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凝咬着自己的嘴唇,说不出是紧张、激动、还是害怕。整整一天了,没有任何危险发生,然而在这一天仅仅剩下的最后五分钟,哦、不,确切的说是剩下最后四分钟不到了。应该不会再有意外的情况发生了才对。真的,就要结束了,对吧。殷凝在心里做着美好的幻想,尽管不愿意承认自己内心的不安,不愿意面对可能残酷的未知。她只想留给自己一丝可能美好的假设和如果。
她转过头去,看着秦铮,发现秦铮也望着自己。两个人相视微微一笑,他们的手紧紧得攥在一起。看着眼前的男人,殷凝知道,不管她之前的那些梦境也好,幻觉也罢,这个男人都是值得托付终身的那个人。请不要嘲笑她此刻给自己编织的美好妄想,如果恶梦真的就此过去,游戏真的从此结束。她发誓,她一定要好好珍惜眼前这个男人,用尽自己的一生去爱他。当然,她不会忘记白夙,他同样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和最重要的人。但是秦铮,她会更加的用心去爱,用一辈子报答。毕竟是他陪着自己走过人生中最黑暗、最痛苦、最恐怖、最无助的路程。是的,只要这短短的几分钟过去……
忽然之间,殷凝觉得周围的一切都诡异的安静着,虽然本就安静,可此时的安静却让人不寒而栗,死寂一般,没有任何声响。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殷凝慢慢把目光转向其他的人,“咔哒、咔哒——”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好似秒针行走的声响。毫无征兆地冲撞入她的耳膜中。
好奇怪,哪里来的钟表声?要知道,这个空间的计时器全是电子的,所以分秒的行走绝对不会发出任何响声。但是这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回头再一次看了一眼圆桌上的计时器,三分钟。恍然间,殷凝有一种不真实感,仿佛自己被一个真空的气泡给包围了,好像自己正坐在一个圆形的玻璃球里面。回过头来环看周围的一切,所有的景物都被拉长变形。
如果仔细的辨别,她似乎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巨响无比的秒针的行走声,那声音很大,似乎要压盖过其他的声音。甩了甩头,因为她感觉自己的大脑此刻就像是迷失在大海中的一艘即将沉没的幽灵船,船长室的无线电正在纷乱无章的接受着来自不同频道的声音。
殷凝不自觉的用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手指轻柔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呵呵,一定是她太紧张了。精神太过紧绷的话,就容易出现幻听。放松、放松。
可是,为什么又突然觉得自己脖颈上有一块地方热热的?难道这也是自己的幻觉吗?
殷凝茫然地将扶着额头的手滑到自己的脖子上,正疑惑着,手指慢慢地寻找着正在逐渐发烫的位置。抬眼无意间瞥到其他的人似乎也和她有着类似的反应,均是用手摸着自己的脖子。迅速转过头去看向秦铮,也看到他也用手指按着自己脖颈的大动脉位置。这说明什么?说明不仅仅是她有这样的感觉,说明这个不是幻觉!用手指稍微用力按了按脖子的发烫处。
难道说是——芯片!
“越来越烫了!”宁晓羽一声惊呼,引得众人纷纷回过头去。只见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表情很是紧张,”怎么会这样,底是什么东西?难道要爆炸吗?”
没错,脖颈里埋着的芯片越来越烫了。而且不仅仅是宁晓羽一个,而是所有的人全是如此!
来不及多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客厅的墙上发出“啪嗒”一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打开的声音。纷纷回过头去,只见客厅墙壁上第六幅画上的灯毫无预兆的亮起,点亮了原本黑漆漆的画面。
众人被声音吸引,将目光离开宁晓羽,聚拢到身后客厅的墙面上,当众人看到画面被点亮的那一刹那,都不自觉的从座位上站起身。
并不大的画面上所绘的图案,依旧是黑暗血腥的基调和色彩,乖张扭曲的人物和线条。画面的中央有一个人扭曲的倒在地上,其他人全都围在他身边站着。倒在地上的人,脑袋已经和脖子分离,殷红的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然而围拢在死者周围的人中,有一个人似乎是身着黑色长袍,头戴白色假发的法官。他的一只手里拿着象征公平的天秤,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柄象征正义的诛邪剑,且直指地上的死者,再看那柄剑上,则全都是刺目的鲜血。
在场的所有人的全都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幅画。殷凝皱着眉,快速地瞥了眼时间,离这一天结束还剩下两分钟了。
现在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说明了什么?说明游戏根本就没有结束,说明恶梦没有醒来。一时间,所有的人全都百感交集,却最终只能无奈的在心里苦笑,他们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始终都是逃不掉的。
来不及想更多,因为在这仅仅几分钟的时间里面,每个人脖颈上的芯片全都变得滚烫起来,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很有可能所有的人都会被引爆!
怎么办?要怎么办?
此刻,秦铮没有任何心思去思考为什么游戏没有结束?究竟在哪里出了差错?幕后人究竟是不是钱环海?如果是,为什么钱环海已经死了,游戏还在继续?如果不是,那么真正的幕后人到底是谁?难道还有其他的幕后人存在?眼下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因为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的流逝,这枚小小芯片的温度已经逐渐的升高,它一旦超过了人体可以接受的承受范围,不要说是引爆,光是它的热度就会让人受不了,从而导致死亡。
又看了眼第六幅画,既然这幅画面被点亮,就说明幕后操纵者依旧维持着一天死一个的游戏规则。而且,画面中有一位穿着黑袍的法官,手里拿着象征法律公平、公正、正义的天秤和诛邪剑。且按照《十个小黑人》童谣中的第六句,“五个小黑人,惹是生非打官司;官司缠身直到死,五个只剩四。”
所以按照游戏的规则,这一轮的死亡必须由身为法官的卓清来定夺!
