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才回到酒店不一会儿,就听说马车已经套好就等她大小姐了,冯宁宁立刻眉飞色舞,吩咐苏法带两个人跟她去,临出门转了个念头,又拉上了凝宵。     翠花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想的,逛侍园还带着个侍儿。     冯宁宁却不管那套,吩咐四个女侍骑马跟着,乐颠颠拉着凝宵上了马车;待进了侍园就两眼不够使了,一边四下踅摸一边一个劲儿嘀咕:“叫侍园不叫妓院,叫侍哥儿不叫鸭子,果然好听多了,怎么那老鸨不叫侍爹呢?”     这里跟从前的世界一样,男子普遍比女子高,只不过大多有点儿纤瘦。这个好,冯宁宁顶讨厌痴肥男了,连给他们动手术都比切瘦子麻烦,那脂肪层太厚你非得多切几刀才割得透,到缝的时候也一样,那一层皮包骨头的瘦子,缝起来别提多顺手了。     不过您走路能不能好好的迈脚呢?干啥非要扭啊扭的?     再回头,我晕,到日本了,怎么都跟艺伎似的呀?     好好的,擦那许多粉,您就不能让我们看看您那真面目吗?     不过也对,这儿人的肤色都是浅棕,要不涂那么厚肯定盖不住,可是您能不能连脖子耳朵都照顾到啊,咳,那也不够,你看看,白刷刷一张脸上一只浅棕色的手捏着香喷喷的手帕捂着嘴冲你乐。     冯宁宁很想使个坏给他乐回去,又怕他误会靠过来,赶紧目不斜视紧拽着凝宵。     又拐了几弯,经过些亭台楼阁,一行人进了个长长的游廊,游廊对面是个小楼,楼前一个花池,长满了柔荻,小小的圆叶子浮在水上,孤零零的绿茎纤长地挺着,半钟形的花瓣白的蓝的微垂了头,看着极清雅,惜乎冯圣人肚子里没几句能应景的诗。     她忽然对那小楼里的人起了期待。     进楼坐定,翠花吩咐让安排侍卫们在旁边的屋子里吃喝,便与冯宁宁闲聊,尚未寒暄完毕,城守大人的二小姐风仪到了。     冯宁宁照足了翠花的样子施礼,恭恭敬敬迎接二小姐。     得,宴无好宴,什么也不期待了。     二小姐风仪性格很是随和,谈吐也豪爽,没几分钟就跟冯宁宁对了脾气,翠花又是个能张罗的,三人一时间谈笑开来,都有点儿相见恨晚的意思。待饭菜上来,仆役退出,翠花便吩咐:“二小姐还叫皙玉来伺候吧?”见二小姐点了头继续说:“你再把洗云唤过来,这位大小姐今天第一次来,你给选个伶俐漂亮的新侍,再让蓝荻来给抚琴就是了。”     那园主恭敬告退,先进来个蓝衣少年,没化妆,就站在灯影里,面目看不很清楚,全没点儿眉如什么黛,眼是什么横波的意思,后面跟着个捧琴的垂着头更看不清眉目。那俩人进来也不说话,只向几人行了跪礼,便退到一个角落,跪坐在灯影里低头抚琴。     不一刻又有三个少年进来。这三人并不擦粉,依旧是线条分明的五官,肤色却浅的多,润润的很有些光泽。眉毛是极精细地剔过的,弯弯的新月一般,眼睛带着媚,唇也是点过的,并不艳丽。冯宁宁知道这必定就是什么高级侍哥儿了。     看他们着装,却都是裙服,高领子象是加了衬,很挺括地托着下巴,领口微敞着,衣襟交叠着以宽带束扎,在腰侧垂坠着玉石一类,至于那是什么石头,冯宁宁是绝对不懂的。     虽然还有点儿娇柔的意思,不过还是挺养眼的。     红衣的莲步轻移,傍着那二小姐跪坐下来,黄衣的去了翠花那里,那白衣的怯怯看了眼冯宁宁,垂了头,踩着碎步走过来,先跪伏着行了大礼,轻声说:“侍奴默诗请大小姐金安,侍奴第一次见客,若有不到的,还求大小姐怜惜。”     