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亲事怕是不成吧。”某九摇头。
十三亦摇头, “爷看也是。”
耿绿琴对此完全持相反看法,“我看有戏。”
这话立时引得大家侧目,什么就叫有戏了?
他们这两边一个是当朝的格格,虽说是编外的。一个是反朝廷的,还是祖传的。这怎么看怎么是天生的对头人, 那是今生无缘, 来世够呛啊。
“你们没听过不是冤家不聚头吗?这句话包含了多少古人的辛酸血泪啊, 正所谓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折腾完了, 感情也就有了——”
春喜忍不住插话了,“主子, 这感情有是有了但是都什么感情呢?”
“爱恨情仇呗。”耿同学相当不负责地说。
……
说得再多,全是猜测,具体如何还得大家亲自过去看, 于是, 一帮子人浩浩荡荡地奔南京去了。
对于集体行动这事吧, 耿绿琴是提出异议的, 她说这目标太大,还是应该各自行动,到时候碰个头也就是了。
结果, 某九说了一句, “就你一人那目标也很大, 索性就省了吧, 我们就跟你当回陪衬得了。”
靠之!
有这么庞大的陪衬群体吗?她给他们当陪衬还靠谱点, 都什么人呐!
不过,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耿同学还是觉得自己该跟某九说点什么,“九爷,做人还是不要太张扬,你说你就不能低调点吗?都这样了你还满世界瞎溜达啥,韬光养晦懂不?”
胤禟摇着手里的扇子,悠游自在地道:“天下相像之人何其多,爷正经做生意怕什么?”
“怕劫道的不?”
某爷磨牙,“爷就怕你这样不像劫道的土匪。”
耿绿琴面不改色地道:“土匪好啊,吃香的喝辣的,还不受朝廷律法管辖,那叫一个自在。”
大家再次对某琴侧目,这个动作他们一路行来越来越习惯,越来越下意识,他们心里都一个想法:怎么这成了平民百姓的九爷跟这出了宫的裕妃娘娘搁一块就这么抽呢?
十三是个好同志,秉持着看戏要安静地看,病人要保持体力大多时候不发表任何意见,但心情很好,脸色也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
事隔多年,再次看到德妃,耿绿琴有种错觉,怎么太后老人家越活越年轻了?
果然皇宫那地儿摧人老啊,不由地耿绿琴当天夜里回屋后拿着镜子前前后后左左地把自己那张皮研究半天。
这个举动让春喜惊疑不定,特担心地跟在后面转圈圈。
不怪春喜,主要自打她跟这位主子就没见她这么待见过镜子,还这么“爱不释手”,目不转睛的。
耿绿琴确实不爱照镜子,她有心理阴影,一个人一辈子面对了两张脸,她不适应。
“主子您究竟在看什么?”
耿绿琴深深地叹了口气,将镜子推到了一边,不说话。
“主子——”春喜担心了,主子这样的情绪是极少出现的,但出现的时候却会让她感觉到一股深深悲凉,虽然下一刻主子就像没事人一样,可是次数多了她便知道那不是自己的错觉,主子的心里一直都藏着一个故事。
耿绿琴忽地一乐,特八婆兮兮地把丫环招过去,小声说“春喜,我这脸是不是真的很年轻?”
春喜特认真的点头,“主子保养得宜。”
耿同学摸着自己光滑的脸,深有同感地表示赞同,“说得也是呀,一直好吃好喝,公款旅游,公费吃喝,有事个高儿的顶着,我没心没肺地活着,果然心情好了,脸上皱纹也少了,看来这事还得继续。”
于是,春喜又一次被自己主子整无语了。
这次,春喜没有像以往那样自己糊弄自己,她听从自己的内心问了出来,“主子,您如果有不开心的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奴婢虽然也许帮您解不了忧,但能说出来也是好的。”
耿绿琴笑容微顿,伸手拍了拍春喜的肩,“春喜,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我没事,”顿了下,“真没事,就是偶尔会抽上那么一两下。”
“主子——”为什么该严肃该感伤的时候主子老是不在状态,春喜感觉自己很无力。
“娘,娘——”
这主仆俩正说体己话呢,外面传来一个乍乍呼呼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兴奋劲儿就扑进来。
耿绿琴抚额,对春喜叹道:“你说这么个见色忘娘的丫头,我能不能当没生过她呀?”
