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帐出来, 耿绿琴就回了自己的营帐。
一进帐就看到某四,耿同学上前请了安,“奴婢给爷请安,爷吉祥。”
某四点点头,把手里的茶碗放下, “皇阿玛可还好?”
“好多了。”耿绿琴说的很含糊。
胤禛并没有追问, 他心知肚明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 而且再问她也不会说什么。这个女人看似很好欺压, 却总有着她自己的原则与底线, 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她顺从,一旦超过, 她只会阳奉阴违。
“过来。”
耿绿琴乖乖地走过去。
胤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听太医说受寒了?”
小病啊小病,他们犯不着人人都这么问一番吧, 搞得她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大病而不自知了。
“没事, 药也喝了几帖了。”要不是为了躲这场龙卷风那几帖苦药老娘我也不必喝, 结果还他母亲的白喝了。
郁卒!
“苦吧。”
耿绿琴眼睛微睁。
某四嘴角微微扬起, “爷记得你最不爱喝药的。”
靠之!
药,尤其是中药这样的东西,谁没事喜欢喝啊, 某四这明显有揶揄打趣的嫌疑。
“那么苦的东西一般人自然是不爱喝的。”她如是说。
胤禛点头, 很自然地接着说:“那你是一般人吗?”
耿绿琴也不是省油的灯, 毫不犹豫地道:“奴婢是爷的人, 自然不能算是一般平民百姓。”
某四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伸手抓起她的一只手,眉头微蹙,“怎么这么凉,春喜。”
春喜马上伶俐的拿来一只小手炉。
“奴婢没那么娇贵,况且才从外面回来,难免的。”
胤禛却没理她,对着春喜等一干人等说:“伺候你们主子上心些。”
“嗻。”
耿绿琴无语极了。
“身子不舒服就去歇着吧,不用伺候爷。”
“嗻。”得到某四特赦的耿同学灰常的开心,也就趁机偷懒去了。
耿绿琴当然知道眼下的事那可还没完呢,这些爷和大臣们的那颗心都七上八下地悬在半空中呢,而她能躲清静自然是不会想搅和进去的,今儿这事实在是被逼无奈,好在任务圆满完成。
果不其然,隔天某八又被康熙给训了一顿,不过老子教训儿子那是天经地义,其他儿子受点牵累那也理所当然的很。
对于目前情形的发展,耿绿琴是相当淡定的,因为她不用去救火,所以隔岸火的心态是十分悠闲的。
唉,其实仔细想想,某八似乎自打一废太子后就逐渐的不受康熙待见,究其原因吧,耿同学私下分析,挺复杂,颇有点九曲十弯的意思。
以耿同学懒散的个性当然是不会去深究的,她也就无聊的时候会走马观花似的顺带以八卦的心态划拉一下罢了。
在这样一种风雨飘摇,山呼海啸隐忍不发的情形下,一大群人终于浩浩荡荡地回京了。
回了京的耿同学很安分,很低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窝在自己的小院里带孩子。
年关越来越近,过年的气氛也就越来越浓。
那天,某四走进院子的时候,耿同学正在书房写对子。
“绿琴。”
“爷,您回来了。”耿绿琴放下手中的笔,走过去。
胤禛有些疲惫地靠坐在椅中,“帮爷捏捏。”
耿绿琴照做,心知这些日子这票爷的日子都不是很好过,差别只在于程度深浅而已。
“皇阿玛今儿问起你了。”
耿绿琴的手停了下,又问?这种时候被康熙想起那绝对不是啥好事啊。
胤禛不用看也知道身后人是什么表情,嘴角不由微微上扬,伸手拍了拍她搁在自己肩头的手,“得空去给他老人家请个安吧,额娘也念叼你了。”
……
耿同学忍不住手劲儿就大了点,这还有完没完啊?
“绿琴。”
某四轻轻一唤,耿同学灵魂归窍,马上放轻了手劲儿。
晚上,某四自然是留宿的。
近来,某四留宿年侧福晋那里比较多,于是小年糕同学近来光彩照人,据春喜和小翠的描述,那真是眉梢眼角都透着喜色。
呃,耿绿琴倒不怎么在意,这些有娘家背景身家的,得宠与否多半与娘家有关,说穿了,没啥可羡慕,更不值得嫉妒。她们再美得像朵花,在那些人的眼中也不过只是个值得拉拢的势力与尚有利用价值的媒介罢了。
想想,自古以来宫廷中的女人果然是不能算女人,难怪有人说宫里的女人都是行尸走肉。
虽说形容有点惊悚了,但基本也符合现实。
而对于某四少来,耿同学更是对此表示了强烈的支持态度,简直巴不得小年糕同学真的拉住未来雍正爷的一颗铁汉心,从此双双比翼齐飞……她才好混水摸鱼,有望在某一天飞出这个大牢笼,天南海北自由去翱翔。
有时候吸引别人太多的注意力,真不是件好事!