冯宁宁笑嘻嘻扶他起来,握了他的手:“我本来就心软的豆腐似的,你又这样美,我怎么能不怜惜啊。”转头幽怨地看了眼凝宵:“偏我奶奶给他下了令,非死看着我。”回过头来又笑:“你就在这帮我敬敬两位大人,有空也照顾我一二我就知足了。”     “哈哈,大小姐富可敌国,人也生的俊,话说的也好听,默诗啊,赶紧给大小姐敬酒吧,你要能得了大小姐的欢心你这辈子就有了依靠啦。”     faint!我昨天还为填肚子发愁怎么这会儿就富可敌国啦?我还俊?你不厚道!你讽刺我!     “前辈啊,您可别寒碜我啦,我也就勉强混个温饱罢了。哦,我喝,我先说好啊,我年岁还小怕喝不了多少,要真醉了,二小姐,翠花前辈可别笑话。”说着喝了默诗奉上来的酒,那味道实在不好恭维。     “我听翠花说,您那正事都办完了不是?既如此,也该好好享受享受。要我说呢,人生就该及时行乐,别苛待了自己,是不?皙玉呀,我量浅你是知道的,还不快帮我敬敬客人?”     皙玉于是端了酒膝行过来,娇柔柔俏生生看着冯宁宁:“皙玉一看大小姐这么俊美,就忘了规矩了。大小姐喝了这杯全当皙玉赔罪了可好?”     冯宁宁眯着眼睛,两手伸出去接那杯子,到跟前儿却一手摸了他手一把,一手拿过杯子:“哎呀,这酒啊,由你端过来马上就香了百倍,我哪儿还知道什么罪不罪的?”一口喝了,慢慢脸上染了层粉,眨巴眨巴眼睛晃晃头:“二小姐这话说得太好了,人不风流枉少年嘛,所以行乐才是正事,其它的,得罪您说一句,做生意也好,做官也好,甭管是种地的还是当宰相的,忙活来忙活去,不都是为了能行乐才忙活吗?难不成还真为了忙活而忙活?”     二小姐一摇扇子:“这话妙啊,人不风流枉少年。没错儿,别管干什么,都是为了行乐,就为这个,我得敬你一杯,我还得交了你这个朋友。往后呢,咱们好一块儿行乐。”     翠花也连连点头,深有同感。     三人都举了杯子。     因为这世界就这么个规矩,侍夫一是没地位,二是就不应该来这地方,所以倒也没人劝凝宵喝酒,冯宁宁知道他肯定有些拘束,就只管把他爱吃的拣了一大盘子放他面前,也不要他说话。     慢慢的冯宁宁就放了拘束,等洗云敬过第三杯,她已经失了礼仪风度,坐得歪歪斜斜地拉着默诗:“唉,你说说你是怎么长的?这么美?啊?我跟你说呀,下回我自己单独来的时候就好了,啊,到时候我就天天来陪你,好不好?我住你这好不好?噢,你可别说不好,那我可伤心死了。”     凝宵旁边看着颇有些担心,就劝:“大……大小姐,……那个……还是吃点菜吧,那个酒,喝太多了不好受。”     “不要!”冯宁宁瞪眼:“在家你们就老拘着我,出来还管着我,当我是小孩儿吗?”嚷完了歪在默诗身上,非要他喂。     二小姐看了眼翠花,翠花笑着:“谁能拿您当孩子呀,我的大小姐。您说您这几件事办得多么漂亮?那是孩子能办的了的?”     冯宁宁立刻直了身子,起的猛了似乎直头晕,一手抚着脑袋晃悠着身子凑近翠花:“您都看见了是不?哈哈,我聪明不聪明?哈哈,您说,我聪明不聪明?”     “那还用说?我活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更聪明的呢。”     “就是,”冯宁宁得意洋洋,又晃向二小姐:“二小姐,我知道您聪明,可是您绝对想不到,我呀,嘿,我敢说,一点儿也不比您差!哈哈,我跟您说吧,咱们是朋友,我才说,哼,我要是傻呀,那也是装的,嘿嘿,骗人的!”     “你还会骗人?我才不信呢!”二小姐很好笑地看着冯宁宁。     “当然会,骗人有什么难的?骗自己才难呢!