱼和海妖的混血, 这就难怪了。”
“不止人鱼和海妖。”鱼儿挠了挠脸蛋,补充道:“我还拥有神龙的血统,所以我比一般的人鱼族,对海洋的掌控力还要强大,亦更容易威慑和收服海洋各个族群。”
说到最后, 鱼儿有些骄傲地翘了翘如蝉翼一般的尾鳍。
涂蕴之听到“神龙”二字,惊诧于世间有真龙,不过一想起鱼儿乃是游戏世界来的,里头的物种不过是一串数据的问题,便不觉得奇怪了。
“如果你想听人鱼的歌声,等我学好了戏,我单独给你唱一出。”说这话的时候,鱼儿有点儿心虚,因为他分心他事,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去学戏了, 给涂蕴之的承诺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方可实现。
“好, 我等着那一天。”涂蕴之饱含期待地说完, 捏了捏鱼儿的小鼻子,提醒道:“耽搁的时间有些长,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鱼儿转瞬鼓起了包子脸。
“谢谢你了,龟姑娘。”他拍了拍身下的乌龟壳,视线恋恋不舍地扫了最后一眼天蓝的海洋,牵起涂蕴之的手,与之一同沉入了水下。
两人的身体仿佛锐箭疾射而过,拖着长长的水痕尾巴,一下子便消失在了这片海洋里。
当海龟姑娘也沉入了海中后,海平面上出现了一艘西洋商船。商船上的人,远远看见了这片海域里的倭寇船只,警惕地远离。
而后发现倭寇船只是漂浮在海面上,随着波涛摇动,甲板上不说其他人影,就连一个掌舵者都没有,商船里的洋人感到奇怪极了,按捺不住好奇心,命令舵手改变航行方向,过去一观。
将商船停泊在倭寇船旁边,搭了木板,船长带上十几个水手小心走了过去,壮着胆子查看了一圈。整条船毫发无损,里面的食物都是温热的,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死寂得令人害怕,以为遭遇了传说中的鬼船,船长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船长刚准备挥手示意众人离开,便听见了某个方向飘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他心中一凛,使了一个眼色。水手们会意,举着武器小心包围了过去。
只见某个角落里,一个双腿受伤的倭寇团成一团躺在那儿,瑟瑟发抖。“别杀我,别杀我……”
多年开着商船与各国买卖,船长和船员们都学了几门外语,其中就有倭语。他们听懂了倭寇的话,问道:“你……发生了什么?”
听着西洋人拗口的倭语,幸存的倭寇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是人类,眼泪哗啦一下就下来了。
“妖怪,有妖怪,妖怪用歌声召唤来了鲨鱼群,引诱船上的人跳下去。我的双腿受了伤,走不了,要不然也葬身在鲨鱼口中了。”
人群静默片刻,突然一片哗然,有人惊恐道:“是海妖,这里有海妖,太危险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走!快回去我们的船上!”
惊恐的西洋商人们无视了倭寇的哀求,哗啦啦一片跑没了影。
此后不久,海上传出了渤海一带有海妖出没的消息。
所有商船都有意绕开这一带行驶,就连倭寇和来自于其他国家的海盗都避开了这一片海域,不敢再来此劫掠大夏的渔民,每一年死于海盗倭寇之手的渔民数量得以大大减少。
且说,鱼儿带着涂蕴之游回了内陆,顺着大运河一直北上。
水温渐渐降低,鱼儿看见覆盖在水面上的厚重冰层,猜测差不多是京城地界了。
继续游了一段路,果不其然到了运河的尽头,确定四下无人,两人破冰而出,一跃站在了如水晶一般的冰面上。
此时天已经黑了,看着头顶夜幕中闪烁着的星星,鱼儿苦恼道:“不知道庄子里的人发现我们不在了会怎么样?这么晚还不回家,祖母定是担心了。”
涂蕴之捏了把鱼儿的下巴,指尖在他滑嫩的下颚流连,道:“是谁贪玩的错。”
鱼儿眼神飘忽,左看右看,就是不吭声。
涂蕴之无奈失笑,手臂不动声色搭在他的细腰上,搂着人往前走。“好在这里离荣国府不远,走吧,我送你回家。”
彼时没有宵禁,纵然是夜晚,街道中也有不少小摊子还在买卖,行人来来往往地走动着。幸亏今晚的月色昏黑,行人看不清鱼儿的长相,否则认出了他,非得将他堵在了回家的半道上。
一刻钟的时间过后,两人停在了荣国府门前,灯光下两道影子拉得长长的。
“宝二爷,您可终于回来了。”守门的两名下人,瞧见了鱼儿激动地说道。
涂蕴之松开搭在鱼儿腰部的手臂,朝他笑了笑,说:“进去吧。”
鱼儿朝前走了一步,突然顿在了那里不动了。他突然一个转身,拉着涂蕴之的手,把他带到了一处挡住下人视线的角落里。
面对涂蕴之疑问的目光,鱼儿轻声道:“把手伸平。”
涂蕴之纵然不解,却仍然按照他的话做了。鱼儿郑重地将一片鳞片放在他的手心,“这是我从幼年期步入成年期的时候蜕下来的鳞片,送给你。”
这一块鳞片比鱼儿送给贾母和林黛玉的鳞片要大上一些,内层是金色,边缘晕染着一抹淡淡的赤红,显得分外特殊,乃是鱼儿的逆鳞,专门用来赠予伴侣的。
