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这几句话的时间, 三班认识唐娅楠的男生们, 都已经齐刷刷地围过来了。
范逸贤那晚和唐娅楠同桌吃的火锅, 放得最开, 听到季林的话, 不由打趣：“季林说的是不是真的啊楠姐？”
“是又怎么样, 不是又怎么样？”面对一张张熟悉的脸, 唐娅楠仅剩不多的陌生和紧张感都没有了。
她忽然觉得，一中的这些男生们，还挺可爱的。
“别啊楠姐, 我们好奇啊，您就大发慈悲，告诉我们呗, 满足一下我们小小的好奇心嘛。”季林捂着胸口, 装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唐娅楠忍不住笑了，大家都站着, 她也不好意思坐着, 于是站起来, 笑着说：“我来一中是来上学的, 谢谢你们这么热情, 至于其他的问题, 你们问别人呗。”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轻飘飘的。
别人不懂，一群男生瞬间明白了,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 他们的目光又齐齐从她身上，移到了周皓的身上。
从始至终，周皓一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他面前的课桌上，还放着刚才上课的课本，课本上干干净净的，连个笔记都没做。
大家朝他看过去，他也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咳咳，阿皓？”季林推了推他。
周皓抬头，扫他一眼，声音冷冷的：“干什么？”
季林朝唐娅楠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笑得暧昧：“楠姐都成你同桌了，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说什么？”他不冷不热地开口。
季林一愣，这才发现周皓似乎并不怎么高兴：“你怎么了？”
“没什么。”周皓面无表情地合上书，起身，从后门走出了教室。
或许是因为被表白的次数太多，周皓对接近他的女生很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像这样的情况，三班的学生们早就见怪不怪了，甚至有几个喜欢他的女生，躲在人群外偷偷捂嘴笑。
她们笑得不轻，唐娅楠听见了，朝那几个女生的方向望过去，眼神平静无波，分不出喜怒。
季林怕唐娅楠生气，连忙赶人：“去去去，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
那几个女生不认识唐娅楠，更不知道她是谁，闻言轻笑说：“我们也来认识认识新同学呀，难道只允许你们这些大男生认识？”
说话的名叫顾云，是三班的文艺委员，坐在教室里的第二排。长得漂亮，而且很会打扮，听说家里很有钱，爸妈都是做生意的。
顾云平时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在班级里一直都很目中无人，季林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不过他一个男生，怎么说也不能和女生生气，于是只当班级里没她这个人。但是现在唐娅楠才来一个上午还没到，顾云就带头笑人家，怎么看怎么不爽。
当下，季林也不管顾云是不是女生了，一个健步上前，走到顾云前面，仗着身高优势，低头，呵笑：“我当是谁在笑我楠姐呢，原来是你啊。顾云同学，我听说你上星期刚和你那交往才不到一个月的男朋友分手，怎么，是不是有下一个目标了？是谁啊，能不能让哥哥我也认识认识？”
“你！”顾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交男朋友的事情，班级里谁都没说，更自信不会有人知道，怎么会……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还连他们交往了多久，什么时候分的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顾云脸色发白，颤着声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季林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戳中她的痛处了，心里暗爽：“你管我怎么知道的，我还告诉你，这件事情周皓也知道，而且我们还亲眼看到你和那个男的在停车场里搂搂抱抱……”
“够了！别说了！”顾云捂着耳朵跑开，回到自己的座位后，趴在课桌上，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这么一闹，剩下的女生们也不太敢围观了，一个个挪回位置，只是还会时不时地回头张望几眼。
“楠姐，这个顾云高一那会儿天天缠着阿皓，我看她还没对阿皓死心，你以后可得小心着点。”
人群散了，季林坐在周皓的椅子上，压低声音跟唐娅楠说。
唐娅楠挑挑眉：“她喜欢周皓？”