哈,最起码的……我要不说,你们谁知道我是谁?都以为我跟……跟鲁那人……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哈哈,告诉……你们,我这几个鲁那侍儿,都是,抢来的!哈哈。”冯宁宁眨巴眨巴眼睛,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靠到凝宵怀里,嘿嘿乐着。     凝宵听她这般胡言乱语急的无可奈何,忙掰了饭团子喂她,她刚咽下去,又一把菜塞她嘴里。冯宁宁迷迷瞪瞪,倒是给什么吃什么。凝宵看她那样儿,眉毛皱得都要拧出水来了。     “这可真猜不出来,”翠花又敬了冯宁宁一杯:“我还琢磨呢,这要真有什么事想找您可哪儿找去呀?”     冯宁宁挥开凝宵的手举起酒杯:“去,别以为……我第一回喝酒……就喝……不过她们,我…天生……海量!”     她颤着手,仰着脖子,有一半倒脖子里了,舌头也有点儿大:“您……想……找我?您找我……什么……什么事?”     “现在当然没什么事啊,您就在这儿呢,有什么事不好商量啊?我是说以后啊,要是有什么生意。你们北边,说实话什么不缺啊,别的甭说,就说这铁制武器吧,您想不想要?”     冯宁宁拍拍头,极力保持脑子清醒,眼睛圆瞪:“您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您有办法?”     翠花放下酒杯,压低了声音:“大小姐,要是我们都没办法,您还能从别处想出办法来吗?”     冯宁宁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您能……能给我们…… 给我们……弄多少?”     翠花看了看二小姐:“您要真想要就给我些时候,我得花点儿工夫安排,等我安排好了通知您,您看怎么样?”     冯宁宁待要说话却被凝宵一把掩上嘴。     冯宁宁推开他一巴掌拍桌子上:“去,你要……要再……惹我……生气,我……非……非……非宰了你不可。”     “砰”的一声,那桌子的一角掉下来了。二小姐和翠花都吃了一惊。     “您要是……要是真的能……能……帮我们这个忙,您就……就在城门外……贴……帖个告示,说…………寻找佐罗,再画……化一个蒙面人……就成了。我……我准能……准能接到消息,到时候我……我派人来。”     翠花还要再说,冯宁宁摆摆手:“我实在……实在不能……跟您说了。我一……接到……信……就来。”     咬牙支撑这么半天,冯宁宁已经支持不住了,倒在凝宵怀里,不一刻睡着了。     二小姐看看冯宁宁,再看看翠花,微微一笑:“难得这么投缘,本来还想跟冯小姐多亲近亲近呢,看来只好等下次了。”     翠花也摇着头笑:“真是的,全怪属下,忘记冯小姐年纪小了,下回可不能让她喝酒了。”     二小姐又转向凝霄:“既这样,再留怕小官人不自在,就让翠花送你们二位先回去安置吧。”     凝霄抱着冯宁宁无法行大礼,忙深深低头:“家小姐第一次出门,有不周之处尚请海涵,还请差人唤家小姐的侍卫来,这便先告辞了。”     二小姐便命默诗去旁边唤了冯宁宁的几个侍卫,翠花也张罗着,一路陪着将她们送回贵人酒店,又让人去煮了醒酒汤亲自端上来给冯宁宁灌;冯宁宁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知,结果一碗汤洒了大半。     