“娘,您怎么这么无情啊,几年不见也不说想人家。”
“我想你,你又不想我,我干嘛想你?我没事干了?”她多少事在身上啊,顾得了一头顾不了那头,要是全想兼顾那她就是清代版的女超人了。
擦,那么个内裤外穿的形象有毛可值得期待的啊,还不如中国版最邋遢的神仙济公济大师呢。
“女儿想娘,怎么可能不想娘呢。”
“眼瞅着我这贴心小棉袄就要当别人屋里珍藏的小甜甜了,心酸啊。”
春喜在一边听着牙酸。
锦绣扑到自己额娘身上当树袋熊,撒着娇,“娘,您这次出来还回去吗?”
“怎么人人见我第一面都问这个问题?”
“可见我们很关心这个问题啊。”锦绣理所当然地说。
春喜心说:那是因为主子您素行不良,光逃跑的事就干了不止一回了。
“回去,怎么能不回去呢,你那老爹如今一怒可了不得,这老虎嘴上的毛要拔也得分时候,咱可不触那晦气。”
“爹才舍不得动娘呢,他老人家宠您都来不及。”
“少来,这年头靠山山倒,靠水水流的,你就指着天上那神仙他们也会打滚抽筋,不定整什么恶作剧让你品尝滋味呢。”就像她好端端被整到这边来,中间还回去省了回亲,结果又被某四整回来了,这份冤!
“娘,您这说法会伤爹的心的。”
“得了,别说这些了,说说你这追夫追到什么程度了?要不要娘帮你参谋参谋出出主意啥的。”人生重在参与,意在搅和,否则太过无趣。
一提这个锦绣就垮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趴在母亲的肩头,叹气,“娘,别提了,那人木得像石头,又臭又硬的。”
“不怕,实在不行抡大锤咣咣给它砸碎了。”耿同学很随意地建议。
春喜默:主子您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
锦绣的嘴角也为之一抽,“娘,您胡说什么呀,真砸碎了还能要吗?”
“不你说又臭又硬不好下嘴么?我这不怕把你那一口的小白牙给磞掉了这才良心建议么。”
“娘,你也知道了,他的家世……”
“这年头,爱情不分种族,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咱们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我就知道娘最好了,”锦绣抱着母亲的脖子腻歪,然后又想到一事,不免有几分担忧,“爹知道了怎么办?”
“凉拌。”简单干脆的答案。
“娘——”
“过了我这关就成了,他那边娘负责。”
“我听说九叔他们也来了?”
“嗯,住客栈了,总不好都住别人家来,挺打扰的。”
“娘,你知道他师父是谁吗?”
看着突然变得神经兮兮的女儿,裕妃娘娘配合地压低声音,“谁?”
锦绣越加的神秘,“是天地会的总舵主哦,娘,您熟人。”
“我熟个屁。”
“娘,您真不文雅。”
“文雅又不能当饭吃。”顿了一下,忍不住确定地问,“他师父在吗?”
“说是明天会过来。”
得,这次果然是碰头会开的不亦乐乎啊!
耿同学内牛了。
果然,第二天,当洪文渊总舵主看到徒弟家那一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禁不住虎躯一震,几次接触下来早已让他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这位夫人绝对是个祸害!
他好端端地一反清复明的天地会总舵主,她就愣能想着让他去搭救被皇上加害的政敌。完全枉顾他的政治立场,无视他的个人意愿,拿一句“原来什么什么救命之恩涌泉相报都是假的啊”来刺激他。
事后,她很是无耻兼理直气壮的让人转达一句话,“河都已经下了,就别后悔了,贼船上了想下是困难的”。
“总舵主别来无恙啊。”裕妃娘娘热情打招呼,表现得十分熟络。
“师父,你们认识啊。”甘少泽不由面露讶异之色。
洪文渊表情微微有些僵硬,他情愿不认识。
“认识认识,老朋友了嘛。”耿绿琴相当地自来熟。
“夫人怎么到金陵来?”
“六朝金粉地,莺歌燕舞绝佳风景,偶尔过来光顾一下那也是人生必须的。”
大家侧目之。
老太后以帕子掩唇轻咳了两声,示意媳妇不要太得意忘形了,虽然人在宫外,但言行太过刺激到宫里她那个儿子,怕回去后也没她好果子吃。
甘少泽一直以为李锦绣已经太豪放了,但现在他深深地明白自己以前太肤浅了,明明真正的强人是李姑娘的母亲大人。
说到甘少泽小朋友之所以有此感慨那是因为,就在不久前,他才刚刚跟着耿家母女去逛了一趟青楼——他被强行押去当导游的,其实他相信她们完全可以做到熟门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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