“卓清,你必须在最后一分钟的时间内,选定一个死者!否则的话,我们都得死!必须快!”秦铮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将他的想法告诉了卓清。
一分钟之内的杀戮!多么残忍的消息!可惜事实就是如此。在这一天仅剩下的一分钟之内,必须产生一个死者来符合整局游戏的规则,否则死得恐怕就不止一个人了,而是他们全部五个人。两权相宜取其轻,是一个人死,还是五个人一起死?现在这个问题只得由身为法官的卓清来处理了。
“快点,时间不多了!”秦铮用手捂着自己的脖颈大声的催促。说实话,这枚小小的芯片所散发的热度实在是让人难以承受。不要说其他人了,光是他自己都觉得又烫又疼。再看其他人,额头上都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自然包括卓清自己也是如此,“死一个,还是大家一起死,你也看到那幅画上的内容了,而且按照童谣的意思,身为法官的你必须做一场审判!现在大家的生死,全都掌握在你的手上!”
秦铮的话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卓清的身上。
“一定要死一个吗?”宁晓羽吓得声音都抖了起来,要知道刚才她还被牵扯出是幕后人帮凶的事情。
顾丰登的脑门上全是汗,“快点选吧,否则我们都要死,死一个总比全都死要好!”
尽管卓清向来是个冷静的人,头脑也清晰,思路也活络,可毕竟是在平时,而不是现在。在以前,他只是个法务人员,是个小法官。平日里审理最多的也就是财产纠纷案、民事诉讼案之类的案件,虽然案件的情节有轻重缓急之分,大案也有、小案子也不少。偶尔也处理过一些刑事案件,但几乎没有涉及过失杀人或者蓄意杀人的案子,更不用说从他手下判定过死刑的。然而现在,要他在短短一分钟之内随便指定一个人作为“替罪羊”,叫他怎么下得了手?这哪里是法官审判有罪之人?这根本就是侩子手肆意的杀人呐!
平时冷静、处事不惊的人,在面对生死抉择的一瞬间。人性的踌躇、善良、邪恶、自私、不忍等等情绪全都一股脑的跑了出来,像是百年不遇的洪流,冲垮了一切防线。又似乎如同上下班高峰期的车水马龙,拥挤不堪的堵塞着他的大脑。
卓清到底是个没有真正意义上面对过杀戮的人,此时面对生命,贪婪和留恋已经牢牢占据了他的心。也只有临近死亡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不想死,即便能够多活一天也是好的。也许只要再有一天的时间,他们就可以找到走出这里的办法!那么接下去的问题就是,他要选择谁来当“替罪的羔羊”。
是秦铮?是殷凝?是宁晓羽?还是顾丰登?
卓清的脑子很乱,又可以说是一片空白。矛盾着,挣扎着。他脖子处的芯片也很热,也让他觉得疼痛。可在面对生死一线的问题前,他已经全然忘记和麻木了。他没有杀过人,不知道自己接下去的一句话、一个所指,是否如同一柄悬梁的利剑,砍断他人的生机。
“快点!时间不多了!”秦铮厉声提醒道。
时间只剩下五十几秒的时间,而且它还在毫不留情的继续大踏步向前迈进。
因为秦铮的厉声提醒,卓清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看了眼圆桌上的计时器,又看了眼在场的所有人。究竟选谁?到底让谁来死?
计时器上的红色数字正在不慌不忙地倒走着,就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和局外人,静静地注视着一切。27、26、25、24……红色的数字不断地变化着,不断地缩小着。
仅仅一分钟的时间,殷凝敢说,这是她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最漫长的一分钟时间。比起之前怀揣着不坚定希望的等待,刚才的等待全都算不得什么,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现在所有的人都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卓清,除了殷凝和秦铮之外,宁晓羽和顾丰登都对着他摇头,似乎在说,不要选我,不要选我。而殷凝和秦铮只是焦急地看着他而已,两个人的手依旧紧紧地握在一起。
殷凝虽然没有投递给卓清祈求的目光,可是却在心里拼命的祈祷,千万不要是她和秦铮,千万不要是秦铮,千万不要!因为她害怕,越是害怕,镜子上的血字就越是清晰的映在她的眼前。不要是他,千万不要,她真的害怕自己失去他。
卓清攥紧了拳头,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到底,死一个总比死五个强太多了。况且他自己还不想死呢。
10、9、8、7……计时器的时间慢慢地向零点进发。
只见卓清咬了咬牙,向着秦铮的方向慢慢地抬起手。这个动作很慢,好像超级慢的镜头播放。殷凝看到他的手指就要指向秦铮的那一刻,她的心登时跌进了万丈深渊。手脚全都变得冰凉,脸上的泪水顷刻间汹涌而出,更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用什么来支撑住自己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要!求你不要!殷凝没有说出声音,只是泪眼婆娑的望着卓清,用口型对着他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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