第二天直到日影偏斜,冯宁宁还在床上高卧不起;苏法悄悄推门看了好几次,见她总是不醒忍不住直犯愁,只得让厨房再给熬一碗醒酒汤端上去,不想才刚将冯宁宁扶起来就见她睁圆了眼睛道:“我都饿一天了就给这个?”     苏法先吓一跳又欢喜:“大人您可醒了,您想吃点什么?属下给您端碗汤来?”     冯宁宁眼都绿了:“别呀,上饭团子!”她老早就醒了,为了装的象一直忍到现在,再不给她点儿实在的她可真顶不住了。     俩饭团子一盘菜下了肚,又咕嘟咕嘟灌了壶茶,冯宁宁心满意足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肚子,抹了抹嘴,慢慢悠悠下了楼,见凝宵他们正等着,便走上前去一笑一龇牙:“走,咱们接着忽悠去。”     到得此时,凝霄已经明白忽悠是个什么意思了,当下一笑点点头,想让她过去然后跟在她后面,不想冯宁宁伸手搭上他的胳膊,另一手将他小臂抬成水平,好方便她挂着,小手一摆:“出发!”     凝霄立马收了笑,垂着眼睛用余光瞟瞟随行的鲁那人,他们也都跟他一样垂了头,好象是要跟他同害臊;他浑身僵硬又无可奈何,只得挂着她,一路朝城门口那个小旅馆去。     冯宁宁一点不知道人家的不自在,只一门心思琢磨着等下怎么忽悠人,等进了旅馆已经想好了,这个人不同于翠花,这人好歹算是技术人员,顶好不要骗,哪怕多给她些安家费也成。     问题是给安家费也没用,不管她如何反复规劝,又忽悠又吓唬,那又粗又壮的烧碱女人就是一句,不去茨夏,给多少钱也不去,到最后说急了那女人起身就往外走。     好人不能做是吧?嘿,可冯某人也不是好东西呀。     冯宁宁给苏法一个眼神,苏法没明白,以为是让她劝呢,忙伸手拉住那女人,凝宵却一个刀背敲过去,那人当即晕倒。     苏法傻眼,冯宁宁嘻嘻一乐拍拍凝霄胳膊:“漂亮!这才叫默契,苏法你真棒槌!”     苏法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棒槌了,还犯傻,小心翼翼问:“这会儿怎么办?要让人看见怎么办?”     “嘁,瞧你那胆子,”冯宁宁不屑,一努嘴:“凝宵你告诉她怎么办。”她打算考验考验凝宵的智慧。     凝宵抿嘴一笑,就将屋里一个装草药的大麻袋拎过来,让苏法把人往里装,完了把麻袋扔车上,一帮人出了城,又花钱雇了个当地人去那人家,告诉她男人她在矿山出事了,顺利骗了她一家老少男女。     冯宁宁看着那一家人都被捆好,嘴里都塞上了麻布塞进了马车,也不管人家目光里多少怒火多少恐惧,乐呵呵道:“成了,你们别害怕,也别生气,过两年你们就知道了,能被我看上劫走,那是你们的福气,呵呵——”回头吩咐苏法:“派十五个人把她们平平安安送回鸿蒙,一路上好好照顾,跑了一个我跟你没完!”     苏法还没说话,旁边凝宵一鞠躬:“大人,能不能让捻萸跟着去?”     冯宁宁立刻明白,宁诺女人没那么多心眼,还是去个鲁那人稳妥。     “好,你让捻萸带五个人同去,苏法,告诉你的人,这一路都听捻萸指挥。”     待得众人领命而去,她随手搭上凝宵的胳膊往回走:“得勒,回去睡一觉,明儿一大早咱们就打道回宁诺喽。”     凝宵垂头,耳朵又慢慢红了。     喜欢尘*******奇请大家收藏:尘*******奇更新速度最快。(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六六闪读:www.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