对此,耿同学有着切肤之痛。
某四既然带话了,耿绿琴就明白自己皇宫之行是必然要去的了。
对于这种不能更改的结果,耿绿琴向来是顺其自然的,于是,第二天在某四上朝后不久,便也起身洗漱,进宫请安问好去了。
她估摸着康熙那帮人还在上朝啥啥的,便直接去了德妃那里。
德妃看到自己这个儿媳妇挺高兴,“丫头,你有日子没来看额娘了。”
“奴婢在这儿给额娘赔不是了。”
“别跟额娘说这见外的话,到额娘身边坐。”
“嗻。”
“得空啊,把锦秀那孩子也带进宫让我看看。”
“是。”
“……”
婆媳两个闲话些家常里短,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耿绿琴还没来得及跪安,转而去向康熙请安问好,乾清宫那边就有小太监来了。
“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给耿侧福晋请安。”
“罢了,什么事?”
“回娘娘,皇上让奴才引耿侧福晋过去。”
“丫头,去吧。”
“奴婢告退。”
“嗯。”
耿绿琴跟着小太监离开永和宫去乾清宫给康熙请安。
结果,耿绿琴发现貌似路不是往乾清宫走的,所以她忍不住问了小太监一句,“公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回主子,皇上在戏园子那里等您呢。”
敢情,老康看戏去了。
偌大的戏园子里,台上的戏子演绎着故事中人物的悲欢离合,儿女情长,英雄侠义,而台下只有康熙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
耿绿琴忽然有些同情这位英明睿智的皇帝,不,其实,历史长河里的皇帝大多是值得同情的,他们看似拥有全天下,实则只有他们是最孤独的,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冷清。
就好比现在,台上热闹地唱着,身边是一群伺候的人,可是,被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的康熙却让耿绿琴觉得寂寥孤清。
“奴婢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丫头,你来了,过来坐。”
“嗻。”
耿绿琴瞅着戏台上的大红脸,这个她认得,关二爷呗,今儿老康看的是关二爷的戏。
耿同学对戏不太感兴趣,不过,依她看,康熙今儿也不在状态中,似乎一直在走神。
康熙不说话,耿绿琴当然更不会主动说,那纯属没事找练呢,她安守本分地坐在旁边假装看戏很入迷。看着看着就对太监身上的那些戏服感兴趣了,那绣工,那样式……
耿同学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陪看戏也就不觉得无聊枯燥了。
她跟康熙一老一少就各干各事,各操各心,倒也相安无事。
只不过,看完了戏,康熙说了句:“走,丫头,陪朕到御花园走走。”
你说这么个大冷天,冷清清的御花园有什么看头啊?
可惜,耿绿琴心里这样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只是顺从地道:“嗻。”
前两天刚下过雪,御花园里还有部分积雪,但路径之上是片雪全无的,谁也没胆子害皇上不小心摔跤,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没准还得诛九族。
园里那些没清扫的雪大致也是为了让皇上妃嫔们赏景游玩而刻意留下的。
其实,这紫禁城终年就像这雪后的御花园,寂寞而清冷。
莫名的,耿绿琴有些感伤,为生活在这里所有的人觉得心酸。然后她又不可避免的想到,如果将来逃不掉,她也得生活在这里,一下子就忧郁了。
人生,真是大杯具!
不行,一定要想法子闪人,这华丽的牢笼谁爱呆谁呆,她绝对不想奉陪。
“丫头,是不是觉得很冷清?”
耿绿琴惊讶地看过去,原来老康也深有同感啊。
康熙笑了笑,继续去看眼前的雪景,淡淡地道:“这偌大的紫禁城,看似繁华,实则冷清至极,也难怪你这丫头总也不喜欢来这里。”
这话康熙能说,她却不能说,说也只能偷偷在心里说,所以就更不可能做出什么口头回应了。
“可是,这个地方……”康熙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给了她意味深长地一瞥,“你多进宫来看看朕这个老头子,总能消散几分这里的冷清的。”
难道老娘我就那么闹腾吗?
耿同学对康熙的这个说法很不赞同,但她也不敢反驳就是了,最多敢腹诽一下。
“奴婢遵旨。”反正我不主动来请安,您老人家也不会放我清闲就是了,那么主动来晃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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