“这样的鳞片只有一块,很重要的,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好,如果弄丢了我跟你没完。”鱼儿像家里的猫儿一样,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凶巴巴地警告道。
涂蕴之轻抚着鳞片,从鱼儿的表情中,看出了鳞片隐藏着特殊的意义,用最认真的态度保证道:“我一定贴身放着,洗澡睡觉都不摘下。”
鱼儿相当满意涂蕴之的态度,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得那么明显。
涂蕴之珍而重之地把鳞片放在怀里贴近心口的位置,倏尔,感觉到一阵温热擦过嘴角。他愣了一下,抬头只来得及看见鱼儿飞快蹿进了荣国府的背影。
涂蕴之伸手摸了摸唇角,缓缓勾唇一笑,站在原地许久,方才带着满身的愉悦离去。
鱼儿进了荣国府,先是去了老太太住处报平安。老太太逮着鱼儿笑骂了好长一顿,他贪玩忘了时间回家,最后看着时间实在晚了,方闭上嘴巴放过了鱼儿。
抱着小东西躺在被窝里,鱼儿做了一个美梦。一夜好眠,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一直到天明。
尽管第二天早晨醒来,梦中的内容已经模糊了,但并不影响鱼儿的好心情。
伺候主子们用过了简单的早膳,整个荣国府的下人全体转动了起来,泼水洒扫,将每一个角落清理得干干净净,准备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一桶桶热气沸腾的热水,从大小各处厨房抬出,运到各个主人院子的浴房里,倾倒进了硕大的浴桶内。
丫鬟们兑了冷水,调到了适宜的水温,撒上辟邪的干桃叶,一切准备就绪,便动手服侍姑娘、太太们沐浴。
待到洗净身上的污垢邪气后,烘干了头上的湿发,荣国府各个女眷的丫鬟们,才围着她们开始梳妆打扮。
穿好了绚丽的华服,戴上了水润的玉镯,挽起了灵动发髻,戴花插簪……最后在脸上化上精致的妆容。
一系列折腾下来,一个白天的时间差不多就过完了。
鱼儿拾掇好了自己,去旁观了老太太的梳妆现场,看着丫鬟们围着她转来转去的身影,心累,眼睛更累,禁不住打起了瞌睡。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马靠鞍。尽管花费的时间稍长,但众女一通打扮下来,个个都比往常美了三四分。
鱼儿打量着一群紧张又兴奋的女眷们,心生感叹。
太阳落山,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前,宫里派来接鱼儿等人入宫的车驾,来到了荣国府门前。
贾母为首,刑夫人、王夫人其次,王熙凤和三春在后,一群光彩照人的女眷们鱼贯而出,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目送她们上去了,鱼儿、贾赦等五个男性方分别上了前头的两辆马车。
往常的宫宴都在御花园里举行,车架队伍进了宫门,众人下车,换上了轿撵,分别去拜见过了皇帝、皇后与太后,方由宫人引着前往宫宴场地。
鱼儿一行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坐在席位上,乃是两位国舅爷府中的家眷。走到了指定的席位坐下后,双方微微颔首,彼此打了个无声的招呼。
宫女端来了热气沸腾的热茶,没一会儿,诸位皇子们陆陆续续地来了。
涂蕴之从鱼儿身边经过的时候,双方目光交缠了一瞬,彼此相视默契一笑。
见到素来独来独往,废话都吝啬和他人多说一句的涂蕴之,一对冷厉的眉眼在鱼儿面前瞬息柔和了下来。在场的皇亲国戚中,除去已经晓得了两人交情深笃的二、五、七几位皇子,其他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低声交流起来。
不多时太后落座,帝后相携而至,各人面前的食案摆上了御膳,琴笙声起,舞姬们轻摆腰肢款款舞动。
今日之宴虽名为宫宴,实则是以家宴的形式进行的,讲究得没那么多。所以众人都没有穿着厚重的朝服,只是稍加打扮入宴,少了几分肃穆感,气氛和乐融洽。
周围都是皇族贵人,鱼儿没有一丝不自在,专注地解决着眼前丰盛的膳食。当然,如果席上没有那么多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他,鱼儿的食欲就更好了。
涂蕴之观察到鱼儿的目光停留在酒壶上,回忆起他上回喝醉后的情形,微微眯了眯眼睛,立刻低声吩咐身边的宫人,将鱼儿手边的酒取过来。
看着宫人拿起了自己的酒离开,鱼儿眼巴巴的目光追随而去,然后瞅见那一壶酒放到了涂蕴之的桌上。鱼儿立时明白过来是他吩咐宫人做的,气呼呼地瞪了涂蕴之一眼。
两人的眉目交流落入了许多人眼中,七皇子便是其中一个。
“六皇兄怎的抢走了贾公子的酒,瞧把他给气的。”他吩咐身后的宫女道:“怎么说贾公子都是有大功于朝廷百姓之人,六皇兄这么做也太不地道了。你且把我桌上的这一壶给贾公子送去。”
涂蕴之冷飕飕的目光射来,将那宫女冻成了冰棍。“手上的酒壶放下!”