“可不是，楠姐你不知道，她那个时候一天一封情书，写得可勤快了，可惜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字有多丑，还特喜欢去网上抄那些肉麻的句子，真的是……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季林说着，缩了缩脖子。
“周皓收了？”
“没有，他才不会看这种东西呢。”
“那你怎么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季林嘿嘿笑：“阿皓虽然没收，可我和沈星收了呀。她在阿皓那里碰了几次壁，就回头来找我们，让我们帮她给。当时我不是跟她不熟吗，看她挺漂亮的，想着都是同学，那就帮一下忙了。”
“然后？”
“然后阿皓不看啊，让我们扔了，我们想着人家女生辛辛苦苦写了那么厚的一封情书，扔了多可惜，所以在扔之前，就打开来看了看。”
要是早知道她的字那么丑，内容还那么酸，打死季林他都不会看的！
“哦，我知道了。”
季林不明白：“楠姐，你知道啥？”
“她。”唐娅楠看着顾云趴在那里的背影，勾唇，“情敌嘛，我懂的。”
“……”这就成情敌了？
季林其实想说她根本不用把顾云放在眼里，因为周皓对顾云的讨厌程度并不比他少，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他现在可是很期待看到顾云来找唐娅楠的麻烦，被她打趴下的场景。
他早就从瞿睿口中听说了唐娅楠会跆拳道的事，一直没机会见识见识。
***
第二节课上课铃响之前，周皓回到了教室。
这一节是物理课。
或许是女生之间的通病，唐娅楠其余的几门课都学得很好，只有物理除外，怎么都听不懂，考试成绩也勉勉强强只能及格。
物理老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在讲台上讲得慷慨激昂，唾沫横飞。
唐娅楠兴致缺缺地听了几分钟，有点无聊，单手撑着半张脸，脑袋转着转着，就转到了周皓的方向。
周皓正在认真听课，眼神专注地随着物理老头的板书，他写一行，他就看一行。
“真的假的，听这么认真，才考九十几分。”
唐娅楠往他桌子上的试卷瞄了一眼，那是他们期中考试的卷子，一中九门课的考试全考了，而二中只考了三门主课和一门选课。
周皓听到了她说的话，皱了皱眉头。
唐娅楠注意到了他这个小动作，笑吟吟地凑过去，小声说：“周皓，你终于听得到我说话啦？我还以为自己是个隐形人呢！”
她有点兴奋，还贴得他很近，半个身体都靠在他这边。
周皓看她一眼，低声说：“坐回去。”
“哦。”她乖乖地答应，坐了回去。
没听物理老头讲课超过十句，又趴在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侧脸面向他：“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周皓否认。
“没有吗？”唐娅楠不信，“没有你刚才干嘛假装不认识我？我跟你说话，你还当没我这人似的。”
周皓抿唇不答。
他不肯说为什么生气，唐娅楠绞尽脑汁想了想：“你是不是因为我没告诉你我要来一中借读的事情？可是我也是前不久才决定的，而且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周皓还是不开口，眼睛盯着黑板。
唐娅楠也不管他，一个劲地说话逗他。
“周皓，刚才你走了，季林跟我说，你们班上有个女生高一的时候给你送过情书对不对？一中是不是有很多女生给你送情书？你有收过吗？哎，我长那么大也没有给男生送过情书呢。”
“不过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也不会给别人送情书了，除非……”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说，“要不这样，反正你也不会收别人的情书，我也不会送，不如哪天我给你写一封啊，你就意思意思收了，这样我送过，你收过，我们两个都圆满了，你觉得怎么样？”
周皓：“……”
过了很久，他终于忍不住：“你能不能好好听课了？刚才老师还说你的成绩很好，你不听课成绩能好？”
“能啊。”唐娅楠朝他笑，“我跟你讲，我除了物理成绩，别的成绩真的都很好。”
“成绩好才考120？”
她昨天晚上发微信告诉了他考试的成绩，周皓看到了，四门课最低的120分，最高的128分。
这样的成绩，在他们二中能考第一，在一中也算不错，但是再去上面的学校，就不算什么了。
她居然敢说自己的成绩很好。
“120还不够啊。”唐娅楠撇撇嘴，想说你自己才考九十多而已，却还是忍住了，“其实我还能考得更好的，不过我是在二中考的，再考高点，我怕打击到他们。”
“你是故意考低的？”周皓侧眼。
唐娅楠没有否认：“算是吧。”
“为什么？”
唐娅楠眼睛转了转，黑亮的眼珠神采奕奕：“因为我怕我考太高，就要去别的学校了呀，那样我就不能和你一起上课了！”
周皓微讶。
片刻后，他移开视线，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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