他冷冷瞥向出声的七皇子,暗含警告道:“玉儿年纪小管不住嘴,酒量又不好,沾了就醉,七皇弟切莫多此一举。”
“今日大好日子,醉了又何妨?”七皇子完全不把涂蕴之的警告放在心上,更因他的态度坚定了和他作对的决心,转而吩咐身后的小太监去送酒。
在涂蕴之和七皇子刀剑一样凌厉的视线下,小太监左右为难,去也不是,不去更不是。左右都是一个死,小太监两眼一闭,白着脸端起酒壶送到了鱼儿桌前。
桌上多了一壶新酒,鱼儿抬头瞅了瞅面如死灰的小太监,继而侧头望向涂蕴之所在的方位。
七皇子见他看了过来,朝涂蕴之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侧身对鱼儿举杯做邀请状。
鱼儿瞅了瞅涂蕴之,又看了眼七皇子,收回眼神,当下把酒壶放到了隔壁贾赦桌上,自个儿端起热汤,小口小口舀着喝。
贾赦投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鱼儿微笑道:“我看伯父你很喜欢,给你喝。”
贾赦感动极了,当下给鱼儿发了一张好人卡。
看见了鱼儿的举动,涂蕴之笑了。
而七皇子脸上陡然涂上了一层墨汁儿,恨恨灌了一口酒,心里气,喝得急,一不小心便呛到了。
四皇子发出一声嗤笑,五皇子夹在他们几人中间浑身难受,低着头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真不知该说七皇弟执拗还是智障,分明每回对上六皇弟都吃大亏,还不吃教训,总是巴巴递脸过去给人打。
皇子们这边暗潮汹涌,妃嫔的席位上也不怎么平静。
宫宴按照长幼排序、品阶高低分配席位,男子坐于皇帝左下侧,妃嫔女眷们坐于皇帝右下侧。往年皇帝的左手边第一个座位上,坐着的总是大皇子,如今他被禁足不得参加今年的宫宴,皇帝之下的第一个位置便由二皇子得了去。
大皇子的生母贵妃,斜眼睨着身旁满面红光、笑容得意的二皇子母妃,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又思及,前几日皇后不知道怎么讨了皇帝开心,得了一颗灵丹服用。从一个黄脸婆,摇身一变,成了水嫩的二八姑娘。贵妃心里一半酸涩,一半愤恨,泪差点就下来了。
一个占了皇后的位置,却不会下蛋的母鸡,凭什么啊!
眨掉了眼里的泪花,贵妃重新扬起了端庄的笑容,和席上的妃嫔女宾们寒暄。
王夫人的注意力大多数时候都在皇帝、皇后身上,目睹了皇帝对皇后母亲嘘寒问暖的画面,不由得心生羡慕。
假设当年贾元春答应她进宫搏一搏富贵命,今日获得帝皇这般待遇的人,是不是便有她一个呢。
想着想着,一颗艳羡的心顿时变得苦涩起来。
目光放到了别处,贾探春目光灼灼地盯着帝皇的模样,于此时进入了王夫人的眼中。
在荣国府里,贾探春就能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无情打压生母赵姨娘,踩着她脸面,抱着王夫人的大腿讨好,可见本性就是一个一心往上爬的女人。
眼下见着了皇宫的处处富贵,看着被诸多宫女太监环绕伺候的妃子。贾探春不觉想起了,那日听到的,有关于保龄侯府打算送史湘云入宫伺候皇帝的消息,心里一热,一颗心蠢蠢欲动。
王夫人看见她眼中野心的火苗,第一反应是恼怒,然而很快她眼中的怒火便熄灭了,一个想法逐渐在她的脑海中成形。
她那个不孝的大女儿早就不能指望了,不过探春既然有心进入帝皇后宫,或许能完成她当年的愿望。
而且皇帝吃了灵丹,再活个几十年应该不是问题,只要探春夺得了圣心,来日产下了皇子,她的子嗣登上皇位不是没有可能。
不像元春在老太太跟前长大,心偏向着老太婆,打小探春就养在她身边,和她最亲。
如果这事儿成了,她就成了荣国府里最尊贵的人。日后荣国府上下所有的人,包括那个不孝子和老太婆,都得仰仗她的鼻息生存。
探春聪慧有才,容貌娇美,就是出身不怎么好。不过这个问题解决起来也简单,改日找个机会将她记在自己名下,彻彻底底和赵姨娘撇干净关系即可。
对了,还须寻个宫里出来的嬷嬷,好好教教她宫里的规矩。
王夫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却不知她和贾探春的表情变化,早已悉数落入了贵妃眼底。
贵妃差点掐断了指甲。好一个贾家,生出的东西一个比一个可恨。儿子害了他的皇儿受罚,区区庶女还想和她抢皇上,统统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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